以毒立誓

作品:《君心沉璧

    !!!!五成内力具体是个什么概念,沉璧不清楚,不过精打细算的天性让她听出了亏本的危机,念头一转,成功抢在韩青墨之前出声:“游前辈好生有趣,既是买卖,怎能连对方要买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开价?”“沉璧,不得无礼!”韩青墨轻斥,毫不犹豫的将她拽回自己身后。她不谙江湖之事,更不会知道她出言完就被游笑愁的喃喃自语打断:“果真如此……像,实在是太像了……”“呃……那个,我哥哥,”沉璧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顿时熄灭,她无奈的摸摸鼻子:“其实和我不太相像,您大概认错人了。”“我说的是你母亲,至于你哥哥,”游笑愁的笑容里竟带着几分轻蔑:“大约长得更像他那一无是处徒有其表的父亲。”沉璧足足愣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你认识我爹娘?我爹还活着吗?”“你爹?”两个极普通的字眼竟像是从游笑愁的牙缝中挤出一般,他重复了好几遍,枯瘦的手渐渐紧握成拳,嘴角抽搐着,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形容十分可怖。韩青墨见状,只道是旧年内伤又在作祟,忙上前准备渡些内力助他冲缓,却被他一掌逼开,身形游移之快,令他措手不及,不过一个错眼,游笑愁已欺近沉璧,伸手捏住她的下颔,乌黑的指甲深深陷进白嫩的皮肉,硬生生掰起她的脸细细端详,眼神狂乱而暴躁。“你爹早死了……啊,是了,你也是他们的孽种,为何你还存活于世上……”“我从来都没见过爹娘,你……你放开我!”沉璧又怕又疼,可游笑愁哪里会听她的,铁钳般的手指一径加力,几乎快把沉璧掐断气。“前辈手下留情!”韩青墨心急如焚,却半步也不敢挪动,只怕刺激得他当场结果了手中人。事发突然,他万没料到沉璧的上辈会与游笑愁积下如此厚怨,稍稍提及都会令他神智错乱。“我不放开,我再也不放开,曦儿……”游笑愁如入魔怔般语无伦次:“早知今日,我宁愿你死在我手里,也绝不放开你……”“谁是曦儿,你看清楚!我没爹没娘,我才不要死……”沉璧使出吃奶的劲挣扎:“青墨,你告诉他,我叫沉璧,沉璧!”一语惊醒梦中人。游笑愁手一松,沉璧“扑通”跪倒在地,咳喘连连。韩青墨飞身上前护住她,紫影离鞘,蓄势待发。不想游笑愁却匆忙到连头都不抬,自怀中摸出几块甲骨扔了一地,念念有词的摆弄,极尽疯癫之态。他顾不上多想,掌心暗凝内力抚上沉璧的背,缓缓帮她顺气。“我……没事……”沉璧艰难出声,她指指游笑愁:“……先问……问他……”“你先别乱动。”韩青墨刚要站起,却听脑后“嗖”的一下,竟是暗器破空之音,他挥手接下,青灰色袖箭顶端别着一张字条。“替我杀了纸上留名的十个人,上天入地,我自带她去见沉非。”游笑愁不知何时已恢复常态,一字一顿:“再无二价!”韩青墨攥紧纸条,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们可都是大奸大恶之人?”游笑愁冷笑:“紫影嗜血,它的主人竟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杀一个人是杀,一百个人也是杀,身处乱世,人心难测,好坏又有什么区别?等你取了这十个人的性命,你才真正配得上做绝情剑的主人。”韩青墨一言不发,薄唇抿了又抿,过了好一会,手指微转,尖锐的箭矢划过腕间,他扬手将袖箭扔了回去。“你的手……怎么……”沉璧见那伤口遇风凝固,眨眼便留下一道青灰色血痕,狰狞无比,心中不免起疑。“没什么,走吧。”韩青墨一刻也不耽误,抱起沉璧笔直走下山去。沉璧扭转头,只见游笑愁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面朝他们离去的方向,那眼神早不复初时的狂妄,也没有占据上风的得意,全然空无一物,白须白发的伛偻身影远远看去,就像一具残破的木雕。一路无话,看得出青墨心事重重,沉璧几度想开口询问,都被弥漫在两人中间的奇怪气场给压下。想了又想,她小声说:“青墨,放我下来。”“嗯?”韩青墨应声,脚底继续生风。沉璧咬咬唇,提高音量:“那个……我想下去……方便。”韩青墨这才反应过来,脸颊微微一热,忙停住脚步。沉璧敏捷的跳下地,侧身往灌木丛中钻去。“不要跑太远。”韩青墨说话的点儿,连人影都不见了,林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忽轻忽重,极不均匀,显犯习武之人吐纳大忌,却也没心思顾虑了。以毒立誓,便是应了游笑愁的条件。然而,十条鲜活的人命,只为博取佳人一笑,他一定是疯了。早知落得这般境况,绝不该让沉璧开口说任何话,他宁愿抵上五成内力——那总归是他自己的,不去计较后果,他愿意为她那么做,至少,谁都不欠。沉璧绕开青墨往山上跑去,离游笑愁近了,她心有余悸的放慢脚步,不料游笑愁却似知道她会折返一般,背对着她,苍凉的声音自风中飘来:“你放心,他既接了我的活,你便也是我的主顾,在钱货两讫之前,我不杀你。”“你如果真要杀,不会等到现在。”沉璧鼓起勇气道:“我哥哥还活着,对吗?”“我说过上天入地,也可能是带你见他的魂魄。”“我知道他还活着,只是兴许过得不好,不愿来见我。”沉璧坚定的说。游笑愁蔑然道:“无知者无畏,你怎么想,我管不着。但你若是想替韩青墨推掉他自己应承下的事,恐怕也来不及了。”“没有什么来不及,我就是来告诉你,我会另想办法找哥哥,你不要逼他做任何他不愿做的事。”“不愿做的事?”游笑愁怪笑道:“他起初倒是很愿意以内力相抵,你又何故逼他放弃?全是说得好听罢了!儿女私情自古便是动摇基业的祸根,看在他师父份上,我从旁帮他一把。而你,最好离他远点,否则等他潦倒落魄的那一日,第一个恨的人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