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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梅开二柱

    ☆、(17鮮幣)又被欺負
    又被欺负
    “别~~~~~”梅行书猛地咬住下唇,这还是白天呢,待会儿万一有人找她,被人看去了可如何是好?她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叫出声来,可那快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铁柱把头埋在梅行书双腿间用力吸吮,雪白的牙齿咬住顶端那颗嫩乎乎的小珍珠,轻轻拽了几下,女人最敏感的地方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刺激,梅行书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可铁柱整个人都在她腿间,夹起来只是让自己更难堪罢了。她柔柔地吐出一声呻吟,娇嫩婉转,听得铁柱更硬了。火热的舌尖挤开了销魂的洞口,往里探去。里面很湿很热很紧,她就是用这儿一直包容着他,接受他的占有。铁柱亲得啧啧响,梅行书羞得脸红得不可思议,她的双手紧紧地揪着身下的被褥,眉头紧锁,双眼紧闭,不时因为承受不住的快感发出一声哭腔——这声音在铁柱耳里只会让他更兴奋。
    不行、今天真的不行……她下午还有事情要做,如果换了衣服,要拿什麽理由解释?梅行书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希望不要有太大的反应,铁柱埋首在她股间,哪里还有理智帮她把衣服给脱了。最後没办法,梅行书只能自己挣扎着颤抖的双手解下书生袍——待会儿再穿的时候如果是湿哒哒的,她照样没法儿解释。
    粗糙的大手分别把上她柔软的臀瓣,从大腿处往两边分开,这样就使得里面那鲜红娇嫩的穴口彻底对他敞开了。铁柱咽了好几口口水,馋的不得了,又亲了上去,舌尖围绕着肿胀的珍珠绕圈儿,梅行书被他舔的都要痉挛了,她咬牙死撑,在面临高氵朝的那一秒连呼吸都忘了,纤细的腰肢不住地往後逃,都被铁柱强制性地摁压住继续舔弄,下面嗒嗒的水声十分明显,梅行书又羞又怕,营帐外不时有士兵走动说话的声音,她必须克制住自己,不能叫出来,而这实在是太难了!
    伴随着全身哆嗦与发麻,她泄身了。雪白的身子躺在被褥上,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铁柱把她流出来的水都咽下肚後,改而扑上来亲她的唇,大手捉住两只饱满的rǔ不住地揉捏着,不知何时他已经是全身赤裸了。高壮巨大的男人伏在自己身上,甫高氵朝敏感的不行的私处还有一根巨棒在不住地摩挲着,她无力躲开铁柱的嘴,甜美的小舌被他吮进嘴里细细地舔了一遍放了回来,随後就觉得身下像是被什麽巨物一点点撑开了。知道拗不过他,梅行书只能接受。她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更加柔软放松,好叫铁柱进的轻松一些。“嗯……柱子,你慢些。”
    昂扬的巨物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先是劈开两片红肿的贝肉,然後慢慢没入一个头,那两片贝肉宛如一张可爱的小嘴紧紧地吮着他,随着他的进入还一动一动,别提多诱人了。“媳妇儿……媳妇儿你舒服吗?”
    梅行书拒绝回答这样的问题,她双腿大张,铁柱一只手就握住了她的两只小脚往旁边拉,让她变成侧卧的姿势,然後他自己也躺了上来,慢慢地开始抽插。
    侧卧的姿势使得那大东西进的更深,梅行书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呻吟,她猛地捉过被褥一角咬在嘴里,白嫩的屁股上有一只大手揉捏着,饱满的xiōng口也是,好像除了快感,她什麽都感觉不到了。
    粗糙的食指与拇指夹住一只软嫩的rǔ头,上下左右的拨弄,铁柱抱着怀里软玉温香的媳妇,别提有多高兴了,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给自己剥光了压在身下,摆出那麽多姿势Cāo弄,那些人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在别人眼里她是神是一代名相,可在他身下,她就是他媳妇儿,就是一个女人而已。她也会害怕羞涩,也会沉迷於夫妻情事……这些都是专属於他的,别人谁都没有见过!铁柱想到就乐,下面撞得开始不管不顾。梅行书一开始还忍着,後来他实在是插得太深,小腹上凸起的形状好像都已经进到娇嫩的宫房了!“柱子……柱子别那麽深……我、我受不了……啊~~~~~~~~~”最後那一个啊叫得尤其娇媚动人,梅行书摇着头,滚烫的小脸埋进冰凉的被面上,因为铁柱插得深,她夹得更紧了。
    “媳妇儿,深一点才爽,俺Cāo的你爽不爽?”揉弄浑圆美臀的大掌滑入了水嫩的股沟,摩挲到那红肿的yīn蒂,来回厮磨。梅行书本来就快受不了了,被他这麽一弄,只觉得下腹似乎有下坠之感,如瀑的aì液不受控制地喷射出来,可铁柱还是不满足,他依然双重折磨着她,rǔ尖yīn蒂和嫩穴都被玩弄着,几乎铁柱每抽插十几下梅行书便会不大不小的高氵朝一次,她只能趁着高氵朝余韵的时候深呼吸一口气以压制快要忍不住的尖叫,铁柱进攻激烈,根本不给她喘息停顿的时间。梅行书觉得自己真的要被他弄死了,这莽汉人高马大性欲强烈,她早就知道,可军营不比家中,他不可以折腾的太过啊!
    见媳妇儿没回答自己,铁柱不乐意了,他一个用力顶进去,巨大的guī头撬开了敏感的子宫,在里面不住研磨旋转,”媳妇儿,你说,俺Cāo的你爽不爽?”梅行书受不了的埋在被子里发出沉闷的尖叫,双腿剧烈的哆嗦,身下早已湿濡一片,她狂乱地点头,哪里还说得出来话?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铁柱开心了。他抬起梅行书的一条大腿架在自己腿上,然後更加用力地冲刺进攻,将她狠狠地贯穿,粗长布满青筋的大yáng具每每在拔出来的时候带出被打成泡沫的aì液,两片薄嫩的贝肉因为剧烈的摩擦变得红肿,大yáng具不断地出没,带出丰沛的汁水,梅行书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和神智了,她呜呜地哭叫着,蓦地,铁柱冲刺的速度加快,捻弄她rǔ头和yīn蒂的力气也重了,最後狠狠一顶,插入娇嫩的子宫尽情地释放自己。
    被那滚烫如潮的jīng液扑满,梅行书火热的脸蛋又添一抹潮红,她细细地叫,像是一只软软的温顺的羊羔。铁柱从她穴儿里拔出来的时候发出了啵的一声,被撑开变形的嫩肉慢慢缩回去,灌满的jīng液流了出来。
    哪怕已经宣泄完了,可铁柱仍是舍不得离开梅行书的身体,他抱着她,不住地亲吻她的唇瓣、锁骨以及rǔ房——十分地温柔和坚定,因为高氵朝太过猛烈,所以即使是这样羽毛般的亲吻,梅行书也不住地在哆嗦着。
    大概休息了半刻钟,她艰难地推开那颗在自己xiōng口吸吮舔弄的头,扯过被褥包住自己,不动还好,一动,里面的jīng液就全流出来了,弄得已经湿哒哒的床榻更是yín秽不堪。梅行书软倒了双腿,腰也酸的不行,可这副娇弱可怜的样子落在铁柱眼里反而更迷人,他猛地扑了上来,揭开梅行书的被子,就着先前的精汁aì液又捅了进去。
    梅行书被他这突然袭击弄得浑身僵硬,但她没力气,根本躲不开。只能无力地躺着任由他玩弄折腾。铁柱一回到那温暖的粉穴里,舒服的忍不住吸气,奋力抽插起来。梅行书被他翻了个身,肚子下面垫着个枕头,浑圆的屁股微微撅起,刚好适合铁柱入侵。
    这个笨蛋……平日里对她言听计从,让动脑子都不动,就在床上有本事,脑子灵光的很。梅行书被插得腰酸不已,小脸被铁柱从被子里挖了出来,大嘴凑上来吸她的小舌头,啧啧有声的交缠着,上面下面都是水汪汪的。
    两人正做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禀报声,说是皇上请梅相过去。
    梅行书一听到人声,立刻紧张起来,下面夹得死紧,铁柱依依不舍地松开吮在嘴里的小粉舌,细细地将梅行书的牙齿给舔过一遍才肯松开,下面的动作一直没停,有力的胯部始终在冲撞着。
    她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告诉皇上,我——”被铁柱狠狠插入,梅行书连忙捂住嘴巴,好一会儿才勉强平静下来,“我马上就过去。”
    门外脚步声走远,还没等梅行书说话,铁柱就握住她的小下巴,重新吻住那甜蜜的小嘴儿。他真想跟她一辈子都这样连在一起不分开,就算天王老子来也不理会。
    梅行书被他亲得连话都说不出,等到铁柱愿意放开她,她连忙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柱子,快些做完,我得去见皇上。”
    她要离开他去见另外一个男人,虽然那人是皇帝。铁柱很不爽,受罪的自然是梅行书。他虽然有意地不在她的颈项手腕等容易露出来的地方留下吻痕,但那些裹在层层衣裳底下的细嫩肌肤就没有这麽好运气了,被肯的青青紫紫,惨不忍睹。
    铁柱释放後,梅行书爬都爬不起来了,後续的清理工作都是铁柱做的,束xiōng的时候他舍不得用力,可不用力又掩盖不住,梅行书被他欺负的一点劲都没了,想自己来也不可能。
    咬咬牙,他心疼死那两只嫩rǔ了,缠得比平时梅行书自己要松一些,但穿上长袍後也看不大出来。
    梅行书一下床就腿软,差点站都站不住。想到这里,她不禁朝罪魁祸首瞪了一眼,铁柱嘿嘿傻笑挠挠头,连忙跑去倒了杯茶过来。
    再腿软也得走啊,梅行书试着走了一两步,还凑合,只要忽略那酸疼的腰腿,不算难事。她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番,确定没有哪个地方容易露出马脚,才掀起帐子,先把铁柱赶出去,然後自己才出去。
    ☆、(10鮮幣)陌生的信
    陌生的信
    到了皇上的营帐,魏冲刘茂荣以及沈泽早就已经到了,梅行书是最迟的那个,不过皇帝并没有不满,而是招呼她坐下,五人围绕着模拟地形研究後日到底该如何应战。双方先前皆是挂了免战牌,但这场战争再拖下去也是无益,不如早日开始,也好早日结束。
    刘茂荣主张四面包抄,魏冲不同意这个看法,虽然可行,但这里地处平原,四下辽阔,根本没有灌木树丛做掩护,包抄很容易会被发现。
    沈泽则主张从後面突袭,否决包抄,而是改由前後夹击,这个方法也可以,但冒险度要大很多,因为谁都不知道扶桑後继大军有多少,前锋可以灭掉,可万一主力并不是前锋呢?
    皇帝一直没有说话,听着三名重臣来回争论,却发现梅行书始终一声不吭。他轻轻把玩着模拟地势上的一根旗帜,问:“梅卿意下如何?”
    梅行书摇摇头:“刘大将军与沈相的提议都可行,但却免不了弊端。平原地势开阔,的确对行军打仗不利,虽然好观察,但若想用埋伏或是夹击,那就要困难多了。”
    “梅相可有主意了?”魏冲问。
    漂亮的黑色眼睛像是闪着晶莹的光,梅行书微微一笑,那种自信至极又如玉般温和的模样吸引了所有人。“有。”
    “那梅卿不如一一说来,朕洗耳恭听。”皇帝满意地看着她,眼带笑意,他就知道,梅卿从来不会让他失望。
    “回皇上,臣命人打探过,离此十里,在两国交界处有一座神仙山,树木葱翠枝繁叶茂,臣料定扶桑军队定会分派一部分主力从我军後面突袭,神仙山是必经之地,我们可以在那里率先设下埋伏。用石头、绊马索和五千弓箭手,於两边山脉上进行围剿。至於前方……便交由沈相来夺定吧。”沈泽其人虽然过於自负狂妄,但不失为治国良材,与扶桑正面交锋,他定能想出个好法子来,而她也能稍微休息一下。她不喜欢战争,一点也不喜欢。哪怕自己从未杀过人,但出谋划策用计使诈,却不知做了多少,她不想再看到有人死亡了,一点都不想。
    沈泽热爱战争,他觉得战争可以让他证明自己,挑战自己。魏冲与刘茂荣自是不必说了,武将天生热爱流血,战死沙场马革裹屍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听了梅行书的话,沈泽讶异地看过来一眼,发现她仍然神色如常後,几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好像在说:我不需要你相让,更不需要你施舍。梅行书没有回应他,只当是阵风,吹过就算。她并不是帮沈泽,也不是觉得对他不起,她是不想自己再想出什麽更恐怖的办法去掠夺那麽多人的生命——即使那是侵略者。四年前的一切已经将她这辈子所有的雄心壮志和激情打垮了,比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更愿意在那偏远的铁家沟,那间小小的房子里,做一个铁匠的媳妇儿。
    这才是她最想要的幸福,和现在,和过去清清楚楚地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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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如期而来。
    梅行书并非第一次上战场,可她从来都不觉得以生命相搏堆积出来的功名大业有什麽值得尊崇的。她站在城楼上与皇帝并肩,远远地看着那肃杀的战场与士兵,鲜血马蹄明亮的刀刃,交织出了一曲令人无比痛苦的歌。
    她不忍再看,别过眼去。
    皇帝似乎看出了她的不适,关心地搂住她的肩,柔声问:“怎麽了?”
    被那骤然搭上来的大手吓了一跳,梅行书连忙站好,恭敬地弯腰:“多谢皇上挂念,臣无大碍。”
    “若是不舒服便回营帐歇着去吧,朕与沈卿在这里观战便可。”
    梅行书当然不会拒绝,她谢了圣恩後便转身朝自己营帐的方向走去,心里挣扎难受地不知该怎麽形容,连身後皇帝和沈泽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影的视线都没有察觉。
    “皇上,您为何如此信任於她?”沈泽对此很不解。他自认为是忠心耿耿,这四年来做事兢兢业业从来不敢懈怠分毫,可即便是这样,皇帝也从来不曾像信任梅行书一般信任於自己,这是为何?“是因为梅相是女子的缘故吗?”如果输给了这个理由,那麽他还可以承受,毕竟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
    可皇帝却笑了:“因为她是女儿身?当然不是,在四年前,朕只是对他有所怀疑,并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女人。朕信任他,只因为他是梅行书。”
    只因为他是梅行书,只因为他是梅行书!
    沈泽无法理解这个理由。
    回到营帐内的梅行书一眼就看到了案几上有一封用火金烫好封口的信,她讶异地走过去,这信是从哪来的?自己先前并没有见到过。
    大周梅相行书亲启。
    封面是漂亮的蝇头小楷,这笔迹倒颇为熟悉,梅行书总觉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她拿起信,轻轻地撕开,片刻後,脸色大变。
    水眸里充满不安和担忧,这封信绝对不能留,所以她很快便点了烛火将其烧了,直到看着那封信变成一堆灰烬,她才放下心来。
    ……怎麽可能是他?当年她分明告诉他,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想着报仇了,为何他还是出现了?
    梅行书心乱如麻,当天晚上连晚膳都没有吃——她哪里还吃得下?铁柱作为左相护卫队的一员,站在营帐外面都要急疯了,他想上战场打仗,可刘大将军偏偏把他分来当侍卫,他想陪着媳妇儿,可又偏偏碍於身份环境不能接近——这不是憋死人吗?还给不给人活路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趁着送洗澡水,他扛着浴桶溜了进去:“媳妇儿?”
    梅行书正坐在桌前沉思,见他进来了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应声。这还是铁柱第一次被媳妇冷漠,人立刻蹦跶了过去,蹲在梅行书面前:“媳妇儿,你咋啦?不高兴哪?”
    梅行书轻轻摇摇头,“我很好,别担心。”
    是的,她很好,很好,只是因为一封陌生的信,有些担心和猜测而已。
    ☆、(13鮮幣)戰爭結束
    战争结束
    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梅行书没有再出任何计谋,即便是皇帝问她,她也说自己才疏学浅想不出。这是个理由,还是个最烂的理由,谁都听得出来,可梅行书那云淡风轻的表情真的就让人觉得她没有在说谎,她是真的才疏学浅没有办法。
    皇帝也不逼她,他自己本身便是极其厉害的人物,哪怕没有梅行书也一样可以拿下扶桑收复失地。之前被扶桑掠走的几个城池在他的英明果决下已经重新夺了回来,但随着战争一天天的进行,他愈发觉得扶桑那边的用兵遣将异常熟悉,熟悉的他好像觉得看得了梅行书!
    但梅行书不可能在扶桑的阵营,她终日待在营帐里不曾出去,而对方的统帅始终没有露出庐山真面目。皇帝不曾怀疑梅行书,从来都不曾怀疑。他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信任,只觉得哪怕有一天连自己都能相信了,他也是可以信任梅行书的。
    扶桑在连连失势後,决定背水一战,此战之後,胜负即分。距离梅行书收到那封信已经有一个半月,这一个半月以来她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可对方却再也没有联络过她,好像那封信其实只是她的幻觉一样,但她记得清清楚楚,里面的人,称呼她为“先生”。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那麽称呼自己。
    今日是决战,梅行书於城楼上和沈泽并肩观战,她依然厌恶鲜血马蹄与厮杀,可今日她不能不出现。皇帝这次也下了战场,做了四年的安稳江山,骨子里的东西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管道来宣泄,杀人是最好的方法。他自小习武,又天生聪颖,鲜少遇到敌手,再加上是万金之躯,魏冲及刘茂荣等众将都保护在他周围,可这自大狂妄的男人却压根不需要别人的保护,这江山是他的,就谁都夺不走,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对方的主讲今日也上阵了,隔得远远的,梅行书看不见他的脸,只能模糊地看到他脸上的黄金面具,身形修长,虽稍显瘦弱了些,但浑身透出一种异常冰冷和yīn鸷的气息。这人……是她猜测中的那人吗?他竟变了这麽多……一点都不像以前的他了。
    沈泽发现身侧的梅行书明显气息不稳,似乎是在为谁担心。他看过来,向来敏锐的她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她在看谁?沈泽猜测着,是魏冲,还是皇上?若是这两人的话,她根本不需担心,因为对方已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大溃於此了。刚想难得安慰几句呢,梅行书却突然转身命人备马,说是要出城!沈泽吓了一大跳,他们皆是文臣,在这战场上比一只蚂蚁强悍不了多少:“梅相,你作何而去?”
    梅行书没有回答他,翻身利落上马,一直在她身後担任护卫角色的方正并铁柱也跟着上去,梅行书原不想带他们一起,可也知道若是没人保护,自己定是到不了前线。
    沈泽没有得到回答,一气之下挥手命人大开城门。梅行书在临策马前却回头对他说了声谢谢。俊美的脸庞一愣,那句谢谢,似乎戳中了他心底某块最柔软的地方。
    方正身手不错,但不及铁柱一把大刀使得厉害,他以前在镇上的时候跟打铁的师傅学过些拳脚,又力大无穷,梅行书一行几乎有些势如破竹的样子了。她远远地便看到皇帝和对方的主帅交锋,两人皆是下了狠手,仿佛对方是自己不共戴天仇人一般。“住手……”她喃喃地念叨着,猛地大喊出声:“住手——”
    这声音吓了所有人一跳,梅行书从来都是不温不火不卑不亢的,没有人看过她情绪激动或是悲伤愤怒的模样,可今日在战场上,她却大大的失态了!
    皇帝与那主帅分开了,纷纷叫停了两边的军士。那主帅看着梅行书,眼里似乎有万千复杂的东西。
    “梅卿,你怎麽来了?”
    “梅相?”
    “行书?”
    梅行书没有心思去回应皇帝魏冲等人,只是死死地看着对方主帅,看着他黄金面具下的眼睛与嘴唇,急切地呼吸,半晌,才似是叹息地道:“元贞。”
    ……元贞?!
    众人尽皆傻了,尤其是皇帝与魏冲。
    那人猛地笑了,缓缓取下面具,五官清俊犹然带着一丝稚气:“先生,元贞果然瞒不过你。”
    “自我看到那信,便知道是你了。你虽然未署名,可这世间唯一唤我先生的也只有你。”梅行书静静地看着他,看到他眼里有着不等同於年龄的杀气与冷酷。“元贞,你如何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
    “那你呢?”他不答反问。“先生不是我的臣子吗?为何今日却会与元熙这逆贼为伍,还做了他的丞相,为他出谋划策?”那日他命人带兵从神仙山准备突袭,却被对方抢得先机全部剿灭,他就知道对方是谁了。
    “我没有效忠於他,我只是在国家受到侵略的时候上了战场。”梅行书直直地望着他,丝毫没有退步。“元贞,收手吧。”
    “那是我的江山,是元熙从我手中抢走的,用一副伪装出来的善良好皇叔形象,步步为营,抢走了属於我的东西,那是皇爷爷留给我的!他是逆贼!”元贞愤恨地盯着皇帝,恨不得能从他身上啃下块肉来。
    梅行书轻轻一叹:“可是你看,百姓们不是过得很好吗?我当年命人将你从宫中救走辗转,并不是让你今日回来报仇的。你也应该知道,这场战役你输了,再争下去又有什麽必要?”
    元贞尚未答话,皇帝笑道:“梅卿,你不必与他多说。元贞,朕把话儿撂在这儿,你若是有本事,回去养兵壮大,朕随时等着你来拿回这‘属於你’的江山。不过这江山是属於强者的,你还不够强,所以你输了。看看你周围的士兵吧,还剩下几个?实话告诉你,朕当年夺你皇位,这四年来,朕从来不曾後悔也不曾不安,若不是今天见着你,朕简直都要把你给忘了呢。”说罢,竟轻笑起来。
    元贞恨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他死死地瞪着允熙,又看向始终神色未变的梅行书,问:“先生,你是否同前朝丞相一般,良禽择木而栖?”
    梅行书摇头:“不,我早已不想做官,此生只愿归隐田园。当年的雄心壮志,早消磨没了。”
    听了梅行书的话,唯有铁柱欣喜,其余人各种神情皆而有之。愤怒、遗憾、失落……还有算计。
    气氛在此陷入了僵局,皇帝蓦地扬起满是鲜血的宝剑:“元贞,朕给你时间壮大,朕等着你。”
    言下之意便是,今日放你一马。
    “我不会感激你,允熙皇叔,你最好坐稳了你的龙椅,早晚有一天我会把它拿走!”说完,深深地望了梅行书一眼,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他的副将以及仅剩的兵士也都跟着去了,这场浩荡的战争,就这样结束在几个人的几句话里,而那些以及死亡躺在地上的,也只是死亡了。
    梅行书看着元贞渐行渐远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到底是长大了。却不知是朝着哪个方向成长。
    他是怎麽到的扶桑,又是怎麽坐到今日的位置,梅行书不想过问,也不想知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过的生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她又能做什麽呢?还不都是徒劳无功。这世界大的人力根本无法改变,她早就知道了。
    ☆、(15鮮幣)無法回去
    无法回去
    庆功宴梅行书并没有参加,因为这场胜利并不是她的功劳,而她也没有心思去与人应酬。相府因为她的回来倒是热热闹闹的,在自己家里吃顿便饭,比在金銮殿上喝那杯美酒要自在的多。
    铁柱也跟着她一起回了相府,战争结束後她便名人除去了他的军职,现在他就是一普通老百姓,啥身份都没有。带他回府的时候,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把老管家吓个够呛,抖抖索索地拿起一边的扫把指着铁柱的鼻子要赶人,梅行书看得啼笑皆非,跟他说这是自己的护卫,福叔哪里肯信,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铁柱去哪里他就去哪里,一定要找出他是坏人的证据。
    而对於这个护卫居然能和相爷同桌吃饭,姿势仪态还极尽粗鲁与不文,福叔更加不能忍受了,他狠狠地等着铁柱,头一偏问梅行书:“相爷,这人您是从哪儿找来的?老奴见他这副吃相,好似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了一般,和您同桌,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梅行书轻笑:“我倒觉得无妨,福叔,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福叔想留下来,万一那个恶人要对相爷做什麽该怎麽办?可梅行书眉眼带笑,他又无法拒绝,只得嘀咕着退下,不忘交代大厅前的护卫要仔细注意着里面,万一相爷有什麽要求或是危险要在第一时间冲进去。
    狼吞虎咽吃个半饱後,铁柱抹了抹嘴巴,起身去盛饭,问:“媳妇儿,你不去能行吗?”他指的是庆功宴,按理说媳妇身为丞相,怎麽能不去?
    “无妨,我已跟皇上说过,身患恶疾,不宜外出。”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她是真的没有心情和耐性去面对这样的一场胜利。敌人是元贞,是她几乎一手带大的孩子和曾经誓死效忠的君王。先帝临终前曾再三嘱咐过她,要好好辅佐元贞,可自己却让这江山从他手中被人夺了去,还让他颠沛流离於海外小国,如今更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日後自己死去,如何有颜面面对先帝?
    满心的忧虑酸楚,在见到铁柱不管不顾地拿嘴巴去啃虾子的时候暂时停住:“柱子,那壳是不能吃的。”
    “没关系,俺喜欢连壳吃。”傻子丝毫不介意,大嚼特嚼,还不忘撕开一只放到梅行书碗里招呼,“媳妇儿你也吃。”
    这豪放粗鲁的吃法慢慢感染了梅行书,她拿起筷子吃将起来,内心不由得隐隐有些羡慕铁柱的乐天知命。倘若自己也像他这样单纯就好了,世上就没有那麽多伤心事令人痛苦纠结,心里也就不会如此煎熬。
    用过午膳後,相府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官员,他们皆是听说梅相“身患恶疾”前来探病的,不过梅行书早已交代福叔,不管来者是谁,都一律不见。
    文武百官,福叔能拒绝,可这一位金枝玉叶可就没那麽好打发了。
    远湘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皇帝的慰问亲自前来探病。福叔不敢阻拦,忙命人通报,梅行书也知道远湘的难缠,反正她本来就是装病,就算被知道了也没什麽。
    “行书、行书!我听说你身子不舒服,特意给你带了点补品来,你好些了吗?太医在外面候着呢,要不要他们给你把把……脉。”最後一个字,戛然而止,远湘错愕地看着正坐在桌前品茗的梅行书,讶异地问:“你不是不舒服吗?”
    “装病而已,公主你不是也老用这招?”梅行书轻笑,看到她身後那大包小包的东西,暗暗摇头,这也叫一点补品,她是把国库都搬过来了吗?
    远湘发出愉悦的笑声:“我就知道行书一点都不迂腐,不像那些太傅,成天不准我干这个不许我做那个的,还是行书最好了!”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梅行书跟前,闻了一口茶香,“这个茶不好,我给你带来了今年新上贡的茶叶,皇帝哥哥自己藏着没舍得喝,都给我偷来给你了!”
    她实在是天真活泼,眼睛干净清澈,梅行书很喜欢她,可自己此刻为男儿身,不能多做亲近。“公主,请注意仪态,男女授受不亲。”
    远湘嘟起小嘴儿:“那你把我当成男的嘛……”大眼睛在屋里瞟呀瞟,这可是她第一次来行书的卧房呢~~~~“啊——”
    尖叫声把外面的护卫全都招了进来,远湘一手捂嘴一手颤抖地指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铁柱:“来、来人哪,快给我把这人抓起来!”
    相府的护卫都是认得铁柱的,知道他是相爷面前的大红人,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梅行书轻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没事,是公主误会了,你们下去吧。”
    “误会?!诶!你们别走、别走啊,这人你们还没抓哪——”远湘对着得到梅行书命令立刻恭恭敬敬退出去的护卫叫嚣,然後猛地冲到梅行书面前挡住她,小身板挺得笔直:“你、你想做什麽啊,我可告诉你,本宫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妹妹远湘公主,你若是敢动本宫和行书一根毫毛,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还龇了下牙,可爱极了。
    铁柱一听有人污蔑自己的长相和人格,马上就要发火,他这爆脾气,管面前这人是天王老子。梅行书知道再不制止这俩人可能真的要打起来了,忙道:“好了好了,公主,这真的是误会,你面前这人名叫铁柱,是我的护卫。长得虽然凶了些,但人还是不错的。铁柱,这是远湘公主。”
    得到媳妇眼神示意,铁柱心不甘情不愿地抱拳:“参见公主。”心里把这什麽劳什子公主骂了一千一万遍。
    “护卫?”远湘怪叫一声,“行书你的品位好奇怪,这麽丑的护卫不会被吓到吗?”像她的贴身护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要武艺高强,而且长得也不能差了,不过他们没一个长得比行书好看,嘻嘻。
    “公主,臣不是教导过你不要以貌取人吗?”
    小嘴儿嘟起,“好嘛。”
    给远湘倒了杯茶,梅行书问:“皇上可否要你带什麽口信给我?”
    小脑袋摇了摇:“那倒没有,皇帝哥哥要你好好养病,等到病好了,要继续为国效力。”她很高兴行书回来了,以後他们又能经常见面了。
    这句话听起来很正常,无非是皇帝对於一名臣子的关心与鼓励,可梅行书非但没有高兴,神情甚至还复杂了起来。远湘满脸的雀跃让她立刻收敛了心绪,陪着她讲了好一会儿话,答应她会好好照顾自己并将她送走,才慢慢地收起笑容。
    一回房铁柱就在那儿抱怨:“媳妇儿,这小丫头真是能说,一张嘴巴就停不下来,你咋能陪她讲这麽久话的?”
    “远湘很好,倒是你,这脾气可得改改。”梅行书戳了戳他的脑门,笑着坐下来,眸子慢慢沉淀,回想着远湘转达皇帝的话。
    他说……等到病好了,要她继续为国效力,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放她走,不可能再让她离朝了。想到这里,她突然对铁柱正色道:“柱子,你想回铁家沟吗?”
    铁柱被问懵了,好一会儿後,喜笑颜开:“咱要回家了?”
    “不是咱,是你。”梅行书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那张刚毅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浅。“你先回去,好吗?”
    “为啥?媳妇你不跟俺一起走?”
    “暂时还不可以。”梅行书很想说你先回去等我回去找你,可话到了嘴边,却怎麽也说不出来。她不想撒谎,也不想给他一个没有希望的希望。“柱子……我也许不能回去了,你现在回去,我会给你银子,你回去後……你回去後,也许还能重新成个家……”那女子应该会比我好,不逼着你每日洗脸洗澡,不逼着你打铁做活,她也不会像我这样没用,她应该很能干很勤练,总之哪里都比我好。
    “俺不要!”出乎意料的,铁柱突然站起来大声咆哮,他奔到她面前,死死地抱住她不撒手,仿佛只要一撒手,她就不是他的了一样。“俺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俺要你跟俺一起回家去,你是俺媳妇儿,俺在哪儿你就得在哪儿!”他才不会再去娶个媳妇,他这辈子就只有她一个媳妇!
    梅行书张了张嘴,好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她静静地倚进铁柱怀里,揪住他的衣襟,抬头问:“如果我们再也不能回去了呢?你陪我留在这里,也许有一天,连全屍都无法保全。皇上其人,心机城府极为深沉,我不知他留我下来有何用意,万一……”
    她说不下去了。
    铁柱抱着她就是不撒手:“俺不管那万一不万一的,反正你不走,俺不走。”
    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誓言,让梅行书忍不住眼眶酸涩,她微微一笑,搂住铁柱的腰,把自己往他怀里靠了靠。
    皇帝到底想要怎样?她明明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应该清楚,在见到元贞後,她是宁肯死也不会再帮他的了。
    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作家的话:
    妈蛋好想写GL!!
    ☆、(11鮮幣)探探口風
    探探口风
    皇帝在想什麽,梅行书不得而知。多年前她做太傅的时候便与元熙不大亲近,只觉得此人虽有才,但性情未免太过yīn狠毒辣,果不其然,他的聪明才智超出了她的想象,但冷酷无情却一如她所看到的。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做臣子的是永远也猜不到——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愿意承认那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她不想再待在京城了,她想回铁家沟,想做那个普普通通的村姑梅子,想每天洗衣做饭,其他的什麽都不管。
    拿着笔半天没有动一下,这几日她称病在家,未去上朝,来探望或是看病的大臣太医们来了一拨又一拨,可她愣是谁都不见。她需要一段时间好好考虑今後的归宿,与扶桑的战事虽然稍稍落了幕,可照元贞那架势,分明是不肯善罢甘休的,这江山皇位的事情她都不想再管了,对於朝中事物她也完全失去了激情,那个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梅行书真的已经死了,她此刻什麽都不想,只想好好陪着铁柱,回到他们的家里去,过着简单的属於他们的日子。其他的,什麽都不要管,谁都不要理会。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大开的窗棂吹进来一阵风,将陷入美好幻想中的梅行书唤醒。她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慢慢放下手里的笔,铁柱在这相府里呆着,什麽活计都没有,他是个闲不住的,每天除了缠着她就是去帮忙,甭管啥活儿,只要被他看见了那就一定要做,梅行书对此乐见其成,总是把他闷在府里也不好,让他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挺不错的,福叔现在对铁柱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成日称赞他是外表凶悍粗鲁,但又能干又老实,说日後哪家姑娘要是嫁了他肯定享福。梅行书听着这些赞扬的话,看着铁柱不好意思地挠头,心里轻笑道,对,嫁给他的姑娘的确很享福。
    今儿一早福叔说要出去采买,铁柱跟着一起去了,他力气大,在府里闷得时间又久,出去散散心放放风挺好的。
    远湘倒是每日雷打不动地来找她,每每看见她眸子里愈发浓烈的情感,梅行书便觉得忧虑不安。她不准人放行,远湘若是非要闯进来,她便找地方躲,总之就是一百个不愿意见面。在吃了十几回闭门羹後,远湘算是明白梅行书不愿见自己了,她也知道他是在避嫌,也知道从四年前他就不曾喜欢过自己,可这样一点机会都不给是什麽意思,他都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而自己亦是豆蔻年华的好韶华,他为何就是不愿正视她对他的感情?
    在梅行书这里讨不了好,远湘直接去找了皇帝,守卫的大内侍卫哪里敢拦这麽个小祖宗,其中一人匆匆奔进去报信,其他人就眼睁睁地看着远湘畅通无阻地走进御书房。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远湘进来他连头没抬一下——这个皇妹除了能听梅卿一点话之外,那可是谁的账都不买。至於自己……远湘是同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对她自然比对别人多了疼爱与耐心,再加上四年前她为自己夺得江山立下了大功,所以只要是她要的,他都会尽量为她取来。
    “皇兄!人家都要哭死了,你还在那儿批奏折,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揉了好一会儿眼睛都没有得到皇帝的注意力,远湘不高兴了,她上前扯住皇帝的袖子不住地晃啊晃摇啊摇,非要他把视线移到她身上不可。“皇兄!”
    “好好好,说吧,又有什麽事儿呀?”将朱砂笔放下,皇帝决定认认真真地来为妹妹解决她的问题,黑眸在见到远湘眼底的泪花後敏锐地一闪,随即笑了:“瞧这小受气包的模样,这宫里谁敢给你气受,莫不是又去相府找梅卿,被人哄了出来?”他是在取笑她,梅卿即便是心里不喜,也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更何况她与自己一般疼爱远湘,自然不会对她冷言相向了。
    一听到皇帝提梅行书,远湘眼底的泪花越来越多:“什麽呀,要是他赶我出来也就算了,他根本见都不肯见我!”
    “那定是你又做了什麽坏事儿了,是不是又欺负相府里的人了?”
    “我没有!”远湘急急地否认,捉着皇帝的袖子央求:“皇兄,你下旨赐婚给我跟行书好不好?我把他招为驸马,以後他就不会离开朝廷了,他就能永远留下来了!皇兄,好不好嘛,你就赐婚给我们吧~~~~”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泪花,几乎没有人能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可皇帝考虑了半晌,还是道:“不行。此事要征得梅卿同意才行。再说了,哪有堂堂公主主动说要赐婚的道理?远湘,女儿家要矜持内敛些,否则会把心上人吓跑的。”
    “他怎麽可能会同意啊,我每次旁敲侧击,他总是与我打糊涂牌,皇兄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不想谈的事情,我哪里能说得进去啊。”远湘委屈地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继续说道:“我去了相府十几次了,一开始他还见我,陪我聊天下棋解闷儿,可後来我一提到要求你赐婚,他当时脸色没变,可我再去,就无论如何都不肯见我了!嘤嘤嘤……为什麽要这样对人家?我昨儿个去找他,相府的管家还给了我张小纸条儿,说是他们家相爷说,男女授受不亲,我已经到了能出嫁的年龄,再与他终日相处,难免会落人口舌,对我的名节不好!人家就是要落人口舌,然後嫁给他嘛!”说着说着又哭了,想起那张纸条上写的什麽“神女有情,襄王无梦”,更委屈了,泪珠一颗颗往下掉。
    皇帝却笑了,摸摸妹妹的头:“不妨事,他即便是不娶你,也不会娶别人的。”
    “谁管那些呀,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他!”任性地吸吸鼻子,又开始软言相求起来:“皇兄~~~~求求你了,帮帮人家嘛,给人家和行书赐婚嘛!”
    被她烦的受不了了,皇帝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为她探一探梅行书的口风,远湘得到皇兄的保证,高兴的不得了,蹦蹦跳跳地就出去了,前一刻还泪盈於睫,立马就又高兴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
    皇帝低头轻笑,眼角眉梢闪过锐利的精光。
    ☆、(12鮮幣)各懷心思
    各怀心思
    对於皇帝的召见,梅行书略有不安,她隐隐觉得不会是什麽好事,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什麽坏事。现在的这种僵局已经完全制约了她,前後进退皆不能,她简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御书房里只有皇帝一个人,她进去的时候太监总管便在皇帝的示意下将所有宫女侍卫都撤了出去。梅行书站在大殿前,皇帝搁下手中的笔,对她微笑:“梅卿来了。”
    “皇上。”没有外人的时候,她也就无需行礼了,二人都不是那种在意繁文缛节的,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呢。
    “梅卿是不是很奇怪,朕为何召你入宫?”
    “皇上必定有皇上的理由,臣不敢妄加猜测。”她回答的滴水不漏,既不说自己知不知道,也不说自己想不想知道。
    这个回答很明显取悦了皇帝,他轻笑,喉咙里发出略显沙哑的笑声。梅行书静静地看着他,不知他在耍什麽花招。
    “梅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昨儿个远湘哭哭啼啼地跑进来,死活要朕这个做皇兄地给她做主,指婚於你二人,让你娶她过门,你觉得如何?”皇帝笑意加深,嘴角那一抹弧度带着戏谑与玩味。
    梅行书眼神一凛:“既是明人不说暗话,皇上又何必拿这些来试探微臣?”她怎麽可能娶了远湘!她只会害了她一辈子!皇帝若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就不会做出如此荒谬可笑的决定!“微臣终身不娶,皇上是知道的,又何苦要远湘公主嫁给微臣受罪。”
    “受不受罪,那是见仁见智的事情。远湘喜爱你,朕也拿她是没有办法。”皇帝慢慢走向梅行书,围着她轻踱步绕了几圈,蓦地靠近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梅卿,你就不想知道朕是怎麽回答远湘的?”见梅行书毫无反应,他顿觉无趣地嗤了一声,“朕告诉她,会为她探一探你的口风,随後再决定。可梅卿要知道,远湘这丫头的性子,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若是不给她一个完美的交代,那她是万万不可能就此收手的。”
    梅行书垂下眼睛,轻声道:“倘若皇上同意,微臣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一劳永逸。”
    “哦?”
    “昭告天下,微臣恶疾缠身,不日病死,微臣会连夜离开京城,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保证不会有人认出微臣,这样的话,时间久了,远湘公主也就会慢慢地忘记微臣,她年龄还小,总会遇到真正的意中人。皇上与微臣都心知肚明不是?”
    这个提议让皇帝俊美的面孔狠狠地抽搐了几下,他拂袖冷哼一声,重新走回书桌前坐下,冷眼看着梅行书:“你该知道绝不可能,朕不可能再让你离开。”从多年前他无意中瞥见她女装的时候,她就驻入了他的心,他敬她爱她怜她,可她永远都不为所动!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让她消失了,就算她不肯回复女儿身做他的妃子,他也决不让她有再次离开的机会!
    两人都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可谁都不拆穿,借以维持表面这虚假的和平。“既是这样,皇上召微臣入宫又是为了什麽?你我都知道对方心里想的都不可能实现,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皇上不如洒脱些放了臣走,微臣可以保证,今生今世不再为官,亦不会为任何人出谋划策,更不会将自己所得的知识授予他人,保证对皇上的江山无任何威胁。”
    皇帝却笑了,只是那笑中似有无限苦涩:“梅卿,你我认识多年, 朕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一个角色?”为了江山权力,不择手段?“你当真是让朕心寒呐。”
    梅行书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皇帝知道再与她说下去也是无用,便挥手道:“你且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微臣告退。”她恭敬地行礼,转身,完美的礼仪如同他们之前那深深的沟渠,永远都跨越不去。“希望皇上能够想通,微臣等着皇上的决定。”
    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口,皇帝的眼睛慢慢眯起来,眼底精光一闪,他沉吟了一会儿,随即命人去传召远湘。
    远湘来的时候小脸泛红,又是期待又是不安地看着他:“……皇兄?是不是行书愿意娶我,答应你给我们赐婚了?”天真漂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可爱极了,让人觉得拒绝她的请求是一件多麽残忍的事情。
    皇帝看着她,眼带怜悯,远湘敏感地察觉到了,立刻问:“他不愿意,是不是?”眼泪刷的就掉了下来,小嘴抖着,转身就要奔出御书房,“我要去问他为什麽不愿意!”
    “远湘!”皇帝叫住她,以眼神示意一旁的太监将她捉住,“你过来,皇兄有话对你讲。”
    远湘被死死地拉住,她猛地挣脱开被捉住的衣袖,抹了抹眼睛,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一颗颗朝下掉,她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很快地上便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皇帝看着她哭泣的模样,不免心疼。这是他同胞的妹妹,他如何能不疼爱?“傻丫头,你哭什麽?他说不娶你,可也没说要娶其他人。你也好,其他女子也好,他都没有要娶的打算。”
    “……这算是什麽好消息吗?”她睁大眼睛,怨怼地瞪着皇帝,“他一定还是在怪我四年前偷卷宗的事情,这次回来,他对我都没有以前好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不管她想怎麽做怎麽玩,他都会陪着纵容,可现在他却连见都不肯见她!“都怪皇兄你!当初骗我去偷东西,如果我早知道那东西那麽重要,我根本就不会拿!可一切都晚了,行书现在一点儿都不信我,他根本连见都不见我,他一点都不喜欢我了!”
    真是个天真又可怜的丫头。皇帝轻抿嘴角,道:“四年前他对你好,是因为当时你尚未及笄,只是个孩子,他那人性格温顺,待谁都是一样。现在可不同,你都十六岁了,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他若是还与你纠缠不清,岂不是对你的名节造成了很大伤害?远湘,梅卿是不会留下来的,他方才同朕说了,要辞官归隐,再也不回京城了。”
    什麽?!
    远湘倏地瞠大眼睛:“那我要跟他一起走!”
    “他不会带你。”皇帝轻笑,把玩着架上的毛笔,轻轻在宣纸上一勾,画出一只惟妙惟肖的眼睛。“他想走,朕可拦不住。再说了……这京城也的确没有什麽能让他留下来的。”
    没有能让他留下来的……那万一如果有能让他留下来的,他是不是就不走了?!远湘灵光一闪,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来转去,一看就是在动鬼主意。她要想一个办法,一个让行书再也离不开京城也离不开她的办法!
    看着妹妹古灵精怪的眼睛,皇帝笑了,因为他知道,他很快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了。
    行书,你终究得属於我。
    ☆、(14鮮幣)不要怪我
    不要怪我
    “公主邀我入宫一叙?”拆开手里的请帖,梅行书讶然地挑起眉头。远湘这丫头何时也学会这文绉绉的一套了,她可不像是会为了请客而特意写一份请帖的人哪。
    前来送信的小太监恭敬地弯腰行礼:“公主要奴才转达梅相,说是她今夜便在宫中等您,不见不散,您若是不去,她便一直等下去。”
    这丫头……居然都会威胁她了。梅行书轻笑,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回禀公主,就说……我知道了,晚上我会准时到的。”
    “是,奴才告退。”
    小太监一走,铁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浑身都泛着酸味儿,他跟福叔混久了,对於媳妇儿的丰功伟业也都略知一二,虽然知晓远湘公主是女的,可一想到有人觊觎自家媳妇,他就浑身难受,想揍人。要是远湘公主此刻出现在他面前,指不定他就要冲过去扁人了呢。“媳妇,那死丫头又想干啥,还没被赶够啊?”来几次媳妇躲几次,这是人都应该觉得羞愧难堪不会再上门了,可远湘公主就跟那蟑螂一样打不死赶不走,硬是天天到相府来。这几日没见着她的人影,他还以为她放弃了,正打算松口气,那死丫头居然送请帖来请媳妇?!
    “柱子,她只是个小妹妹而已。”梅行书觉得丈夫太敏感了,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头,看到他被她捏的无法呼吸又不敢挣脱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你不用担心那麽多,我和她难道还能发生什麽事不成?”
    铁柱努努嘴,“那可难说,俺瞅着那丫头心眼儿多的很,媳妇你得小心,要不晚上俺跟你一起去吧!”由於鼻子被捏,所以他说话的声音怪怪的,成功地取悦到了梅行书,她松开铁柱的鼻子,摸摸他的头:“不用了,你又不能进去,皇宫内院不可私自走动,让你在殿外吹几个时辰冷风,你还不闷死,晚上你就找魏冲练练拳脚吧,昨儿你抱怨打遍相府无敌手,我可给你找了个好对手来,别让我失望。”
    一听媳妇的鼓舞和激励,铁柱立马雄心壮志起来:“没问题!瞧魏冲那小模样小身板,铁定不是俺的对手!”
    梅行书笑了,“魏冲虽然比你瘦比你矮也没你力气大,但他那一身武艺可是跟当年的禁军统领学的,一招一式绝对都是行家,你可别输给他,那可就难看了。”
    哪个汉子能容忍自己被媳妇瞧不起!铁柱雄赳赳气昂昂地立下豪言壮语:“俺铁定打败他给你瞧!”
    他有干劲和冲劲,梅行书当然高兴,这样也能让她的愧疚少上一些。铁柱不喜欢京城,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哪怕是京城的糖葫芦比镇上的贵了五文钱,他都很看不惯,他更喜欢那种自由自在打铁打猎的农家生活,梅行书觉得自己对不住他,他明明不喜欢,却还强迫自己留下来陪着她。
    如果没有铁柱,她该怎麽办呢?
    出乎梅行书的意料,今天晚上的远湘完全不像是平日里那个活泼顽皮略有些骄纵人性的小女孩儿,她穿了一袭粉色的宫装,发饰妆容完全都是按照正装来的,眉眼轻挑,小小年纪的姑娘竟有了娇媚如水的味道,梅行书不由得为之惊艳,远湘本是皇家女,容貌虽还稍嫌稚嫩,但不掩天姿国色,如今盛装打扮起来,也不输神仙妃子。
    看见梅行书眼里的惊艳,远湘忍不住内心窃喜,可面上仍是一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模样。她是金枝玉叶,从来没有人敢拂逆她的意思,可在梅行书面前,她却把自己卑微到了一个如此低的地步,只要看着他,她就满心欢喜,哪里还去想自己是什麽尊贵的公主。“行书,你来啦,我已备妥了酒菜,你陪我喝几杯,可好?”
    梅行书轻声道:“公主,你年纪尚幼,且是女儿家,还是不要碰酒的为好。”
    “那我敬你,你喝,我不喝,可以吗?”
    “公主,你……没事儿吧?”梅行书不答反问,她总觉得今晚的远湘看起来有点不大正常。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远湘也并不伤心,她只是拎起裙摆在梅行书面前转了一圈,尽情地展示着自己的美丽:“行书,你看我美吗?”
    “美。”梅行书想都没想便点头。
    远湘忍不住露出羞怯的笑容,她注视着梅行书,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到桌边。
    两人落座後,她斟满一杯美酒,“行书,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要走了?”
    闻言,梅行书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皇上肯放人,那麽是的。”
    “不能留下来吗?为我留下来?”
    梅行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张了张嘴,半晌,道:“远湘……”
    “你不必答我!”像是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远湘连忙倾过身子以手指掩住梅行书的唇,可他却在蓦然一愣後下意识地往後避开。内心的酸楚有谁知晓,远湘强自打起笑颜,重新端起酒杯要敬梅行书:“行书,京城不好吗?为何不肯留下来?我还记得当年你同父皇下棋的时候,说你想要天下大同,四海之内歌舞升平,说你要做个好官,为什麽现在不了?难道你忘记以前的雄心壮志了吗?”
    听到远湘提起以前,梅行书亦是不胜唏嘘。他轻叹道:“公主,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值一提。更何况,哪怕我不在,也有足够撑起这个胆子的股肱重臣,我留在京城不会开心的。”
    “那你愿不愿意带我一起走?”她急切地问,“我也不想当什麽公主,我愿意跟你一起离开这里,做一对普通夫妻,你说好不好?”
    那双乌黑的眼睛闪耀着希望的光芒,可梅行书却只能拒绝:“公主……你有你的路要走,你我不是同路人。”先不说自己的女儿身,即便自己真是男子,也不能和她多有牵连。若想彻底离开抛下一切,她就注定要和以前的故人旧事断个干干净净。
    远湘却并没有哭,她只是流露出了一丝失望,随後便笑了:“我早知道,我早该知道的……你心里又何曾有过我呢?”
    “公主……”
    “好啦,咱们不说这个,今晚,你就陪我吃这顿饭,全当做我给你送行了。你真的要走的那天,我不会再去送你了。”
    梅行书是信任远湘的,否则四年前远湘不可能轻易盗走机密卷宗。而四年後,她对她虽然再无以前那样推心置腹的信任,却仍然愿意确保她的人格。可梅行书万万想不到,为了把她留下,哪怕是打破再也不会欺骗梅行书的诺言,远湘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并且,绝不後悔。
    酒里没有毒也没有异常,所以梅行书在小啜几口後便没再推辞,她的酒量很好,这几杯琼酿还不放在眼里。可向来通透的她却没有注意公主寝宫中多出的几个巨大盆栽,上面长满了雪白诡异的花朵——与用花朵酿出的酒结合到一起,便是极其厉害的迷药。而远湘自始至终只是给梅行书敬酒,自己并不曾喝,只是用唇象征性地沾了一下而已。
    “……行书,行书?”
    他已经睡过去了。
    远湘吃力地将梅行书架到床上,没想到那麽高的他居然那麽轻,昏睡着的梅行书和平时温雅的模样又有所不同,这时候的他终於不再那麽疏离和遥远,她一伸手,便可以够得到。“行书……”我好喜欢好喜欢你,为什麽你就不能喜欢我一点点?“我不能让你走,我要你留下来陪我。我、我知道你醒来後定然会恼我……可我不会後悔,行书……行书。”
    颤抖的素手慢慢地伸向梅行书的腰带,一点点扯开,直到他身上只剩下白色的里衣。毕竟还是姑娘家,到底也没能再下去手,而且,她更怕行书醒来後会恨她。她只想他知道她想他留下来陪她,只要过了这一夜,便可。她也可以和他发生夫妻之实,可那样行书绝不会再原谅她了。
    拆开发髻,脱下宫装,只余肚兜和亵裤,远湘钻入梅行书怀抱,拉过被子盖到两人腰际,闭上眼睛。
    行书,行书,不要怪我,可好?
    ☆、(11鮮幣)被逼婚了
    被逼婚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梅行书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在她心里,远湘一直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成天缠着她玩的小女娃,哪怕她後来偷了机密卷宗导致元贞的江山就此葬送,梅行书也从来没有责怪过她。可当早晨她在皇帝和几位重臣的注视下睁开眼睛时,她第一次对远湘有了失望的感觉。
    “梅卿,你有何话说?”
    有何话说,她有何话说?她还能有何话说?!梅行书静静地站着,身上是宫女匆忙伺候穿上的长袍,而远湘则躲在床上,她只穿了肚兜亵裤,穿好衣裳需要时间。
    等到远湘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梅行书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远湘小脸原本是雪白中带着羞涩的红,可梅行书对她的漠视却让她的脸蛋霎时间惨白一片。
    见梅行书不说话,皇帝便又转向一旁的远湘:“远湘,你有话要说吗?”
    “回皇兄。”她硬着头皮,咬咬牙,豁了出去。“昨夜我与行书把酒言欢,可不知怎地,就迷迷糊糊睡到一起去了。不过皇兄请放心,行书绝对没有对我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我们是清白的。”
    “是清白的,为何两人却脱了衣服在一起?”皇帝对此嗤之以鼻,“即便你们是清白的,这事儿若是张扬出去,日後谁还敢娶你?你这丫头,忒地大胆,连自己的名节都不顾了?”
    “皇兄……远湘不是故意的,远湘只是想与行书叙旧,谁知喝了几杯酒,就晕乎乎的什麽都忘了。”她睁大眼睛,眼底有着泪花,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皇兄别怪行书可好?”
    皇帝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啜一口,先是高深莫测地看了梅行书一眼,继而意味深长地道:“让朕不怪罪於他也不是不行,这要他愿不愿意对你负责了。”
    梅行书不发一语,冷眼看着他们兄妹做戏。若说这里面没有丝毫猫腻,她绝对不信。现在她甚至有绝对的理由怀疑是不是皇上暗示的远湘对自己做这些事!
    梅行书清冷的眼让皇帝有那麽一刹那被看穿的尴尬,但是他很快便收起情绪,摆出一副庄严威仪的样子问:“梅卿,朕命你择日迎娶公主过门,你可愿意?”
    她可否愿意?他们给了她选择的权力吗?梅行书万万没有想到为了留下自己,他们居然会想出如此卑劣的方法。漂亮的唇角突然扬起一抹笑,她早该知道的,四年前就应该知道。这两人,便是那养不熟的白眼狼,任她待他们如何的好,他们也会在关键时刻反咬你一口!她待元熙,倾囊相授,他想知道想学的,她从不推辞;待远湘,更是温柔到了极点,身为正一品左相,遵从先帝御旨教导众皇子功课,按理说公主不能旁听,可她不仅准许远湘旁听,甚至额外教导她琴棋书画,结果呢?四年前她偷走定夺江山的机密卷宗,让自己失信於托孤的先帝,四年後,她又用伪善的面孔欺骗她,让她“娶”她!
    自己当真是瞎了眼睛,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他们兄妹俩,当真是可笑至极!
    “迎娶公主过门?”梅行书轻笑,语带嘲讽地环视了四周一圈,“皇上心里真是如此想的?”
    闻言,皇帝面色一变。他看了下身侧的几名大臣,挥手让他们尽皆出去,就连远湘也被命令暂时离开。偌大的殿中央只剩他们二人。
    既然只剩彼此,他也就无需作假了。“行书,你知朕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如果是在这出闹剧之前,梅行书也许会与他虚以委蛇,可现在,她一点兜圈子的闲工夫都没有。“恕臣斗胆,皇上真正想要的,微臣给不起,也不想给。皇上若还念往日情分,便准了微臣辞官回乡的请求。”
    若是旁人这般对他说话,他早命人砍了他,可这人是梅行书,是他一直得不到的梅行书,所以皇帝愿意忍。行书向来性情温和良善,若非是被激怒了,定不会说出这种话来:“行书,莫要跟朕置气,你若早些愿意遂了朕的意,又岂会有今日之事发生?”他是真心爱她,所以才想把她留下来,让她永远陪在他身边。十年前,她做了众皇子的太傅,从初见的那一刻起,他就对她动了心,可惜她始终不肯多瞧自己一眼,自始至终都把重心放在那个没用的黄毛小儿元贞身上。皇位最後成了他的,当他终於兴奋地想宣告她是他的的时候,她却宁愿死也不愿留下!四年!他整整寻了她四年!
    这四年里他无时不刻不在梦见她,可她仍然如同以前对他那样冷冷淡淡。倘若一直这样,他也愿意陪她继续演下去。但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她宁肯嫁给一个乡野匹夫也不愿做他的女人!他命人打探过,她嫁的那人样貌丑陋,根本就是一无是处!甚至脾气暴躁,家徒四壁!
    那样的人怎麽能配得起天人般的梅行书!
    可梅行书无意与他多做纠缠,不是自己能回应的爱意,只是困扰。“皇上,你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不过你应该很清楚,不管我有没有侵犯公主,我都不能娶她。皇上,你想公主一辈子守活寡吗?她现在年轻气盛,有冲劲儿,可她不可能这样一辈子,她总会累和崩溃。皇上,你当真想她嫁给我吗?”
    “如果能够把你留下来,这样的代价在朕看来不过是鸿毛一片,绝对值得。”
    皇帝冷酷的回答让梅行书再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不是元熙,他是皇帝。“……既然如此,那全凭皇上作主,臣无话可说。臣做不来下跪求饶之事,也不可能下贱到在皇上面前除去衣衫以女儿身证明不能娶公主过门,皇上要如何处置,臣再无二话。”说完,她再也不想和这个无情至极的帝王共处一室,转身就要走,却被皇帝叫住。“梅卿,你不怕朕迁怒於铁家沟的村民麽?”
    这些威胁和把柄,梅行书再也不想去理会了。她已经不是当年的梅相,也无法再在皇帝的步步紧逼之下还继续保存那份悲天悯人的xiōng怀:“皇上想做什麽是皇上的事情,微臣无法干涉。”语毕,便再也不回头。
    远湘正等在宫门外,看到梅行书出来,又想上前又是胆怯不敢,如果是以前,梅行书早上前安慰询问了,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再见到她。
    看着梅行书渐渐远去的背影,远湘咬住嘴唇,可眼泪总是不听话。
    行书,行书,我只是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一点,不要总是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我。
    ☆、(10鮮幣)她懷孕了
    她怀孕了
    因为梅行书一夜未归而在皇宫外面等了一夜的铁柱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宫门口,梅行书刚从里面出来他就瞧见了,直接冲过去,不过他还算有记性,知道大庭广众的不能太亲密,刚伸出去想揽住梅行书的大手又勉强收了回来。铁柱发现媳妇儿的表情很难看,他担心地问:“媳妇儿,发生啥事儿了?你咋这会儿才出来啊?”
    闻言,梅行书眼神复杂地看向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实在是太荒唐了,她昨夜毁了一个女子的名节!“……等回去再说吧,这儿人多。”她只能赌一把了,想必在没有得到她确切的回答之前皇帝是不会冲动地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她的时间不多,要趁着皇帝公开此事之前解决一切才行。
    “好。”媳妇说什麽就是什麽,铁柱从来不会违背梅行书的意思。之前远湘是派了人去接梅行书入宫的,此番离宫,梅行书心里郁结,不肯坐宫里的轿子,恰好铁柱骑了马来,两人便共骑而去,留下追出来的远湘站在原地一脸的落寞。
    回到相府,担心了一夜的福叔福婶儿全部迎上来询问入宫状况如何,可梅行书又如何能对他们言明事情的真相,只推说饮醉了酒在宫里睡了一宿,没什麽大事,匆匆打发了两位老人家便与铁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院子,她便突然觉得胃部有些酸水在汹涌,冷不丁地便推开了铁柱的手,弯腰到路边大吐特吐起来。铁柱被吓了一跳,连忙搂住她的腰轻轻拍着她的背:“媳妇儿,媳妇儿你咋啦?”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梅行书摇摇头:“许是昨夜喝酒的後劲儿上来了。”可平时她饮酒再多也不会如此,难道是因为那酒里被下了药的缘故?
    想着,她便顺手搭上自己的脉搏,片刻後,整个人立在那儿,傻了。铁柱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媳妇,吓坏了,以为她是中邪生病了,一把将人抱起来就要朝院子外面跑。梅行书回过神连忙拍着他xiōng膛让他把她放下,可这傻子还是担心的不行,愣是不住地问她是真没事儿还是假没事儿。
    为了安抚铁柱,梅行书不得不放下满心担忧,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头:“真没事儿,走,咱们回房说去。”说着,牵起他的手朝卧房走,她住的院子的守卫都是在外面的,院子里面很安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再说,就算被人发现她也不在乎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是对方罢手,就是自己先摊牌,说白了,双方只是在拼耐力而已。
    回到房後铁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给梅行书倒了杯水。梅行书漱口後方才觉得稍微好过些。她看向在屋子里忙来忙去又是给她找衣服又是给她张罗吃的的铁柱,喊住他,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铁柱向来最听她的话,哪怕是要他去上刀山下油锅,他都是眼都不眨的。有时候连梅行书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般良人,她是如何寻得的?“柱子,我跟你说件事儿。”
    铁柱听她这麽严肃的语气,以为是什麽大事儿,於是也跟着摆正了态度:“媳妇你说。”
    “你要当爹了。”
    “哦,俺要当爹……俺要当爹了?——”
    “嘘。”连忙捂住他的大嘴阻止他吼出声,梅行书轻轻摇摇头,“别这麽大声,会被人听见的。”方才她搭了下自己的脉搏,果然是喜脉,这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看样子事情得早些解决才行,否则等到自己肚子搭大起来可就难看了。
    铁柱是个没心眼情绪外放的,怎麽忍也忍不住那一脸的兴奋,梅行书看着他,蓦然无力随他去了,看着他因为不能出声而在屋里滚来滚去……真的是滚来滚去,那麽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跟个顽童似的在地上滚过来又滚过去,不时还捂住嘴巴嘻嘻的笑,憋得脸都青了。梅行书捂额叹息,直到铁柱滚够了,才屁颠颠地又跑回她面前,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媳妇儿,那咱啥时候回家啊?”在铁柱心里,这个京城始终不是家。
    “很快就回,我保证。”梅行书倾身向前,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双手抚摸着肚子,嘴角泛起浅笑。她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做母亲的一天,而当这一刻终於到来的时候,她才明白这是一种多麽深刻与巨大的幸福。“我也想回家了。”
    “嘿嘿,那咱过几天就走?”铁柱傻乎乎地挠挠脑袋,他知道自家媳妇不比以前在村里,她是丞相,不可能像在家里那样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而自己又笨又愚鲁,哪里知道该怎麽做才能帮她,他能做的,只有安静地等待,有点丢人,堂堂的汉子居然无法保护自己女人,可事实摆在眼前又有什麽办法。这不是被人欺负了可以打回来骂回来的事情,自己的脑子根本不足以解决。
    梅行书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给了铁柱肯定的回答:“对,过几天咱们就回去,不过……不回铁家沟。”她已经想到办法了。
    “啊?”铁柱愣了一下,“不回铁家沟咱去哪儿啊?咱家在那啊。”
    “抱歉,柱子,铁家沟不能再回去了,村里人都知道我被官兵带走了,现在回去,不仅没法解释,还很有可能会被再抓回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必须安全到足以保护我们,让皇上和朝廷不能抓到把柄。柱子……”梅行书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因为自己他已经离开了家乡,现在还要因为她再也不能回去,这是多麽自私的理由。
    铁柱却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都行,媳妇你去哪儿俺就去哪儿,反正家里也没啥亲人了,大伯他有两个堂弟照料,三哥四叔他们,都有自家的生活,不需要咱照料。俺能跟你在一起就行了,去哪里都行。”
    梅行书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眼角感动的泪光。铁柱把媳妇搂到怀里,嘿嘿一笑说:“媳妇,别哭,对娃儿不好。”
    ☆、(11鮮幣)我是女子
    我是女人
    听了铁柱的话,梅行书佯作生气状:“好啊,我哭了你不心疼,反而只想着娃儿。”
    嘿嘿。铁柱挠头傻笑,看着自己媳妇吃醋,心里乐呵的不行,抱着梅行书就想转圈儿,可一想到媳妇有了身子,又给放下来了,而且他身上在地上滚的很脏,梅行书那一身白袍没几下就被弄成了灰色,全是尘土。
    换了衣服後,铁柱又忙里忙外地给她张罗早膳,梅行书刚喝下一碗粥,福叔便冲进大厅里禀报说是远湘公主来了,问相爷愿是不愿见她。铁柱一听到远湘来了,脸登时就拉了下来,十分之难看,而梅行书想了一会儿後,点头道:“请公主进来吧。”
    把那个傻大个摁在桌边吃饭,梅行书放下碗筷——她的胃口不大,少量多餐,吃一碗粥就饱了。
    远湘走进来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像只小老鼠,那小可怜的模样让梅行书心里又是怜惜又是恼怒。她之前有个小妹妹,也是这般美好的年纪,可惜患了重疾夭折了,也因为如此她才会去学医,才会对远湘如此这般忍让纵容。“公主。”
    见他还愿意跟自己说话,远湘已经十分满足,不敢再有别的要求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刚想开口,却看见餐桌旁端着碗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狠瞪着自己的铁柱,心里不郁。每次她来找行书,这个粗鲁的侍卫总是在周围四处转悠,而且还像是跟自己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老是死瞪着自己。现在更加荒唐了,他居然敢和行书同桌用膳!满腔的肺腑之言瞬间成了批判与抱怨:“行书,你怎麽让个侍卫在桌子上吃饭哪,这於理不合,要是在宫里啊,他早被拉下去打板子了。”
    梅行书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湘,她觉得颇为好笑,这丫头是忘记了她曾对自己做了什麽了吗?她此刻上门不是为了道歉或者是请求,却是来批判铁柱该不该与她同桌而食的?
    在梅行书的眼神中,远湘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绞扭着十指,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梅行书,充满了试探地问:“行书……你会娶我吗?”
    “噗——”
    没等到梅行书回答,那个正端着碗囫囵吞枣的壮汉一口粥喷出好远,整个人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可恶心。远湘露出嫌恶的表情,她刚想继续方才的话题,可令她震惊的一幕出现了,梅行书居然走了过去,掏出手帕给那个低贱的侍卫擦嘴!而且神情还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温柔与纵容!远湘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她左看看梅行书,右看看铁柱,他们两人之间那种自然的熟稔和深情,哪怕是她这个未知人事的小丫头都能感觉得出来!
    “瞧瞧你,喝粥都喝成这样。”刚换的干净衣裳又脏了。梅行书无奈地摇摇头,也不打算瞒着远湘了。不告诉她真相,她会一辈子固执下去不肯放手。
    “行书……行书你在做什麽!”远湘冲过去把梅行书从铁柱身边拉过来,将她护在身後,死死地盯着铁柱,好像他是什麽洪水猛兽一般。“你你你你你——”她指着铁柱的鼻尖,手不住地抖。“不准你对行书有什麽怪想法,否则本公主非砍了你的头不可!”
    她天真地认为这是不可能的,行书即便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去喜欢一个男人啊,即便他真的喜欢男人了,也不可能喜欢面前这个一脸络腮胡还有刀疤并且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梅行书轻轻拨开远湘的手,然後在她的抽气声中走到铁柱身边,静静地看向她,说:“公主,你现在知道我为什麽不能娶你了吧?”
    远湘摇头,摇头,再摇头,使劲摇头:“行书,行书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对你下药,可、可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就为了摆脱我!我喜欢你那麽多年了……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她用力摇头,说服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场噩梦,早晨他们还睡在一起,结果不到中午,他却告诉她他爱的是男人?“行书,我马上进宫求皇上指婚给我们好不好?你一定是太累了,所以才觉得自己喜欢的是男人,等到我们成亲了,过段日子你就会发现其实你喜欢的是女人不是男人,我们这就进宫好不好?行书,求求你!”她语无伦次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想去捉住梅行书的手,可铁柱比她更快一步将梅行书抱到了腿上坐着,还对她耀武扬威地咧开一嘴两排大白牙。
    这不可能……这麽点的时间里发生这样的事情,远湘根本不相信。她奋力摇头,可梅行书那怜悯的目光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哭得不能自已,一边抹眼泪一边呜咽。
    轻轻拍拍铁柱的肩膀,示意他放自己下来,梅行书走近远湘,温柔地,如同四年前教她读书写字时一般摸摸她的头,远湘眨着迷蒙的泪眼看向她,可怜兮兮地叫着:“行书……”
    “傻丫头,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今天我想告诉你,希望你能为我保守秘密,好吗?”
    那温柔的语气和眼神迷惑了远湘,她怔怔地点了点头,以为他是想说喜欢男人有龙阳之癖的事情,可没想到他却是说——“其实我是女子。”
    ……她一定是听错了,今天早晨醒过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又因为哭了一路,搞得连听力都出毛病了。
    梅行书知道只说一遍远湘不可能相信,於是她握住远湘的肩膀,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一遍:“远湘,我跟你一样,是个女人。因为女子不能为官,才做男儿打扮。铁柱名义上是我的侍卫,其实是我的丈夫,所以我不能娶你,你能够明白吗?”她松开手,微微一笑,仍然是那温文儒雅的模样,令人心动神怡。
    半柱香。远湘足足愣了半柱香的时间,最後她猛地向後退了几步,转身就跑。
    铁柱急了,怕远湘会把这事儿说出去从而给媳妇招来杀身之祸,起身拔腿就要追,却被梅行书一把拉住:“别追,她还会再来的。”
    “媳妇!你怎麽跟她说了?她要是管不住嘴巴跟旁人说了那该怎麽办?”铁柱急得跳脚。
    梅行书微微一笑,安抚他道:“不会的,我相信她,她不会再背叛我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