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冲抖一下螭龙剑，居然发出一阵龙吟声。我看他也没有用力握着剑柄，但是那螭龙剑像是被人用力掰弯了一样，剑尖慢慢的指向无尘。要说这像是一条蛇，一条慢慢靠近目标的蛇。
    无尘也知道这是明冲在用内劲催动螭龙剑。他或许也能做到这样，但是绝对不能像明冲一样随心所欲得心应手。他挪了一子，想要躲开，没想到那剑尖像是能看到他一样，也跟着动了个角度，还是直冲着他。
    这样僵持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明冲失去耐性了，手一抖，螭龙剑弯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整个人带着宝剑就冲向无尘。
    螭龙剑剑身在半途开始伸展开，像是被掰弯的弹簧失去压力反弹回来，剑锋抽向无尘的脸颊。无尘无奈只好低头躲开，我想要提醒他但是来不及了，明冲的膝盖已经抬起来，正好磕在无尘的下巴上。
    不过无尘也不是一招就落败的，右手的手肘要紧关头正好撞在明冲的大腿上。明冲膝盖突然一收，无尘的手肘只是擦了一下他的裤子而已。
    而无尘用力过猛，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小子就这点本事么？”明冲似乎在挑逗无尘，想让他发怒么？
    无尘也很配合的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就像见了红布的公牛。好在他还比较清醒，知道自己手里的武器比较短，适合贴身肉搏。在地上就在地上，干脆一个翻滚来到明冲的脚底下，徐夫人匕上挑。就要刺他的大腿根。
    “还不算笨。”明冲笑着，倒也不跳开。等着无尘站起来。两个人就贴身肉搏，我看明冲手里的螭龙剑似乎不见了。到哪里去了？他根本就没有丢啊。
    “无尘小心啊。”等我看到螭龙剑的剑锋时。螭龙剑已经绕着无尘腰身半圈直扎进他的后腰。
    螭龙剑剑尖在无尘腰上一点便又收了回去。明冲身子一转，螭龙剑便柔软的绕着他自己的身子半圈，剑尖扎中的却是无尘的肚腹。
    一把螭龙剑在明冲的手上就如同有生命了一样，时隐时现，神出鬼没，没长时间无尘身上已经被扎了好几个洞了。好在明冲似乎意在调戏，所以剑尖刺进身体并不深，血流的也不多。
    “臭道士，你自己人不识自己人！”我看无尘这样下去早晚要被扎死。便老远冲明冲喊道。
    “你说什么！”明冲居然停了下来，无尘也趁机跳开，处理自己的伤口。
    “你师兄是被你杀掉的！”
    “胡说，我怎么会杀了我师兄！”明冲被我激怒了。
    “你说，你是不是把白云观炸了？”
    “那是师兄吩咐的。”
    “你师兄是不是掌教？”
    “是又如何！我才不稀的做劳什子掌教，没有自由，还要道貌岸然。”
    “难知不知道历届掌教的心脉都跟白云观连着的？”
    “是啊，祖师爷定的规矩啊。”
    “那你把白云观炸掉了，你师兄的心脉也跟着尽碎而亡。你说他是不是你杀掉的？”
    “我杀掉的？真的是我杀掉的？”明冲被我这么一说，好像疯病又犯了，在那里皱眉冥想，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撒谎。师兄分明就是你杀的！”明冲终于崩溃了，突然跃起来双掌向我拍下。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慌乱之间举起双手跟他对了两掌。体内广陵子的真气还没来得及聚到手掌上。一股雄浑的内力便沿着我的双臂传遍全身。
    我的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飘到墙上才停下来。而明冲则借着反震之力跃出了墙头。一个呼啸就不见踪影了。
    “哎呀，又让他跑了。还不赶紧追。”
    “不用追，他跑不掉的。”
    我在失去知觉之前就听见冷静跟葛尔丹的一句对话。
    头疼欲裂的感觉我似乎已经习惯了。睁开眼睛，视线在不自主的晃动。真怀疑是不是我的眼球震的脱了出来。周围好像是灰蒙蒙的一片，我不是在躺在院子里么？这是哪里？前面站着的那个人又是谁，我怎么连男女都看不清楚。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是么？”
    我脑子嗡的一声，这是陆佳的声音。原来眼前的人是陆佳，她从脚链中出来了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甚至都没有想要不要回答这件事情。光她说话的声音就已经让我心碎了。可能是现实逼得我对什么东西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我能看淡一切，却无法对陆佳话语中那种哀怨的语气无动于衷。
    我没有出事之前，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似乎已经习惯了“相濡以沫”。在一起更像是一种习惯。而经历了这么离奇的生离死别之后，我才发现，如今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在为了带她回到未来。如果不是为了,，我或许会心甘情愿的一辈子留在这个荒谬的冷兵器时代。
    “你说话啊，我们是不是要在这里一辈子？”陆佳朝我又走了两步，“我就这样成了孤魂野鬼，连投胎都不能。”
    “陆佳”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心痛如绞，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只能干干的喊出她的名字。原本我将广陵子当做救命稻草，现在他却死了，而整个白云观就剩下明冲一个人。那还是个差点把我打死的疯子。
    我多希望能跟她说，我已经找到回去的方法。可是我能说的只有原本找到的希望现在又没了。我不想让她失望，也不想拿虚无缥缈的希望去骗她。
    “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是不是？”陆佳突然声调一高，似乎由哀怨变成了愤怒。
    “我怎么会不想回去呢”我终于看清楚她的脸庞了，只是原本的清秀已经因为生气而变得有些扭曲。我多想跟她说我有想过不回去。但那是因为我想的是跟你在这个世界相依为命。
    “你还不承认？你是不是跟宝儿好了？还有那个张乐乐，她也跟在你身边。她比我强多了。至少她的肉身也在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说着陆佳居然冲上来双手卡住我的脖子，似乎想要把我掐死而后快。
    我根本连反抗的心都没有。或许我们两个的心都在靖难之役中战死了。陆佳的手劲儿真大。很快我就开始呼吸困难。强烈的想要呼吸的冲动，让我快要疯狂。
    但我还是双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兀自抵抗着。我不知道自己能抵抗多久，不过我知道我自己憋不死我自己。终于本能战胜了意志，我把手从腿上抽回来，抓住陆佳的胳膊想要从她手掌下挣脱。
    可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刚清晰不久的神智又变得模糊起来，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似乎我回到了未来。我看到了病床上的我。但是陆佳呢？她本来应该在掐我的脖子的，她人去哪儿了？
    我不能自己回来。我要把陆佳一起带回来！
    强烈的执念让我猛地一挣扎，醒了过来。
    等再一次适应了眩晕，我终于明白自己还躺在柳家集的一个我不认得的院子里。旁边不远处躺着广陵子的尸体。
    我没有回到未来，陆佳也没有掐过我的脖子，这都是我做的一个梦。梦醒了，就不知道这梦是好梦还是噩梦了。
    “牟兄你终于醒了。”无尘蹲在我旁边，见我眼睛睁开，也是一脸欣喜的表情。
    我可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除了眼睛能转动以外，似乎连嘴巴都张不开了，就连呼吸都是靠着气压差从外面挤到肺里的。当然，脑子还是好使的。我还能记得起来之前我被明冲一掌给打昏了。可是我醒过来之后。却感觉不到自己了。
    好像我除了眼睛能看外面，脑子可以思考以外，便再也不能做任何事情了。甚至我都不能感知到自己手脚和身躯的存在。是。连嘴都没法张开，还谈什么动动手脚了。
    我只能眼睛瞪着无尘。想要给他传递一点信息。这样说来我现在的状态只是比植物人好上一点点。或许这就是植物人，至少是植物人的一种。我心里难受极了。完全是一种有劲儿没处使的状态。感觉一下整个丹田也是空空的，广陵子给我的那股真气似乎也被明冲给打没影了。
    “牟兄，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哦，我的耳朵也能听见声音。毕竟听声音是一个被动的接受过程。
    我相冲无尘眨眼都不行，只能让眼珠子转两圈。然而这样简单的动作，是没法传递信息的。看着无尘快要急死的样子，我想还是算了，还不如早前让明冲把我一掌打死呢。
    还好刚才让人伤心的一幕是我的梦境，醒来之后，人残了，但知道陆佳并没有出现在我面前，质问我关于能不能回去的问题，以及我有没有移情别恋的事情。可是冷静下来想想，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难道是我心里真的“移情别恋”了？而且我还做贼心虚的怕被陆佳发现？
    我心里胡乱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陆佳，就好像自己已经坐实了“移情别恋”的罪名，或者说至少在精神上我已经出轨了。这是我无法容忍的，心里想着或许自己再也没有脸面见陆佳了，哪怕是她的魂魄。
    “葛尔丹，我们还是尽快往昆嵛山出发吧。”这时候我听见柳城的声音，“他们两个恐怕想要跟着也是有心无力。”
    “谨遵圣师法旨。”葛尔丹应了一声，应该就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