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疯道士
作品:《乱明录》 “我怕我的师兄.”老道说,“我师兄是白云观的老大。我就是被他赶出白云观的。今天去偷酒,差点就没出来。不过我遇上一个比他更厉害的……哎,你们有刀子没有啊?把这狼给处理一下,我给你们烤狼肉。”
这家伙的思维太跳跃了,我想正常人是跟不上的。
“我只有这把软剑。”无尘从腰间把螭龙剑拿出来。
“这是螭龙剑啊。那个道士叫什么来着?”老道士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哎呀,想不起来,不想了。管他是谁吧,反正跟我一样也不是什么还东西。你们去弄些柴火吧,我来处理。”
他又让我们弄柴火。
“刚下过雨,上哪里去弄那么多干柴啊?”
“不要紧,你们去找就是了,越多越好,找回来我弄干。”
无尘依言就乖乖去找柴火了,我自然是不能去了,就还躺在那里。
“你怎么不去帮他呢?”
“我手脚都断了,恐怕站不去来了。”
“我来给你看看。”说着那老道就走过来在我身上一阵乱捏。捏到的地方无不痛彻心扉,不过捏完以后倒是觉得痛也痛的很舒服。看来这道士不简单。
“谢谢道长。”
“谢我做什么。你的骨头断了我又不能给你接起来。”老道又从要后面解下来一个酒葫芦,“来来,喝口酒,白云观的酒,可管用了。”
“喝了这酒就能让我变好了?”说不定他们道观里的酒经过特殊方法炮制,可能有断骨再续的功能。
“不能啊,酒么,你喝醉了就忘了疼了。脑子有毛病。”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尴尬起来。被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说脑子有病,其实,就是脑子复杂了。倒不如他简简单单的来得痛快。
我举着酒葫芦,猛灌了两大口。一开始觉得火辣辣的,从舌头一直烧到胃里。等无尘抱着柴火回来的时候,我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了。可能是酒精的关系,我感觉不到疼痛了,原本特别疼的地方也改成了麻痒。有一种想去挠的冲动,但是碰上去却找不到哪里痒。
“你去把这头狼洗一洗。”道士也把狼给开膛剖肚处理干净了,“这松树林子那头有一条小溪,溪水好的很呢。”
“恩,我见到过的。”无尘说着就扛着光秃秃的狼走了。
“这些湿漉漉的树枝怎么生火啊?”我看无尘抱回来的柴火都还在滴着水。
老道只是轻蔑的笑笑,盘腿坐在柴火堆前面,双手在xiōng前一起一落,那应该是运气呢。准备工作做好了,便双掌一翻掌心对着柴火,口中念念有词。这难道是就是传说中的气功?
我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要不是我在子胥寺见过老和尚和清风斗法,我还真以为这是在故弄玄虚。
接着奇迹就发生了。柴火堆上面便开始产生大量的水蒸气。柴火上水蒸发的声音噼里啪啦的。
“道长,你这么厉害,帮我把衣服也烘烘干呗?”
“好啊。”
其实我就那么一说,没想到他还真的答应了。
等他把柴火烘干了,便走到我身边,给我烘干衣服。我躺在石头上就感觉一股无匹的热力冲我过来。而且这股热量有很强的穿透力。隔着我,我身下的石头都被烘热了。也是一开始感觉受不了,但是忍下来之后,就感觉身体舒泰无比。血脉也不像之前那么滞涩了,好像喝的酒也跟着血液流遍了全身。
他是在给我治伤呢。
等无尘回来,我已经能坐起来了。除了断掉的胳膊还有一些疼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大碍了。
“你怎么坐起来了?”无尘见我坐在那里精神很好,好奇地问道。
“饿的。”老道把我的伤治的七七八八了,我现在也有了食欲,好长时间没有吃饭,早就饿的不行了。就连生狼肉的腥气都有些诱人。
老道士别看疯癫,这狼肉让他烤出来还真是外焦里嫩,有滋有味。他还从白云观的伙房里偷出盐巴大料,洒在上面,再加上那松枝本身就有一股子的香气,那烤狼肉可比一般的烧烤好吃多了。只是肉有些韧不太好嚼。还有老道的酒,没想到在这么艰苦的环境里还能吃到如此的美味。
“你说,白云观为啥会灌进水去?”吃饱喝足了,我一边剔着牙一边问无尘。
“下雨啊。下这么大的雨,恐怕整个白云观都被淹了。”无尘说。
“这可是栖霞县最高的地方,下什么样的雨能把这里给淹了。”
“这雨没下在别的地方,全下到了昆嵛山上。肯定是什么高人故意将雨招到这里,想要祸害白云观。”
“小道士,那清风道士不是你师父也肯定与你有渊源,不然他不会把自己的剑给你。你说说看,当世道门,哪一个可以做到呼风唤雨?”
“没有。”无尘摇摇头,“师父说过,到了明初,道门式微,无论是yīn阳道,苍天道,还是自身道都在走向落没,如果往上追溯七百年,盛唐的时候,道士呼风唤雨还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那你说这雨是有人唤来的?”
“道门中没有人能做到,但是其他门派没有人能做到。”
“胡说!老子明明看见那家伙穿着道袍,扎着朝天髻,分明就是个道士。”
“道长,人家可以假扮道士的。就像您这身打扮要不是在昆嵛山上,我们也不会当你是道士的。”我说道。
“那你们到贫道是什么?”
我能跟他说,当他是乞丐么?他的厉害我是领教过了,他想杀了我,比碾死个蚂蚁还要简单。
“道长跟那人交过手?”无尘接过话茬。
“何止交过手!”这时老道来了精神,“当时老子正在偷观里的药酒,远远的看见一个道士御空而行,张手就招来一道闪电,将白云观的一间厢房劈烂。然后就是一间接一间,等劈到贫道头上的时候,贫道自然不愿意了,便跳出来跟他打起来。”
“怎么样?”我倒想听听他绘声绘色的讲一讲,都不在乎他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称自己“老子”一会儿又是“贫道”的。
“他又把老子给劈下来了。”道士说着沮丧起来,不过很快又笑了,“不过,我那师兄也好不到哪里去,在空中追了他一阵,也被他打到地上,都不知道死活。现在白云观算是没了,再让他们把我赶出去。如果我还在白云观,也不至于这样。我那师兄,平时道貌岸然的,跟衣冠禽兽一般。到头来还不是要被人打得半死不活。”
这个老道士真的脑子坏掉了,毕竟是自己出家的道观,现在要这么幸灾乐祸。不过也说得通,我要是被公司赶出来,也盼望着公司倒闭呢。
“道长,那你知道三年前白云观有个道士出家么?”我试着问一问,人傻的时候,对一些事情的记忆力反而会出奇的好。
“三年前?我十三年前就被我师兄给赶出来了。”
“那你天天去白云观偷酒,就不关心白云观里的事情么?”
“我为什么要关心?”说着老道就开始盯着半空中的星星,冥思苦想的样子,想了半天突然说道,“有了,三年前师兄找过我。”
“他找你干什么?”
“他找我干什么?”老道又开始冥想,“对啊,他找我干什么?”
跟这样的人交流就不能急,要是他被逼急了,后果会很严重的。
“道长,还没请教尊号。”
“哦,贫道道号明冲子,我师兄叫广陵子。这些都是我们师父给起的。那时候战乱我们白云观落魄,为了充门面,我二十多岁出去游方的时候就叫明冲子了。”
这道号里带什么什么子的,都是那种德高望重的道士才有的。一般道士都有个跟法号差不多的道号,就连无尘师父师伯这么牛的人物也不过叫个清虚、清风而已。
“我想起来,我师兄找我是让我保管一个东西。”
“一个东西?”
“是的,是一件东西,但是我忘了是什么东西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你把那东西放哪里了?”他的师兄可是白云观的观主,怎么会把东西交给一个疯疯癫癫的道士保管呢?
“我住的地方?不对,我住的地方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明冲老道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他师兄到底给他什么了。
眼看着明冲老道眼睛越来越恍惚,整个人也慢慢变得癫狂起来。我心说这是要出事啊,刚才是把他逼急了,万一他发疯,我跟无尘就得落得跟这头狼一个下场。
果然,明冲大叫一声,突然跳起来,能有两丈多高。咆哮着冲进了松树林。接着这里面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好在他潜意识里还是有理智的,知道拿松树发泄没事,不能拿人来发泄。
“我进去看看。”无尘说着也跟进了松树林。就剩我一个人在那里坐着,喊他好几声也没用。他是不是跟明冲一样失心疯了。
你说我是跟进去还是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手无寸铁的还身受重伤,来个猫头鹰都能把我打趴下。我追进去吧,松树林那么大,我也没有进去过,万一我跟无尘擦身而过,反而更危险。
正焦急等着,突然眼前出现数对绿油油的亮点。我不傻,知道那是好几头狼。难道是同伴的血腥气把它们给招惹来了?光顾着大快朵颐了,就没想到人家家里人会秋后算账。看样子人家都等不到秋后,现在就想把仇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