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人两命
作品:《乱明录》 释能的情况比清风也好不到哪里去,顶多清风七窍流血的时候,他是六窍在流。 .不过释能有师弟徒弟给他处理伤口,点穴止血,所以能苟延残喘的时间长一些。
“大师,你找我有何事?”我看释能两眼浑浊,看着我一瞬不瞬,要不是xiōng膛还在剧烈地一起一伏,我还当他已经死了呢。
“施主,你的命格很奇特啊。”
“大师,很多人都说在下命格奇特。”能不能有点新奇的东西,而且一个和尚怎么也会关心起别人的“命格”了。好像只有道士才会用这个词吧,他又不会奇门遁甲的。
“施主可是有个孪生的兄弟?”
他怎么会知道?那也是我在现代的事情啊。这都能算出来,那他能不能算出来我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回来的呢?
“没有,在下是家中独子。”我撒了一个谎,“大师如何会以为在下有孪生的兄弟?”
释能摇摇头,顿了一下才说:“这就怪了,怎么会一个人活了两个人的命。”
一个人怎么能活两个人的命?他是在说我吧?我得好好问一问,从我开始翻自己的家谱开始,好像就已经让人给牵着鼻子走了。我最近在离开了济南城之后才开始慢慢考虑这些事情。我也要利用在明朝的时间,理清原委,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在明朝为了活命而颠沛。
“大师的意思是?”
“施主高姓?”
“在下姓牟,单名一个武字。”
他怎么又问我的名字了?虽然很疑惑我还是告诉了他,这又不是什么机密。
“牟武……”释能像是在回忆什么,“你可看出了道佛两派相容的精髓?”
“在下也只是看出一点皮毛。”这老头儿是不是想把我弄死啊?不对,他是想让佛和道融合的,难不成想临终的时候点化我,“我不懂道法更不懂佛法,又怎么会知道这两家该怎么相容呢。”
“无妨,你一个外人,正好将两家融在一起。”
他是想让我接他的衣钵呢,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干。就算是不让我当和尚,我也不去做这种没好处的事情。
“大师,这有些强人所难了。”
“老衲把自己毕生的修为全传给你呢?”
这种事情,还有强买强卖的?我看周围的和尚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善啊,这不是明摆着破坏和谐么。
“多谢大师好意,在下还有别的心愿未了,恐怕力有未逮,辜负了大师的期望。”我还是决定不让他传功,还有无尘么,他不是先答应了清风要防止道家的绝学被和尚学去。我要是答应了释能,怎么地也要算一个俗家弟子吧。到时候我们俩走在一起会不会突然间打起来,还真不一定呢。
“如果……如果融合了佛道两家的精髓,能参透起死回生的奥妙也未可知呢?”
他这一说,我还真是犹豫了。他不是死了一次么,现在却又复活了。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把道佛两家的精髓给融会贯通了?这对我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大师……还是另寻高徒吧。在下真是难当此重任。”最后我还是决定不要他的修为。大部分是因为无尘吧,我好像已经慢慢开始接受自己在明朝的角色。还有就是我对清风给无尘的那本书抱着很大的希望。
起死回生,长生不死都是道家一直追求的东西。佛家讲究的是缘法,也就是因果。六道轮回,转世投胎,前世今生这一套。他们怎么会去想起死回生的事情呢。我觉得释能这老头儿还是忽悠我的成分大一些。
“罢了,罢了,这可能就是天意。”释能失望之极,精神在一瞬间就萎靡下来,“过了今日,恐怕道佛永远都要两立了。阿弥陀佛。”
释能宣完佛号就圆寂了。高僧的死不都叫圆寂么,还是横死的和尚是不能叫圆寂的?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看旁边的几个和尚倒好像是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他们怕释能真的把毕生修为传给我,一个外人。他们得不到的东西,最看不得就是让别人得到。
“师父死了,师父死了……”一干和尚都开始哭起来,那种哭声更像是在念经。
我不好打扰他们哭着超度自己的师父,就起身走开了。我得去看看张乐乐和宝儿,她们俩在密道里不知道有没有受到波及。
密道的门口已经快被穹顶上掉下来的砖石给埋掉了。我用手扒了好一阵子才开了一个容一人进出的口子。走进密道里,举着火把照了老远才看见地上躺了几个人。赶紧走过去,是几个被掳来的妇女。
“乐乐,宝儿,小笛?”我喊了一嗓子,疼得我喉咙像是被锉刀来回剌了几下。
“我们在这里。”声音从拐弯的地方传过来。
她们三个和几个女的簇拥在一起,释空和太监冷静躺在边上。我走过去用火把一照,释空脸色苍白,一动不动,估计是死了,冷静xiōng口还有浮动,小笛的钢针还插在上面。
“那几个女的怎么躺在外面?”确定了她们三个都没啥事之后,我便问。
“她们到死都不肯往里再走半步,我们也没有办法。”宝儿回道。
我刚才看过了她们几个都死了,应该是被冲击波震死的。哎,何苦呢。
不过说回来,死对她们来说不见得就不是解脱。只能说那个时候的妇女没有人权,没有地位太可怜了。
“外面已经安全了,我们出去吧,这里面憋闷的紧。”把火把给小笛,我到太监冷静身边,要把他带走。总觉得这家伙会派上用场,可能是因为他是皇帝的人。
“别留下我!”
就在我转身要拖着冷静在最后面往外走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释空居然还活着。我低头看他发胖的身体在地上扭动着,脸上都没有做表情的力气了。
“你休要动,我会叫外面的和尚来把你抬出去。”他那么大个,我怎么能扛得动。冷静还好,瘦的跟芦柴棒一样,一只手都能拖动。
“不要诓我!”释空还不信,以为我是假意。
“小笛,你去叫两个和尚进来,救他们的师叔。”这下总可以了吧。
这么一折腾,天就大亮了。虽然半夜yīn沉沉的,看不到星星月亮,但是到了白天,却是万里无云的天气。连着几天都是艳阳高照,是三伏天到了,外面都能听见蝉叫。
子胥寺有两个大殿,被毁掉的是后大殿。满眼沧夷,估计这几年都别想再重新修缮了。
这下寺里道士是没有了,和尚也剩的不多了。释空好歹是被救过来了,躺在床上昏睡不醒,那是缺血的原因,只要多喝糖水,总会好起来的。冷静伤口并不深,那是因为小笛的袖箭力道不够。很快就醒过来,为了防他做什么手脚,就让小笛在屋里看着他。
还有那帮山贼,虽然方通给他们在酒菜里下了毒,却不是杀人的毒药,只是普通的蒙汗药。不过经过那一波爆炸,也大部分被震死了。剩下几个躲得远的,体格好的,估计也要好几个月才能下床。
寺里现在主事的是那个法号叫法明的和尚。他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但是非常沉稳,是个干大事的人。那些伤者不论是谁都被安置妥当。最搞的就是清风和释能的葬礼是同一天。而且他们两个都是用火葬的。法明让寺僧就在毁掉的大殿旁边堆了两堆柴火。
这是无尘第二次给长辈“点火”了。我不知道他有多痛苦,总之我站在一旁觉得有些对不起他的感觉。他师父还说我是他的福星,什么福星啊,我过来就是糟蹋这里的人的。我不信什么因果,所以不觉得无尘遭受这些是老早就注定的。如果我没到明朝来,他就不会这样的际遇。
那也是如果而已。
这次我没有劝慰无尘,而是在他师伯被火化的第二天就跟他说,我们要下山了。还要去救卢玉秀呢。
无尘对救卢玉秀好像开始变得不怎么上心了。一开始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师伯去世他心思用不上。后来看他支支吾吾的不想走,我才问他。
“牟兄,我们没有办法把夏姑娘救出来的。我们每走一步,他们都会知道。”
“为什么?”难道是我们中间有内奸么?会是谁,天风还是小笛?
“他们也可以像我一样用罗盘感知到我,还有你在哪里。”无尘说,“而且,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甚至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听到我们说话。”
这还了得,知道我们在干什么,还能知道我们在说什么。要达到这种效果,在现代社会就要在我们身边安一个摄像头。这还要什么**么?难不成他们用一个水晶球或者是一盆圣水,就能显出我们的影像啊,那是西方的巫术好吧,假的。
“他们怎么做到的?”
无尘摇摇头。
“不去救她拉倒,我无所谓。”我装作生气,“不过我们今天必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