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7

作品:《公主喜色

    ☆、第35章 姐弟
    入夏,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起来。
    皓首阁内,只有四面环水的水榭上尚能迎得阵阵清风,碧波荡漾的湖面上荷花尚盛开,只有零星的几个骨朵冒头露出了书面,与荷花的含苞待放相比,岸边的石榴花却像不甘寂寞似的竟相怒放着,一簇簇的,红艳似火。
    水榭四面都悬挂着淡绿色的轻纱,微风袭卷,清幽yīn凉。刘楚玉倚在榻上,正午睡着,敛晴安静的立於一旁守着,以免有人惊扰了公主午休。
    似乎有轻微的声响传来,敛晴行出水榭外,掀帘,只见一男子挥退了身後的侍从,正沿着通往水榭的小径,缓步行来。
    这又是谁?敛晴不禁在心头感慨,这公主的贴身婢女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光是公主身边那一些些个男人,就让够让自己头晕了
    不会是驸马吧?看来人身材颀长,一身贵气,加之来时还带着候在小径另一端的侍从敛晴觉得,这人只怕真是那许久不曾回府的驸马。
    这麽想着,敛晴忙俯身,开口道,“奴婢见──”
    男人皱眉,冷厉的目光不悦的扫过敛晴,敛晴突觉背後蓦地升起一股寒气,顿时收了声音。
    “下去──”开口的声音被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男子掀开纱帐,放轻了脚步朝着水榭内走去。
    水榭内,刘楚玉仍闭目躺在榻上,半点没被惊醒,男子便坐静静地挪身过去,坐在一旁的鹅颈靠椅上,静静地看着少女,唇角渐渐漾起满足的笑意
    驸马不是让公主的贴身婢女怀上身孕了麽?公主不是养了很多男宠?怎麽两人的感情却像很好似的
    回头望了一眼水榭中那一卧一坐的两人,敛晴满是狐疑的走出了水榭。
    风很轻,吹来满池荷叶的清香,那样的静谧与安然中,似乎有双手温柔地抚上自己的脸颊,手指流连於自己的眉眼之上,轻轻地描画着
    是何戢吗?从冗长的夏梦中逐渐转醒,刘楚玉恍惚中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却仍旧困倦地难以睁眼,亦分不清这究竟是梦是真
    “阿姐”
    似乎听到这麽一句低低的呼喊,然後有一个略带温热的物体贴上了自己的双唇。
    吹拂於面上的清风怎麽没了?似乎还有灼热的气息喷薄於面上刘楚玉有些不耐地睁开双眼,却正好对上刘子业沈醉的面庞。
    “阿姐──”刘子业慌忙的撤开身子,不想让刘楚玉看到自己慌乱的样子,许久,他才镇定下来,转头看向刘楚玉道,“阿姐你醒啦”
    “你刚才在做什麽?”
    刘楚玉的抬眸直直地看着刘子业,那目光直盯得刘子业阵阵心虚
    “我刚才”刘子业地垂眸不敢看刘楚玉,只心虚地胡扯道,“似乎闻到阿姐身上有什麽香,甚是好闻,所以便凑近了闻闻”
    “你怎麽出宫了?”刘楚玉双眉微蹙,却终究没有就刚才的话题继续纠缠,反是换了个话题问道。
    “阿姐这麽久都不曾进宫来看我,我便过来看阿姐了。”见刘楚玉面色缓和下来,刘子业也恢复了镇定,他笑地有些讨好地看着刘楚玉,生怕她还在恼自己。
    自从出了褚渊那件事之後,刘楚玉便再不曾入过宫,刘子业知道刘楚玉定是心头怒气未消,无数派人送各式各样地稀奇珍宝到公主府上,可惜刘楚玉竟是一件也不肯收,刘子业心头煎熬,终於到找到刘楚玉府上来
    “人也见到了,陛下该回宫了。”刘楚玉看着刘子业紧张的神色,心头忍不住一软,出口的责问就变成了这般淡然的一句话。
    说完,她便从榻上起身,朝着水榭外走去。
    “阿姐还在怪我?”
    刘子业微颤的嗓音带着些许委屈,以及难掩的失落刘楚玉突然顿住了脚步,心头生出了丝丝的不忍
    “没有──”心头叹了一口气,刘楚玉却没有转身,仍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真的没有?”刘子业几步走到刘楚玉的身前,睁着有些无辜的双眼看着她,“那阿姐怎麽见到我就叫我走?”
    “没有。”
    那样的事情,说自己一点怒气也没有了,那是假的;但刘子业今日这般品行,刘楚玉觉得,自己这个做长姐的也有责任,她想引导劝解,却又觉得无能为力,她实在不知如何面对他
    “我知道在阿姐心里头,他比我重要”刘子业见刘楚玉嘴上虽这麽说,双眸却只一直低垂着,不禁开口道,“可他现在不是已经好好的了麽?阿姐应该如愿了──”
    “够了──”一想到那晚上事情,刘楚玉便觉得羞愤难当,她恼怒地呵斥了一声,侧身绕开刘子业,拂袖离去。
    “阿姐──”
    伴着一声呼喊,刚踏出没两步,刘楚玉就感到後背蓦地抵上了一结实的xiōng膛,刘子业从背後抱住刘楚玉,双手死死地环住她的腰。
    “你放手──”
    “不放──,阿姐没原谅我──”
    “我叫你放手!”
    “不放!阿姐不原谅我,我死也不放──”
    小的时候,刘子业生性顽劣,即便寄人篱下,也常闹些後果严重的事情出来,父母不在身边,刘楚玉担心刘子业将来因他自己那顽劣的性子而受苦,便狠下心搬出长姐的身份教训刘子业;而每当这时,刘子业就会一面认错,一面从後面死死地抱住刘楚玉,牢牢地贴在她身後,让她怎麽也打不着
    还是小时候那般的对话,刘楚玉虽感到刘子业地身子紧贴着自己,却没往深处想,只觉得他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都这麽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让人看到成何体统?!”刘楚玉转头呵斥着刘子业,语气却不自觉地放柔和了。
    “孤是皇帝,孤说成体统就成体统。”
    “胡扯──”看着刘子业无赖的样子,刘楚玉不禁有些好笑,顿时也忘了刚才的不快,只提醒道“外面还有人看着──”
    “他们要是敢看──”刘子业抬头望着帘外,双眸闪过丝丝狠戾,冷声开口道,“我剜了他们的眼!”
    明明前一刻还在撒娇,下一刻便可以吐出如此狠戾的话语,终究是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受了委屈只会躲在自己怀里哭的刘子业了;刘楚玉默然看着帘外,想说什麽,却不知如何开口。
    “阿姐──”见到刘楚玉不再说话,刘子业以为他默许了自己的行为,遂减轻了手中的力道,以免勒疼了刘楚玉,他将头搁在刘楚玉肩上,开口道,“下月初是时月的生辰,我准备在宫中替她设宴,阿姐到时会来的是麽?”
    时月,叫得这般亲热,可见刘子业对那女子越来越上心了,可,项时月却是不安好心的主,刘楚玉蹙眉,有些担忧
    “听说她有身孕了?”刘楚玉终究没有回答刘子业,反是开口询问道
    “恩,两个月了。”刘子业只当刘楚玉默认了,遂开口道,“我打算若她生的是男婴,便立为太子。”
    “什麽?!”
    刘楚玉从刘子业怀中挣脱出,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子业:他尚年轻,不需要担心皇嗣问题,况且宫中比项时月份位高的妃嫔多的是,何必选项时月那样的女子
    “我打算立时月的孩子为太子,如果生的是儿子的话。”刘子业看着刘楚玉,轻轻勾起了唇角,似乎很满意她吃惊的表情。
    “不可以!”刘楚玉终於确信不是自己听错了,她沈着脸,反对出声。
    “为什麽不可以?”刘子业唇边的笑意渐浓,他期待地看着刘楚玉,希望看到她吃醋,甚至是无理取闹的神情
    “因为她出身不够,而且心术不正。”
    刘楚玉垂眸似在沈思,双眉紧蹙,一脸严肃;那神情再外人看来确实有说服力,而刘子业的笑意却顿时僵在了唇角,他满是失落看着刘楚玉,咬牙讽刺地开口道:“心术不正?阿姐何以见得?”
    “我”虽与项时月有过争锋相对,但刘楚玉手头到底没有证据,她沈吟着,有些犹豫地抬头,却正好对上刘子业满是戏谑的眼眸
    “你不信我?”刘楚玉有些错愕。
    “我确实不太相信阿姐你的眼光。”刘子业轻哼了一声,有些讽刺地开了口,“你当年想为你赐婚时,你不是说何戢品性淳良吗,怎麽现在他却背着你,让你身边的婢女怀孕了?”
    他才来自己府上,怎麽便知道了这事,刘楚玉纳闷地望着刘子业,未待开口询问,又听得他开口道:
    “还有褚渊,阿姐一直当他纤尘不染,不能被亵渎;可是他呢?他为了自己的性命,还不是对你做了那般龌蹉的事情?”
    “他没有──”刘楚玉下意识地开口,却不知如何辩解。
    “没有──,也对,他那样的人最擅长装高洁,他不需要强迫阿姐,便可诱得阿姐自己投怀送抱,完事後还装出自己是受害”
    “啪──”的一声,刘楚玉一耳光甩到了刘子业脸上。
    “阿姐又打我──”这一次,刘楚玉的力道并不重,刘子业不以为意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眼里确实掩不住的失望与受伤,“你竟然为了那样一个男人,两次打我?”
    怎麽会这样刘楚玉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有些错愕於自己刚才的激动
    刘子业见刘楚玉垂眸不语,冷笑了两声,拂袖而去。
    作家的话:
    明天停更一天,存稿不够啊
    ☆、第36章 鞭笞
    出了水榭,穿过小径刚到地面,刘子业就见一男子迎面而来。
    “滚开──”
    刘子业大声斥责了一声。却发现男子似乎有些面熟。
    “你是怀敬?”刘子业看着眼前的男子,即便他谦卑地弓着身子,身上却没有半点奴颜卑膝的样子。
    “是──”怀敬有些讶异,难道隔了这麽多年,这个小皇帝依然记得他?
    “果然是你──”
    刘子业当然认得怀敬,他还记得刘楚玉大婚那日,褚渊送来的贺礼便是眼前这个男子。说什麽怀敬武功高强,送他来是为了给刘楚玉当贴身侍卫,可谁知道,他竟然成了刘楚玉的男宠。
    一想到他是阿姐收的第一个男宠,刘子业便便有些不是滋味。
    “你跟我一同回宫!”刘子业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子谋不在了,自己正凑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撒气呢,这人倒是合适的
    “请陛下恕怀敬无法做主──”怀敬蹙眉,确实毫不畏惧地开口道,“这还得先请示过公主。”
    “你──”刘子业气急,没料到怀敬竟然这般拒绝自己。
    果真是阿姐太过宠爱他了吗?刘子业走到怀敬身前,一把扯起他的衣领,咬牙道:“你胆子倒是不小!”
    怀敬只是恭敬地垂着头,不发一言。
    “怎麽回事?”
    刚与刘子业发生过争执,刘楚玉本不想再来见他,可看到他同怀敬似乎纠缠不清,她还是出了水榭,来到了两人身旁。
    看到刘楚玉过来了,刘子业顿时心知自己是带不走怀敬了,遂改口道:“这奴才走路不长眼睛,将孤撞到了──”
    撞到了?!刘楚玉刚才虽没注意这边,但她知道怀敬不是这麽不小心的人。
    难道是因为刚才的事找怀敬撒气?刘楚玉刚想开口质问;却想起旁边还站着敛晴,以及其他的刘子业的一干随从。
    “可有此事?”不能拂了刘子业的面子,刘楚玉遂看向怀敬,开口问道。
    “是──,还请陛下同公主责罚。”怀敬敛眸,神色平静地回答道。
    一看怀敬着神色,刘楚玉便顿时知晓怀敬是顾忌刘子业,自己当然也不可能继续追究,给刘子业难堪,她遂即开口道,“陛下大人大量,岂会──”
    岂会同你一个奴才计较,刘楚玉还没说完,却听到刘子业开口了。
    “对,孤一向大人大量,既然你是无心之失──”刘子业转头看了看自己所带的侍从,冷笑着开口道,“就笞责二十好了──”
    二十鞭?刘楚玉气地咬牙,却不好当面发作,只开口道,“这里不方便行刑,且也不敢劳陛下金躯入妾府上地牢,不如让妾领了人去──”
    “何须如此麻烦?”刘子业冷冷地打断了刘楚玉,然後一挥手,後面的便站出一个手持长鞭的侍卫。
    “陛下──”刘楚玉双眸满是怒火,还想要继续劝刘子收回成命,却见怀敬突然跪倒了地上。
    “谢陛下宽宏──”怀敬双膝跪在地上,坦然地开了口。
    “还不快去──”刘子业转头瞪了身後的侍卫一眼。
    “是──”侍卫前行了几步来到怀敬後面,看着刘楚玉那发狠的眼神,有些犹豫地举起了长鞭,却不敢下手。
    “你是不打算回宫了?”
    刘子业恶狠狠的语句,让侍卫一下子想起自己到底是刘子业的人,今日若要逆了他的意,以後只怕没好日子过了。
    想到这,他狠了狠心,朝着怀敬的背上一鞭子甩去。
    “啪──”的一声,刘楚玉听到了皮肉绽开的声音。
    “怎麽,皇姐心疼了?”刘子业伸出手拦住刘楚玉想要上前的身子,冷声开口道,“不过就是个男宠而已!”
    “你”
    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刘楚玉收回脚步,愣愣站在原地,听着那边声声鞭子声,只觉一阵心寒
    似乎过了好久,那声音才停了下来,刘子业笑看了一眼遍身伤痕的怀敬,带着侍从满意地离去。
    “公主”敛晴站在一旁,一直不敢转头去看怀敬,只有些腿软地走到刘楚玉身旁,“公主敬公子”
    “把他扶回我房里──”刘楚玉看了一眼仍跪着的怀敬,转身大步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回了卧室,刘楚玉先吩咐敛晴去打了盆清水过来,自己则是找出了刘子业某次赐给自己的,据说是治外伤不留痕的膏药。
    真是讽刺呢?药膏和怀敬的伤都是拜刘子业所赐,刘楚玉感慨了一句,然後将膏药丢给一旁敛晴。怀敬的鞭伤主要在後背,自然是不方便自己抹药的。
    “奴婢伺候公子上药。”敛晴走到怀敬身旁,垂头有些羞涩地开口道。
    怀敬蹙眉看了敛晴一眼,却并没褪去衣衫,只淡淡开口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公子伤在後背,只怕不方便吧?”敛晴将药膏递给怀敬,却并没立即退开,反是疑惑地开口问了一句。
    刘楚玉正一面恼怒刘子业刚才的所做所为,一面思考着刘子业要立项时月肚中孩子为太子的事,正想征询一下怀敬的意见,转头却见两人还在一旁僵持,怀敬连衣衫都没褪去。
    “你出去──”刘楚玉走过去,对呆呆伫在一旁的敛晴开口道。然後转看向怀敬,“把衣服脱了。”
    公主这是要亲自帮敬公子上药?!虽然府中人人皆传公主最宠爱的面首是怀敬,可没想到这竟是真的。敛晴惊异地微张着嘴,羡慕地看了怀敬几眼,终於退出了房间,走出了几步,才想起什麽似的退回来将门关上。
    怀敬眼见敛晴将门合上了,才开始褪去衣衫,心道管家怎麽挑来这麽一个,一点眼色都没有的人来伺候刘楚玉
    夏日的衣服本就轻薄,怀敬迅速地解开了衣衫,只是适才受鞭笞时,那被鞭子打地绽开的衣服与绽开皮肉粘在一起的,这一下子褪去,牵动到後背道道伤口,他眉头不禁一皱。
    “知道痛了?刚才领罚的时候不是很痛快?”注意到怀敬的神情,正恼火着的刘楚玉不由地开口揶揄了一句。
    “恩”怀敬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而後又开口道,“公主教诲的是,怀敬下次不那麽轻易领罚便是了。”
    说完,自顾自地拿起一旁的药膏打开,用手指沾了一些就准备往身上涂抹。
    “别涂──”刘楚玉蹙眉,开口提醒道,“先用水把伤口擦了。”
    自己身上的血迹很多吗,怀敬看不到自己後背,只听从刘楚玉的,俯身拧起水盆中帕子,先擦拭了xiōng前的伤口,然後擦拭起左右身侧
    伤成这样竟不要敛晴帮忙?刘楚玉就立在一旁,静静看着怀敬,不禁想象起他一会反转着手臂擦背的样子
    “公主在笑什麽?”
    怀敬地询问声让刘楚玉回过神来,她收起微翘的唇角,却见怀敬已经放下帕子,开始涂抹膏药了。
    “你的──後背?”看着怀敬涂完前面,放下药膏,拿起一旁另一套干净的衣衫便要套到身上,刘楚玉终於忍不住开了口。
    “後面啊──”怀敬并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只开口道,“不碍事的。”
    怎麽会不碍事?刘楚玉看着怀敬那满是伤痕的後背,终於忍不住上前一把制止住了怀敬。随後拿起被怀敬放在一旁的帕子,走到怀敬身後,帮怀敬擦起了後背。
    “公主──”怀敬的左手环过自己的腰,抓住了刘楚玉的在自己右侧後背移动的手腕。
    刘楚玉立在怀敬身後,本不打算理会怀敬,动了动手腕,却发现怀敬地手虽是轻轻抓着自己,但那纹丝不动的动作,却让自己的手腕动弹不得。
    “怎麽,嫌我力道不够?”
    刘楚玉沈声开口,握帕子的手用力一压,怀敬便吃痛地松了手。
    “自讨苦吃。”刘楚玉喃喃地念叨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她毫不温柔地擦拭干净了怀敬的後背,拿起一旁的膏药,直接晕开在手掌上,朝着怀敬背上伤痕密闭之处一下下按压下去
    其间听到怀敬咬牙闷哼出声几次,刘楚玉才觉得心头的恼意渐渐宣泄了出来。
    “我今日同陛下起了争执,所以,他将气全撒到了你头上──”
    替怀敬上完药,刘楚玉一面开口这般解释了一句,一面抓起一旁的帕子将自己那粘满药膏的手擦拭了一下,只觉自己的手掌也染上了血腥气。
    怀敬拿起一旁的衣衫穿好,听到刘楚玉的话,不禁微微一愣,他本以为刘子业拿自己撒气是因为自己拒绝了同他入宫
    “你说,一个女人怎麽能在短时间内取得一个男人的信任呢?”
    说起刘子业,刘楚玉又想到下午自己与刘子业的那番对话,不禁开口问怀敬道。
    怀敬回过神来,似乎没料料到为什麽刘楚玉会这般问,一时有些错愕。
    刘楚玉见怀敬许久没有回答自己,不禁转头看他,却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问怀敬似乎并不太恰当,因为──除了自己,他基本上就没接触其他的女人。
    “公主刚才的问题与陛下有关吗?”怀敬看刘楚玉望着自己,思虑了好一阵,终究还是不知如何回答,只开口问道。
    “恩。”刘楚玉点了点头,“项时月才怀上龙胎没多久,陛下就打算立她肚中的孩子为太子了。”
    後宫有才有貌有手段的女子众多,以刘子业的个性,刘楚玉真有些不明白,项时月究竟是凭什麽得到他的欢心与信任的。
    “她倒是有些手段呢。”怀敬听刘楚玉这麽一说,顿时明白过来刘楚玉同刘子业争执的原因了。
    “正因这样,我更不能让她如愿。”
    刘楚玉想起碧染和莺莺,觉得自己再不对项时月出手,只怕待她诞下龙子,自己便不会有安宁日子过了。
    “其实她也未必能够一举得男;再者陛下春秋鼎盛,过几年定会会添大把子女,到时她未必就能抱住自己的位置。”看着刘楚玉蹙起的双眉,怀敬开口冷静地分析道。
    “可我不想冒这个险。”刘楚玉握紧了拳头,这次,她准备主动出击
    “其实,丽嫔依仗的无非是两样,一是皇嗣,而是陛下的信任;除去前者,丽嫔可能一时失意,但若除去了後者,丽嫔便很难再翻身。”见刘楚玉神色不容动摇,怀敬遂即又开口道。
    “那就让她两样一起失去好了”刘楚玉淡淡出声,心头渐渐起了主意。
    作家的话:
    这麽多男人,亲们最喜欢谁呢?
    後面的大纲是有的,但是细节还没写,要不大家投个票,我也好分配戏份
    ☆、第37章 奸情
    夏日炎热,入夜才稍微凉爽一些;今日是宫里丽贵嫔的生辰,御花园内点起明灯万盏,一干宫人们在御花园内忙碌着,准备着今晚的宴席。
    高踞的席位是留给皇帝和丽贵嫔的,左右两厢的席位依次排开,一众妃嫔,自己按份位入座。
    席位中间空出一个大圈子,铺着毛毯,留作舞蹈之用。四周列乐部,丝竹管弦,一一配合齐全。宫女内侍布置好席位後,便环立席後,按席侍候着众主子的到来。
    今日的宴席比以往任何一个妃嫔生辰宴的排场都大;因为项时月自怀了身孕後,份位从嫔晋升到了贵嫔,除了路妃──路浣英;宫中也就只有谢贵嫔能与之比肩了。所以此次寿宴,刘子业的妃嫔们为讨好项时月,大都出席了。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其他皇亲。
    按规矩,项时月虽受宠,但到底不是皇後;她的寿宴,刘子业宴请後宫妃嫔倒也罢了,宴请外臣便有些於理不合了;但一来宫中皇後之位空悬,二来项时月是後宫中第一个怀上了龙胎之人,所以刘子业这次给足了她面子,除了准许项时月的父母入宫,还宴请了一些皇亲,如刘楚玉之列。
    当然,刘楚玉这次可不是单独来的,她的身旁还坐着驸马何戢。
    众人陆续落座之後,照例一阵废话,然後各自开始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贺礼呈了上去。
    “你准备了什麽?”何戢看着刘楚玉拿出了一个锦盒,忍不住开口问道。
    “自是厚礼──”刘楚玉将礼物交给身後的内侍,端起酒杯,眼睛看向刘子业同项时月,被衣袖挡住的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高台之上,刘子业和项时月正打开了刘楚玉送来的盒子,只见里面只躺着一个样式普通,玉质温润,却称不上多珍贵的白玉镯子,然而,刘子业的眼中却不由地闪过了一丝光芒。
    “好特别的玉镯”项时月拿起镯子,有些敷衍地感慨了一句。不太理解:身为会稽长公主的刘楚玉怎麽拿得出这些寒碜的礼物,虽然自己并不稀罕她的礼物
    “来,孤帮你带上──”刘子业则比较欣喜,他一手拿起了手镯,一手牵过项时月的手,准备将镯子戴到项时月的手上。
    “陛下──”项时月想要推辞,可一看刘子业期待的神色,还是勉为其难地戴上了,想着大不了一会将它取下来就好。
    刘楚玉将两人的动作收於眼底,虽然有些可惜了那只玉镯,却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那玉镯是刘楚玉及笄那年刘子业送她的,那年刘子业不过是个空有身份,并不受宠的太子,他也送不了她太过珍贵的礼物
    刘楚玉送这个镯子给项时月,一来向刘子业表明了自己已经‘接纳’了项时月,以消解两日前几日的争执二来这个镯子朴素,想来不会引起项时月的疑心,让她察觉到自己在上面做了手脚
    过了好一阵,众人的贺礼终於一一送完了,然後伴着乐声阵阵,一蓝衣女子旋转着身子,舞进了众人的视线。
    女子足尖曼点,她旋进旋退,忽焉矫如游龙,忽焉翩若惊鸿;应和着舒缓的乐声,玉臂曳动,舞袖翻飞。
    在女子放缓动作的空档,刘楚玉看清了她的容颜,精致的五官,凑在一起却是张毫无特色的脸。
    这样也能吸引刘子业?刘楚玉满含怀疑地看向对面的路浣英,路浣英却自信地将目光一斜,示意她看刘子业。
    果然,刘子业一手还搂着项时月,目光却一直追随中席中央起舞的女子,那神色,竟像是看得有些痴了。
    难道男人的眼光同女人的眼光不一样?刘楚玉有些疑惑地看向一旁的何戢,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觉得那女子长相可算出众?”
    “跟宫中各色粉黛比起来,也就勉强算个清秀可人吧。”
    何戢顺着刘楚玉的目光看去,而後淡淡地回了一句。在他看来那女子确实算不得明艳动人,不过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他刚才瞥见那女子浅然一笑,恍惚间只觉──那神韵竟和刘楚玉有些相似。
    “赏──”
    一曲终了,刘子业拍手满意地赞叹了一声,然後对着身边的内侍耳语了几句,那内侍便疾步下来,领着跳舞的女子下去了。
    看来刘子业对那女子竟是有些兴趣的,那接下来,就是对付项时月了。刘楚玉凝眸,看着项时月盈盈起身,似乎预见到了她一会祈福时,‘不小心’跌落水中的样子。
    “啊──”
    刚走出两步的项时月似乎被什麽东西绊倒了,一下子朝着桌案处摔去,她眼疾手快地用手撑着桌案,人倒是站稳了,一旁的酒水却撒到了她的衣衫之上。
    “怎麽这麽不小心?”刘子业蹙眉,担心地看向她的肚子。
    “臣妾失仪了。”项时月回以刘子业一个安抚的笑,而後又惊讶地看向自己被酒水打污的衣服,“陛下──,这衣服脏了,臣妾恐怕这样去祈福,会亵渎了神灵,不如陛下让臣妾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去吧──”刘子业挥了挥手。
    项时月得了令便立即回宫去换衣去了。她这一去,过了许久才回来,而且,她回来後并没先回席位之上,向刘子业请示,反是直接朝着湖中的观月台走去
    观月台是平日里用於祈福之用的,今日项时月要趁着生辰为府中胎儿祈福,宫人早在台中央摆好了桌案,上面放着酒脯、瓜果,还有乞求男婴所用的萱草
    夜色暗沈,御花园内虽有明灯万盏,但朝向湖边处灯火就渐渐稀疏了,隔着好长一段距离,刘楚玉只能隐约见着项时月独自走上了走上观月台,走到了桌案前,似乎拿起了桌案上的某样东西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只见项时月慌乱地朝着一旁闪躲,腿被观月台的护栏绊住,而後整个人‘扑通──’一声坠入了湖中。
    “丽贵嫔落水了──”
    宴席这边不知谁喊了一声,席间顿时嘈杂起来,然後众人都起身朝着湖那边奔去
    很好,这次我看你还如何能保住你肚中的孩子!刘楚玉一面随着众人朝着湖边走去,一面心头暗自高兴自己得逞了。
    前些日子她从路浣英口中得知:项时月要在今日为腹中胎儿祈福。为了除去项时月的孩子,刘楚玉从初晏那要了一条蛇,以及一瓶药。那蛇平日很是乖巧,绝不轻易伤人,除非嗅到那药味,而那药,刘楚玉把它抹到了刚才送於项时月的那玉镯之上
    人们纷纷站到了湖边,然而都是些女眷以及内侍,人们呼喊,扰攘,然而却没有人跳下去,许多妃嫔一脸‘着急’地喊着侍卫过来救人,心头却幸灾乐祸
    黑暗中,湖的对岸,一人纵声跳入水中
    能在那里出现,刘楚玉不用猜也知道,那是无影。这也是她与路浣英计划中的一部分。
    当然,无影一心忠於皇室,自然不是她与路浣英的同夥,她不过是让无影正巧路过而已就凭那句‘丽贵嫔落水了’,刘楚玉知道无影定不会坐视不理。而她等的就是无影将项时月救上来。
    怀胎的前几个月正是容易滑胎之时;经过水中一番扑腾,项时月肚中的胎儿八成就保不住了;而无影明明被刘子业送给了自己,此时不在公主府却出现在宫中,刘楚玉相信,刘子业定会生出怀疑
    自己手头还握着流玥的性命,刘楚玉可不信无影敢把自己带他入宫,让他以路浣英宫中侍卫的身份隐藏起来,伺机杀害项时月的事情招出来
    依照无影的性子,绝对是死不开口,到时只要出来个人对刘子业稍加误导刘子业难保不会怀疑项时月与无影有奸情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刘楚玉正思忖着自己的计划,却瞥见一人抱着项时月挣扎上了岸。
    无影不是还在水中?刘楚玉从水中某个黑影身上收回目光,转头只见一男子抱着一人上了岸。
    居然是何戢!刘楚玉呆呆看着满身湿漉的何戢抱着项时月朝着自己走来,心头百感交集
    他居然下水去救人?!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计划给这麽被他给打乱了?!刘楚玉一面恼怒何戢对项时月痴情;一面犹豫着要不要要不要将计就计
    那边何戢也是满心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抱着人有些呆滞地行走着,却不知要去何处,一张张面孔晃动在自己的眼前,他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大脑确实一片空白,忽然之间,他看到了刘楚玉,而後他不由地朝着她走去
    “我这这人”
    何戢抱着人来到刘楚玉面前,他双唇嗫嚅着,却不知如何开口
    刘楚玉只见他的身子似乎在颤抖,面上带着震惊的表情,不禁心头一动,蓦地转转过何戢怀中项时月的头,却惊异地发现,那根本不是项时月,而是──谢贵嫔。
    怎麽会这样?这分明穿的是项时月刚才那套衣服不是?!刘楚玉讶异地低头印证着,却蓦地看见谢贵嫔手腕上戴着的那个白玉镯子
    不要不要
    刘楚玉惊恐地伸手探上谢贵嫔的鼻息,却见她突然喉头一动,咳出了一口水
    还好,还活着刘楚玉心头松了一口气,短短的一瞬间,她却觉得似乎过了一个时辰一般漫长
    “赶紧把丽贵嫔送回寝宫──”
    眼前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刘楚玉冷静了下来,大声喝了一句,借帮谢贵嫔擦脸上泥污之机,将谢贵嫔的头发啊弄散挡住了她半边脸,而後让一旁的侍卫将人抬了走。
    “难道我看错了那人分明是”何戢听到刘楚玉这麽喊,突然回过神来,喃喃开口道
    眼见何戢就要将一切吐了出来,刘楚玉连忙站到面前,双手捧住他的脸,朝着她翕张的双唇,一口吻了上去。
    作家的话:
    公主的计谋自然是不会得逞的,因为她现在还不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