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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痞子少奶奶》 第六章 01 明争暗斗
17 明争暗斗
站在长廊上,隔著一段距离看著亭里的众人,先前那一幕全家福再次浮现脑中,xiōng口不自觉又发闷起来,季之书皱著眉疑惑地揉揉xiōng口,霎时一愣,「酥xiōng」都被他揉乱位子了。
赶紧乔好到正确的部位,重新拉整了衣裳,不知不觉也近半年了,原本一头短发也长到超过肩膀,在嫁妆品中翻箱倒柜还意外发现到一束发髻,季之书当时一愣,随即惊叹起来,他还以为假发是现代人爱美的发明呢!
涂点妆,盘起头发装饰著数支发钗,发型也不太过奇异,季之书低著头,拨拉著额前的浏海,尽量挡住脸蛋。
虽然韩尚昱知道他真实是短发,但是避免被人起疑,以少夫人之姿出席家族宴会还是得盛装打扮,上次的浓妆豔抹不全是因为要恶整韩家人,更多原因是韩府仆役众多,就怕一个不经意被认了出来,但是这一次韩尚昱特别交代了,所以季之书只能施点薄妆,就希望老天爷肯善待他一次,别再这时候被发现。
「二少夫人这边请。」老管家站在湖边瞧见一抹身影,上前迎接他,季之书垂著头微微点著,下了台阶跟在他身後。
湖心亭,如其名,建於湖水中心的景观亭,波光潋滟的湖面倒映著蓝天白云,凉爽的秋风吹送著,不觉得丝冷意倒多了几分惬意,在此享受佳肴无疑让人心旷神怡,身心舒畅。
望了一眼湖畔风光秀丽的景色,季之书不禁赞叹富豪宅第的奢华,老总管微微鞠躬伫立在旁,让季之书一人走向通往亭子的石桥,两旁伫立著几名仆役,他赶紧垂著头走过。
一踏进亭子,欢乐的谈笑声顿时寂静了下来,尴尬的气氛在亭子里回盪,季之书头一次感到强烈地格格不入,从穿越来这里之後,第一次想回家的思念在他心里发酵,鼻头有点酸,赶紧揉揉鼻子,季之书告诉自己此时要忍住。
抬头望向众人,对韩家两老福了身,「爹,娘。」再对著其他人微微地福了身。
韩家人本以为会再次面对「她」那夸张的浓妆豔抹,还好没有再次出现,而是一张颇清秀的面容,宛如两人。
「嗯,入座吧。」韩老爷板著一张脸点头,向站在石桥上的仆人一挥手,「上菜吧。」
季之书垂著眼帘,闪避某少爷灼人的目光,瞄了一眼他身旁的空位,他想那应该是给二少夫人的位子,便走上前入座,甫一坐下,就听到一道不屑地娇哼声。
反射性地顺著音源望去,最先映入眼眸里的正好是他想闪躲的人,季之书尴尬地对他笑了一笑,该来的躲不掉,冷静。
多日不见,韩尚昱仍是英姿飒爽,但是俊美的脸庞削瘦了些,虽然目光如炬,可掩饰不了眼底丝微的疲惫,莫名地有股疼惜的情感在心里荡漾,季之书甩甩头忽略那诡异的情绪,歉意地望著他,希望男人可以感受到他的愧疚的诚意。
「夫人气色挺好的,脸颊圆润了不少,咱们多日未见,可否思念过我?」修长的手指挑起季之书的下颔,左右瞧了瞧,说出来的话字字冷寒带刺地嘲讽。
显然,韩尚昱感受到了诚意,但不代表他接受。
收回手,薄唇微微扬起,对季之书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虽然不解,可是季之书知道绝不可能是好意,微微抖了一下,猛点头敷衍他思君深切的情意,随後赶紧移开跟男人对视的双眸。
就见一张俏丽的小脸溢著满满的敌意,脸蛋稍清涩,可不难看出几年後会是名亭亭玉立的清秀佳人,她紧搂著韩尚昱的胳膊,娇躯几乎依靠在他身上,正瞪著一双圆滚滚的杏眼不满地看著季之书。
遇见美人,季之书欣喜地微微挑眉看著她,那声应该就是她发出的吧!估计她就是仆役所说的表小姐。
不得不说,这韩府主子们男的俊女的美,就算是已经知天命之年的韩老爷和韩夫人,岁月虽然留下痕迹可也看出年轻时俊朗、貌美的模样,就连眼前这位韩夫人的外甥女也是位美人,这韩府根本是赏心悦目的好地方。
露出自认为最帅气潇洒的笑容,季之书开心地跟她打招呼,「你好。」如果不是中间隔著韩尚昱,他连手都想伸过去同她握手了。
「这就是表嫂?」如银铃般悦耳的嗓音从那小巧檀口说出,无视季之书的示好。
李梅芸杏眼上下打量著季之书,轻蔑地哼了一声,便道:「我还以为可以入表哥眼的必定是倾城般的美人呢!看来也不怎麽样。」似乎想到什麽,白皙的柔夷捂著小嘴惊呼一声,「唷,我倒忘了,是杨家yīn险使计逼得表哥非娶不可,今日所见,用这种卑鄙手段的女人果然需要耍些技俩才攀得上表哥呢。」
一张口就给韩二少夫人下了马威,说出韩家人心中最疙瘩的事,当然也不用指望她口中的表哥会跳出来帮妻子答腔。
韩尚昱淡淡地笑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一刻,季之书终於明白了他那抹诡谲的笑容是怎麽回事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爱人之争,毁天灭地。
恋爱中的女人伤不起,尤其是为爱恋得疯狂的女人,那更是万万惹不得!情敌相遇格外眼红,更何况季之书这位子还是爱慕已久男人的正妻呢!这男人分明是想看著表妹来欺负他的妻子,让两个女人为了他争风吃醋而斗得你死我活。
恶趣味,烂男人!
季之书心里咒骂著某少爷,自个儿摸摸鼻子,对於自己方才用热脸去贴美人的冷屁股有些羞腼,但只要是女人,不管对他做什麽事都值得原谅,不去计较,男人嘛,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唉,芸儿,别提这事了,会打坏大家的兴致。」韩夫人赶紧打圆场,拍拍坐在她身旁的外甥女,其位子不言而喻,众人皆看得出来,比起自己的儿媳妇,韩夫人更为重视她。
李梅芸眨著一双大眼瞥了季之书一眼,翘著红唇娇滴滴地说:「是,姨娘,方才芸儿失礼了,只是为了表哥感到不值,所以才忍不住脾气,希望姨娘、姨丈别介意芸儿的口不择言。」
仗著韩老爷和夫人的宠爱更为放纵,尤其是表哥从头到尾都没有指责她方才说的话,让她更是得意洋洋,想来这韩二少夫人的对手也不怎麽样。
这时几名俏奴婢手里托著精美的瓷盘走进湖心亭,登时飘香四溢,一道道摆设精致的美食布满整个石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引人食指大动。
「没事没事,大家吃饭吧。」韩老爷拿起箸子,招呼孩子们开饭,「这些都是芸儿最爱的菜肴呢!你姨娘特地吩咐厨子们准备的,你多吃点。」
「确实都是芸儿喜爱的菜色,谢谢姨娘,您对芸儿真好。」靥开灿烂得意的笑容对韩夫人撒娇,说著的同时,不时轻蔑地瞥著季之书的脸色瞧。
就算有一个「外人」在,但其可有可无且容易被遗忘的存在薄弱感,倒不影响大家兴致高昂的情绪,众人就在此气氛融洽下用膳。
季之书看了一眼,没有什麽胃口,这些食物他方才在厨房都已经偷嚐过了,韩府有多名厨子,个个都是顶尖的厨艺好手,各式各样的菜色花样均难不倒他们的巧手和味觉,但是同种食物吃多了总会腻的,季之书一大早就以试口味之名行偷吃之实,多亏厨子们都很喜爱他这位「忠心耿耿」的仆人,倒也欢喜地让他偷享用。
「弟妹,多吃点,这些都是咱们洛州的名食,这个酥云花糕饼呢,是临江城特有的,你嚐嚐。」夹了一块放进季之书的碗里,楼小月笑得温柔。
季之书一直都对这温柔婉约的女人很有好感,不是爱慕之心,而是他从小盼望到大的姐姐形象就该如她一样,不是像他家那位可怕的女暴君,用铁的纪律而不是爱的教育。
季之书回以灿烂一笑,「谢谢嫂子。」就算吃不下也要吞下,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
屁股还没有坐热,季之书东挪挪西挪挪,有些坐立不安,撇除了左手边令他紧张的韩尚昱,好似有另有一道杀气腾腾的怒光。
自己什麽时候得罪那麽多人了?季之书疑惑地望了过去。
就见坐在他右手边,隔著韩尚隆夫妇的韩尚祺双眼喷火,正怒视著他,不解这臭小子怎麽用这种眼光看待,季之书不甘示弱地也跟著恶狠狠瞪了回去。
一来一往,两双眼眸在空中交会厮杀,瞧著瞧著发觉韩尚祺的脸色似曾相似,似乎同方才在灶房里瞧见的来福他们……
疲劳过度的脸色!季之书恍然大悟。
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网,就算郑重交代他不能说出去,可不代表不会被瞧见……想当然尔,就算是兄弟,但是带嫂子上妓院这种事情,韩尚昱也不可能让亲弟好过,只是亲弟都这般凄惨了,那他这位胆大「妻子」的惩罚会是什麽?
季之书赔罪地对他笑一笑,暗道以後多多传授该怎麽温柔把妹招式回馈他好了。
控诉的怒气和道歉的赔笑,两人视线的互动自然落入季之书身旁某少爷的眼里,本来悠然得意的笑容登时僵住,握紧手里的酒杯顿了一下,袖口沾了一些洒出来的酒。
这女人是活太腻了吗?竟敢明目张胆地在他面前对丈夫的弟弟眉目传情,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丈夫的颜面究竟被「她」放在哪里?!
韩尚昱绷著俊脸,凌厉又冷酷的美眸猛地扫了过去──
一道横扫千军、所向披靡的强势目光,忽地袭向对面的韩尚祺,凶猛的霸气瞬间击溃亲弟那微不足道的不满情绪。战况不用多说,当然是韩尚祺被如锐刃的眼眸刺得xiōng口猛悸。
只见他身子一怔,浑身僵住,冷汗涔涔从额间滴落,彷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道掐住喉间似地呼吸不顺畅,脸色如面临惊骇景物般地发白。
「祺儿,你怎麽了?脸色不太好,染风寒了是不?」一旁的韩老爷查觉到儿子的怪异,担忧地看著他,随即叹气道:「唉,你呀,不要总仗著自己尚年轻,体力甚好,就不爱惜自个儿身体,你瞧瞧你二哥,人家是忙著家务,而你整日不见踪影不知跑哪儿游玩,别总是吊儿郎当,在你这年纪你大哥和二哥──」
韩老爷滔滔不绝地训起话来,而韩尚隆这最爱宣扬理念的读书人又岂会放过此机会。本来上次也想要趁机教育某少爷由韩夫人制定的韩氏爱妻家规,无奈对方气势太过强大,两人摸摸鼻子根本不敢上前,後来他也出府去巡视商行,更是闷著他们。
憋了满肚子话的两人,此时此刻终於得到宣泄的出口,一同雀跃地携手加入教导感化韩尚祺的教育旅程。
而面对他们的口若悬河,可怜的三少爷只能哭丧著一张脸,哑口无言。
作家的话:
第六章 02 鸿门宴
18 鸿门宴
如果他知道那日二哥是为了惩罚妻子上青楼的事,他绝对不会开口帮腔的,害他那天之後就被抓去忙事,韩府商贸广大,虽然他也有接管打理一些家业,但是绝对没有自从二哥娶了杨家千金之後那般劳累。
北方商场几乎是韩府的天下,商行偌多,但先前他就被派遣过去巡视,这次韩尚昱再次前往也不需要多费心思,可怜的韩尚祺被迫南下踏足数州县,连爹娘都来不及告知就被轰出韩府,路途遥远又被限定在几日内归返,他想痛哭的心情都有了。
他也是受害者呀!要不是被这女人威胁著,他这少爷还是如以往一样挥霍灿烂耀眼的风雅生活……
方才跟嫂子怒瞪,竟然被二哥寒气逼人地回瞪了一眼,韩尚祺不只想哭,他还想离家出走,不知道二哥今後又会怎麽「友爱」他这可怜的弟弟。
「噗!」没忍住,季之书赶紧捂住嘴,还好韩家人沉浸在晓以大义规劝年幼的韩尚祺不要天天游手好閒云云,没人注意到他。
季之书囧然地瞥了韩尚祺一眼,他这辈子还没有见过那麽倒楣的人,看来比起他,老天爷更不关照这小子。
沾沾自喜有人比他悲惨时,放在腿上的手霍地被握住,季之书一惊,正是韩尚昱的大掌,他怎麽忽略了身旁的大魔王!
「夫人,你好似身体也不舒服,怎麽一直冒汗呢。」语气含著宠溺,温柔地抽回另一只被搂紧的手臂,轻轻抚去季之书额间的汗珠。
「没、没有。」轻轻拨开他的手,季之书惶恐地不敢直视他。
不甘心被表哥冷落的李梅芸愤恨地瞪著季之书,娇嗔道:「表哥,表嫂不舒服让她先回房休息吧,待在这吹风不好。」巴不得这女人快点离开,省得来阻碍她跟表哥。
「是吗?那我带夫人回房休息好了,让夫人一人独自回房,还真不放心。」一双狭长邪魅的美眸眯起,笑容可掬,满是心怜娇妻的好丈夫形象。
季之书只感觉到yīn风阵阵袭来,头皮发毛,他万分确信此时绝对不能两人独处,这可怕的男人心中不知累积了多少怨恨,他一定会杀人!
「呃,不用劳──」正要开口拒绝男人的虚情假意,李梅芸微愠地插嘴阻止,「表哥,听说你又收藏几样好宝贝儿,等等带芸儿去瞧瞧嘛!表嫂就叫服侍你的那四位ㄚ鬟搀扶她回去就好。」
季之书身子向前倾,隔著韩尚昱觑了李梅芸一眼,饱含温柔笑意地感谢她的帮忙,可是看在李梅芸眼里,只感觉到韩二少奶奶在挑衅,更是怒火中烧。
「是呀,昱儿,待会也带你表妹去走走,逛逛咱们府里的景致。」韩夫人一双精明的眼眸望著他们两人,有心要撮合孩子跟外甥女两人。
「什麽宝贝儿?」季之书一听好奇心也跟著来了,没瞧见李梅芸用眼神杀人的目光,一脸状况外地问道。
「夫人很好奇?」
「不、不好奇,一点都不好奇,而且也不用回房去歇息,我身子很好,请夫君不用担心。」摇头如波浪鼓连忙否定。
有韩家人在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上次毁韩尚昱名誉的事,韩家人全都站在他这可怜的「妻子」这边,让季之书想来就备感窝心,如果那一次众人没有出来阻止,就算侥幸逃过一劫,他也绝对立马离开韩府,到底韩家人明白事理,就事论事,而不是偏袒自家人让他为所欲为。
也幸亏韩尚昱个性再怎麽恶霸,但不是彻底的坏蛋胚子,那时候他就算想用强也可以强占他的妻子,妻子是丈夫的所有物,这里不容置啄的男尊女卑。
幸好男人最後收手,没有毁掉季之书对他一丝丝的好感。
「虽然大魔王也好不到哪去……」低著头戳著碗里的珍珠丸子嘟囔著。
「什麽?夫人说了什麽?」美眸一扫。
「没有!」反射性立即反驳,夹起碗里几乎被他戳烂的食物扔进嘴里,季之书低头猛扒饭。
没有清掉碍眼的人,李梅芸恶狠狠地瞪了季之书一眼,嘟著樱唇转向姨娘寻求帮忙。
韩夫人会意,「昱儿,那就这麽说定了,要不,乾脆带著芸儿好好逛一下临江城美景,人家难得过来这边游玩。」
「好的,娘,正好这几日也空出很多时间来。」他点点头,转头望著还在被韩老爷和大哥唠唠叨叨的可怜弟弟,「多亏尚祺前阵子帮了孩儿很多忙,这不,他前几日才刚回府,辛苦了,我的好弟弟。」
「啊,原来前几日你不见踪影原来是帮昱儿去了,唉,怎麽不早说!浪费我跟你大哥的口沫,但是方才同你大哥说的话要切记呀,别再散散慢慢渡日子,明白不?」韩老爷责怪了一声,但仔细瞧著他和大哥的脸色,那般地舒畅呀!
两人一同拿起桌上的茶水一口饮尽,仍不忘再三告诫,楼小月连忙再帮他们倒茶水,解解渴。
几乎被说教削掉一层皮的韩尚祺,颤巍巍地抬头望著韩尚昱,该感谢二哥解救他脱离苦海吗?可是二哥明明可以更早开口……
欲哭无泪,韩尚祺在心里淌著好几年的泪水。
作为看戏的人,季之书拼命要自己忍住想大笑的嘴角,他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太嚣张,以免被韩尚昱这卑劣的人瞧见,那男人就是不想让他舒坦地过日子。
「很开心?」
一股香甜的味道扑进鼻端,霎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季之书敏感的耳畔,莫名的酥麻从被吹抚过的耳垂袭来,语调低柔似根羽毛挠著他的心扉深处,季之书一惊,猛地弹跳起来,迅速捂住耳朵,羞红了一张脸。
圆滚滚的眼珠子总是古灵精怪地游移、闪烁著歪脑筋,此刻却因憋笑溢著泪水而湿润了一双眼眸,水汪汪的大眼惊呆望著他,勾人似地让韩尚昱莫名地有些心猿意马……
亭里一片寂静,韩家人停止手边的动作,不敢置信他们竟然公然调情。
虽然平常韩尚隆夫妻也很爱晒恩爱,但还不曾在大家面前有此亲密的举动,一阵沉默後,众人慢慢地拿起箸子,皆一副看好戏地谁也没有出声,配著眼前的两人,开始享用佳肴来。
李梅芸咬著唇瓣,颦著柳眉,杏眼瞪著他们,明明听闻昱表哥跟表嫂感情不融洽,怎、怎麽会……
她跺跺脚不依地打断他们含情脉脉的对视,扑了上去,娇臂一伸紧搂著韩尚昱道;「表哥,来这的路上,芸儿听说未时城北有个赏花会,你带芸儿去瞧瞧吧。」含苞待放少女柔媚的娇躯紧挨著韩尚昱,有意无意地用柔软的xiōng脯轻轻蹭著他的手臂。
韩尚昱忽地回神过来,对於自己方才的失态有些恼怒。
他淡恬悠然地回头望著李梅芸,没有开口也没有推开她的柔软的身子,只是对她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然後微微侧头轻瞄了身後的季之书一眼,等著妻子的反应。
望了一眼他们过分亲密的举止,那种陌生的情绪再度从xiōng腔内席卷而来,季之书吐了口气轻拍xiōng口,欲让xiōng闷好一点。
这麽一个动作,众人视线马上被吸引了过去。
坐在他右边的楼小月疑惑地望著季之书,「弟妹,怎麽了?身子不舒服吗?」
被关心的感觉让他心头一暖,强颜露出一股惨然的笑容说道:「有些不舒服,可能今早吃坏肚子了。」
楼小月一听,思索片刻,随即睁大美目,「会不会想吐呢?」
他想了想,确实有些反胃,点点头。
「弟妹,你……」扫了众人一眼,她俯身小声问道:「月事没来?」
季之书猛摇头,他是男人,绝不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一个点头一个摇头,楼小月笑得开怀,她已经生过小孩了,怎麽可能不懂得,跟韩夫人对视一眼,两个女人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她握住季之书的手,开心地宣布一句足以让人喜怒哀乐的话来──
「你应该是有喜了,弟妹,要赶快叫许大夫过来检查检查。」
犹如喜讯或是噩耗的话,亭子里登时沸沸腾腾起来。
「那是,快快去请许大夫过来。」韩老爷愣了一会,起身一挥袖,急切地对著伫立在一旁伺候的何管家说道,何管家一接令,赶紧派仆役前往医管。
「不,等──」
「儿媳妇,甭紧张,第一次当娘的都这样,等等让许大夫检查就行了,放松心情。」韩夫人欣喜地挪到他身边坐下,擦拭著他脸上涔涔汗珠。
「不是的,我──」
「弟妹,保持心情愉悦,不要太紧张,这样孩子才能够安然在肚子里长大。」楼小月欣然握紧著他的手。
三番两次张嘴都被打断,季之书只能张口结舌看著乐哄哄的众人。
喜的自然是韩府主子们,不喜欢杨家千金的他们,几个月来那股反感早已经不见了,毕竟家人总是要和乐相处,而且「她」倒也挺安分守己,没有在韩府使千金小姐性子、耍娇蛮,况且传宗接代可是家族大事,值得庆祝。
一阵欢乐的气氛,季之书皱了一脸尴尬地面对他们的笑容,哀的当然是他,应该说是错愕,他是男人,很清楚地明白自己不可能怀有身孕,但是对面众人一脸开心的脸,他不好意思开口说这绝对是一场误会……
发觉到左脸颊似被两道直逼艳阳般高温灼伤人的视线烫红,季之书咽了咽口水,告诫自己此时要装傻千万不能看,可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头颅不听话地慢慢转了过去──
一张怒目横眉的俊脸。
不用说,怒的人自然就是韩尚昱。
此时他眼眸里两簇yīn火疯狂跳跃著,已经掩饰不了内心暴戾的怒火,身上不断地散发出来的冰寒,宛如置身於北寒冰原上,又如从地府上来人间的妖魔,摄人魂魄的震怒气势垄罩著他身边周围。
李梅芸惊呼一声,吃痛地放开了手,哆嗦地望著表哥,不解他的态度。
可这股刺骨的寒冷一跟众人的热络相遇,溶解消失於亭中,化为一道白烟,袅袅升空。
头一次,韩家人都没有把这可怕如修罗的韩少当家放在眼里。
他紧紧地抿著薄唇,yīn郁狠戾情绪浮现於俊脸上,握紧的拳头舒张又握起,反覆好几次,终究忍不住心中滔天大浪般的怒火,大掌彷佛要击碎石桌般地猛拍在桌上,「砰」一声轰然巨响,吓得众人蹦得老高。
季之书猛一震,小心肝也跟著狂抖了抖,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狠狠跩著般猛拉扯,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倒是增添了几丝弱不禁风的柔婉感。
「昱儿,你不知道你媳妇儿现在身体的状况吗?」韩夫人拍拍xiōng脯,随即板起一张韩府最高掌权者的亲娘威严,指责道:「今後绝不可再随随便便拍桌吓人,你媳妇儿的身子经不起吓,还有孩子被你这当爹的吓著了怎麽办?你这孩子以前明明不是脾气那麽暴躁的,这都是怎麽了?」老娘太久没发威,都被当慈母?这孩子被她惯坏了!
无端被训了话,韩尚昱的脸色更为难看,季之书连瞧都不敢瞧,可也不再开口试著辩解,夹在两方强势对立人马的中间,得罪谁里外都不是人,环视众人一眼,季之书在心里叫苦连天,到底哪里才会有他强健的靠山呢?
一家子,三样情,一个想著自己不可能怀孕,一个铁青著脸想自己根本没碰过妻子哪来的孩子,其他人欢天喜地等著大夫过来确认喜讯。
湖心亭里两个世界,三种情绪,迥然不同的心思,午时一场酒宴堪比鸿门宴……
作家的话:
第六章 03 天大误会
19 天大的误会
韩尚昱深吸一口气,凌厉的目光扫向被众人包围的二少夫人──
结论是,如利刃杀人般的锐光被团结一心众人的背一起挡掉,没有人注意到,应该说,韩家人早发现他yīn郁的脸色,所以个个默契十足,通通装傻当作没有察觉,集体漠视这不知道闹什麽别扭的韩尚昱。
虽然不明白他再生什麽气,但也不要介入人家夫妻间的事。
小俩口嘛,小磨擦当作是夫妻情趣,总得经过一些小波折、小冲突,然後彼此磨呀磨呀,个性越磨越了解,感情越磨越化不开,直到磨出彼此的最佳契合度,这样感情才可以恩爱长长久久。
就算是亲人但还是得识相点,夫妻之间还是当事人比较明了,他们都只是外人,置身事外才是最明哲保身,看看事情的重要性、严不严重,偶尔跳出来展现长辈权威就好。
「表哥……」李梅芸嚅嗫道,她从来没有见到沉稳恬淡、温雅翩翩的表哥这种表情,骇人到几乎要似要大开杀戒般地宣泄心中的滔天大怒之气。
半晌,韩尚昱站起身子,长臂一伸拉住季之书的胳膊,跩著他也站了起来,不容分说地道:「爹、娘,许大夫来这里还得一些时间,孩儿看她脸色不太好,先带她回房里去休息好了。」
「不用了,我还──」
没等他说完,就算说了又怎样?韩尚昱冷峻的脸一副拒绝沟通冷漠的模样,管妻子愿不愿意,力量之大连是男人的季之书也无法撼动握紧他手腕的腕力,大步迈前,拖著他离开湖心亭向偏院的方向走去。
众人对视了一眼,倏地起身,跟了上去。
当然是保持著距离,躲躲藏藏跟在他们身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戏可看,作为悠閒度日无须担忧生计问题的韩家人,作为被亲哥欺负有些心理不平衡的韩尚祺,整日无所事事好不容易来了所谓的娱乐,怎麽可能错过呢?
通通尾随在後,亭子里只剩下憋著一肚子气但没人哄的李梅芸。
站在湖畔的ㄚ鬟翠珠瞧著众人远去,不明白发生什麽事,转头发现自家小姐一脸怒气腾腾的脸色,有些害怕,但还是赶紧进亭子。
「小姐……」
「气死我了,该死的杨明秋净害我好事,我绝不会让她好过的,走,我们也跟上去。」她嗔怒地瞪著已远去两人背影,泄恨地跺跺脚,也赶紧追过去。
怀了表哥的孩子?不,就算真的怀上了,她也绝对不会让孩子生下来的,韩二少***位子是她的,就算几年前表哥就已经婉拒过她,但她坚信总有一天表哥会发现她的好,发现她才是最适合表哥的妻子。
那貌不惊人的杨明秋算什麽东西,凭什麽配得上她的表哥!
「夫君,你握著太大力了,手很痛,我会自己跟著你走,不要再扯著我。」季之书使足劲儿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惜韩尚昱在盛怒之下,力气可不是他挣脱得了。
从湖心亭的方向前往偏院会经过韩府的後院,那是下人常走动的区域,刚才他特意绕路走来,现在被扯著走这里难保不刚好撞见熟人而被认了出来,韩尚昱现在已经惹不得,他可不想此时又在男人的头上添油,让他更为燃烧满腔的怒火。
没有理会一直在背後囔囔不停的季之书,韩尚昱仍是举步生风,几个左转右拐,快步向著偏院走去,现在他只想快点关起门来好好审问。
「喂!你有在听吗?」
慢慢地季之书也一肚子火上来,一手拉著裙襬尽量让自己跟上男人的脚步,但又不能撩得太高,以免露出自己塞不进露出脚後根的绣花鞋,没办法,女人的玉足跟男人比根本不用说,幸亏这里古式女装衣裳宽大又飘逸,勉强可以套住他的身形。
垫起脚尖被男人扯著走根本就站不稳,但一踏平,直踩著後院没有铺平的小砾石,疼呀!
「韩尚……」本想吼出男人的全名,但信奉识时务为俊杰的季之书瞧著那yīn森森的背影有些畏怯,随即放柔姿态轻言细语道:「夫君,我会乖乖跟你走的,所以先放开我的手好吗?身子真的有些不舒服,你在扯著我,我也要吐──啊!」
悲剧发生。
一个左拐,刚好疼得垫脚尖的季之书忽地一脚踩到过长的裙摆,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地往长廊上的雕刻木柱撞了上去──
叩咚一声清脆响亮的声音回盪在走廊上。
「呵!」季之书猛抽一大口凉气。
膝盖正面重击,疼痛无比。
「他娘的,这臭小子到底哪根筋不对劲了?这都是怎麽了?平常沉稳的模样怎麽成了亲後开始耍性子,跟说他媳妇儿的身子不能──」韩夫人一瞧见方才的景象,气得没发觉提起自个儿的粗话,卷起长袖怒气冲冲地冲出假山。
太久没有展现的娘威,瞬间憾得小儿辈纷纷张嘴呆望著韩夫人,就只有韩老爷一脸见怪不怪,急忙架著准备冲出去好好教育孩子的韩夫人。
「夫人,你冷静点、冷静点,昱儿做事绝不会没有分寸的,你是他娘还不了解吗?就让孩子们自个儿去解决吧……」
韩夫人的武功虽然已几十年没有修练,但力气仍比书卷气息的韩老爷勇猛许多,他几乎挂在比他娇小的夫人身上,依然挡不住气魄十足的她,一步一步往前被拖著走。
「你们还杵在那看什麽看?还不快点帮老爹架住你们娘。」一脚踢向离他最近的小儿子,韩老爷急讨救兵。
「是、是。」众人回神过来,忙不迭扑了上去,一人一手帮忙扯著韩夫人拖回池塘旁的假山。
韩尚祺眼角馀光扫向不远处的回廊上有抹身影正急急忙忙往二哥他们身向前进,眼明手快,急速飞奔过去抓住此人──正是李梅芸。
二话不说直接拖著她的衣领也跟著扯进假山内。
「哎?你发什麽疯呀?干嘛扯著我?放手,我可是未出嫁的闺女耶,你这样拉扯成什麽体统,等等呀!我自己会走,快放开你的手呀!要温柔对待我这啊──」李梅芸吓得直大声尖叫,双手在半空中乱挥舞。
跟韩尚祺年纪相仿的李梅芸向来对他这粗暴的表哥没有好感,也因为如此从来不在他面前装柔弱装贤淑,此时女性矜持气质什麽的更是通通抛诸脑後,但依然抵挡不了韩尚祺的粗鲁对待。
「啊!三少爷,您、您快放开我家小姐,快放开呀!」翠珠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麽办,只能跟著他们走边大声劝阻著。
季之书跌坐在地上瞟了一眼不远处吵翻天的假山,无言以对。
这一家人toukui就toukui,竟还比他们这边还要精采热闹,这是什麽情况?
韩尚昱居高临下地睨著跌坐在地上的季之书,甩开被掐出五条可怕瘀青指痕的手腕。
刚才那一跌他本是可以接住妻子,但是心情极度欠佳的恶劣少爷一点怜悯的心也没有,心里更想著怎麽不直接用肚皮撞上去,或者他乾脆补上一脚……
「孩子是谁的?」冰冷无起伏的嗓音在季之书头上响起。
「啊?」季之书皱著眉,漫不经心随意答覆,迳自按抚著膝盖连揉都不敢揉,和被掐著泛紫的手腕。
实在不想搭理这男人,没瞧见他疼到都说不出话来了吗?好端端的今日不知道招谁惹谁,手腕伤了膝盖也伤了,还好衣裳挡掉了更多的撞击力,可估计也会瘀青。
他穿越来此从天而降都没有那麽多伤口,今日可被这男人施暴体验许多疼痛的滋味。
「说!」
暴喝一声,韩尚昱耐性已经被消磨殆尽,一想到这dangfu是他妻子,他就无法理智思考,xiōng腔的怒火裹著无法厘清的焦躁,此时的韩尚昱犹如一头从没有受创过的猛兽,头一次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地狼狈不堪,尤其是在这女人面前。
长臂一伸,直接扯住季之书的衣襟猛地拉起,丝毫不把妻子当女人温柔看待,忽地一张暴虐凶煞之脸横在季之书的眼前,温雅的俊脸此时犹如妖魔,青面獠牙。
「你、你想干吗?有话好好说……」之前跟韩尚昱有些口角小冲突,但他的愤怒都没有此刻来的可怕,本来还赌气的季之书睁著一双浓眉大眼害怕地望著韩尚昱。
被迫站起身子和他对视,沉寂的气氛,yīn冷的气息,韩尚昱没有开口。
韩尚昱几乎贴著他鼻子,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季之书的脸上,烫得吓人,他的眼眸里闪著一道yīn狠暴戾的冷光,季之书紧张地咽了口沫液,不远处还在囔囔的吵杂声已经不入他的耳里。
半晌,浑厚低沉的嗓音从紧抿的薄唇溢出,道;「你也知道我根本没有碰过你的身子,哪来的孩子?成婚後你跟哪个不知死活的姘夫通奸的?还是你在杨家本来就是人尽可夫的骚yín娃?」偏过头,贴著耳畔轻柔地呵气,「最好从实招来,兴许还可以饶你这yín妇一条贱命……」
分不清楚是男人yīn恻恻的狠话而不寒而栗,还是因为敏感的耳根被搔痒而扬起阵阵的**皮疙瘩,一阵颤栗从脚底窜上。
「我、我想……孩子应该是……」跩住衣领,季之书被憋著胀红了脸,拍拍男人的手臂,「先、先放手,这样我怎麽说话,快喘不过去来了……」
yīn霾的脸色蕴含著浓浓的轻蔑,韩尚昱嘴角微微扬起,勾勒出一抹冷酷yīn寒的弧度,季之书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抹笑容的涵义,韩尚昱大手猛力往前一甩,半点怜香惜玉都没有,粗暴地直接把季之书重重推倒在廊上。
「啊!」一屁股狠狠地猛撞在地上,牵动著膝盖上的伤口,连带著影响肚子里的……
一声惊呼,远处的众人瞧见跌坐在地的二少夫人,情况明显不对劲,韩夫人大怒彻底爆发严母之姿暴冲了过去,没人敢再拦住她,一群人急忙跟在韩夫人身後往长廊上跑去。
李梅芸一瞧,欣喜若狂,虽然不解,可是看样子表哥和表嫂之间很有问题,而这说明她以後有更多的机会可以介入。
一向不对女人动手的表哥,今日这样对待可能怀有身孕的妻子,看来他真的没有把杨明秋放在心上。
季之书双手紧捂著肚子,脸色发白面露痛苦,冷汗从额间一滴滴冒出,沿著脸庞缓缓落下,紧咬著唇瓣似乎在忍受著极大的痛楚,韩尚昱望了一眼,美眸清冽如寒冰,闪著一丝怜悯的神情,快到来不及捕捉随即被压了下去。
睥睨的眼神,傲慢的态度,冷眼以对。
「最後一次问你,孩子是谁的?」
「你这孩子!今日娘亲我非得好好教训──」由韩夫人带头,领著韩家人浩浩荡荡地从长廊另一头疾驶前进。
秋气肃杀,枯叶阵阵卷起,霎时通往偏院的长廊上犹如战场般充满杀戮之气,吓得路过此地的仆役们纷纷寻找著遮蔽物远远偷觑著。
前有猛虎,後有严母,夹在两方势均力敌的季之书卷著身子紧咬著牙,唯一入他眼帘男人的锦鞋也随著疼痛而模糊不清,由腹部内传来阵阵如撕裂般的巨大痛苦,意识渐渐飘浮起来,季之书已经忍无可忍了……
撑起最後的力气,他霍地昂起颈脖,面容狰狞,大吼出宣泄此刻的心情──
「我只是想拉屎而已──」
一声河东狮吼,荡气回肠,如雷轰顶,众人呆愣。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