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取之于民,用之……

作品:《极品风月

    向平招呼几位在客厅坐下,倒好了茶,向副市长穿着睡衣出来,同大家一一握手。
    坐下之后,向副市长看了眼小马,说:“小姑娘蛮jīng神嘛!贵姓?”
    “免贵姓马。请向市长多批评。”小马红着脸说。
    向副市长长哈哈一笑,说:“这要不得,小马你这么客气,要不得。今后我们天天在一起生活,就是一家人了,这么客客气气怎么行?我们不会把你当客,你也不要把自己当客啊!”
    小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低着头儿捏衣角。贾铭世就解围说:“小马你就像在家里一样。刚才方处长同你说过的,向市长最平易近人了。”
    说着话,向副市长的夫人出来了,头上还包着浴巾,二人欠了欠身。
    客套完了,向夫人才打量起小马来,问小马多大了,读过多少书,家里都有哪些人,现在县里的经济条件还好吗,刚来牡丹生活习惯吗。
    小马一一答了。向夫人点点头,说:“蛮好。小马你就随便吧。”同贾、方二位说了几句话,就说带小马去看看房间,收拾一下。
    这时电话响了,向副市长接了,喂了一声,再说:“哦哦,好好,我在家。”
    贾铭世知道有人要来了,就望望方昱海。方昱海会意,转脸对向副市长说:“向市长,我们就告辞了,打搅您了。贾处长今晚还要加班,是我拉他来的。”
    向副市长起身,握着贾铭世的手,说:“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以后有空就来玩吧。小方,你要带小贾来啊。”
    二人就点着头,口上连连说好。快到门口了,向副市长说:“小贾,听说你有位朋友很有功夫,是个奇人?”
    贾铭世忙说:“有这么位朋友,但奇不奇,要您见过了才算数。哪天您有空我带他来见见您?”
    向副市长点点头,说:“好吧。”
    司机听得这边响动,也就出来了。三人一出门,就见上门的客人已到门口了。来的是两个男人,手里提着个大包。
    一路上,贾铭世问:“向市长有几个小孩?”
    方昱海说:“两个,都是儿子。老大向杰,自己开着公司。这是老二,倒是很爱读书的,马上要去美国留学去了。”
    听方昱海这口气,老大向杰真的是个公子哥儿。贾铭世早听说过,向杰有些霸道,常弄出些让他老子脸上不好过的事情来。
    贾铭世不再多问,只是“哦!”了声。
    方昱海到了小车边,站住了,说:“铭世,柳秘书长那里我就不去算了。”
    “好吧,你请回吧。我也送去就回,还要加班。”贾铭世便伸手同方明远握了握。
    上车后贾铭世看看手表,才八点多一点,不算太晚。柳秘书长也住在院子里,贾铭世知道他的房子,却从未去过。又怕万一走错了门,弄得尴尬,就说要先打个电话。
    电话一打过去,正好柳秘书长接了,客气道:“欢迎欢迎。”
    贾铭世问:“柳秘书长您是住三楼吧?”
    “对对,三楼。你来过吗?”柳秘书长说。
    贾铭世知道去他家的人很多,到底谁去过谁没去过,他不一定记得清,就说他去过的,但他有个坏毛病,不太记地方。
    贾铭世心里清楚,领导平时也许并不在意你去没去过他家里,但一时想起你连他家的门槛都没踏过,只怕心里对你就有折扣了。
    送完小伍,贾铭世回到家中,在楼下碰到张涛熙,二人一起上了电梯。张涛熙同贾铭世开玩笑,说:“铭世,你很懂得官场三味,注定是当大领导的料子。”
    贾铭世不知张涛熙今天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话来,就忙摆手,说:“张处长,你这么说,我就钻地无缝了。我不知你这是表扬我呢,还是批评我。”
    张涛熙哈哈一笑,说:“怎么是批评呢?我说的是真话啊!”
    贾铭世也就只好玩笑道:“你这话我真的理解不透。越是领导的话,越是思想含量大,三言两语,往往抵过一本书。我说个笑话,我们县里原来有个南下干部,说话开口就是***。刚解放那会儿,南下干部的威信很高,不论说句什么话,下面的人都觉得他说得很有水平。有次这位领导作报告,往台上一坐,开腔就是京腔京韵的一句***。台下听报告的马上就相互交流体会了,说这句***骂得很有水平,骂得很及时,骂得很正确!”
    张涛熙听了笑得摇头晃脑,笑了半天才说:“铭世真有你的,你这才是骂了人还叫人半天摸不着门。”
    很快就到了。先到朱怀镜楼下,张涛熙玩笑道:“你要注意资源的可持续利用,不要掠夺xìng开发啊。”
    贾铭世回敬说:“你要细水长流才是,不然资源要枯竭的。”
    床事后,贾铭世对夫人说:“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贾铭世说到这里,却不马上说是什么事,只望着刘羽倩。夫人圆着眼睛望了他,问:“什么大事?这么郑重其事?”
    “当然是大事,非得你同意不可。”贾铭世仍不说是什么事。
    “你说呀!我平时什么事不是依你的?你是一家之主啊。”刘羽倩说。
    贾铭世起身倒了杯茶,慢慢地喝了好半天,才说:“向市长的二儿子向平,马上要去美国留学,我想送个礼给他。”
    刘羽倩说:“要送送就是,你说送什么呀?”
    贾铭世叹了声,说:“照说,像这个层次的人物,送礼我们是送不起的。但我想我们必须花血本,送就送他个印象深刻,不然,钱就等于丢在水里了。”
    刘羽倩眼睁睁望着他,说:“我们只有这么厚的底子,你说这礼要重到什么样子?”
    贾铭世低下头,躲过刘羽倩的目光,说:“我想过了,什么礼物都不合适,就送八万块钱算了。”
    刘羽倩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只知摇头。
    贾铭世站了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着。他走了一会儿,站在客厅中间,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像是发表演说:“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你先听我说说。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我一直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从不曾在谁面前低三下四过,从没有去拍过谁的马屁。我刚三十岁就当上副县长,一是运气,二是自己的能耐。如今世风变化太快,你在官场上就不能再是全靠本事吃饭了。我来牡丹市十年多了,我忍耐了十年,等待了十年,也痛苦和矛盾了十年。十年啊,人生中能有几个十年?
    这十年中我越看越清楚,再也不能抱着自己过去认定的那一套处世方法了,那样只能毁掉自己的一生。我也想过,不是自己没本事,而是没人在乎你的本事。这十年中,我时时感到不平甚至愤慨的,就是认为长官无目,总幻想哪位有眼光的领导有一天慧眼识才,赏识我重用我。我越是这样想,就越不愿主动同领导接近,心里带着一股气,这已近乎一种病态心理了。我可以告诉你,这十年中你别看我成天笑呵呵的,我是有苦放在心里啊。越是在热闹的地方,我越是感到寂寞难耐;睡着了,在梦境里似乎还清醒些,一醒来就浑浑噩噩懵懵懂懂了。”
    刘羽倩本是很认真听他说话的,这会儿却扑哧一笑,说:“我觉得你快成哲学家了。”
    贾铭世苦脸一笑,说:“我没有心思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同你探讨这个问题。”
    听这么一说,刘羽倩也认真起来,说:“你不是说向市长开始看重你了吗?这就行了嘛!”
    贾铭世说:“你不在官场,没法了解官场的微妙之处啊!这最多只能说明他们开始注意你了,这远远不够啊!说白了,你还得有投资。”
    刘羽倩听了反倒害怕起来,说:“你说得这么惊险,我越加不敢让你去送了。你这么做,我宁可不让你当官。胆子太大了,总有一天会出事的。你莫怪我说晦气的话,你要是这么当了官,又是这么个心态去处事,万一翻了船,就倒霉了。”
    贾铭世忙说:“我今天是敞开了同你说这事,但你别把我看得太坏了。我就是当了个什么官,也不会像现在有些人那么忘乎所以,大捞一气的。我这人不管怎么样,做人还会把握一条底线的。不过你说到有些人捞得太多了,被抓了,就倒了霉。你这说法犯了个逻辑错误。他们不是被抓了就倒霉了,而是倒霉了才被抓了。人不倒霉,再怎么着,都平安无事。可是人一倒霉,你再怎么谨小慎微,都会出事。这就是俗话说的,人不行时盐生蛆。”
    两人就这么争论了好久,也没有个结果。
    最后刘羽倩无可奈何叹道:“好吧。我知道你的个xìng,不答应你是过不了关的。反正这钱也是取之于民,那就用之于官吧。”
    贾铭世吃过早饭,出门赶到zhèng fǔ上班。远远地就见大门口聚着许多人。他猜一定又是上访的群众了。走近一看,又见武jǐng同一名中年男子在厮扭,抢着那人的照相机。
    贾铭世一来见多了这种场面,再说他也不便围观,望了一眼就转身往外走。可他刚一转身,觉得这人好面熟。再回头一望,发现那位被武jǐng扭住的人竟是自己的大学同学郑炽。他傻眼了,却束手无策。这些武jǐng不认识他,他无法上前帮郑炽解危。他心里急得不行,但他真的想不出办法,就想趁郑炽没有看见他赶快走了算了。
    这时,他看见了保卫处的魏处长正在那里说服群众,忙上前去把魏处长拉到一边说:“那个人是我的同学,《牡丹民声报》的记者。请你帮个忙,把他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