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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宝贝

    (18鲜币)宝贝:第七十一章
    脑袋无意识地蹭蹭,身旁有人,小宝的眼睛动了动,缓缓睁开。唔,痛,身上没有一处不痛的地方。这是是哪里呢?又蹭了蹭,身旁的人暖暖的,是谁?一只大手摸上了他的脸,小宝抬眼,啊!是大哥哥!
    大哥哥,大哥哥怎麽会在这里?!大哥哥受伤了!大哥哥!猛地想起什麽,小宝瞪大了眼睛,大哥哥……是大哥哥吗?昨晚,昨晚不是他做梦?
    阿宝。阿毛张张嘴,无声地唤道。小宝眨了眨眼睛,眼睛里瞬间就有了泪。阿毛对他摇头,满眼的心疼。不哭,不哭,阿宝不哭。
    “大,哥哥……”呜呜,真的,真的是大哥哥。
    阿宝轻轻按住小宝的身体,不让他乱动,弯身凑近,让他瞧清楚自己。他是真是的,不是虚幻的影子。
    “宝。”
    “宝宝。”
    小宝的身子一震,扭头,眼里的泪更多了。
    “鬼,哥哥……好哥,哥……”
    “宝,不哭。”聂政擦著小宝的泪说,“鬼哥哥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宝的笑了。”
    小宝的嘴角颤抖,酒窝隐隐露出。
    “宝,不哭了,我们的宝笑起来最好看。”
    “宝宝,不哭,不哭。”
    小宝眼里带泪的笑了,久违的酒窝露出。
    “抱抱。”
    “好,鬼哥哥抱抱。”
    叶狄笑了,宝宝笑了他就会笑。
    成功地哄了小宝笑,看到师傅进来了,聂政和叶狄让开床边,小宝该上药了。回谷了,回到师傅和哥哥身边了,所有的委屈和害怕在哥哥们的亲亲和抱抱中都不见了。哪怕上药的时候很疼,他的眉毛都没皱过一下,嘴角的酒窝时不时还会出现。
    可虽然小宝笑著,聂政、叶狄和阿毛却笑不出。小宝身上的一道道伤刺痛他们的眼睛、他们的心,更别说捡到小宝的叶狄了。他最清楚小宝伤得有多重。
    看著哥哥和师傅紧拧的眉心,小宝软软地开口:“不疼,不疼。”
    凡骨子冷著脸说:“这麽重的伤怎麽可能不疼?你就别宽慰师傅的心了。”
    小宝的笑甜甜的,摇头:“不疼。”
    “傻宝。”聂政忍不住捂住了小宝充满纯真的眼睛,看著这双眼,他就很想不顾一切地去报仇。
    叶狄帮著凡骨子打下手,给小宝处理完一身的伤後,他把小宝抱回了师傅的屋子。阿毛和聂政都要上药,未免小宝到时候哭,尤其是小宝看到阿毛的伤後哭,把他抱走是最好的。
    放下小宝,叶狄趴在床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哥哥?”
    “宝宝……”叶狄的眼里闪过紧张,他搓搓手,“今晚,唔,今晚能不能,跟,跟好哥哥,睡?”
    小宝立马笑了:“好,好。”
    没想到小宝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叶狄顿时欢喜不已,心里的紧张立刻没了,宝宝还是愿意的!
    “好,哥哥,抱抱。”
    “抱抱,抱抱,好哥哥抱宝宝。”
    叶狄高兴的像个孩子。
    “亲亲。”
    喜悦的吻落在小宝的额头上,带著浓浓的疼惜。
    还要帮师傅做事,得到小宝同意的叶狄给他盖好被子後就乐颠颠地走了。小宝脸上的笑隐去,一脸的沈思,昨天晚上师傅好像说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想呀想,小宝垂眼看看自己,他身体里的养功不仅可以治好鬼哥哥,还可以治好大哥哥和好哥哥吗?师傅好像是这个意思呢。这麽想著,小宝笑了,太好了,他不哭了,再也不哭了,他要快快养好身子,给哥哥们治病。
    “吱吱吱……”一只猴子手里拿著果子跳到了小宝的身旁,两只小怪物站在床脚,不知何时进来的。他们没有靠近,似乎是怕吓到了小宝。之前小宝一直昏昏沈沈的,并没有看清楚阿凸,现在清醒了,见到阿凸的第一眼,他著实吓了一跳。
    “吱吱吱吱……”小贝看向阿凸,跳了跳,似乎是说他们不是坏人。
    小宝看看小贝,又看看阿凸,过了会儿,他不确定地问:“是,你们吗?救,我,哥哥。”他记得阎罗王出现那天,好像他们抓伤了阎罗王。
    “呼呼。”一只阿凸叫了叫,仍没有上前。
    小宝笑了:“谢谢。”果真是他们呢。他们是好“人”。
    “吱吱吱。”似乎很高兴自己的夥伴不害怕阿凸们,小贝把自己咬了一口的果子递到小宝的嘴边。小宝摇摇头:“你吃。”喝药的他不能吃生食。
    小贝看了看小宝,收回果子,窜到一只阿凸身上,爬上他的背。
    “小贝,美人,哥哥。”他担心。
    “吱吱吱。”小贝拍拍阿凸,两只阿凸带著它跑了。
    美人哥哥真的过几日就会回来,不是被阎罗王抓走了吧。小宝心里慌慌的,经过了这些事後,他再也不敢出谷了。他希望能和师傅还有哥哥们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地住在谷里。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哥哥们不要去找阎罗王报仇。不是因为阎罗王是他的父亲,而是他怕,阎罗王好厉害,那个人也好厉害,哥哥们去报仇的话一定会有危险。
    “宝,想什麽呢?这麽严肃。”
    酒窝出现,小宝看过去:“鬼,哥哥。”
    “想什麽呢?”
    先上好药的聂政在床边坐下,然後把双拐放到一边。小宝从被子里伸出右手,放到鬼哥哥的腿上,眼睛里是喜悦,鬼哥哥已经能站起来了,他的养功真的有用。
    轻轻摸了摸小宝瘦的尖细的下巴,聂政掏出衣襟下的那块玉佩,看到玉佩,小宝的笑不见了。
    “宝,这是你给鬼哥哥的。”聂政取下来,放到小宝的掌心里:“鬼哥哥,还给你。”他决定了,有些仇,不能不报。
    小宝好像被烫到了,缩回手,玉佩掉在了床上。
    “鬼,哥哥,的,鬼哥哥,戴。”
    “宝?”
    “鬼哥哥……”小宝吓坏了,声音都带了哭腔。聂政没想到他会这样,赶紧说:“宝,鬼哥哥是觉得应该把这玉佩还给你。”
    “不要,不要……”祈求,“鬼哥哥,戴,戴。”
    眼看小宝要哭了,聂政拿起玉佩戴上,安抚:“鬼哥哥戴上了,鬼哥哥以後再也不摘下来,宝不哭。”
    “戴著,戴著,”小宝摸到鬼哥哥的手,不能动的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贴近鬼哥哥,“在,一起,戴著,在一起。”
    聂政的心窝一紧,这是什麽意思?
    “鬼哥哥……说好的,不丢下,不,丢下。”
    那段和鬼哥哥相依为命的日子,对小宝来说意义非凡。那时候,每一天对他来说都充满了希望,也充满了煎熬,尤其是鬼哥哥被阎罗王用刑的时候。娘唯一留给他的玉佩戴在鬼哥哥的身上,就好像他们两人会永远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手掌按住鬼哥哥手背上仍然明显的伤疤,小宝哭了:“鬼,哥哥,不,丢下。”
    聂政的坚持在这一刻全部瓦解,他把小宝的手握在掌心里,哑声道:“不丢下,鬼哥哥永远都不会丢下宝。”
    那段日子,也同样烙印在聂政的心里。他很想不顾一切地就这样在谷里呆一辈子,忘记仇恨。可是,太难了。只有杀了林盛之和潘灵雀,小宝、二弟和三弟才能彻底的摆脱危险。但小宝的泪,轻易地击垮了他的决心。
    “鬼,哥哥,不丢,下。”
    “不丢下,鬼哥哥还没有报宝的救命之恩,怎麽能丢下你?”
    “不报,不报。”
    他不要鬼哥哥报恩,他只要鬼哥哥不丢下他。
    “师兄!师兄我们回来了!”
    “你,你们怎麽这麽快?”
    “师兄不想我们回来?”
    “什麽你们?我只想见到蓝小子,不想见到你!”
    “师兄……”
    伤感中的聂政赶紧擦掉小宝的泪,惊喜地说:“宝,你美人哥哥回来了!”
    “美人哥哥!”小宝吸吸鼻子,仰头看向门口。
    还不等聂政出去瞧瞧,一人的声音就从外头传了进来:“大哥,小宝醒了?”紧接著,人已经进来了。
    “美人,哥哥!”小宝刚喊了一声,对方就来到床边了。
    “小宝,你可是醒了。”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蓝无月大大地松了口气,佯怒道:“你这小家夥,可把我吓坏了。下回不许了!”
    “美人,哥哥……”小宝只顾得笑,哥哥们都平安回来了,他只想笑。
    “傻孩子。”捏捏小宝的鼻子,蓝无月转向另一人,很精神地说:“大哥,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宝昨晚醒的,没见著你他可是担心坏了。”见到三弟平安归来,聂政的喜悦也是溢於言表。
    蓝无月又捏了捏小宝的鼻子:“你哥哥我可不是那麽容易就给人捉去的。”
    “蓝小子,你容不容易被别人捉去师傅我不在乎,师傅只在乎你打算何时散了你那身功夫啊?”一人提著药箱进来了,蓝无月的激动立刻变成了恼火。小宝的笑凝滞,美人哥哥为什麽要散功?
    聂政开口:“无月,不要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当初阿毛把功夫给你後,你可是答应师傅回来後就散了功的。”
    “我知道,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气闷。”蓝无月不甘地说:“我原本还想趁机杀了林盛之报仇,结果不仅没杀了他,还差点害了小宝。散了功力,以後报仇就更难了。”
    “人都没了还谈什麽报仇。走!我不听你的了,现在就跟我散功去。”凡骨子放下药箱,抓住蓝无月就朝外走。
    “师傅,您再宽限我几天吧,我刚回来。”
    “反正都要散,多几日又有什麽意思?走!”
    凡骨子是铁了心,刚回来还没喘口气的蓝无月硬是被他给拖走了。
    “鬼,哥哥?”小宝赶紧问,美人哥哥为什麽要散功?
    聂政简单地回道:“无月的筋脉受损,必须要散了内功才能治好。多亏你大哥哥把他的功力全部给了无月,不然无月肯定会被林盛之和潘灵雀抓住。”
    小宝瞪大了眼睛,大哥哥把功力全部给了美人哥哥,那大哥哥不是?!
    不想小宝担心,聂政打趣道:“阿宝,哥哥们都没功力了,阿宝不会嫌弃哥哥们吧。”
    “不会!不会!”小宝的心很疼,为哥哥们疼,“双修,双修。”
    聂政的身子瞬间一震,小宝说了什麽?
    “双修。”心急的小宝喘了几口气,“双修,治病,治,哥哥的,病。”
    聂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麽好了,他怎麽忘了这件事?!小宝流落在外那麽久,身子有没有痛过?聂政的头有点晕,不是这个,小宝在说什麽?他要和哥哥“们”双修?
    看著鬼哥哥震惊的脸,小宝没有看懂其中的深意,或者说一心都在双修上的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尽快养好身子和哥哥们双修。
    “宝……”聂政开口,却不知该说什麽。虽然他碰了小宝,但他似乎并没有立场多说什麽。小宝和谁双修,只取决於师傅。聂政的喉咙发紧,他,不是一个好哥哥。
    (28鲜币)宝贝:第七十二章
    过了半个时辰,蓝无月回来了,和他一道来的还有叶狄和被叶狄扶进来的阿毛。一看到美人哥哥的脸色,小宝的心窝钝痛。脸色异常苍白的蓝无月嘴唇都失了血色,他脚步沈重地走到床边坐下,面对小宝靠在床头,气喘地厉害。
    “无月,还好吗?”聂政担心地问。
    蓝无月只是摇了摇头,浑身都疼的他说不出话来。叶狄把阿毛扶上床,哑声说:“无月的功力是阿毛给他的,所以散的时候会痛些。”
    聂政拧眉:“无月,你回去歇著吧,你这样子大哥看了实在是担心。”
    蓝无月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叶狄继续解释道:“方大哥和师傅有事情要跟咱们说,让咱们先过来等著。”
    “大哥,”蓝无月喘了几口气,“我,没事……缓缓,就好了。”
    “美人,哥哥……”小宝的眼睛里有了水光。蓝无月勉强笑笑,却是没说出话来。叶狄又赶紧安抚道:“宝宝,无月没事,歇息几日就不痛了。”
    阿宝摸摸小宝的头,也让他不要担心。散功虽然痛,可总比伤身要强。小宝看看鬼哥哥、看看美人哥哥,再看看好哥哥,心里下了决定。他眨掉眼睛里的热辣,告诉自己,要快快养好身子。
    四人并不清楚小宝的心思,叶狄给蓝无月揉按穴道,帮助他缓解疼痛。刚上了药的阿毛挨著小宝坐在床内侧修养,聂政坐在床边一手轻握小宝的右手看著蓝无月沈思,大家都没有说话。
    等了一会儿,凡骨子进来了,身後跟著异常恭顺的方俞。一看床上没位置了,方俞赶紧搬过一张凳子放在凡骨子的身後,凡骨子看也不看他坐下,方俞站在凡骨子的身後,俨然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小宝好奇地看著这位陌生的老爷爷,一是好奇他是身份,二是不明白他为何好似很怕师傅。看了眼小宝,凡骨子轻咳两声,说:“阿宝,他是师傅的师弟。”
    师傅的师弟?!小宝立刻软软地喊了声:“师叔。”
    “啊。”方俞小心地瞧了师兄一眼。
    凡骨子不悦地说:“什麽师叔,叫他方大爷。”
    难受的蓝无月忍不住笑了声,聂政开口:“师傅,按著辈分,我们该称方大哥为师叔。宝年幼,您这麽说他会糊涂的。”
    “师叔。”小宝又软软地叫了一声。
    方俞不敢应声,生怕再惹师兄生气。
    不忍见方俞那麽可怜,蓝无月提气一口气,对小宝说:“小宝,咱们这次多亏了师叔出手才没有被抓了去。我能平安回来,路上也多亏师叔的照顾。”
    小宝的眼睛亮了,异常感激地说:“谢谢,师叔。”
    “啊,啊,不谢,不谢,应该的,应该的。”方俞的手心都出汗了。
    看看明显不高兴的师傅和小心翼翼的师叔,小宝的嘴角露出酒窝:“师傅,师叔,好。”
    “他哪里好了!”干嘛都为这家夥说话!
    小宝只是笑,对著师傅甜甜的笑。看著小宝的笑颜,渐渐的,凡骨子的脸色好了一些,但仍是不甘地说:“哼,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才认识他几天就都帮著他说话。”
    蓝无月赶紧说:“师傅,看在师叔这麽认错的份上,您就原谅他吧。”
    “你们又知道他对我做过什麽了!”
    聂政接话:“师傅和师叔的事,我们做晚辈的自然不敢随便过问。不过师叔找了师傅四十年,历经风霜,师傅您就原谅师叔吧。”
    方俞是大气不敢出,心里则十分感谢这几个小子帮他说好话。过去的事是他不对,他已经打定主意後半辈子要尽心服侍师兄,直到消了自己的罪,可他怕,怕师兄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凡骨子的老脸有点红,不知是被自己的徒弟们气的,还是因为想起了以前的事。
    方俞走到凡骨子跟前,当著几位小辈的面突然跪了下来。别说小宝了,就是聂政几人都愣了。凡骨子呼啦一声站了起来,声音发颤地低吼:“你,你这是干嘛!起来!”
    “师兄,我对不起你。那时候的我不是东西,师兄怎麽罚我都成,就是别赶我走。”方俞的声音哑了。
    “师傅……”小宝最不能看这种事,当即就要哭了。
    “师傅,您就原谅师叔吧。”蓝无月撑著站了起来,聂政也站了起来:“师傅,您就让师叔留下吧。”
    “师傅,师叔救过,宝宝的命。”不会说话的叶狄也憋出了一句。阿毛说不出话来,他拍拍床板,也希望师傅能原谅师叔。
    凡骨子的眼圈都红了,方俞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小宝的泪出来了:“师傅……”
    “你,你就会来这招!”凡骨子的眼角竟然湿润了。方俞仰著头,老泪纵横:“师兄,我不求你原谅我,但别赶我走。”
    “你起来啦!”凡骨子弯身去拉方俞,方俞紧紧捉住他的手,眸中是他难以在这里说出口的心情。
    “你起来!”
    凡骨子用力把方俞拽了起来,可双手却落入了方俞的手里,很烫。
    “师兄……”
    凡骨子的脸突然爆红,拼命要抽出手:“你,你留下来就是了!放开我!”
    “师兄!你愿意让我留下来了?!”方俞紧紧捉著,不放。
    “留就留,你抓我的手干嘛!放开!”
    “师兄!”
    手放开了,人却被抱住了。
    “放开!”屋子里还有别人呢!
    “师兄!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
    蓝无月和聂政的心里咯!一声,两人缓缓坐下,呆愣地看著前方“相拥”在一起的两位老人,只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叶狄和阿宝一听师傅同意师兄留下了,两人松了口气。小宝则是喜极而泣,太好了,师傅原谅师叔了!
    性子不同的几人,心思也是各不相同。
    一脚踹在方俞的腿上,成功救出了自己,凡骨子怒吼:“不许抱我!”
    “师兄,谢谢你!谢谢你!”
    “不许……”
    猛地瞧见床上的几人正看著他们,凡骨子“抱我”的两个字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等独处的时候他再找这人算账!真是丢脸都丢到徒弟跟前去了!
    蓝无月适时出声:“师傅,您和师叔有什麽事要跟我们说?”
    感激地看了蓝无月一眼,方俞赶紧说:“师兄,你来说吧。”
    凡骨子推开紧贴著他的方俞:“坐到一边去!”方俞不敢迟疑,拖过一张凳子挨著凡骨子坐下。虽然很想,但他不敢贴得太近。
    把凳子往远离方俞的地方挪了挪,凡骨子看向聂政,冷脸说:“聂小子,师傅有话问你,事关你们报仇一事,你必须如实回答,不许隐瞒。”
    聂政立刻敛了心神,道:“师傅有什麽只管问。”
    蓝无月、叶狄和小宝都震惊地看了过去,事关报仇?
    凡骨子沈淀了下刚才被方俞激起的情绪後,问:“聂小子,我问你,聂家刀在哪里?”
    聂政的身子一震,蓝无月和叶狄都震住了,小宝则是瑟缩,他很害怕听到这个。凡骨子却是紧盯著聂政,不许他说谎。聂政定了定神,眼里是犹豫,是挣扎。蓝无月坐直了起来,脸色更加难看了。
    好半晌後,聂政才缓缓开口,声音极哑地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聂家刀。”
    “大哥?!”蓝无月和叶狄惊呼,小宝的眼睛瞪得老大。
    “果然。”凡骨子的话令众人更是惊愕,聂政张张嘴,难道师傅早就知道这件事?!凡骨子看向方俞,方俞低下了头。
    “你们可知他是谁?”
    “师叔?”
    方俞的头几乎要埋在自己的xiōng口里了。
    “他就是鬼哭笑。”
    “什麽?!”
    在场唯一没惊喊出声的只有小宝。
    不理会几人的震动,凡骨子又看向聂政:“聂小子,你不对我说谎,下面的事就好办了。鬼哭笑当年所练的海魄真经,就是出自你们聂家。”
    “呵!”
    三兄弟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小宝仍是不解地看看哥哥,看看师傅。
    凡骨子见状,蹙眉道:“聂政,你不知道此事?”
    惊呆的聂政摇了摇头,接著,他的神色猛地一变,蓝无月出声:“大哥?你知道?”
    聂政咽了咽嗓子,沙哑地快速说:“我不知道海魄真经出自聂家。我继承家主的那天,我爹交给我一个盒子,告诉我聂家根本没有聂家刀,之所以这麽说只是为了保护盒子里的东西。他说盒子里的东西是聂家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本来应该毁去,但出於某种原因,那东西一直留了下来。他说盒子里的东西是邪物,万万碰不得,他让我把盒子找个保险的地方埋起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许打开。”
    凡骨子马上问:“你没有看盒子里是什麽吗?”
    “没有,那个盒子被我爹锁起来了,钥匙连同盒子我一起埋了。我爹逼我发毒誓,除非聂家被灭门,否则绝对不许打开那个盒子,一旦违誓,聂家便断子绝孙。”
    想到盒子里放著的可能是什麽,聂政的手不听使唤地发抖。
    “大哥!那里面一定就是海魄真经!”蓝无月第一个坐不住了。
    “你们谁也不许动那个念头!”凡骨子大喝,聂政和蓝无月抿紧了嘴。凡骨子眯著眼说:“我知道你们想什麽。有了那海魄真经你们就可以报仇了是吧!你们忘了鬼哭笑了?他当年练了海魄真经後就变成了大魔头,整个武林都差点被他给灭了,你们想当第二个鬼哭笑吗?!”
    聂政和蓝无月都不说话,两人的心里翻江倒海。叶狄看看两人,担忧地喊了声:“大哥……三弟……”
    方俞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们两兄弟想报仇,但这件事你们得听你们师傅的。林盛之和潘灵雀就是练了海魄真经,你们觉得他们功夫厉害是吧。我是过来人,练了那功夫是厉害了,可会变得六亲不认、嗜血成狂,一天不杀人都不舒服。别说是旁人了,就是自己的亲人都会痛下狠手。你们想报仇,我明白,可为了报仇把自己变成那样不值得。听我的,不值得,懂吗?”
    “鬼,哥哥,美人,哥哥,不练,不练。”小宝听不大明白,可他听明白了练这个真经人会变成魔头,他不要哥哥变成和阎罗王一样的魔头。
    聂政摸了摸小宝的脸,勉强地笑了笑。蓝无月则是不吭声。凡骨子生气地说:“聂小子,报仇不是只有一条路,非得你们出手才成。我今日问你聂家刀的事,是想让你把海魄真经给了林盛之和潘灵雀。只有聂家才有海魄真经的全本。”
    “师傅!”蓝无月第一个不干了,“为什麽要给他们!”聂政的眉心拧成了川字。
    “糊涂!”凡骨子厉声道,“你小子平日里倒是激灵,这个时候怎麽只犯糊涂?!你当海魄真经是什麽好东西吗?那是害人的玩意儿!林盛之心心念念地要抓聂政为的就是海魄真经。那就给他们,让他们去练,练到最後他们就是另一个鬼哭笑。就算别人杀不死他,他也会杀了自己。”
    方俞劝道:“海魄真经那玩意儿谁练谁倒霉。那些江湖人都不是好东西,林盛之和潘灵雀练了之後让他们双方去打吧,你们正好得以喘息。海魄真经练到後头走火入魔是迟早的事,你们根本不用出手,林盛之和潘灵雀也活不长。”
    “真的吗?”叶狄忍不住出声。凡骨子和方俞都点点头。他急忙拉拉聂政:“大哥,那就把海魄真经给他们吧。”
    蓝无月咬著唇,不能手刃敌人、血债血偿,就算林盛之和潘灵雀死了,他也不甘心。聂政紧拧的眉心缓缓松开,他看向蓝无月:“三弟,就听师傅和师叔的吧。”
    “大哥?!”
    蓝无月是不愿,叶狄是喜悦。
    聂政长长地松了口气,对著一脸担忧和害怕的小宝暖暖地笑了笑,看著他说:“我之前有想过想法子弄到海魄真经,练了之後去报仇。”
    “鬼哥哥!”小宝要哭了,伸手就要抱鬼哥哥。聂政按住他的身子,对一脸不悦的凡骨子说:“但是,我的这条命是宝好不容易救出来的。一想到我练了海魄真经之後宝会怕,会不认得我,我就犹豫了。”
    “鬼哥哥,不练,不练。”
    聂政摸摸小宝的眼睛,一脸轻松地说:“不练,鬼哥哥舍不得宝。”抬头,看向兄弟,“也舍不得离开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兄弟。”
    小宝笑了,又想哭。
    蓝无月盯著大哥的笑脸,紧绷的下颚缓缓松开,最终,不甘地说:“我听大哥的。”
    “你这个臭小子,还嫌给师傅惹的麻烦不够多是吧。”凡骨子也松了一口气。
    聂政深深吸了几口气,再重重吐出,然後正色道:“那盒子我埋在聂家庄厨房的灶台下面。”
    “灶台?”方俞的胡子竖了起来,“你就不怕被烧了?”
    “那盒子是玄铁打造,而且我埋的地方很深,就算油锅翻了也烧不到。”
    方俞一听,马上说:“告诉我厨房在聂家庄的什麽位置,我去取。”
    蓝无月出声:“师叔,林盛之一定有派人守在那里,你一个人去的话太危险了。”
    “我还怕他不成?”方俞不屑地说:“他练了海魄真经,我是拿他没法子,但以他现在的功力还不是我的对手,其他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凡骨子站了起来:“我去。”
    “师兄(师傅)!”
    凡骨子恨恨地扫了方俞一眼:“我不相信你。你能忍住不偷看、不偷练?”
    “师兄!”方俞也站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废了海魄真经的功夫,怎麽可能再去练!”
    “哼!我不信你,我亲自去取。”
    “那我跟你一起去。”
    “滚开!不许跟著我。”
    “师兄……”方俞又要跪了,凡骨子丢下他直接跑了出去。
    “师兄!别丢下我!”
    两位老人家一前一後地跑了,蓝无月的身子一软,倒在了床上,很是气闷地哼:“爹为何不早说?为何不早说?”
    “早说了你就去练了?”聂政踢踢他,“别动这个念头,要练也是大哥去练。”
    “不练!不练!”小宝害怕地叫了起来。
    “不练,不练,宝宝,哥哥不练。”叶狄赶紧哄,聂政也赶紧哄:“鬼哥哥说笑的,鬼哥哥舍不得宝的。”
    蓝无月困难地翻个身,吐出口闷气:“我也只是想想,若真要我练的话我也会犹豫。不过没想到,师叔竟然是鬼哭笑。难怪刚来的那天师傅会问咱们鬼哭笑死了没有。”
    聂政对此不置可否,他只是担心小宝。低头亲了亲小宝,他低声说:“宝,对不起。”
    “哥哥?”对不起什麽?
    看著小宝纯真的双眼,聂政笑笑:“没什麽,哥哥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
    蓝无月听出了大哥话中有话,他撑起身子,说:“大哥,我回去躺躺。”
    “好,我带你过去。”
    聂政拿过双拐,蓝无月勉强站起来,没有让二哥扶自己,他跟著大哥一起出去了。
    “我去厨房。”叶狄也起身走了。
    仰头看著三位哥哥都走了,小宝一脸担心地看向大哥哥,鬼哥哥和美人哥哥不会练那个功夫吧。阿毛摸摸小宝的脸,叫他不要担心,他会看著他们两个的。
    带著蓝无月回了自己的木屋,聂政这才开口说:“咱们当著宝的面说要找林盛之复仇,是不是太过分了?”
    蓝无月瘫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叶狄关了门,在床边闷头坐下,低声说:“大哥,三弟,不要让宝宝伤心。”
    “是我的不对。”聂政很是自责,不管他有多恨林盛之,都不应该忘了小宝是林盛之儿子的事实。蓝无月轻哼了声,开口:“小宝是不是林盛之的儿子还很难说。”
    “无月?”
    “三弟!你不要瞎说!”
    “我没瞎说。”蓝无月睁开眼,“二哥,你给我按按,痛死了。”叶狄跟紧给他按,催促:“你快说!”
    蓝无月软绵绵地说:“这得先问清小宝的身世,就是他娘的事。也不知师傅知道不知道。刚刚小宝在,我没敢问。二哥,这里好痛,你轻点啊。”
    “好好,你快说是怎麽回事。”
    聂政和叶狄都紧张极了,蓝无月把路上方俞跟他说的事讲了一遍,然後对目瞪口呆的二人说:“若小宝的养功确实是他娘传给他的,那他娘极可能就是天一教的圣女。那样的话小宝就不可能是林盛之的儿子,所以我才说这得先问清楚他娘的来历。”
    “我去问师傅!”聂政拄著双拐就往外走。
    “大哥!我跟你一起去!”叶狄丢下蓝无月也跑了。浑身痛得不行的蓝无月趴在床上,试了几次也没爬起来,便放弃了跟出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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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节,尼子要给自己放一天假,跟老公出去走走,所以明天不更新了,节日快乐~
    (23鲜币)宝贝:第七十三章
    药屋内,听到有脚步声,凡骨子用力推开方俞,脸色涨红。深吸几口气,他大步走到门边,打开门,聂政和叶狄刚好走到门口。两人并没有发现师傅的什麽异样,聂政直接问:“师傅,宝有和您说过他娘的事吗?”
    凡骨子著实愣了:“你们好好的问阿宝的娘做什麽?”
    聂政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了凡骨子身後的方俞,方俞立刻明白了,说:“师兄,小宝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阿宝的事?阿宝什麽事?那颗芝麻是不是还对他做了什麽?”凡骨子一听就急了。方俞把凡骨子拉进屋,示意聂政和叶狄进来。
    ※
    听方俞说完天一教的事後,凡骨子一脸的凝重。聂政和叶狄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们自然是希望小宝不是林盛之的孩子,那样的人不配做小宝的爹!
    捋了捋胡子,凡骨子开口:“若阿宝果真不是那颗芝麻的儿子,那事情就更好办了,省得阿宝总是把他爹做下的孽往自己的身上揽。”
    “师傅?!”
    凡骨子看向兄弟两人,说:“阿宝有跟我说过他娘的事,不过阿宝对他娘的来历也不清楚。阿宝只说他娘是突然不见的,在这之前,他忘了一些事,根本不知道他娘是何时走的,又去了哪里。阿宝的身子也是在他娘走了之後才开始疼的,脸也是打那之後变黑的。这样看来的话,他娘的来历果然有蹊跷。”
    方俞问:“小宝他娘叫什麽?”
    凡骨子摇了摇头,聂政想到了一件事,赶紧从衣襟下拿出那块玉佩,解下後递给方俞:“这是宝给我的,他说是他娘留给他的。”
    方俞拿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後把玉还给聂政,说:“这种玉来自中原,算不上顶好的货色,看不出有什麽特别之处。”
    聂政很是失望,不过不是对玉。他把玉佩又重新戴回去,塞进衣襟内。叶狄在一旁说:“要不咱们直接去问宝宝吧。问问宝宝他娘叫什麽,咱们就好找了。”
    凡骨子道:“这件事我来问,不要让阿宝知道天一教的事,更不要问阿宝他娘的事。若他娘果真是天一教的圣女,阿宝肯定会担心他娘,而且也会为阿宝引来麻烦。阿宝乖巧懂事又没有一般的孩子会有的怯懦,看得出他娘在的时候很疼他,也很用心教他。不管他娘是不是圣女,一定也是出於某种原因才不得不离开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海魄真经,等你们几个的身子养好了,再去找阿宝的娘。”
    聂政道:“宝很想他娘,就是师傅不说,我也一定会去找。不过现在知道了天一教的事,今後找起来也有了方向。”
    “大哥,我也要去找。”
    聂政拍拍叶狄:“叫上无月,咱们三兄弟一起去。”
    “嗯!”
    凡骨子赞许地点点头,聂家小子还算有良心。他接著说:“明天一早,我就出谷去聂家庄。阿毛的身子还不利索,蓝小子又刚刚废了功力,得养个几天。叶小子,现在就你身子好,师傅把他们几个就交给你了。阿毛懂医术,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你就问他。他们几个要用的药走之前我会叮嘱你怎麽用。我最慢半个月就能回来,这阵子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师傅放心交给我吧。”叶狄高兴地接下。
    虽然师兄还没有答应让他一起去,不过刚才的话中已经有了让他跟著的意思了。方俞的嘴角咧到了耳根处,他搓搓脸,佯装平静地说:“我和蓝小子回来的时候发现谷外有不少江湖人,肯定是林盛之和潘灵雀的人,叶小子,你切记不能出谷。我已经查过了,谷里很安全,他们是绝对进不来的。你们需要些什麽,我待会就出去置办。”
    聂政道:“没有什麽可置办的。吃的足够,肉和菜谷里就有现成的。”
    凡骨子扭头看向方俞,面无表情地说:“外头的那些人就交给你了。我让人把他们引到汤泉镇去,你给我好好地教训教训他们。”
    “师兄!你不让我和你一起去?!”方俞的脸色刷的变白了。
    凡骨子转过头,不看他:“我有说过让你和我一起去吗?”
    “师兄!”
    方俞闪到凡骨子面前蹲下,可怜兮兮地说:“师兄,别丢下我,你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聂政慢慢站起来,拉了一把傻头傻脑的叶狄,指指门口。
    “师兄,我求求你,你让我和你一起去吧,师兄……”
    “我不喜欢你跟著我。”
    “师兄……我找了你四十年……我不能再离开你了,师兄……”
    “你你,你说什麽混话!”
    “师兄……”
    轻轻关上门,聂政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对一脸糊涂的叶狄说:“咱们去看宝吧。”
    “啊,好好。”
    叶狄扶著大哥去看小宝,脑子里则想著另一件事,要不要把他和宝宝“双修”的事说出来呢?
    “师兄……师兄……”方俞毫不丢脸地抱著凡骨子的腿,跪在地方哀求。凡骨子怎麽拉他他都不起来。老脸涨红,凡骨子低吼:“你难道要我出手教训他们不成?”
    “不不,我去,我去。我和师兄一起去聂家庄,等回来的时候我就去教训他们。”
    “我的两个徒弟还等著呢!”
    “那,那我现在就去教训他们,师兄你等我回来,咱们再一起去聂家庄。”
    “可我明天就要去聂家庄。”
    “师兄……”
    方俞怕啊,怕他一回来师兄又跑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活四十年。低头看著方俞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凡骨子很没骨气地心软了,他不是应该把这人丢到蛇窝里做成蛇餐吗?为何还允许他留在自己身边?
    “师兄……别丢下我……”
    “你再不起来我就真不理你了!”
    方俞赶紧站起来,两手握紧凡骨子的手腕,好像怕被哥哥丢下的孩子。方俞比凡骨子高了一个头,被他那样盯著,凡骨子不由得垂眸说:“我和你一起去教训他们,然後你跟我去聂家庄。”
    “师兄!”抱住。
    “放开我!”
    “师兄,师兄……”
    “我叫你放开我!”
    “师兄……我找了你四十年……”
    挣扎的凡骨子瞬间停了下来,身子趁机被人紧紧地嵌在了怀里。
    ※
    晚上,凡骨子给小宝上完药後,说:“阿宝,师傅明天和你师叔出谷,师傅不在,你可要听话,不许乱来,知道吗?”
    “我会,听话。”要好多天见不到师傅,小宝有点不舍,又有点不安,他怕。
    “阿宝不怕,师傅和师叔很快就回来。放心,他们伤不了师傅。”
    “师傅,小心。”
    谷外的一切现在对小宝来说都意味著危险。
    摸摸小宝的脸,凡骨子慈祥地笑笑,然後趁机问:“阿宝啊,师傅还不知道你娘叫什麽呢。师傅在谷外还有几位老友,这次出谷,师傅想趁机让他们帮忙打听一下你娘的下落。”
    小宝的眼睛瞬间发亮,凡骨子忙道:“师傅不敢保证能不能打听到,你要以平常心对待。”
    “谢谢,师傅!”小宝的眼眶湿润了,他想娘,很想很想。
    “阿宝,你没有爹娘还有师傅和哥哥。”
    “嗯!”
    小宝眨回眼泪,娘说过最喜欢看他笑。
    “那你娘叫什麽?”
    小宝的喉咙发紧,深吸了好几口气後,他才低低地说出一个名字:“羽,冬。双习羽,冬夏冬。”眼前,似乎看到了娘在书桌前搂著他……
    “小宝,这是娘的名字,你要记清楚。羽冬,双习羽,冬夏冬。”
    还不会说话的他只会点头,跟著娘的手一遍遍写下娘的名字。
    “小宝,这是你的名字。羽小宝,娘的宝贝。”
    他笑了,他喜欢听娘喊他宝贝。
    “不管别人说什麽,小宝要一辈子都做娘最幸福的宝贝。”
    娘香香的亲落在他的脸上,那个时候,他以为娘会永远陪著他。
    “阿宝,不哭。”被师傅的声音拉回思念,小宝努力露出嘴角的酒窝。“师傅……娘叫,羽冬……我叫,羽小宝……”
    凡骨子心下大惊,脸上却仍是慈祥的笑。
    “这名字好听,比那个什麽林梓彦好听多了。”擦擦小宝的眼角,凡骨子道:“你娘给你取的这个名字好,以後一定会有人把你当宝贝般疼。”
    小宝甜甜地笑了:“哥哥。”
    凡骨子佯怒地捏捏小宝的鼻子:“难道就没有师傅?”
    “有,有。”
    “哼!臭小子。”
    “师傅……”
    在小宝被叶狄抱走後,凡骨子才露出严肃。羽这个姓在中原可是不多见,而且小宝的娘为何会给自己的儿子起一个羽小宝的名字?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凡骨子却觉得谜团越来越多了。不管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了那只死麻雀和那颗臭芝麻。了无睡意的凡骨子索性出去了,他前脚刚踏进药屋,一人从另一间木屋里出来,轻声跟了过去。
    药屋里传来了压抑地低吼,不一会儿,吼声没了。寂静的谷内,只听得到虫鸣。躺在鬼哥哥和好哥哥中间,小宝睡得很香、很甜,不知道两位哥哥看了他一夜。
    ※
    第二天天刚亮,趁著小宝还在熟睡中,凡骨子交代了阿毛、聂政和叶狄之後,就和方俞一起出谷了。蓝无月也还在睡著,浑身都疼的他後半夜才好不容易睡下。小宝的伤已趋於稳定,有叶狄和阿毛在,凡骨子很放心。在得知师傅走了之後,小宝就开始天天在心里祈求老天爷爷,不要师傅和师叔遇到危险。
    小宝不怕阿凸,阿凸们便放心地搬了过来,一来是保护他们,二来也是因为一位母阿凸怀孕了,这是阿凸们的大事。阿凸的繁衍很困难,怀孕的母阿凸要特别小心,整个凡谷内也不过只有十三只阿凸,母阿凸也仅有三只。阿凸们不是一夫一妻制,而是一妻多夫制,为的当然是繁衍後代。阿毛懂得如何照顾母阿凸,他还为母阿凸接生过呢。这个时候,阿凸们最需要的就是阿毛。
    师傅不在,几个人没事就窝在阿毛的木屋里,他的屋子最大,床也最大。小宝晚上要麽是跟阿毛睡,要麽是跟聂政和叶狄睡。蓝无月被废了武功後,每天都懒懒的没精神,看得小宝很是担心。
    这日,几人又窝在了阿毛的床上,聂政闭目练功,阿毛静心养伤,小宝在睡,忙碌完的叶狄窝在床脚打盹,蓝无月盘腿坐在床边面朝小宝正看著一本从药屋里拿来的一本医书。还不能练功的他只能看些医书打发时间。
    “唔……”
    聂政和阿毛睁开了眼睛,蓝无月放下了书,同时看向小宝。
    “唔……”熟睡中的小宝哼了两声,似乎很不舒服。
    “宝?”聂政凑过去小声唤,小宝缓缓睁开了眼睛,眉心微微拧起。
    “宝,怎麽了?做恶梦了?”聂政摸上他的额头,一头的冷汗。阿毛摸摸小宝的脖子,没有发热。
    “唔……”这声哼明显了,叶狄醒了过来,见大哥、阿毛和三弟都弯身看著小宝,他坐起来,揉揉眼睛:“宝宝醒了?”
    “唔……”小宝咬住了唇,左脸的血色退去。
    “宝,怎麽了?告诉鬼哥哥。”
    阿毛探上小宝的脉,蓝无月的脑袋里闪过一道光,他马上问:“小宝,是不是身子痛?”这边,阿毛的脸色大惊,拍了拍聂政,聂政抬眼看去,心里咯!一声。
    “唔……”小宝的眼睛里有了泪,忍了一会儿,他低低地喊:“哥哥……疼……”
    聂政、蓝无月和阿毛都惊了,小宝的病犯了!
    叶狄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麽,一听小宝喊疼,他急得凑过去问:“宝宝,哪里疼?哪里疼?”
    “疼……”小宝忍不住就要蜷缩起身子。两只手背毛茸茸的大手轻轻按住他的身子,著急地看著聂政。
    蓝无月拉住二哥要抱小宝的手,快速说:“二哥,小宝的病犯了,先别抱他。”
    “宝宝的病?宝宝什麽病?宝宝怎麽了?”叶狄慌了,他最怕的就是小宝生病。
    聂政咽了咽嗓子,喉咙发干。
    阿毛推推聂政,蓝无月看看犹豫的大哥,又看看焦急的二哥,不知道该说什麽,同样是喉咙发干。
    “呜……哥哥……疼……”这厢,小宝已经忍不住了。
    “大哥,我们出去,你……”蓝无月勉强开口。
    “宝宝?宝宝怎麽了?阿毛?”叶狄挣开蓝无月,握住小宝的手:“宝宝,哪里疼?告诉好哥哥哪里疼?”
    “二哥,我们,出去吧。”蓝无月按住二哥的肩膀,叶狄不解地回头:“出去?宝宝疼,宝宝在疼!”
    知道详情的三人除了阿毛不会说话外,另外两人实在难以对叶狄启齿。大哥和三弟都不说话,小宝又一直在喊疼,叶狄的脑袋炸开了。他重重地推了一把蓝无月,大吼:“你们欺负宝宝!你们欺负宝宝!宝宝在疼,你们欺负宝宝!”
    “二哥(二弟)?!”
    又挥开阿毛的手,叶狄爬在小宝身上慌张地问:“宝宝,哪里疼?哪里疼?”
    “呜……哥哥……疼……”疼痛来的如此汹涌,小宝根本忍受不了。
    “宝宝,不疼,不疼。”叶狄在小宝身上四处吹,心急地摸上他的脉。什麽都意识不到了,他只看得到小宝在疼。
    阿毛没了内功,又受了伤,可手劲依然很大。他一记手刀劈在精神明显不大对的叶狄的後颈,然後一手托住他的身子,把他顺势放在一边。然後他又推了推聂政,让聂政带小宝去双修。
    蓝无月的拳头握了握,沙哑地出声:“二哥捡到小宝後……小宝,犯过一次病……就在,我找到他们的,那天。”
    聂政的呼吸停滞,阿毛的眼睛瞪大。
    蓝无月低下头:“二哥……抱过小宝了。”
    “……”
    屋内,静悄悄的,就是一根头发丝掉在地上都能发出震天的响声。
    ────
    这次把小宝给谁呢,我犹豫不定啊
    宝贝:第七十四章
    聂政说不出话来是因为极度的震惊,而阿毛在震惊过後则是愤怒了。他掐住昏迷中的叶狄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嘶嘶的气喘声,不能原谅欺负阿宝的人!蓝无月按住阿毛的手急忙解释:“阿毛,我二哥不是故意的。小宝犯病有多疼你也知道,那种情况下二哥听小宝说双修,以为双修可以治小宝的病,这才碰了小宝。阿毛,我不是为二哥开脱,二哥那时候痴痴傻傻的,他又紧张小宝,根本想不到别的。”
    阿毛的xiōng膛剧烈的起伏,嘴巴一张一合想说什麽,可却说不出来。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拉开。
    “阿毛,不管是你我,还是无月、叶狄,都是打心底里心疼宝。谁也不会有欺负宝的念头,更不会有趁宝什麽都不懂占他便宜的念头。阿毛,叶狄和无月是我的兄弟,你也是我的兄弟。兄弟之间有什麽说不开的,何况还是宝的事。”
    阿毛的眼眶红了,他也说不上来为什麽听到叶狄碰了小宝之後会如此的愤怒。聂政碰小宝,是不得以为之;叶狄碰小宝,也是为了治小宝的病,可……一想到他纯白如纸的宝贝师弟被两个男人……他就心疼,就想掐死叶狄。
    从疼痛中醒来的小宝睁开眼睛就看到大哥哥、鬼哥哥和美人哥哥的表情不对,而好哥哥瘫在一旁,紧闭著眼睛。他不知道哥哥们因为他的事情起了争执,但他能感觉得出来哥哥们在不高兴。咬紧牙关忍住出口的痛呼,小宝不敢出声,心里发慌,哥哥们怎麽了?他又赶紧闭上眼睛。
    失了功力的三人都没有发现小宝已经醒了,平静了一会儿之後,聂政开口:“阿毛,宝的第一次虽说是给了我,但我无权要求宝只能给我一人。宝还小,根本不明白双修意味著什麽,他只当那是治病。等宝长大了,遇到了他喜欢的姑娘,懂得了何为情爱,他一定会怪我。宝为了我受了那麽多的苦,我希望宝今後能幸福,能有妻有子,有他自己的日子。”
    聂政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麽,如果他足够自私的话,就应该想尽办法把小宝绑在身边,利用他的养功尽快恢复功力,报仇雪恨,但他不能。小宝总有一天会长大,总有一天会识得情爱,那个时候他会痛苦,会恨他。他希望小宝能一辈子甜甜地喊他“鬼哥哥”,而不是把他当做毁了他一生的坏哥哥。
    蓝无月按上阿毛的肩,犹豫地说:“阿毛,你为了小宝牺牲了自己三十多年的功力,又受了那麽重的伤。这回……你来吧。”
    阿毛的肩膀好似被火烫了一下,整个身子猛地後退,双眼惊惧。他重重摇头,喉咙里发出嘶嘶的气流声。蓝无月见状赶紧解释:“阿毛,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应该给你。”蓝无月是有其他的意思的,但是顾忌著大哥的感受,他没有说出口。
    但聂政听出来了,他也按上阿毛的肩,说:“阿毛,不管叶狄是出於何种原因,但他碰了宝是事实,哪怕宝不懂,这件事他也做错了。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三兄弟是没有脸再这麽做了。阿毛,宝就交给你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聂政的心窝抽痛,他不是贪恋小宝的养功,也不是贪恋他的身子,而是想到以後不能那样亲密地抱著他的宝,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今後,他还会是小宝的“鬼哥哥”吗?
    阿毛大口大口喘著粗气,惊慌地看著聂政和蓝无月,那模样就好像两人在逼良为娼。蓝无月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为大哥、为二哥、为小宝,也为从来没有对小宝动过那种念头、全心全意疼爱小宝的阿毛。他自知对小宝的疼爱不如大哥的感恩、不如二哥的依赖,更不如阿毛的守候,所以他从未想过得到小宝的养功,哪怕他现在只能算个普通人,他也没动过这个念头。要他为了恢复功力而去“糟蹋”小宝,他做不到。
    蓝无月单手架起二哥,下了床,然後背著二哥慢慢吃力地走了。聂政紧紧握了握阿毛的肩膀,没敢去看小宝,也拄著双拐下了床离开了,并为阿毛关上了门。站在门口,聂政从衣襟里掏出小宝送他的那枚玉佩,凝视著,久久无法回神。
    把二哥放到床上的蓝无月一出来就看到大哥站在阿毛的木屋门口盯著手里的东西出神,他走近一看,心窝刺痛。
    “大哥,我扶你回去吧。”
    “我自己走。”
    恍然回神,聂政把玉佩宝贝般地放回去,拄好双拐慢慢回了自己的屋。蓝无月看著大哥花白的头发,微驼的背脊,眼眶热辣。
    屋内,阿毛缩在床脚盯著紧闭的门,四肢冰凉。让他和阿宝双修?他?他?阿毛心底涌上的声音全部都是反对。就连亲阿宝一口都觉得是亵渎的他怎麽可以和阿宝双修!不,不能,他不配,哪怕是给阿宝治病他也不配。阿毛伸出双手,看著自己手背上浓黑的毛,一直延伸至袖口。他的脸上、身上都是这样密密的毛,他怎麽可以碰阿宝,怎麽可以!
    阿毛的眼角淌下了泪,他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巴掌,无声的痛哭,他不配,他不配!不敢看小宝,怕自己会忍不住心底的邪念,阿毛慌张地下了床,鞋也没有穿就夺门而跑,他不配!在屋里,坐在床上相对无言地看著叶狄的聂政和蓝无月惊愕地看向被撞开的门,就见阿毛神色不对地站在门口,满脸的泪。
    “阿毛?!”
    冲进屋里,阿毛抓住聂政,跪了下来。他不配,不配。聂政,你去!你去!
    “阿毛!”
    聂政和蓝无月急忙去扶他,阿毛却跪在地上不起来,只是摇头。他不配,不配……
    睁开眼睛,小宝不觉得身上疼了,因为心里的疼远远盖过了身上的疼。右手撑著床,小宝慢慢坐了起来。哥哥们……根本就不愿意,和他双修……他,他为难了鬼哥哥,为难了好哥哥……原来,他不自觉地勉强哥哥们做了那样的事。想到鬼哥哥那时候每天忍耐地和他双修,想到他“强迫”好哥哥和他双修,小宝的心窝疼得喘不过气来。
    书上的双修都是一男一女,他是男孩子,不仅和鬼哥哥双修过,还和好哥哥双修过。这种事一定是不好的吧,不然哥哥们也不会为难,不然大哥哥也不会打自己。他这麽不懂事,哥哥们一定不喜欢他了。屋里一个人都没有,门大开著,小宝觉得好冷,好冷。
    还没有长好的手指困难地掀开被子,小宝看到了自己畸形的右脚,即使裹著萝袜,仍能看出那只脚和左脚不同。他的脚是坏的,脸是丑的,不会有人喜欢他的。小宝努力让自己笑,不能哭,哭了哥哥们就更不喜欢他了。水珠一滴滴地落在腿上,小宝的嘴角拼命扬起,露出嘴角的酒窝,不能哭。
    “小贝……”小贝,你在哪?
    “小贝……”小贝,小宝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
    “吱吱吱吱……”
    “呼呼……”
    小贝进来了,跟著它进来的还有两只阿凸。
    “小贝……”小宝嘴角的酒窝深陷,“带我,走吧。”
    “吱吱?”
    “小贝……求你了……”
    怎麽办?泪忍不住。
    “吱吱吱!”
    “呼呼……”
    ※
    聂政和蓝无月从不知道阿毛是如此的自卑。见多了人面兽心的人,他们根本不觉得阿毛丑,他们看到的从来都是阿毛的善良和体贴,而他的眼泪和痛苦更让两人认识到阿毛对小宝的疼爱。聂政宽慰道:“阿毛,你多虑了。宝如果嫌弃你的话,就不会总是大哥哥,大哥哥的叫你了。你忘了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你有多高兴了吗?我猜,宝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不怕你。”
    这点蓝无月可以作证,他跟著宽慰道:“阿毛,小宝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不在乎我们长什麽模样,在乎的只是我们疼不疼他吧。”
    聂政拿自己打趣:“林盛之对我用刑的时候小宝都看到了,他一点都不怕,只是心疼我。你这样子根本算不了什麽,不然小宝怎麽会央求跟你一起睡?”
    蓝无月推推阿毛:“阿毛,小宝犯病了,很疼,你快去吧。”
    阿毛一个激灵,阿宝还在病著!
    “阿毛,快去,别再耽搁了。”
    聂政也催促,心里则是焦急不已,很想过去看看小宝的情况。紧张不安地看了看两人,脸上还带著泪的阿毛又光著脚冲了出去。
    “呼……”吐了一口气,聂政刚想说什麽,房门又被人撞开了。
    “阿毛?”
    阿毛挥著双手,一脸的焦急,张著嘴巴无声地喊。聂政和蓝无月见状先是不明白,然後两人同时下床。
    跟著阿毛冲进他的屋子,就见床上空空的,小宝不在。阿毛焦急地拍床板,似乎在说他回来後小宝就不见了。聂政和蓝无月急了,就算听不懂阿毛在说什麽,可小宝能去哪呢?!他的伤还没好呢!
    “阿凸!”蓝无月冲出去,“阿凸!”
    “呼呼。”
    一只阿凸出现了,蓝无月扑过去抓住他就喊:“小宝呢?!你们看到小宝没有?!”阿毛和聂政也扑到了这位阿凸跟前,聂政急吼:“是不是有人潜进来抓走小宝了?!”
    被蓝无月弄疼的阿凸死命挣脱出来,揉揉肩膀,朝凡骨子的木屋指了指,三人愣了下,同时转身就跑。
    撞开门,冲进卧房,果然看到小宝在床上,三人差点跳出来的心才算是归位。心仍在怦怦怦地直跳,三人轻声走到床边,床上的人左脸惨白无一丝血色,却甜甜地对他们露出一抹深深的笑。
    “大,哥哥,鬼哥哥,美人,哥哥。”
    “小宝?”蓝无月摸上小宝的脸,心魂未定,“你怎麽,跑到师傅房里来了?”小宝不疼了?
    聂政和阿毛也是一脸的困惑,聂政放轻声音问:“宝,身子疼吗?”
    “不,疼。”还是甜甜的笑。
    “你怎麽过来的?”蓝无月拧了眉,看了眼在小宝身边坐著的,耷拉著脑袋的小贝,总觉得有点不对。
    小宝仍是笑著,说:“想,师傅。阿凸,背我过,来的。”
    “阿凸?”扭头一看,蓝无月看到了两只阿凸。
    聂政松了口气,摸著小宝的脸说:“你想师傅怎麽不叫哥哥把你抱过来?”
    “自己。”他不能再麻烦哥哥,为难哥哥。
    被吓得还没回过神来的阿毛在床边跪下,抱住小宝,闻著小宝身上独有的气息,许久之後,他的心才平静了下来。
    小宝眨了眨眼睛,似乎困了。蓝无月道:“小宝,你睡吧。”
    看到鬼哥哥也在床边坐下了,小宝摇摇头:“哥哥,不必,陪我。”
    “没什麽,哥哥也没事。”聂政给小宝掖掖被子,他也被吓坏了。
    可小宝却很坚持:“哥哥,不陪,我自己,睡。”
    “宝?”聂政紧了眉,宝不是最喜欢他们陪了吗?
    小宝嘴角的酒窝加深:“哥哥也,养伤,去睡。”
    蓝无月拦下还要说话的大哥,道:“好,那哥哥们去休息,你睡。晚上想吃什麽?”
    “都,好。”
    “好。那你睡吧。”
    蓝无月扶著大哥起来,拉起阿毛,放下床帐。聂政一脸的深思,阿毛也很不解,阿宝不对劲。蓝无月对两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後大声说:“小宝,哥哥们走了,你好好睡。”
    “嗯。”
    故意大步走到门边,关上门。蓝无月又对大哥和阿毛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他轻轻地、慢慢地走到床边。
    不知道蓝无月要做什麽,聂政和阿毛还是配合地屏住了呼吸。哪知,刚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听到床上传出了低低的哭声,两人正要动作,蓝无月猛地掀开了床帐,正在压抑地哭泣的人脸上的眼泪无所遁形地暴露在哥哥们的面前。
    ────
    我出汗後躺地板上受凉了,寒气入体,这几天浑身痛,四肢乏力,大夏天我裹著衣服还是觉得冷,T0T
    宝贝:第七十五章
    “小宝,说吧,怎麽了?”蓝无月重新在床边坐下,凑到被吓了一跳的人面前,板起了脸,“一个人躲在师傅的床上偷偷哭,还假装没事的对哥哥笑,你以为哥哥看不出来你在疼吗?脸都白了,还想瞒著?”
    “宝!”聂政拧了眉,他们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小宝就躲起来哭了。阿毛捧著小宝的脸,心慌不已,阿宝为何要离开他的屋子?不敢往下想,阿毛的手心都凉了。
    而小宝,在惊慌过後又努力扬起嘴角,压下眼泪。蓝无月的眉心也拧到了一起,指腹点住小宝的嘴,他厉声说:“小宝,你是想看哥哥们难受吗?到底怎麽了?明明就是要哭,为什麽要勉强自己笑?不许憋在心里,说,怎麽了?”
    被蓝无月的严厉吓到了,小宝的泪刷得涌了出来。这下子三人都慌了,蓝无月急忙安抚:“小宝,哥哥不是凶你,哥哥只是著急。”
    委屈再也压不住了,小宝呜呜地哭了起来,却仍是不说他怎麽了。阿毛心慌地抬头看向聂政,让他想办法,说不出话的他这个时候只能干著急。
    聂政把双拐放到一边,说:“无月,你和阿毛先出去,我来问。”
    蓝无月起身扶起阿毛,阿毛对聂政张张嘴,让他一定要问出来。聂政对两人点点头,让他们放心。蓝无月扶著阿毛出去了,聂政上了床。
    小宝往被子里缩了缩,低低地哭,不敢看鬼哥哥。聂政摸上小宝的额头,一头的冷汗。刚才他就发现小宝在发抖,想到他犯了病身子那麽疼还对他们笑,聂政是又心疼又懊恼,他的傻宝。掀开被子,不让小宝把自己闷坏了,聂政没有问他怎麽了,而是趴下,一手摸上小宝的脸,把他的小脑袋转到自己这边。
    “唔……”被亲了。
    某人的小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他想推开鬼哥哥,可身上太疼了,双手连抬都抬不起来。
    感觉到小宝的挣扎,聂政退开,叹了口气:“宝已经,不喜欢鬼哥哥了。”
    不是,不是。小宝摇头,哭得更伤心了。
    擦拭小宝的泪,聂政哑声说:“既然不是,为何不愿意让鬼哥哥亲了?”
    “呜……”
    聂政又低下了头,小宝因委屈而紧闭的唇在鬼哥哥温柔的亲亲中渐渐开启,泪水流到了嘴里,苦苦的、涩涩的。
    呜……鬼哥哥,不要……鬼哥哥,不喜欢……他不要为难哥哥……
    苦涩的味道越来越浓,聂政再次退开,在小宝的耳边低声问:“宝,告诉哥哥,为何哭?为何要躲起来?”
    “呜……”
    “那宝就是不喜欢鬼哥哥亲了,宝忘了和鬼哥哥相依为命的日子了。”
    “呜……”哭声变大,小宝拼命摇头,没有忘,没有忘,他永远都不会忘。他喜欢,喜欢哥哥亲,可是……他不要为难哥哥,不要……
    “既然不是,那就告诉鬼哥哥你怎麽了?”
    “呜……”小宝哭得不能自已,好半天後,他才吐出三个字, “不,为难……”
    “为难?为难什麽?”
    “为难……”紧紧闭上眼睛,小宝又不说了。
    聂政轻揉小宝泛疼的身子,想想说:“宝被鬼哥哥亲很为难吗?对不起,鬼哥哥以後,再也不亲宝了。”心里很难受啊。
    小宝马上睁开了眼睛,眼里是被误会的心慌,眼泪更是浸湿了枕头。
    “不是,不是……”
    “那什麽为难?”
    “呜呜……”
    这一问,小宝又闭上了眼睛,哭声传到了屋外。在门口等著的蓝无月和阿毛想破头也想不出小宝是怎麽了。
    “宝,告诉鬼哥哥。咱们不是说好的麽?你要相信鬼哥哥。”
    “呜……鬼,哥,哥……为难……”
    “为难什麽?”
    聂政掀开被子躺进去,极度伤心的小宝忍不住往鬼哥哥的怀里钻。不要讨厌小宝,哥哥……不要讨厌小宝……
    小宝的主动靠近让聂政稍稍松了口气,可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让小宝这麽伤心呢?他握住小宝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说:“宝,鬼哥哥这里很疼,宝一直哭,这里就一直疼。”
    “哥哥……鬼,哥哥……”
    “告诉鬼哥哥。”
    “呜……”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答,怀里的身子因为疼而微微抽搐了,聂政的下颚紧了紧,再次吻住了小宝的唇。
    疼……哥哥……好疼……疼得快要晕厥的小宝发现鬼哥哥脱了自己的衣裳和裤子,在抚摸他时,他猛地清醒了不少。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不顾双手的疼痛,推开了聂政。聂政愣了,心窝一阵抽痛,疼得他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
    “宝……?”声音,发颤。
    小宝哭著摇头:“不,为难……不,为难……”
    “为难,什麽?”是小宝为难?还是他为难?他,不为难。
    “鬼,哥哥……为难……”
    被疼痛侵占了意识的小宝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吐露出实情:“哥哥……不,喜欢……呜……不,喜欢,小宝……不,为难……不,为难,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呜……哥哥……不要,讨厌……小宝……呜……”
    “宝?你在说什麽?”聂政瞪大了双眼,怀疑自己听错了。为难他?宝为何会有这种念头?
    小宝摇头:“听,到了……我,听,到了……哥哥,不喜欢……双修……呜……我是,丑,孩子……哥哥,不喜欢……”
    聂政怔怔地看著怀里的孩子,眼前阵阵犯晕。谁告诉小宝他们这些话的?不过那麽一会儿的工夫,小宝又是从哪听来的?
    “呜……哥哥……疼……疼……”身心都在痛的小宝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抱著他的人离开了,小宝睁开模糊的双眼,看到鬼哥哥下床了,苍白的嘴唇泛出了青色,哥哥走了……哥哥,不要他了……
    拄著拐杖极快地走到门边,打开门,聂政对马上站起来的两人说:“阿毛、无月,宝的事我待会儿跟你们说。他现在疼得厉害,阿毛,对不住,这回我得食言了,你等我,我会跟你解释清楚。”
    阿毛下意识地摇头,他只要阿宝不疼。
    感激地看了眼阿毛,聂政关了门一瘸一拐地匆匆赶回床边。一看到床上哭成泪人的小宝,他知道这人又误会了,不过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放下床帐,聂政把双拐随意地丢到地上,站在床边脱了衣裳,他上了床。
    “呜……不,为难……鬼,哥哥,不,为难……”
    “鬼哥哥从来都没有为难过。”
    把小宝冰凉的身子拥进怀里,小心他还未长好的肩膀和四肢,聂政心疼地亲上小宝的嘴,嘴里苦涩难忍。
    小宝的身子伤重了许久,他现在又疼得厉害,聂政试了几次连指头都伸不进去。他在床上找了找,没有找到给小宝用的那种药,身下的人疼得已经痉挛了。聂政掀开床帐,大喊:“阿毛!你进来一下!”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声音,有人推门进来了。顾不得自己赤裸著身子,聂政焦急地说:“阿毛,你知不知道师傅的药在哪里?我会伤了宝。”
    看到小宝的身子都泛青了,阿毛的心险些停止跳动。不放心的蓝无月想了想後也跟著进来了,看到大哥赤裸地伏在小宝的身上,他当即就愣住了,但下一刻,他就被小宝不对劲的哭声给惊醒。
    “大哥,小宝的情况不对啊!”
    聂政低头一看,心下骇然,抬头就吼:“赶快去师傅的药屋里找药!小宝双修时用的药!”
    “药?”蓝无月慌神,转身就往外跑。阿毛被聂政吼醒了,憋足一口气就往外奔去。聂政亲吻抚摸小宝,在他耳边一遍遍地说“不为难”。
    没等太久,蓝无月第一个回来了,手里拿著一瓶药:“大哥!阿毛说是这个!”手不稳地倒出一颗,他递给大哥。聂政翻过小宝的身子,探上他的後穴,蓝无月猛地一震,仓皇地转过身。这时候,阿毛进来了,看到聂政正在做什麽,他没有像蓝无月那样背过身去,而是走到床边,帮聂政一起给小宝用药。
    聂政的汗滴在床上,小宝太紧了,又因为疼那里变得更紧,药丸怎麽也推不进去。阿毛的大手在小宝的身上的几处穴道揉按,小宝的哭声渐渐变低,聂政抓住一次机会,把药丸推了进去。
    “不……为……难……”昏迷的小宝仍记得这件事。
    “大哥?”蓝无月忍不住转过身,眼前的所见震撼他的心。
    一根手指轻轻地、慢慢地在小宝的体内小心地抽动,聂政沙哑地说:“宝可能听到了我们之前的话,他以为,我们不愿意和他双修,以为他为难了我们。所以他才躲回师傅这里,忍著疼对我们笑,他不要再为难我们。”
    “我们之前的话?”蓝无月努力回想,可怎麽也想不起来他们有说过一句“为难”的话。
    “等宝醒了跟他说清楚吧。”聂政看向跪在床边眼睛湿润的阿毛,抽出手,“阿毛,你来吧。”
    不。阿毛抬头,摇了摇头,缓缓站起来。他擦擦眼睛,拍了拍聂政的肩膀,然後转身走了。蓝无月快速道:“大哥,我出去,先解了小宝的疼再说。”
    门关上了,聂政出神了片刻,然後沈默地吻上小宝的泪眼,手指再慢慢插进小宝的体内。他的下身软软的,这个时候对他来说确实是为难。他喜欢小宝软软地对他说“鬼哥哥,双修”,喜欢小宝主动脱他的衣裳,全心信任地交出自己。他的宝,其实很容易被伤害,被他的哥哥们伤害。
    ※
    蓝无月和阿毛坐在门口的石墩上等。阿毛不会说话,蓝无月则是不想说话,脑袋里总是闪过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屋内的哭声已经停了有一阵子了,并没有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传出来,蓝无月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在和小宝双修。心快跳了几下,他吐出一口气。
    一间木屋的门开了,一人揉著後颈走了出来,看到坐在师傅木屋门口的两人,他不解地问:“无月,我的脖子怎麽这麽疼?你们坐在这里干什麽?”
    “二哥,你醒啦,好了没?”看样子二哥是清醒了。
    “我没事啊。就是脖子疼。”走过来的叶狄顺路瞧了眼阿毛的木屋,木门大开,床上没人。他问:“宝宝呢?大哥呢?”
    蓝无月仰头看著二哥仍显呆傻的脸,没有犹豫地说:“大哥和小宝在师傅房里双修。”叶狄揉脖子的手顿住了。
    蓝无月拍拍身边的石墩:“二哥,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你先别急。”
    叶狄明显被蓝无月刚才的那句话给震得魂魄出窍,他愣愣地走到蓝无月身边坐下,目光呆滞。
    “二哥,小宝犯病了,犯病的时候身子会很疼,双修不仅可以解他的疼,还可以让他不再犯病。若不双修的话,小宝体内的养功越积越多,他犯病的次数就会越来越频繁,疼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小宝被潘灵雀抓走之前就已经和大哥双修了,後来他出了事,双修也就断了,这才会又犯病。”
    叶狄低著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毫无反应。
    蓝无月单手搂住二哥的肩,用力:“二哥,你刚刚犯糊涂了,阿毛怕你受伤,所以打晕了你。还有,小宝并不是只有大哥才可以碰,只是小宝这回的情况特殊,他对我们有了些误会,权衡之下大哥和小宝双修最合适,所以……”他不希望二哥心里别扭。
    叶狄缩了缩脖子,张张嘴,好半天後,他干哑地问:“大哥……是不是……怪我?”
    “当然不是。”蓝无月宽慰道:“大哥原本是想让阿毛去的,只是出了些状况。嗯,小宝好像以为我们不愿意跟他双修,他很伤心,一个人躲在师傅房里哭。我不会劝人,只能大哥出面了。”
    叶狄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安。对宝宝做了那样的事,哪怕宝宝不怪他,他也是禽兽不如。
    在门口静坐的人变成了三个,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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