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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对牛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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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膳是在萧凌远的房里用的,菜色很清淡,符合萧凌远在孕期的口味,可萧凌远心思都在他二哥身上,吃了几口,便不肯动筷子了。
    “先生,你吃这一点可不行。阿牛哥知道你担心你二哥,可你不能只想著他,自己连饭都不吃了。”张阿牛也心疼得要死,先生看到他二哥大著肚子躺在床上,眼泪就一直流,自己怎麽安慰都没有用,现在更是连饭都不吃了,让他怎麽舍得?
    萧凌远摇了摇头,眼眶还是红红的:“我从来没见过二哥这样过……他一定是被人给害了……”
    “也不要想得那麽坏,他这不是还没醒来嘛。”
    “你不知道。”萧凌远放下了筷子,道:“二哥他从小习武,个性豪迈。你知道我大哥那人性子冷,不爱说话,所以从小我便和二哥更亲近。他总爱逗我和小影笑,什麽事都往好的想,乐观开朗得很。成年後又考了武状元,在边关报效朝廷,这样英武的二哥,怎麽会被人弄大了肚子,这样……这样狼狈地回了家?我不敢相信……”
    “萧大夫不是说了麽?现在他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大碍,他的孩子可能这个月就要临盆了,足见他就是你所说的,又勇敢又坚强。一般人可没法大著肚子这麽走一路,是不是?”
    “所以我不敢想啊,如果要我大著肚子,怀著你的孩子,一个人从不知道多远的地方回家,一路要面对多少闲言碎语?如果有人怀疑我们的身子是双性体,说不定命都没了,二哥到底是怎麽熬过来的……”
    “呸呸,我怎麽会让你大著肚子一个人回家?好了好了,你和孩子都好好的呢,阿牛哥不都陪著你们麽?”
    “嗯,你得陪著我,不能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生孩子。”饭不吃了,萧凌远软软地窝在张阿牛怀里,被他顺著自己的後背,有这个男人保护著自己不让自己吃苦,萧凌远心里纵然还在为他二哥的遭遇悲戚著,还是觉得自己十分的幸运。
    萧凌帆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等醒过来的时候,萧家能出现的人,都出现在了他的卧房里。
    “二哥,醒了!”萧凌影为了守著他的二哥,这两天都已经在萧府住下了,就怕他二哥醒了想找自己,而自己又赶不过来。
    “小影别吵著你二哥。”萧凌孤把猴子一样吵的四弟挪开,坐到床边,关切地问:“感觉怎麽样?身子有哪里不舒服的麽?”
    历时两年,萧凌帆再一次回到自己远在京城的家,看到自己的兄弟,坚信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眼泪都忍不住聚集在了眼眶里。
    萧凌远激灵地给他二哥倒了杯热水,递给萧凌孤,萧凌孤喂萧凌帆喝下,他才有力气开口,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叫了一声大哥。
    “二弟。大哥知道,这一路你受苦了。”冷淡如萧凌孤,声音里也有了一些哽咽。
    “大哥,我,我可能快生了。”
    “我知道,萧大夫告诉我了,你孩子有七个月了。大哥不会问你他父亲是谁,你不想说便不用说,孩子自然是我们家的,是我的亲侄子,你不必有心事。”
    萧凌帆却神情有些激动,伸出手拉住萧凌孤的胳膊,道:“不能,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回家了。”
    萧凌孤点点头,朝萧凌远使了个眼色,萧凌远了然,去吩咐了当日见过萧凌帆的侍卫。
    一切都准备好了,萧凌帆吃了东西,沐了浴,渐渐恢复了往日的俊朗不凡──如果不看他那硕大的肚子,以及经常若有所思地发呆。
    萧家人十分有默契地没有问他发生了什麽,甚至没人问孩子的父亲是谁的,确实如萧凌孤所说,这孩子父亲是谁都不重要,只要生在萧家,就是他们的侄子,和别人都无关。
    “二哥,肚子那麽大了,是什麽感觉?”萧凌远同他二哥坐在凉亭里用皇上御赐的水果,边闲话家常著,看他肚子那麽大,心里不禁盘算,自己七个月的时候会不会也大成这样,那麽大,走路都会嫌重的吧?
    知道自己这三弟也怀了他意中人的孩子,萧凌帆温和地笑了笑,带著些柔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孩子会在里面动,会他踢人,会用各种方法提醒你他的存在。”
    “那说明二哥的孩子活泼好动。”
    “是啊,很有活力,希望将来也是个练武的好坯子,能上战场保家卫国,则是更好不过的了。”本来说得好好的,可说道上战场,萧凌帆的笑容突然戛然而止,也不知他在想什麽,突然沈默了下来。
    “二哥?”
    “哦。”萧凌帆反应过来,道:“你的肚子再大一些,便会知道是什麽感觉了。”
    “你快生了,会不会害怕?”
    “有什麽怕的,被刀剑驾著脖子你二哥都不怕。”
    “我就有些害怕,听说我们这样的身子,生孩子比妇人要辛苦得多。”妇人生子,尚且有难缠的,也有痛上一天一夜的,萧凌远想到临盆那一天,就後脖子发冷。
    “那也是自己的孩子,你要想,你的孩子总是心疼你,舍不得让你受苦的。”
    “二哥这说法倒是新鲜,孩子那麽小,还能知道心疼我们麽?”
    萧凌帆笑笑,有一句话他没告诉弟弟,孩子在这几个月里一直支撑著他,若不是有著这麽个小东西在自己肚子里,谁知道他有没有命活著回京呢。
    “对了二哥,我明日打算进宫见见小七,顺便把你回家的好消息告诉他。”
    “小七那孩子我也想念得他紧。可惜我现在这身子无法见人。你告诉他……不,”萧凌帆突然想到什麽,又摇了摇头:“不要同小七提我回来的事。”
    萧凌远刚想问为什麽,心思回转了一下,冰雪聪明如他,心下马上明白了一二,便应承了下来。
    兄弟两又说了些宫里的近况,萧凌远太久没和二哥亲近了,好像有著说都说不完的话,後来还是被张阿牛以“你能聊天,你二哥那身子不需要休息吗?”为由,硬要把他拉走。
    「我和二哥那麽些年没见了,有许多话要说也是人之常情嘛。」知道张阿牛说得对,萧凌远还是忍不住抗议了下。
    「好了小远,二哥确实有些乏了。你记著二哥跟你说的话。」
    萧凌远点点头,不情不愿地被张阿牛牵著手带回屋里,脑海里却回想著萧凌帆对他说的话。
    二哥究竟在躲避什麽人,才如此避讳被他人知晓自己已经回到了京城?就连自家的小弟也要瞒著。
    「阿牛哥,你说我二哥孩子的父亲会是什麽人?」
    「嗯?」张阿牛听他的先生这麽一问,楞了一下,挠挠头道:「我可不知道,你二哥那麽英气,就是大著肚子都感觉得到他当将军的人的气势,一般人可压不住吧。」
    「什麽意思?我不英气了?不是男人了吗?」萧凌远美眸一瞪,张阿牛骨头一酥,忙笑著哄道:「你最男人了,我的好先生,不管你二哥的那位是什麽人,总之不能是个好人。」
    「为何?」
    「那还用得著说麽?哪个好男人能让自己心爱的人大著肚子一个人逃回家的。这从边城到京城,你二哥整整走了五个月,路上一个不小心孩子就保不住,还得防著别人怀疑他有身孕,」张阿牛越想越觉得二哥的男人太不是个东西了,郑重其事地握著萧凌远的肩膀:「反正我是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的。」
    「你若是敢,我才不给你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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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萧凌远哪里不知道,二哥要防的,定是皇上,这才连小弟也不愿告诉的,他本能地有些猜到,事情一定跟二哥孩子的父亲有关,可二哥守口如瓶,他们也不想惹二哥不高兴,具体发生了些什麽,就只有等二哥愿意告诉他们了。
    睡了个午觉,萧凌远觉得身子十分爽利,害喜的反应也好了许多,便同张阿牛说,想进宫去探望一下小弟。
    宫里头,张阿牛是进不去的,他不放心,直到把萧凌远送到了宫门前,又嘱咐他走路要小心著千万别摔了碰了,一谈完就出来,自己在门口等著他,才依依不舍地目送萧凌远进了宫。
    萧凌远一边觉得张阿牛婆婆妈妈小题大做,一边又忍不住有些甜,由太监带著去了皇上所在的书房──正阳殿门口,等著太监进去通传。
    果不其然,皇上在哪儿,他的小弟必然在哪儿,二人焦不离孟的,每日除了上朝,小弟几乎没有一点私人的时间。
    “三哥!你总算愿意来见我了。”萧家的小七萧凌净见到他三哥喜悦之情溢於言表,亲自出来把萧凌远迎了进去。那头皇上正在他的龙椅上批阅奏折,萧凌远向皇上行了个礼,便对萧凌净说:“瞧你说的,三哥难道还有不想来见自家弟弟的道理麽?”
    他的小弟今年才刚满十六,这样的年龄,却不像一般少年一样无忧无虑,常年住在深宫,伴随著太子经历了许多生死关头,再多的童真也都被磨却,只有在见到亲人时,才会露出些这个年龄该有的稚气。
    他有些内向,只是看著萧凌远腼腆地笑,也不知该说些什麽。下人奉上茶水, 萧凌净便亲自端来了送到萧凌远手上,道:“这茶是刚进贡的,知道三哥爱好茶,回头三哥带回去些。”
    说完,不等萧凌远答应,又皱起了清秀的眉头:“不知三哥现在的身子,是不是能饮茶?听太医说,怀孕的人都不能饮浓茶,对宝宝不太好……”
    皇上还在一边听著呢!弟弟就这般直白地说自己怀孕的事,萧凌远怎麽听得下去,忙瞪他一眼,道:“那麽久没见三哥,一见到就取笑我是吧?”
    萧凌净摇了摇头,大大的眼睛闪了闪,又笑了:“我是关心我的小侄儿嘛。”
    「对了三哥,你等一下,我有东西给你。」萧凌净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对伺候的宫女吩咐道:「你把我放在床头的东西速速取来。」
    「什麽东西?」
    「三哥见到就知道了。」
    见他神神秘秘的,萧凌远倒是真好奇起来了。他这小弟从小就在深宫呆著,按理说多少好东西都见怪不怪了,怎麽还因为有东西要送他如此兴奋。
    宫女取了东西,小心地快步走来,把东西交到萧凌净手上,两手大小的模样,由紫色的丝绸包著,只见萧凌净慢慢打开,竟人是两件小娃娃穿的肚兜。
    「昨日刚完工的,我手艺不太好,你可别笑我。」
    他腼腆地把东西交到萧凌远手上,萧凌远愣住了,那两个小肚兜,一个红色,一个蓝色,料子都是在宫里头也算得上极好的,蓝色那块,绣了两条金色的鲤鱼,而红色那块,则是一个漂亮的娃娃。做工虽说还有些粗糙,但看得出,绣这肚兜的人,是花了极大心思的。
    「我这消息才传出来十来天,你怎麽就做了两件肚兜?」
    「嗯,在宫里头也没别的事做,就为我未来的侄儿或者侄女亲手尽点心意,三哥不用放心上,这手艺好的宫女两三天就能绣完一件,我绣了十来天,并不累的。」
    萧凌远把两件肚兜包好了放桌上,把弟弟的手拿起来看,萧凌净想挣扎没挣开,这白嫩的跟青葱似的手指头被萧凌远捉了观察,果然看见几个指头上都有些红红的印子,不禁心疼了起来,凑他耳边轻声问:「你这般伤自己的身子,皇上知道了还不大发雷霆?」
    萧凌净抽回手,低下头来,又摇了摇头,轻声回道:「皇上忙著选秀,我这点小伤他又怎麽会注意到。」又看著萧凌远,故作轻松道:「再说了,我想到我的小侄儿能穿上我做的肚兜,这点小伤算得了什麽。」
    知道最近皇上已经抵抗不住大臣的压力,同意选秀,萧凌远为自己弟弟担心,又不知从何安慰起好,只能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的孩子,未必是第一个穿上小七做的衣裳的人呢。」
    「嗯?家里还有别的孩子麽?」
    本来是说来调节气氛的,被弟弟一问,萧凌远才想起来,二哥的事是不能说出来的。他怔在那里,看著小弟好奇的目光,支支吾吾道:「不是,就是……就是……你四哥的孩子,难道小七没有做肚兜送他麽?」
    「那当然……」萧凌净还想说什麽,突然就听到太监总管匆匆进了大殿,对皇上说,兵部尚书求见。
    皇上宣了他觐见,萧凌远觉得他不该继续留著,刚想开口告退,就见兵部尚书籍无庸跪地,情绪激动道:「皇上,皇上,边关告急,边城被破,我军的将领叛国,如今更是不知所踪,皇上不快快定夺,臣怕我大耽国土挡不住火鹤蛮族的铁骑啊!」
    「平身,赐座。发生了什麽,籍大人慢慢说。」
    那籍大人已经五十有余,胡子和发髻都一片灰白,从地上站起来,还喘了喘,起身就看见了坐在边上的萧凌远兄弟,立马吹胡子瞪眼,精神了起来,指著他们道:「原来萧大学士也在,你在这儿正好,你倒是和老夫说说,你那大将军二哥,如何保家卫国,卫到敌军阵营去了?我们的探子回报,你二哥出谋划策帮著攻打自己人!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将军,见火鹤族靠不住,竟潜逃而去,如今不知所踪,你们萧家打算如何和皇上,和万千黎民交代?」
    萧凌远和萧凌净一同被籍大人的质问弄傻了眼,萧凌净自然见不得二哥被人如此污蔑,可他却是个沈得住气的,面上平静无波,沈声道:「籍大人,我二哥精忠报国这麽些年,为我朝打赢了多少仗,击退多少次外敌,我想你这当兵部尚书的肯定比我这个当弟弟的知道得要清楚。他的忠诚和品行,籍大人也应该心理有数。如今因为一个探子的消息,大人不担心我二哥是被宵小陷於不义,也不担心二哥他生死未卜,反而来责问我们家如何同大人交代。不如大人先同我们交待一下,大人是有什麽确凿证据,可以让大人信誓旦旦地铁口直断我二哥通敌叛国,我同三哥也好大义灭亲,给皇上一个交代。」
    「是,朕也无法相信萧将军叛国,如果籍大人有什麽证据,不妨直言。」
    籍大人冷哼了一声,又对皇上做了个揖,道:「回皇上,老臣如何敢拿将军的名誉开玩笑。一年前,萧将军他同十二位护卫军被火鹤俘虏,原应该为国捐躯,可他贪生怕死,谄媚火鹤王子一事在火鹤传得人尽皆知。甚至以敌族的身份参加了火鹤王族的狩猎大会,被火鹤王赏赐,这都已经是记入火鹤史册了。老臣怎会信口开河!」
    「你说的这事朕知道。当年朕还尚未登基,便同萧将军商议了计策,他潜入火鹤得到火鹤王子信任後,的确火鹤大军再未侵犯我边疆,如今又何来边关被破一说?」
    萧将军的所作所为,可以说一半是萧凌净一手策划的,连自己登基借助火鹤族兵力的事也多亏萧凌帆从中斡旋,所以皇上更不能信萧凌帆叛国。
    「禀皇上,原本边关确实安逸了数月。可四月之前,萧将军从火鹤三王子府出逃,从此再没人有他的音讯。火鹤三王子对他恨之入骨,命边城守军将他交出来,不然就攻城。守军哪里交得出人,老臣收到军报的时候,康柏已经沦陷两月有余了!可怜我守城士兵将领,多是尸骨无存啊!」
    籍无庸说到动情处,竟然老泪纵横。他把军报呈给了皇上,皇上读了一会儿,英俊的浓眉皱了起来。
    萧凌远把一切动静看在眼里,心里著急得不得了。在座众人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的二哥已经回了京城,回到家中。二哥在边城发生了什麽他不清楚,但无论如何,他都相信二哥不会为了任何原因而背叛皇上。如今二哥头上被扣了那麽一个可以被赐死的大罪名,萧凌远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不行,发生什麽都不能让人知道二哥在家中,他这个月就要生产了,若是被人发现,那麽他们整个家族都会被当作怪物一样,在京城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萧凌净见萧凌远脸色不好,以为他是担心二哥,便对皇上说:「皇上,即便我二哥从火鹤逃离,但他现在生死未卜,籍大人的指控也为之过早。当务之急,是把我二哥寻到,一切就都有答案了。」边握了握萧凌远的手,发现他冰凉凉的,一片汗湿,心头更多了几分疑惑。
    皇上冲他点了点头,沈声道:「籍大人先将军情详细报来,朕自会定夺。」
    「皇上,那我先让三哥回去了。」
    趁著皇上同籍大人商议军情,萧凌净把萧凌远送到了门外,也不敢走远,道:「三哥,你务必把今日之事告知大哥,我们家都好早做防备。」
    萧凌远已经乱成一团了,张嘴欲言,想到二哥的顾虑,最终还是咽进了肚里,应了小弟,满怀心事地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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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好先生,你可出来了。」张阿牛远远地看到萧凌远,就疾步跑来迎他,看他脸色苍白,双手冰凉,吓了一跳,问:「怎麽了这是?不就是见个弟弟麽,怎麽手那麽凉?是不是不舒服?先生你可别吓我。」
    萧凌远轻轻摇了摇头,说:「上车,我要回家。」
    一路上,萧凌远都没讲话,任凭张阿牛怎麽担忧地望著他,就是紧蹙著眉,让男人牵著自己的手,好显得没有那般的冷。
    马车不久就停在了萧府门口,萧凌远进屋第一件事情,便是问管家:「我大哥呢?」
    「大少爷前脚刚到家,现在该是在书房呢。」
    「阿牛哥,我有事和大哥说,你先回房等我,好不好?」
    张阿牛点了点头,不忘嘱咐道:“那你说一会儿就快回来,我备好了晚膳等你。”
    萧凌远心不在焉地应了句,推开书房的门,萧凌孤正在处理文书,看到他进来,把手头的东西放下,问:“找我有事?”
    “大哥……”看到自己一贯信赖的大哥,萧凌远才稍微松下一口气,忙不迭地把宫里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告诉了萧凌孤,萧凌远静静听著,眉头也有些皱起,问:“你可有告诉小七你二哥已经回来了?”
    “自然没有了,二哥现在这个情况,是什麽人都不能见的。”
    萧凌孤拍了拍萧凌远的肩示意他冷静,叹了口气,道:“把你二哥找来谈谈了。”
    “那我去叫二哥来……”
    “不用了。”两人一抬头,萧凌帆正站在门口。
    他已经快要临盆了,顶著个硕大圆润的肚子,看著有些古怪,挺拔的身姿和剑眉星目却仍然不失英气十足的风度。萧凌帆关上门,道:“对不住大哥,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原本想找小远问问小七如何了,听管家说他在你书房,便……”
    “二哥你快坐下。”萧凌远扶著萧凌帆坐上了椅子,才道:“大哥和我原本也没打算瞒你,现在火鹤扬言大耽若是不交出你,便要入侵我大耽国土,好不容易得来的半年多的和平转眼就要失去了,为了黎民百姓,皇上肯定会下令四处搜捕你的。你不跟我们说实话你在火鹤发生了什麽,我们都不知该如何做。”
    “你们信我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出卖朝廷?”萧凌帆看了看他大哥,又望著萧凌远,低声道。
    “我们自然是信二哥……”
    “就算你做了什麽不妥的,大哥也会护著你。”萧凌孤突然的插话,让萧凌远和萧凌帆俱是一震。
    堂堂的当朝丞相,素来以公正和有原则闻名的他们家大哥,竟然会当著弟弟的面说出这般话来,都怪不得两人听到後呆怔住了。
    还是萧凌帆先反应了过来,只见他露出一丝苦笑:“我知道大哥会护著我,只是,我不想连累大家。”
    “不想连累大家,你便告诉我们事情,现在不是你说想不连累,便不连累的。”
    萧凌孤这话已经是在逼问萧凌帆了。他人本来就冷,说话的语气更不见什麽温度,萧凌远听著都觉得大哥的态度过分了,二哥肯定是心里太苦,不愿意提及,现在大哥这般说辞,他不禁担忧地望著萧凌帆,怕他伤心。
    萧凌帆沈默了片刻,似乎是想好了什麽,道:“好,我都告诉你们。只是,大哥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说。”
    “我一生下孩子,你便让我走。”
    萧凌远急急地打断了他,问道:“二哥你这是要走到哪里去?你走了,孩子们呢?”
    “小远,让你二哥说下去。”
    “我生下了孩子,便要劳烦大哥大嫂代为抚养了。当初我确实是为了一己私欲,没有办法再忍受在耶律燃身边呆著,这才铤而走险,逃了出来。这些日子我也想了许多,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太过自私,不但弃我保护了那麽久的黎民百姓於不顾,甚至也将我们萧家的名声弃之不顾了。我是萧家的罪人,为今之计,只有我回到火鹤才能缓解边疆的危机的话,那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回去。不过大哥放心,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也不会再让耶律燃再寻到进犯我国的借口,希望我戴罪立功,也能将功补过吧。”
    他这一番话说得平平淡淡,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萧凌孤想了想,突然问道:“你说的耶律燃,是火鹤三王子,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萧凌帆脸不自禁一红,强迫自己正视著他大哥,点头:“是。”
    “他知不知道?”
    “应该是不知道。我半年前就逃出来了,只是路上花的功夫太多,这才耽误了回家的时间。”
    “好,你的孩子,大哥帮你带。但是,小帆,你老实告诉我,你打算如何将功补过。”
    萧凌帆忽然凄凉地笑了一下:“这个大哥不用Cāo心,我这一生都是在为了皇上保卫边疆,如今便不能晚节不保,纵然是舍了我一条性命,保我边疆子民数十载安定,也不是什麽亏本买卖。”
    “二哥,你到底想做什麽?”他二哥的话里,满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决绝,萧凌远越听越不安。
    “小远,男子汉大丈夫,比生命重要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二哥也不是傻子,等我回到火鹤,耶律燃也未必会杀了我,他只是被我摆了一道,需要泄心头之恨,我满足了他,他便会放弃举兵入侵。当将领的没有不心疼自己手下士兵的,如果不是为了这麽一口气,大耽和火鹤近年来关系都有所缓和,他何必让手下将士白白送命?”
    “可是他肯定对你特别坏,你才……”萧凌远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二哥多坚强的一个男子汉,究竟是受到什麽样的虐待才会心如死灰地大著肚子逃出来,连把他守卫了一生的事业放弃了都在所不惜。如今因为朝廷的压力,为了不连累家人,他宁愿再回到那个火坑去,这叫萧凌远怎麽能舍得让他这麽做?
    转头又看向一直沈默著的萧凌孤:“大哥只需要护我十几日,萧大夫说,最多十几日我便临盆了。皇上那边,还请大哥多担待了。”
    “这事,我再想想。”
    萧凌帆不同意地摇头:“大哥,没别的办法了。我不出面,很快就会传出萧家出了叛将的名声,到时悠悠之口,我怕你会受到弹劾,纵然有小七在皇上那边护著我们家,形势必然对我们十分不利。”
    “那我也不能让我的弟弟去送死。你别说了,小远带你二哥去休息,安心地等临盆便是了。”
    萧凌孤一锤定音,萧凌帆紧握了握拳头,终於没办法了,冲萧凌远使了使眼色,同他一同告退。
    “二哥……”萧凌远不是他大哥那般冷静决然的性子,他同萧凌帆出了门,还拉扯著他的袖子,眼里的泪光闪闪的,难过的心情如何都控制不了。
    “傻弟弟,我和他之间,本来就只有国仇家恨,总有一天要了结,躲是躲不过的。你与其为二哥担心,不如好好照顾二哥的孩子,回头等你也生了,几个孩子便能做个伴,这样最好不过了。”
    “我不要,二哥好不容易才回来,我们那麽久没见,你生下孩子便要走,一走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二哥我……对不起我就是忍不住想哭。”萧凌远干脆像小时候一样,扑在比他还高一个头的萧凌帆xiōng前默默流著眼泪,萧凌帆用手轻轻抚摸著弟弟的背,柔声安慰他道:“你也是快要当人爹爹的人了,还动不动哭,回头孩子也跟你似的爱哭鬼,哪有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
    “二哥十五岁便上了战场,为了大耽打了十几年的仗,我宁愿二哥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也不想二哥去送死。”
    “谁说二哥一定会死,如果有机会,二哥自然也想回来和你们在一起,看看小远的宝宝。”萧凌帆哄了他几句,见他还是收不住泪,苦笑了一下,把他肩膀扶正,望著他的眼睛道:“停了,你再哭对孩子不好。回头被你那个阿牛看见了,指不定怎麽怀疑二哥欺负你呢。”
    “他才不敢……”
    “你看,你有个阿牛那麽疼你,我们家小远有了归宿,二哥总算也放心了。你要好好地同阿牛过,别为二哥瞎担心,知不知道?”
    萧凌远知道自己怎麽说,二哥郎心如铁,根本不是自己说得动的。毕竟自己也有宝宝,再哭下去,张阿牛肯定要烦他了,努力地把眼泪擦干净,道:“不管怎麽样,我一定会帮著二哥带孩子的。”
    “乖,回去用晚膳吧,阿牛都急了呢。”他往花丛後面努了努嘴,萧凌远回头一看,可不是那张阿牛鬼鬼祟祟地在大树边上躲著偷窥他们。男人身材太高大,以至於大树根本就遮不住他的身形,这鬼祟又著急别扭的模样,著实有些可笑,萧凌远破涕为笑,对著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尴尬挠头的张阿牛道:“阿牛哥,我送了二哥回房,便回屋了,你别再在那儿呆著了。”
    “我同你一起送,一起送。”先生哭了半天,张阿牛的心都跟被什麽东西碾压了似的,一阵阵刺痛。如今是怎麽都不愿意让先生离了他的视线,死乞白赖地便要跟著先生一同送萧凌帆回屋。
    “行了,二哥又不是残废,能自己走。你们都回屋用餐吧。”萧凌帆甩了甩手,大步流星地往自己屋子方向走去,留下萧凌远和张阿牛目送了他一会儿。
    张阿牛见没了人,忙把先生的脸转过来,用指腹摸了摸他的眼睛,问:“你要急死我,怎麽哭成这样了?”
    萧凌远咬了咬唇,道:“回去再同你说。”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萧凌远这才顾得上吃了一口热饭,吃完了,才有时间同张阿牛说话。可他说著说著,便又情绪激动,忍不住哭了起来:“阿牛哥,二哥的意思是,他一生出孩子,便要离开。你想一想,若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不能陪他们长大,在他们还不会叫爹爹的时候我就要离开他们,又会怎麽样?我肯定每天吃不下也睡不著,哭都哭死了,二哥却像没事人一样,他心里一定难过死了。”
    张阿牛根本不懂这些朝廷啊,打仗之类的事情。只听萧凌远说这种可能性,设身处地地想著自己,也觉得心中十分悲切,忙让先生坐在自己的腿伤,边抚他边哄他:“这不是还有你大哥帮著想法子麽?不一定会那麽坏,嗯?”
    “二哥这人打定了主意,即便是大哥也拿他没办法的。”
    “那连你大哥都没办法,你有什麽办法?”
    萧凌远捶打了他xiōng膛一下:“就是没办法,有办法,我还难过?”
    “那你难过都没用,还难过个什麽劲。为今之计,便是你自己也好好养身子,把孩子安安全全地生下来。若是你二哥真的要走,我们也可以帮著他带孩子,是不是?”
    萧凌远点点头,张阿牛话糙理不糙,自己在这儿伤心难过确实於事无补,事情还没有坏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要仔细想想,说不定会有别的办法。
    也不知是萧凌帆因为昨天的事受了刺激,还是因为合该著孩子就该这时候来,当天半夜,萧凌帆便腹痛难忍,丫鬟忙把萧大夫和萧凌孤,萧凌远都请了来,兄弟二人在产房焦急候著,而萧大夫正在里屋给萧凌帆接生。
    生孩子多痛的一件事,萧凌远即便自己还没生过,都听说过妇人有的痛到昏迷过去,可他在屋外,除了听到萧大夫不断地指导著萧凌帆该如何用力,竟是没听到他二哥一声呻吟和惨叫。
    “大哥,二哥会不会有事?”萧凌远心里紧张,虽然知道他大哥也同他一样,还是忍不住问他,希望得到些力量。
    “都要走这一遭的。你二哥那麽坚强,不会有事。”
    是啊……几个月後自己也要经历这样的事,可是若是自己临盆,他的阿牛哥一定陪在他身边,可怜二哥身边连个贴心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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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先生你回来了……你二哥生了?”这张阿牛也叫做可怜,半夜三更媳妇儿在自己怀里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叫了出去,自己想跟著,又不让跟,只能在屋里等著先生回来。
    这一等,天都快亮了,他有些撑不住,便眼皮子阖上了。如今见先生回来,忙揉揉眼睛,振奋起精神,伺候先生脱了衣裳一同上床去。
    “生了两个,一男一女,都可漂亮的宝宝了。明天带阿牛哥去看看。”
    “瞧你,别人的孩子都那麽喜欢,等我们的宝宝出生了,你还不抱著不肯撒手了?”
    萧凌远脱下自己的衣裳,往张阿牛掀开的被窝里钻去,又在他怀里拱了拱身子,道:“等我们的宝宝生了,难道你不喜欢?”
    “我怎麽会不喜欢?”张阿牛把他又软又香的身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著他,边摸了摸他还看不出怀孕的肚子,道:“只是先生你还是太瘦了,现在都看不出有了娃娃,我得多给你补补,怀孕的人还是要胖著,才不会饿到孩子。”
    萧凌远舒舒服服地腻在他怀里,一夜没睡,他已经困倦得不行了,张阿牛的怀抱又那麽温暖瓷实,他心里也踏实得很,在他轻柔的抚弄下,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日,萧凌远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二哥醒过来没,被张阿牛拦著先喂了吃的,急急忙忙地往萧凌帆的屋子赶,走到一半想起来上回萧凌净做的两件肚兜,正好可以给二哥的娃娃先穿,於是折回去取了一下才去找了萧凌帆,还没进屋就听到自己四弟的声音:“二哥不对不对,喂奶不是这麽喂的。”
    萧凌远眉毛一扬,掀开门帘啼笑皆非道:“小影,你还真是够没脸没皮的,哪有跟自己哥哥说这种事的弟弟?”
    这萧凌影起来听说他二哥生了,一大早便火急火燎地赶回萧府,袁安淮原本也想陪著,只是他同萧家大哥一样要上早朝,於是只剩下这小祸害只身回了家,也没人管著。
    萧凌帆也一脸哭笑不得,手里抱著闺女,同萧凌远抱怨:“三弟,你看看他……”
    萧凌影见是他三哥来了,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抱著他的小侄女儿边抖边哄道:“我有经验,传授给二哥还不对了?三哥你早晚也有这一天,赶紧来学学。”
    “学什麽!这种私密的事,你在这儿看著二哥还如何哺rǔ?赶紧把孩子还给二哥,有你在,叽叽喳喳地烦人,二哥都没法好好休息。”
    “好嘛,这年头当好人都不对了……我这不是怕饿著我的小侄子小侄女嘛……”萧凌影一脸委屈地把孩子还给了萧凌帆,又跟著萧凌远去了偏厅等著,等丫鬟出来让他们进去,萧凌帆已然喂好了孩子,两个娃娃吃饱喝足,精神著呢,一个嘬著手指睁大著蓝色的眼睛望著他们,另一个挥舞著小拳头,活泼得很。
    刚生产完的萧凌帆气色还没有完全恢复,但他身体底子好,倒是不见浑身乏力等妇人生过孩子之後都会有的现象。
    萧凌影在一边逗弄孩子,萧凌影走到萧凌帆床前不无忧虑地说:“二哥,昨夜听大哥说,孩子还不能找rǔ娘,这蓝眸子的孩子,传出去可是要坏事的。”
    萧凌帆点了点头,脸色有些深沈道:“是我未曾想到两个孩子竟然继承了他们父亲的蓝眸,在火鹤,只有皇族是蓝眸,极其罕见。”
    “那二哥就亲自哺rǔ呗,喂到半岁就差不多了嘛,忍一忍也就半年的时间。”把小侄女抱起来逗弄,萧凌影见缝插针地说了一句。
    萧凌远定定看著他二哥,又语重心长道:“二哥之前说的要走,现在,你可还舍得?”
    怎麽可能舍得?孩子没出生前,这个威名赫赫的将军以为自己不会像一般人惦记著儿女情长,可生下来後,第一次抱到这两个柔若无骨的小身子,听见他们***哭声,闻到他们身上奶香的气味,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要离开,萧凌帆比谁都舍不得。
    也料到两个孩子在萧家呆著,现在还只是不能找rǔ母,长大後,他们不能像一般人找私塾先生来教书,也不能有别的玩伴和朋友,在大耽朝,即便他现在不是被人灌上叛将名头的罪人,孩子们也会受尽歧视,没有办法拥有正常而快乐的人生。
    萧凌帆不禁想著,自己把他们带到这个世上来到底是对是错,如果当年自己狠下心,饮了那碗堕胎药……
    “二哥?”见萧凌帆愣神了,萧凌远又道:“我知道二哥现在进退两难,不过你现在刚生了孩子,多余的就别想了,交给大哥吧,先把两个孩子照顾好了才是正经的。”
    确实没有什麽办法,萧凌帆点了点头,又听萧凌远道:“哎我想起来了,这个,小七给做的。”
    他拿出了萧凌净亲手缝制的两块肚兜,道:“是不是很好看?他原本是要给我的,现在我就借花献佛先给了我的侄儿,一男一女,正好都用上了。”
    萧凌帆终於笑了:“小七还能做这等女红?在宫里著实闷坏了吧?”
    两个小娃孩子的肤色也像他们父亲,雪白雪白的,穿上一红一蓝的新肚兜,明晃晃的,都好看极了。萧凌影在那叫著自己的孩子怎麽就没有不公平,兄弟三人逗弄著孩子,闲聊著家常,仿佛暂时摈弃了那些烦恼,直到他们的大哥萧凌孤下了朝回家,第一件事便是同袁安淮一起来萧凌帆屋里找他,同他说今日圣上的决议。
    “我和安淮力排众议,又有小七在背後运作,皇上暂时顶住了全国通缉你的压力,派了专使去和火鹤和谈,只是我看这也只是暂时的,籍大人和那些顽固的老臣认定了你卖国,不会轻易罢手。”萧凌孤昨夜未睡,一大早又赶著上朝,脸色有些疲惫,可说话还是低沈有力,字字铿锵。
    萧凌远忙问道:“那就是二哥可以暂住在家里?不用回到战场了?”
    萧凌孤面无表情,望著萧凌帆道:“大哥会尽力保你周全。至少……”他顿了顿:“至少等两个孩子断奶了之後再看吧。”
    不用离开两个刚出世的孩子,也不用离家背井,又回到充满著不堪回忆的地方,萧凌帆眼眶有些红,他为自己生了孩子便不自觉生出的懦弱而羞愧,忍住了激动,只说了一句:“有劳大哥了。”
    萧凌远暗自叹了口气,大哥这般说法,只是缓兵之计。事情没有彻底解决,火鹤族王子未必肯善罢甘休,那麽,二哥在萧家的一天,就是危险一天,他心里清楚这点,更清楚衔接段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别的都无计可施。
    屋里气氛有些沈闷,袁安淮适时开口安慰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宫里有小七,外有我和大哥,我们那麽多人,断然不至於让二哥和孩子遭遇危险。”
    堂堂一个护国的大将军,最後沦落到需要家人动用整个家族的力量保护他,萧凌帆羞愧不已,只能在心里怨著那个让他受了如此多屈辱的男人。再见到他,一定要亲手让他痛不欲生,他才会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来受了多少苦。
    只是,还会再见到他麽?萧凌帆连想都不敢想了。
    话说,那萧凌远最近的心思都在自己二哥身上,多多少少有些忽略了张阿牛。男人心眼极大,断然不会同他媳妇儿的二哥吃醋,只是见他一日有半日里是去同他二哥说话,多多少少是有些埋怨的。
    “你说你,肚子都大起来了,还总到处乱跑。”
    这球圆滚滚起来,好像是一夜之间的事,他对先生微微凸起的肚皮又高兴又忧心,高兴於这肚子越大,离生产的时间也不远了,忧心於先生肚子一大,恐怕会腰酸背痛得不舒畅。
    张阿牛有过伺候孕妇的经验,他从前过世的妻子怀著大宝的时候,那叫一个浑身都不舒服,他担心先生也会那麽难受,可萧凌远像个没事人一样,道:“我多走动走动才对孩子好,而且哪里叫到处乱跑?去我二哥那儿罢了。”
    “好好,你没有到处乱跑是我说错。可是祖宗,你再怎麽走动,吃了午膳也得回房睡个午觉吧?”
    萧凌远斜睨了他一眼,娇嗔道:“我连同二哥聊聊天你都要管东管西的,还有自由没有了?。”
    张阿牛挠了挠脑袋,人家二哥在场,又不能硬生生地把媳妇扛回家,像个大狗熊一般矗在那边傻笑。
    萧凌帆皱起眉头轻轻地呵斥了一下三弟:“小远,阿牛也是关心你,你怎麽说话的呢?”
    萧凌远这才妥协道:“好了好了,你别盯著我了,再过半个时辰我就回去,你先回房等我吧。”
    “那好,我炖好了汤热著,先生你回来就能吃热的了。”
    张阿牛高高兴兴地去厨房炖汤了,萧凌远这才叹了一口气:“二哥,你还帮他说话。我自从有了身子,连出门他都不让我出……成天的围著我转悠,就算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也要喘不上气来了。”
    萧凌帆了然地轻笑了下:“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一个大男人,成天惦记著你,就怕你少吃少喝了,这份心,放在寻常人家的夫妻之间,又有多少做相公的做得到?”
    被他二哥这麽一说,萧凌远便不自觉红了脸。他怀孕後气性不知不觉中变大了,对最亲近的人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亏得张阿牛脾气极好又宠溺他到没了分寸,若真像二哥所言,放在一般人的家里,恐怕他这般不知好歹的,就要被休了。
    95
    抬头看萧凌帆脸上有些落寞,萧凌远帮他续了一壶茶,想到他这般在二哥面前抱怨,铁定是戳了二哥的痛处,自己还没生呢就有人无微不至地照顾,二哥吃了那麽多苦却连个贴心人都没有,自己简直是太过分了。
    “不过说起来,阿牛这年岁,老在萧家呆著也不是个办法。你有想过给他寻份工麽?男子汉大丈夫,成家後就得立业,总得有份活计做,才能称得上顶天立地的大男人……”
    其实,二哥的说法,萧凌远之前也有想到。只是自己前三个月害喜反应大,离不了张阿牛,後来二哥又出了事,张阿牛的事情便被他放到了一边。如今别的事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得了的,自己的身子又稳定了下来,确实是给他的阿牛哥寻份工作,让他接触一下外人的好时机。
    “二哥有什麽好建议麽?”
    萧凌帆温和地笑了笑:“我还能有什麽建议,按照我说,是个男人,都得上战场上历练去,保家卫国。可你能舍得你阿牛哥?”
    萧凌远被他说得刚刚恢复常色的脸又悄悄红了。他确实不舍得阿牛哥离开他,更何况打仗的地方都山长水远的,他宁愿两人日日的黏在一起,虽然张阿牛会有些烦,总比见不著面,两地相思的好。
    他心中知道萧凌帆说得对,嘴上却不肯讨饶:“我哪里舍不得,只是孩子都要出生了,我一个人哪里照顾得来……二哥说些靠谱的,京城里也不是寻不到事给阿牛哥做吧?他虽然没读过什麽书,但为人正派,也算得孔武有力。”
    “嗯,”萧凌帆思索了一下:“晚膳小影同安淮要回来用餐,不如你问一问他们,小影的那些酒楼生意需不需要人帮忙。”
    萧凌远拍了下大腿,怎麽就忘了自家那不成器的四弟可是京城第一大富商,什麽赚钱的产业都有他一份。
    萧凌远心里有了主意,等到萧凌影来了,便悄悄地询问了他是否有适合张阿牛的工作。萧凌影眼睛一亮:“三哥你问得真巧,安淮前两日还跟我说呢,京兆尹的衙门里现在缺侍卫,我的酒楼布料店里,阿牛哥去了不过是个打杂的,再复杂的记账之类的活计我恐怕他做不来,不如去当个侍卫,怎麽也算公家的人,还能除暴安良,可不比跟著我来得强?”
    得了这个消息,萧凌远接下去忧虑的便是如何同张阿牛说了。
    男人在萧家住了几个月,生活的重心便全是自己同他肚子里的孩子,冷不防地要他出去见工,他会不会心里头不愿意,以为自己嫌他赖在家里没用?
    怎麽的纠结,两人当晚回房後,萧凌远还是拉著他的手,坐在床边,温温柔柔地把自己的打算同他说了。
    “所以,如果阿牛哥当了侍卫,每个月都是有薪资的,你之前还担心来到京城养不活我和孩子们,有这麽个正经的工作,不但你的抱负得以施展,我们以後也可以搬出去住,我知道让阿牛哥寄人篱下,是有些委屈你了。”
    张阿牛沈默了半宿,摸了摸萧凌远的脸蛋,看他一脸期待地望著自己,心思动了动,道:“一开始来到京城,我确实有些寄人篱下的不舒服,原来先生你都看在眼里。”
    “你是我相公嘛。”萧凌远低下头,露出他漂亮白皙的後颈,黏黏腻腻地说著肉麻的话:“平时没事,我当然不同你说这个,可是你心里怎麽想的,我都是惦记著的。”
    他的先生那麽乖巧,张阿牛一把把他搂抱在自己的腿上,亲了口他的粉红的脸颊,道:“这只是一开始嘛,後来我习惯了,你又大了肚子,我每日忙著伺候你,便没有再胡思乱想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不想出去工作?”
    张阿牛摇了摇头:“怎麽会,你二哥说得对,男子汉大丈夫老呆在家里,如何能称得上顶天立地。而且……”他抚摸了一下萧凌远略略凸显的肚子:“而且我要给我的儿子们做榜样,男人就是要养家糊口的。原本我想等你生了再说,不过既然现在有个好机会,你也嫌我老呆在家里对你管头管脚,我确实可以去尝试一下。”
    萧凌远眉眼弯了起来,露出可爱的酒窝:“阿牛哥穿上侍卫的衣裳一定俊朗极了。”
    张阿牛宠溺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希望当侍卫和杀猪差不多,不然我还真怕我干不了呢。”
    “差不多差不多,京兆尹那儿是办案子的, 侍卫还没有捕快那麽忙要四处缉凶。阿牛哥那我们说好了,明日我就跟小影回话,让安淮著手安排了。”
    “我以後白日都见不到你了,你是不是该补偿补偿我?嗯?”
    补偿什麽的,他现在有身子不能和张阿牛欢爱,但是亲亲总是可以的。萧凌远微笑著送上自己的唇同他的男人亲吻著,还不敢吻得过火,就怕擦枪走火了,两人忍不住便做起来,对孩子不好。
    “怀著这小东西,可憋坏我们了。不行不行,明日我一定要问问萧大夫,难道这怀胎十月,都不能碰你麽?这日子还怎麽过?”
    萧凌远红著脸不敢答话。其实他知道,并不是不能碰,只是这话他怎麽敢说出来,上回暗示了他一下便被他拒绝了还说他不以孩子为先,这回就算忍著他也不会主动说出这种话了,反正要憋著也是两个人一起憋,他才不吃亏呢。
    这萧凌远哪里想到,欲望这种东西,根本不是憋著便能解决的。在张阿牛见工当侍卫之前,男人天天抱著他,偶尔也会用手帮他纾解一二,他不算饿得厉害,可等男人真的出去工作了,他才深觉当时张阿牛天天缠著他的日子是多麽的难能可贵。
    当侍卫也不是一去报道便能上岗的,前半个月,张阿牛被侍卫长天不亮就安排著武艺的Cāo练,Cāo练足足一天,直到天黑才让回家歇息,等好不容易上岗了,还有轮班制──三日便要轮一个夜班,视乎京兆尹府邸的安全。
    这麽一来,即便是健壮如张阿牛,每日回家都累得跟死狗一般,平日里吃两碗饭,现在得三碗,吃饱了,连搂著他说说情话,亲亲我我的力气都没有了,最多只能关心关心他越来越大的肚子,然後一沾上床便睡著了。
    萧凌远有点哀怨,他是真不知道当个侍卫会那麽忙那麽累,怪不得京兆尹那儿总是缺人呢。
    他一边有些心疼男人被Cāo劳成这样,一边又为了他的阿牛哥自豪著。就知道他是个极认真,又吃得来苦的。他知道不少京城的纨!子弟,一个个靠著家里的关系飞黄腾达,占著个达官贵人的位置,却一点好事都不干,玩忽职守,草菅人命的比比皆是。哪里像他的阿牛哥,不管是当屠夫还是当侍卫,什麽都花著一百分的力气去做,累得连……
    好吧,萧凌远还是忍不住怨怼,这男人累得连抱他安慰安慰他的力气都没有,可怜自己的身子,四个月前不敢做那种事怕伤及孩子,四个月後,肚子都成了小皮球了,男人却忙得连跟他提这事的机会都没有,真不知道他接下去都这般忙的话,自己是不是有相公等於没相公。
    他开始想给阿牛哥寻这份工是不是个错误,可是现在再想这些都是没用的了,他总不能去说:阿牛哥你别干了,我要你每天陪著我吧?这等的出尔反尔,连自己都要看不上自己了。
    男人就在身边打鼾,望著他俊逸的侧脸,萧凌远深吸了一口气,好闻的男人味钻进鼻息里,他的身子更是热了几分,往男人身上贴近了一下感受著他的温度,在被子里喃喃自语道:“大坏蛋,最讨厌阿牛哥了。”
    骂他是一点用都没有的,特别是当自己在想那种不要脸的事的时候,骂他,非但不能缓解欲火,反而欲火更炙,身子开始发红犯痒,无比地怀念张阿牛粗糙的大手在自己娇嫩的身子上抚摸的快感了。
    现在自己肚子那麽大,胖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的身子了?如果喜欢,怎麽连亲亲他都少了?这样下去,他怎麽还能为他再生孩子呢……
    第一个孩子都没生出来呢,就想著生第二个了。这萧凌远也不知是真想要孩子,还是想回味要制造孩子的过程,反正全身都痒痒酥酥的,在张阿牛身上蹭了蹭,还嫌不够,完全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小花jīng在yín邪幻想的刺激下,有些翘首了,萧凌远忍了半天,它根本就不肯自己下去,不但如此,还越翘越高。没有办法,只能伸手去抚摸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小东西,却鬼使神差地碰到了平日里经常被张阿牛玩弄的地方,那里像坏了一样,似乎是流出了许多的粘液,把底裤沾染得潮湿不堪,黏在下身,别说,还挺让人不好受的。
    脱了吧,等天没亮,干了的时候再穿上去,不然被男人发现可不得了。
    红著脸,在张阿牛的身边,萧凌远小心翼翼地,做贼似的脱掉了自己的亵裤,又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男人,见他还睡得香香的,才呼了一口气,继续往被子里好好地钻著。
    谁知,不脱这亵裤就算了,一脱了,小棍子被解放,翘得更自在了不说,花穴分泌出的蜜液直接粘在两腿之间,湿湿润润的,把两腿并拢也无济於事,还是往下流著,可想而知,再这般流下去,明日这床单都不能看了吧。
    看来不解决一下是不行的,萧凌远欲哭无泪地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地揉了揉下身,这种时候,身子只有得到满足了才会不继续这般发情吧?反正男人都睡得这般死了,他寂寞了……就自己弄一弄……也算不得多大的问题吧?
    一边死死咬著嘴唇防止自己发出羞人的声音,一边学著张阿牛上下套弄著自己的玉jīng,那个东西小小的,嫩嫩的,在手里颤抖著,有些长大的趋势,很热,很燥。他套弄了几下手便酸了,大大地喘了几口气,又把手往玉jīng的下边探去,娇嫩的花唇还没有被人碰,就已经微微地外翻了,手指一碰到,便像会吸人似的把整个手掌都吸住,蜜汁不断地往手上烫著,滑腻不堪。他干脆双管齐下,一只手继续揉著玉jīng,另外一只,堵著自己的下体不让流出太多的水, 身子被自己弄得酥酥的,很舒服,却怎麽也得不到张阿牛给过他的快感,萧凌远青涩的技巧,除了把自己弄得更加浴火焚身之外,竟是无法让自己得到彻底的满足的。
    他眼眶湿润了,禁欲太久的身子被自己弄得不上不下的,手都酸了,别说充血的小花穴得到满足了,就连让自己像一般男人一样射出阳精都极其困难的样子。
    难道这副身子已经没有男人不行了吗?萧凌远沮丧地又弄了几下,发现真的不行,郁闷极了,看著男人还睡得一脸懵懂,心里又气又怨。
    都怪他,把自己改造成了这副贪欲的模样,弄大他的肚子却不负责任地连满足他都不知道了,现在还睡得这般香甜,好像根本没有他一样的困扰,明明两个人一起禁欲的,凭什麽只有自己饱受欲火的煎熬,他才不信他张阿牛不想要他呢!
    心里憋著一股气,萧凌远的头脑也开始不好使了。若是放在平时,他根本不会想出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行为,可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报复这个把他丢在一边不管不问的坏男人,於是轻轻地掀开了被子,沾满自己下体花汁的手,又不著痕迹地握住了男人沈睡的下体。
    真大啊,就连沈睡中都快让自己的小手握不住了……萧凌远又咬了咬唇,自卑於自己那没用的男性器官,手上却带上了怜爱的意味,温柔细致地唤醒那个沈睡的巨物。
    对张阿牛而言,先生的身子就是他的温柔乡,那根东西更是早就认了主,他被放置久了,如今被又软又嫩的小手伺候著,不需要多久就长了尺寸,抬起了头,并且微微生热,准备著耀武扬威了。
    萧凌远脸越来越红,他男人的阳物已经在自己手里颤抖了,这般的热,害得他两腿间又湿了不少,使劲拢了拢腿,难受得不行。
    月光下,起立的阳物开始兴奋地分泌出液体了,凶恶的头部渐渐变得湿润,萧凌远不知为何,口干舌燥得很。他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液,还是渴,这个时候,总不能光著臀去倒水喝吧……而且,这种渴,也根本不是茶水止得住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脑袋一热,便探出了可爱的嫩红舌尖,对著张阿牛渗水的阳物舔了一口。男人的东西味道能有多好?又咸又腥,可禁欲了那麽久的身子,哪里经得起最直接的雄性味道的刺激,腰一下就软了不少,本能地想让男人排更多的给他,便烫著脸,颤抖著,张著嘴把男人的东西吞吃进了娇嫩的嘴里。
    太大了,就算是勉强著,也不可能完全吃进去的。萧凌远辛辛苦苦地含著头部,感受著阳物在他嘴里的律动,几乎膜拜一般轻轻地安慰、服侍著张阿牛,感觉嘴里的东西变得越来越烫,越来越湿热,便像是被男人碰了一样,心理上产生了一阵又一阵的快感。
    真是要人命了,明明自己没被碰到啊,怎麽会有这麽不要脸的感觉出现?
    萧凌远一边羞得不能自己,一边又停止不下来自己青涩的动作,舌头不断地卷著舔著,即便口被撑得难受,也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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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温柔又香豔的服侍,张阿牛即便是睡成了个死人,也得复活了,更何况他只是睡著了而已。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在做春梦,梦里,他那怀著自己孩子的先生乖乖巧巧地伺候自己的yáng具,他想著反正是做梦,怎麽来都可以,便放开了心思,挺起了腰,把自己的粗大往先生的小嘴里送。
    这小浪蹄子在梦中都那麽会伺候人,帮男人含的功夫可是越来越好了,这般不花力气便能享受的事,没有男人会不爱的。
    可是耳边渐渐响起了先生难耐的轻哼声,而且呜呜咽咽的,越来越大,张阿牛神智有些清醒了,他慢慢地张开眼睛,好嘛,这天还没亮,先生并没有睡在自己身边,而是嘴里含弄著他的硕大,用手套弄著自己的小嫩jīng,鼻腔发出惑人的轻哼,整个浪透了,就差爬到自己身上来求著挨肏了。
    张阿牛脑袋冲著血,重重呼了一声,把yáng具抽离他的嫩嘴,把他拉起让他躺在自己的身上,紧紧地挨著,声音沙哑又低沈:“先生大晚上的不让我睡觉,想要了?”
    他醒了……
    自己做的那麽多不要脸的事情都被识破了……
    萧凌远睁大著眼睛望著张阿牛黑漆漆的眼睛,一时间羞得什麽话都说不出来,都想要哭鼻子了。
    自己明明很小心了,他怎麽会醒过来?该怎麽解释好……说自己梦游了,他会不会信的?
    “说啊,是不是想要男人Cāo了?把我含得那麽大,就是想用我的大牛子插进你的小sāo穴里的吧?”张阿牛把他的羞愧看在眼里,却一点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大腿一动,萧凌远可怜的颤抖著的双腿便被分开了,本来就没了底裤,现在那些湿热的粘液全都淌到了张阿牛的大腿上,一看就是做好了准备,就差让人破进身子了。
    “阿牛哥……我……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释,萧凌远腿合不拢,急的红了眼睛,扭捏著要下去。可张阿牛又怎麽会让到手的小嫩羊离开?刚才睡了个把时辰,被他的宝贝先生用这般香豔的方式唤醒,他正精神抖擞著,要忍住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太过残忍,不管是对半夜帮男人含鸟的先生,还是鸟被唤醒的自己。
    “你什麽?先生快说想要,想阿牛哥Cāo你。乖,你说出来,老子就满足你,把你捅得爽爽快快的,也用不著半夜不睡觉,骚扰你男人了。”
    这男人实在是太讨厌了,自己明明已经这样了,还有更明显的麽?他却拿著被自己弄到这麽大的东西贴在自己的穴口,轻微碰触了几下就挪开,坚定地不肯进去,让它里面不知羞耻地瘙痒著,就连肚子里的宝宝都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让他整个身子更难受了。
    “唔……阿牛哥……阿牛哥请你进去……让我舒服……阿牛哥来Cāo我吧……”他没办法,断断续续支支吾吾地说著不要脸的话,话音刚落,张阿牛便势如破竹地捅了它充血了一晚上的雌穴里。那儿早就动情得泥泞不堪了,是很水很滑腻没错,可因为四个多月未被喂食,比之之前更紧,硕大的头部往里面钻的过程简直清晰得清清楚楚,yáng具的棱子刮骚著娇嫩的穴壁挺近,发出咕唧一声的水声,直到进到内部,才堪堪地把那些yín水都给止住了,也把自己的身子和心都填满了。
    “好舒服……阿牛哥……动一动……你快动一动……”欲望当前,自己浪成这副样子也顾不得了,是萧凌远先在男人身上扭了屁股,渴望男人不要就这麽插著,至少磨一磨他的里面。被插进去却不动,比没有进去更难受,他好想要,想得受不了了……想要男人狠狠干他,想要被弄到高氵朝,那是他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必须要这个男人才可以……
    “骚货,你不是很会麽?自己动!”眼看著他的先生被欲望摧残得双眼含情,两颊粉红,菱唇半张著,粉嫩的舌头不时舔著唇瓣,张阿牛被他的骚态弄红了眼,虽说也极想狠狠地要他,却不似他那麽猴急,反而想更多地羞辱这个半夜里把自己弄醒了求肏的先生,看他白日里正正经经连亲个嘴都脸红了半天的模样,哪里能想到他到了夜里能发骚发浪成这样?这肚子里还有著孩子呢,这般不管不顾的,自己哪里能轻易放过了他?
    “你讨厌,唔,我……”嘴唇都快咬破了,怎麽扭屁股都换不来男人的疼爱,那根东西在他蜜汁满盈的xiāo穴儿里就是不肯出力,萧凌远被弄得没了办法,又被张阿牛扶起了身子,这回变成了正坐在男人身上的姿势,黏腻的下体牢牢地契合著,自己挺翘的yīnjīng暴露在空气中,没人安慰,跟那被人插住却不动的小花穴一样地可怜。
    “扭你的小腰啊,不是大了肚子连怎麽吃ròu棒都不会了吧?好宝贝,你动你的,阿牛哥帮你摸小ròu棒,还帮你揉nǎi子,让孩子一出生就能喝到你的奶。”张阿牛嘴上说著yín猥的话,手一伸便把他的亵衣扯开,露出圆润的肚子,而肚子上方,是两颗同样发著骚的殷红rǔ头,可怜兮兮地翘著,被自己用指甲一扣,立马充血,肿立起来。
    “啊啊,不要这样弄……nǎi子会疼……”那儿好敏感,怎麽经得住他这般的抠弄?以前没怀身子的时候,也不见得会敏感成这样,现在竟然一弄就瑟瑟发抖,好像里面有东西在膨胀著一般难受。萧凌远往後缩著身子,可被粗大的ròu棒牢牢地楔住了的身子又岂是轻易能躲得开的,动作一大,便同ròu棒互动了起来,这一来一回,跟被人Cāo了一般舒畅。萧凌远浪啼一声,也顾不得身子被男人玩弄了,双手著床撑著自己的体重,在情欲的燃烧下,乖顺地一上一下,吞吐张阿牛的硕大。
    “宝贝,再快些,吃得深一些。”ròu棒被柔软又水嫩的小花穴咬得紧紧的,跟先生用自己的xiāo穴儿帮他洗澡似的,整个大棒子随著先生的上上下下,时而滑进它柔嫩多情的内部,挑逗著敏感细腻又羞怯的小花心,时而拔出一些,感受著sāo穴热情的挽留和抽插间淅淅沥沥的yín靡水声。身上的先生用鼻腔闷哼著好听的声音,袒露著莹白的身子和被他揉肿的小樱桃,娇俏的ròu棒在自己的手掌里不住颤抖,而吃住自己ròu棒的花穴总是激动地吻住自己多毛的下体,把两人的结合处弄得湿润不堪。
    “不能再快了……没力气嘛……”许是还顾忌著几分孩子,萧凌远也不敢让ròu棒进得太深,已经主动在他身上动了,这男人还想怎麽样?这种事情,自己平时可是做不出来的。
    “那阿牛哥来帮你。”扶住他的腰,张阿牛以下克上,固定住他的身子便从下边耸动身子,巨大的ròu棒完全被唤醒了,在娇嫩的xiāo穴里作威作福,浅浅抽送几下便撞上他最寂寞难耐的花心。水儿已经流淌得床单都湿了,花穴儿尤不知足,似是被人弄得舒服透了,牢牢地裹住让他舒畅的东西,一来一回之间,每一下都把萧凌远送上天一般的快意很快就让萧凌远受不住了。
    只见他鼻头沁著一层薄薄汗,身子一阵紧紧的抽搐著,跟随著张阿牛的动作,他往上,自己就不要脸地往下坐去迎凑他的进攻,而他若是抽出去,小花穴则更是没有了廉耻之心,会像个小嘴儿一样咬著巨根不让它出去。
    “呜呜,阿牛哥……你轻一点……轻一点……会撞到宝宝……”再如何被干得昏了头,萧凌远还是有著孕夫的本能,时刻总是惦记著自己的孩子。可是理智上这麽求著男人,不代表身体不想要了,真相是他想要男人把他送上高氵朝,xiāo穴想念被大ròu棒干到发软发热,受不住地喷出yín液,得到至高无上的满足。
    於是扭屁股的速度倒是一点都不见得减小,若是张阿牛进出慢了,还会不满意地用下面那个小嘴儿咬ròu棒,催促它更快更多地干他。
    “还在乎著孩子,以後你是不是要告诉他,你就是这麽骑著他父亲,才把他搞出来的,嗯?”狠狠地往上一顶,张阿牛心里掌握著几分分寸,没有顶到他最深的地方,刚在花心口处,便不再往里面探了,而是运著腰力,引导著先生款摆著他的腰,在花心上做足功夫一般地磨蹭著……
    “啊啊不行……这样会高氵朝的……我呜呜……阿牛哥别转了……放过我……呜呜呜……”几乎是哭叫著,被人玩了几下花心就喷潮而出,像一股小清泉一样把两人的下体弄得湿哒哒的,浑身酥软得要命,高氵朝的时候,连舌头都收不回去了,哪里还记得孩子不孩子的,身子得了满足,眼泪激动地流淌出来,手指甲紧紧抓著床单,许是把床单都快抓破了。
    97
    萧凌远捂住脸不想见人了,颤抖著身体,等著高氵朝过去,男人却还没有满足呢,拔出ròu棒将他的双腿高举起,将被yín水染得湿润不堪的ròu棒对准著萧凌远那个也寂寞良久的後穴儿挺了挺,问:“阿牛哥还没射呢,再Cāo你这儿,把阳精都射在里面好不好?这样就不会伤到咱两的宝宝了。”
    萧凌远的身子早就软得不成样子了,因为太过激动,还在轻轻地抽泣,如今被人摆成这模样,他抖动著双腿想要挣扎,可哪里挣扎得掉,敏感的後穴被张阿牛用手指探了谈,用送了些他的花汁进去,感觉已经够湿了,才把巨棒抵住後穴,道:“乖乖,阿牛哥要进去了。谁让你大半夜的勾引我呢,都是先生的错,先生总是要负责到底,喂饱了我的。”
    “唔……”那儿也那麽久没被人碰了,现在突然有正在巅峰状态还没射过的ròu棒插了进去,整个柔软的肠道都瑟缩了起来,一吸一嘬地,迎著男人的ròu棒进入温暖的肠道深处。
    “真好,咱以後就干这儿,先生就不用怕对孩子不好了。阿牛哥天天破你的後庭,让你爽了,就不用半夜偷袭了。”这个大坏蛋句句不离他做的荒唐事,萧凌远承受著被人yín玩的快感,还要被他羞辱,整个人都不好了。
    後穴儿本是比花穴更会缠人的地方,吃到了朝思暮想的大东西又怎麽会放嘴,把男人的ròu棒缠得深深的,肠壁柔柔地亲吻著入侵的东西,层层峦峦的用自己的温柔刺激著男人,安慰著男人。萧凌远刚得了高氵朝的身子在男人温柔而快速的抽送之下又渐渐红了起来,後穴的敏感点不时被刺激著,那个从今晚伊始便没得到满足的小嫩jīng胀痛得厉害,甩著脑袋,求著人安慰。
    萧凌远忍不住了,红著眼睛,一边被他上上下下地顶著,一边甜甜地讨饶著:“阿牛哥,帮我摸摸这儿……我……唔好难受……”
    “乖乖,不摸也能把先生Cāo射的,阿牛哥这就满足你。”张阿牛粗粗地喘了两口气,他的宝贝先生真是太好Cāo了,两个宝地都是能让男人为之疯狂的地方,後穴紧成这样又暖成这样,没Cāo一下自己都得忍著才能不被这小骚货榨干了精力。
    原来先生怀孕後比怀孕前还能更骚,在这样下去,还不得很快又被他Cāo大肚子了?张阿牛狠狠地咬了咬牙,像是报复萧凌远一般,抵著那个敏感的地方就研磨一二,他太了解萧凌远的身子,知道弄他哪儿他就会不行,方才温柔地开拓,已经让他的身子准备好了再次高氵朝了,这回,他要用自己的大ròu棒把先生Cāo射,就算求饶也没有用,他不会放过他的。
    “啊啊啊,不要,太难受了……呜……阿牛哥让我去了吧……”死穴被人这麽玩弄,一股酸涨的感觉从後穴蔓延开,准备就绪的ròu棒被Cāo得胀痛不已,後穴的敏感处也被顶得燥热不已。萧凌远不管不顾地夹紧了仿佛一直在变大变硬的ròu棒,想让它轻一点,慢一点,这样的激情自己现在的身子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宝贝去吧,想射多少便射多少,阿牛哥知道自己冷落了你,今晚一定好好补偿你。”张阿牛挺身在痉挛的後穴里使劲又抽插了几下,萧凌远那儿已经被弄得将丢未丢了,哪里还经得起这般狠弄,他只觉得屁股被张阿牛捏得又疼又舒服,身子已经紧得除了会缠著ròu棒什麽都不知道了,眼泪一直忍不住地往下淌,连叫声都沙哑了起来。大著肚子,还被人这麽托著臀放在身上狠Cāo著,骚心一阵阵地激荡,心口被撞得越发的甜腻起来,萧凌远闭上眼睛咬著唇,在张阿牛又一次撞开他紧绷著的肠道,攻击他的敏感处时,青芽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快感,一股被积藏已久白浊往上喷出,还好巧不巧地喷到了自己的脸上。
    可他还顾不上擦拭掉那些不要脸的东西,被弄得酸涩得不行的後穴便开始被不断地撑大,他不是个处子,知道这是男人也快高氵朝了。萧凌远放下自己的腿,大腿根部颤抖著,使劲地往下坐,想让他的男人舒舒服服地射进自己的身子,此时此刻他什麽都管不了了,脸上还沾著自己的白浊,人往张阿牛健硕的,正紧绷著的xiōng肌上贴去,用他的小嘴儿吻住张阿牛的嘴,送出自己的舌尖同他缠绵,又用高氵朝未过,还在紧收的小後穴紧紧痴缠著张阿牛的ròu棒让它射给自己。
    如此的豔福,张阿牛肯定受不住了,上面缠著他的舌尖,吸著他的口水,手搂著他的腰肢,下体探到温热肠道的最深处,放纵著自己射进後庭深处。
    近些日子来第一回得了这等满足,两人皆是大汗淋漓地抱在了一起,亲吻著对方享受著事後的余韵。萧凌远心里虽羞,前後三处都被人伺候爽利,心情却是极好,窝在他怀里,用白嫩的脸蛋蹭著他的xiōng,还不忘为自己辩白:“我……我就是……反正你得把今晚忘了,以後敢拿这个嘲笑我,我就……我以後都不让你碰了。”
    张阿牛得了便宜,也不在乎他口头说些什麽了,不住地亲著他 ,边亲边哄道:“是阿牛哥不好,这些日子忙得忽略了你,以後都不会了。”
    萧凌远闭著眼睛,嘴角上扬,享受著男人的怜爱和承诺,不一会儿便踏实地睡了过去,心情是这些日子来头一回的愉悦著。
    98
    话说,张阿牛的侍卫工作,确实比他想象中要忙上不少。所幸,他这人很能吃苦,责任心又重,很快便胜任了工作,还被京兆尹的师爷夸赞他年少有为。
    张阿牛心里得意了一番,特别是当他拿到第一个月月俸的时候,竟是比他在张家村卖猪肉时赚的钱的三四倍。
    他知道京城人赚钱赚得多,毕竟京城的花销也比村里高上数倍,这笔大财,还是让张阿牛高兴得合不拢嘴。他有问过同僚,在京城买一所屋子需要多少钱,按照他这般的攒钱速度,只要好好干,一两年便能跟先生还有孩子们搬出来住。虽说住在萧府也没有什麽不好,但有自己的小家,还是件让人十分向往的事。
    张阿牛干劲十足地完成了当天夜里护卫任务,跟接白班的同僚换好了班,却难得没有跟往常一样归心似箭。看看日头,这个点先生可能还在睡呢,自己赶著他醒来前回去就行了,在这之前嘛,他打算去小集市买了礼物送给先生,给他一份惊喜。
    京城是个繁华的地方,尤其是街上的集市,有每逢初一十五才放出来的大集市,也有这种天天早上都会摆出摊位的小集市。今天是初十,大集市还没开始,张阿牛走在刚开铺子的小集市上,四处转悠著,思忖著给他的先生买些什麽的好。
    先生家里如此的荣华富贵,高贵的东西样样不缺,而几个小铺子上,多是给姑娘家来挑选的胭脂水粉,虽然模样看著好看,却不能送给他的先生。
    张阿牛正踟蹰呢,突然看见前方走过两个眉目清秀的公子,小跑小跳著,进了一家成衣铺,个子较高那个叫道:“哎呀,这里的手绢样式好多,比家里的那些都好看,你瞧这鸳鸯戏水绣得多好?老板,我要这个了。”
    那个公子拿起帕子就往身上揣,旁边显然是小厮模样的公子忙掏出银两给了老板,笑著道:“老板我家公子不太出门买东西,海涵,海涵。”
    估摸著是跟他家先生差不多的贵公子,没啥江湖经验,张阿牛看他们又一奔一跳地走了,这才自己也踏进了成衣店,瞧了瞧他们所说的漂亮的手绢。
    以他这个大老粗的目光,这些东西都未免太精细了一些,张阿牛伸手摸摸身上先生送他的定情玉佩,又摸了摸上回在马车上胡闹时收回来的先生的手绢,心想著,不如回他一条手绢,先生喜欢这些好看的东西,他一定会高兴的。
    “公子,来看看,这儿都是洛阳出名的绣工所绣,新到的货,漂亮得很,买回家送给小姐,多合适。”
    “老板,我不是要送小姐,是要送给一个公子,你看哪些合适?”
    “有有有!你看这儿。”老板摆出了一些颜色不过分花哨,清雅素淡的手绢,边介绍道:“这些都是用一等一的丝绸所做,不少达官贵人的家眷也向小店订货呢,公子这是来得早,老晚了,可没货了。”
    手绢确实好看,摸著手感也好,张阿牛看上一条蓝色为底,上面绣著翠竹的手绢,觉得竹子是十分配先生的,心中喜欢,便掏出银子买了下来。
    嘿嘿,如今他们玉佩一人一块,手绢也一人一块,这样样都成双成对的,彩头都好得不行,张阿牛心里这麽想著,哼著小调子往家里赶去。
    可他才走了没多久,便听出了集市的小巷子里有人尖声喊救命。
    张阿牛二话不说去一看究竟,发现竟然是那两个公子被人打劫,劫匪抢了他们的银袋子便跑,两人怕得要死,也不敢追,抱在一块儿瑟瑟发抖。
    “公子别怕,我是当差的,我这就去帮你们追匪徒,你们等著。”说完,张阿牛拔腿往劫匪逃窜的方向跑。
    那劫匪像是年纪小,腿脚反正不怎麽快,张阿牛追了没多久便追上了他,先押著他回了小巷子把银袋子还给了两个公子,道:“你们没怎麽出过门,还是要当心些,这里虽然是京城,还是有些不不法之徒,这只是劫财,万一要你们的命,就不是追回钱财那麽简单了。”
    高个子的清秀公子含著眼泪,点头道:“多谢公子相救,可否告知性命,本……本人日後也好报答一二。”
    张阿牛摆了摆手道:“我就在京兆尹当侍卫呢,除暴安良都是分内的事。你们快回去吧,走路走大街,僻静的小巷子总是不安全。我也把人押送回去,再见了。”
    押著哀哀叫唤的小贼回了公堂给了口供,张阿牛回到家中,萧凌远早就醒了,见他那麽晚回来,不高兴地瘪了瘪嘴道:“你是不是和同事喝花酒去了,天都亮了还不回来。”
    “花酒?我的好先生,你在家里,比这世上所有的花都好看,我哪里还会去浪费这银子。”爱极先生吃醋的模样,张阿牛摸了摸他的脸,关心道:“用早膳了吗?”
    “用了,等你回来还不得饿死。”嘴上虽然说的话不好听,萧凌远还是吩咐人把早膳端进来到:“你也吃,吃完了才可以睡觉。”
    先生还知道给他留饭,这让张阿牛心情大好,呼哧呼哧地吃完了,一抹嘴,然後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给先生买的礼物,道:“我可以证明我没去喝花酒,而是给先生买东西去了。瞧瞧,漂亮不漂亮?第一个月拿的月俸呢,总得给我娘子买点什麽。”
    原来他晚归是这个原因,萧凌远二话不说拿过手绢,看著漂亮的蓝色和竹子的刺绣,这针法和材料虽然说不上顶尖,却也是良品了。关键是,这是男人对自己的一份心意,脸色终於好看了,柔声道:“肉麻,谁要你送东西。”却顺手地就把手绢叠好了塞进自己的内袋里。
    张阿牛挠挠头:“那,那总得表示一下嘛……我这阵子那麽冷落你,这是在哄你呢……”
    “你也知道冷落我?交出来。”萧凌远把白皙的手掌一摊,美目瞪著他,有些严厉的模样。
    张阿牛却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了,疑惑道:“交什麽?”
    “月俸啊,不是说第一次拿到月俸嘛。”
    “为何……为何要交给你呢?”这张阿牛还真是不知道为什麽了,从前家里都是自己管钱的,难道萧家的规矩是做娘子的管钱?那从前在张家村也没见先生问自己要钱啊。
    萧凌远脸颊有些泛红,敷衍地解释道:“哪有为什麽,你不交给我,难道打算出去胡乱的花在别人身上麽?”
    他这般说,张阿牛哪里还敢不交,把钱袋子双手奉上,萧凌远颠了颠,点点头,终於笑了:“以後每个月的月俸都要交给我,横竖你在家里吃饭,别的钱也用不上。”
    看男人呆呆的表情,萧凌远低下头来亲了他一口,道:“睡觉吧,今日还有夜班呢。我去我二哥那儿,下午来陪你睡午觉。”
    好吧,先生的开心是最重要的,张阿牛也不管他要自己的钱做什麽了,赚了本来就应该给娘子花嘛。
    其实,他哪里知道,先生这般奇怪的举动,完全是因为前两天听他那不著调的四弟说,这京兆尹的侍卫平日里的消遣就是去花楼玩姑娘,一掷千金都不在话下的,弄得自己也想开个小倌馆赚银子,可是袁安淮那个老板古板偏偏不让,真是气死他了。
    侍卫都爱去花楼,他的阿牛哥不也是侍卫?他知道他人品端正,不会喜欢去,但万一被人忽悠著,去凑热闹呢?萧凌远思忖了两天,觉得这样不行,必须得把危险扼杀在源头里。这男人啊,有钱就变坏,只有把他的银子都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眼下拿到了张阿牛的月俸,萧凌远好好地放了起来,又亲了亲他熟睡中的男人,这才顶著个大肚子去寻他二哥。
    99
    “二哥,我的小侄儿小侄女我满月酒你不愿意铺张,不想办我理解,可是他们快三个月了,是时候抓阄了,这可不能省吧?我想著,男孩子将来最好跟大哥一样从武,女孩子就别打打杀杀的了……二哥?”萧凌远抱著小侄儿逗弄呢,却看他二哥心不在焉的模样,奇怪地唤了他一声。
    “嗯?哦……”萧凌帆确实走神了。他晃了下脑袋,道:“你说的对。”
    “二哥,你根本没听我在说什麽……”
    “对不起小远,二哥有些事情要想。”
    萧凌远便不再做声了。他家的二哥,最近尤其的奇怪。其实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恍恍惚惚的不说,连情绪都不太稳定,他因为太过担心,这才每日都雷打不动地来二哥房里陪二哥说话聊天,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自己也好尽早发现。
    其实,他如何不知道萧凌帆正在为两个孩子的未来担忧呢……这两个孩子天生就不该在大耽的环境中成长,满月酒不能办,周岁不能办,以後每一年的生辰也只有亲近的人同他们庆祝。虽说小孩子不懂这些,可是萧凌远想到若是自己的孩子只能被养在深闺中,做爹爹的又怎麽会开心。
    “小远,二哥问你,如果你一直怨恨一个人,但是同他在一起,可以造福万民,你会选择牺牲自己麽?”
    “怨恨?”萧凌远皱了皱眉,他的生活中,从来没有怨恨过谁,无论是张阿牛,还是家里人,甚至是张大宝,都对他极好,哪里机会去怨恨谁。他想了想,回答道:“那要看是怎麽样的怨恨了,有些恨,可以被时间抚平,可能并没有什麽大不了的,心眼放宽,便海阔天空了,还有些事,是不能被原谅的,那即便是会造福万民,自己的每一日也会很难过吧……确实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那若是……不只恨,也有一点……一点点喜欢呢?”
    “二哥你到底是恨还是喜欢?”萧凌远失笑了:“恨便是恨,又怎麽会喜欢上。如果真的喜欢上了,那也不能谈恨了,当年我刚去张家村,看张阿牛也极其不顺眼,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觉得他讨厌极了从来不给他好脸色,後来喜欢上了,以前的缺点便都不讨厌了……”
    想到那个时候自己和张阿牛在张家村的互动,萧凌远羞中带著些甜蜜。若是没有那个时候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也没有後来的甜蜜吧?不过他当时对张阿牛至多是讨厌,也谈不上恨,所以他的经验,也只能供二哥参考,不知道作用大不大。
    “喜欢上了,便不恨了。”萧凌帆琢磨著他的这些话,扯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谢谢你小远,二哥会自己考虑清楚的。”
    “究竟发生了什麽?二哥不能告知我听麽?”
    萧凌帆摇摇头,苦笑道:“我若是能整理出发生了什麽也不至於现在这般苦恼了。”
    可能还是那个可恶的番邦王子,把二哥折磨成这样,现在还在被通缉的yīn影里担心受怕著。萧凌远安慰道:“二哥,你看皇上派去和谈已经有了眉目,火鹤的使者也听说进京了,对皇上很尊敬,也答应了休兵,两国从此交好。这个结果,不是很好吗?”
    萧凌帆张嘴欲言,又吞了下去,神色不自然道:“你说的是,现在情况很稳定,我也乐见其成。”
    他比谁都知道,什麽休兵,什麽交好,都是那混蛋用来要挟他,给他抛出的诱饵。他若是不答应他回去,那些契约随时都能成为一纸空文,到时萧家会怎麽样,黎民百姓会怎麽样,都是难以估量的。
    萧凌远当然不知道他二哥正在思索著攸关黎民百姓福祉的大事,抱著两个孩子去晒晒太阳,让他二哥自己琢磨他的疑难杂症去。
    他的肚子也已经七个多月,再两个月就会生产了。他的阿牛哥到时就又要做爹了,大宝也要做哥哥了,如果家里的一切烦心事都能解决,萧凌远便没有什麽索求,只想著一家人都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好。
    踏雪帮他抱著一个孩子,道:“三少爷,你现在这样,不能抱孩子太久,还是我来抱吧。”
    “有什麽?那些生完孩子又怀上的妇人,不也是一边抱孩子一边怀孩子的?他们还是女人呢,我一个男人抱抱孩子,总不见得会出什麽事。”
    他同踏雪抱著两个孩子在後院乱晃,突然眼睛一花,看到个黑衣人从围墙上快速翻了进来,然後往大哥大嫂的院落跑去。
    “踏雪,你刚才看到什麽没?”
    “没有啊……我一直在逗孩子呢……三少爷看到什麽?”
    萧凌远皱著眉头,萧家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怎麽会放一个黑衣人进来?他坚信自己没有眼花,那人必然是武艺十分高强,才能翻墙而入。糟糕,他往大哥屋里去,那儿只有大嫂一个人,会不会是冲著他大嫂而且的?
    萧凌远紧张起来,把小侄女也交到踏雪手上,道:“你抱著两个孩子先回去,我再转转。”
    “可是大少爷交代过,不能放你一个人……”
    “我说了不会有事的,去吧,出事了我负责。”
    踏雪没办法了,幸好走得不远,抱著两个孩子快速地送回萧凌帆那儿,又急急忙忙地出去找萧凌远,被萧凌帆喝止住,问:“你怎麽了?慌慌张张的?”
    “三少爷一个人在外面转悠呢,我得去看著他。”
    “你在这儿看孩子吧,我去。他在哪个方向?”
    “好像是往大少爷房里走去了。”
    萧凌帆的身子恢复了,早就能自如活动,点了点头便去找萧凌远。
    100
    话分两头,这萧凌远怀著疑惑往萧凌孤的院落里走去,大白天的,屋子的大门竟然是紧闭的。萧凌远敲了敲门:“大嫂,你在里面麽?绿竹应一句话。”
    “是三少爷麽?大夫人在里面,你等一下,我来帮你开门。”绿竹是他大嫂的贴身丫头,应了他之後,足足让萧凌远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来开门。
    “三少爷快进来坐。”大厅的主位上,他大嫂正含笑望著他呢,只是大嫂的头发有些乱,妆容也比较仓促,感觉怪怪的……
    “三弟今日怎麽来看大嫂,是有事?”
    萧凌远心里再狐疑,人已经进了大嫂屋子了,总得把事情搞清楚,便问:“方才,我见个黑衣人往这儿走,担心大嫂有危险,这才来看看,没事自然最好。”
    大嫂又道:“谢谢三弟关心,我方才正在午睡呢,并没有什麽黑衣人,若是三弟不放心,大可以进屋子查看一番。”
    进大嫂的闺房这自然是万万不可的,萧凌远摇了摇头道:“既然大嫂没事,我怎麽敢再打扰,这就告辞了,大嫂好好休息。”
    “三弟怀著身子,还是不要到处乱跑的好,免得动了胎气。”
    “大嫂吩咐的对。我这就回去了。”
    他起身行了个礼,一路都在胡思乱想,连撞到了他的二哥都不知道。
    “二哥,你怎麽在这儿?”
    “听踏雪说,你来找大嫂,我怎麽回事?大哥不是吩咐过,大嫂喜静,没有特别的情况,是不能打扰大嫂的麽?”
    有了倾诉对象,萧凌远也不再自己一个人瞎捉摸,把自己的猜测告知萧凌帆听:“二哥,你知道我们的身子……一般女人就算能接受了,也必然……我担心……担心……”
    “担心什麽?”
    萧凌远鼓足勇气,就算这话对他大哥再大不敬,也要说出来:“担心大嫂有别人。”
    “你是说她出墙偷人?”
    萧凌远点了点头,犹犹豫豫地:“我方才见一黑衣人去大嫂院子,那儿只有大哥大嫂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我问大嫂,她说没有人,可她头发和妆容都是匆匆忙忙打好的样子,虽说是刚起床,可一个妇人连妆容都不整理好了便见客,实在是有些古怪。”
    听他这麽说,萧凌帆也觉得事情严重。他们一家的身子都是这情况,当年大哥被逼无奈,娶了右丞相尚书的女儿,却意外的两人感情不错,大嫂也接受了他们家的这个秘密。成为了家里的一份子,自然也是信她不会四处乱说。可如果她因为嫌弃他们大哥不是真正的男人不能满足她而偷了人,那事情就说不准了。
    “合适的时候,先和大哥提点提点,也不要直接戳破了,一来这是你的猜测,二来这事若是真的,大哥肯定伤心。”
    萧凌远应声说是,便回到了屋子,也没敢把这事跟张阿牛说,满怀心事地考虑著该不该给大哥知道,又该寻什麽时机说比较好。
    想著想著,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幸福,没有像大哥一般被迫娶个女子,还要担心妻子出墙。他同他的阿牛哥在一起,从来都不担心男人会出轨,他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好,那是连瞎子都看得出的,谁贴上来,那就是不长眼了,阿牛哥才不会理他们呢。
    最终,萧凌远还是去了书房,同他大哥说了这事,萧凌孤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示意他别再管了,萧凌远还想问什麽,但毕竟大哥都让他不管了,他也没立场再说,於是便放下了这一小插曲。
    他哪里知道,他的瞎猜疑引发了他大哥大嫂关系的转折,也让他的大哥吃足了苦头,这些都是後话,这里都表过不提。
    三日後,萧家发生了两件大事,皇上下了两道圣旨,都同皇上最疼爱的妹妹静和公主有关。
    第一道,是宣布威远大将军萧凌帆护送和亲队伍,把静和公主安然送到火鹤,同火鹤三王子结亲。
    萧凌帆接旨的时候,脸色惨白如纸,萧凌远暗暗扶了他一下,他才稳定了身子,磕头谢恩,心里已经翻江倒海,恨不得现下便拿把利剑把那个快要和亲的三王子心脏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麽颜色的。
    第二道圣旨,便是和萧凌远有关了,具体说来,是和他的男人张阿牛有关。
    静和公主赞许张阿牛见义勇为,帮她在微服出巡期间找回了钱袋子,特赐他黄金百两,还询问他是否愿意加入送亲队伍,顺利送亲回来,承诺可以许他一个官员的职位。
    张阿牛听傻了,依稀记得上月的时候自己救了两个被抢劫的公子,如果变成了公主?他竟然救了公主?
    “张公子,不知你是否要应旨?公主殿下很看好你呢。”
    被萧凌远掐了一下,张阿牛才反应过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送亲就算了,我这辈子最远就来过京城,要去火鹤,肯定不认得路。而且我还有媳……有儿子要照顾呢,山长水远的,就不去了,多谢公主的欣赏。”
    王公公笑道:“公主也是随意一问,张公子不愿也没关系,这黄金百两您就收著吧,是我们公主赏赐你见义勇为的。”
    这百两黄金,就像从天上白白掉下来的一般,张阿牛道现在还回不过神来,同萧凌远回了房,还呆呆怔怔的傻那儿呢,连他媳妇儿脸色差得一塌糊涂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