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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父亲情人

    第二十六章
    “这……这些是什么?!”我哆哆嗦嗦地指着桌上摆了起码有一尺多高的乱七八糟的书,郁闷又愤怒地吼站在一边赔笑的陈默。
    看看这些都是什么啊?——《初次怀孕注意事项》《育婴手册》《妈妈爸爸看过来》《女性生产程序指导》……乱七八糟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陈默,今天你不跟我说清楚你就死定了!”看我不废了你丫的!竟然……让我看这些?!我满脸通红,恼怒地瞪他。
    我们的陈总裁很没面子和里子的讪笑着,低三下四一副狗腿样:“轻盈别,别生气,那什么……我这不也是,为了宝宝好……”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冷面霸主,竟意外地是个妻管严,被传出去不知又得有多少芳心暗碎。
    我狠狠拿眼棱他,一梭子一梭子的子弹将他扫射的体无完肤,愈加卑微状偷偷瞄我脸色,一脸委屈地辩解:“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我去买书的时候,~!?#¥%…—*……”
    “什么什么?”他亲自去买的?我预想了一下那情景,发现好像有好玩的事可以发掘,立即双眼发亮起来,凑过去仔细听,他却没音了,羞赧又懊恼地偏过头去。
    此刻,陈默的心中,正在回忆那惨不忍睹的十分钟:自己不想让人知道这事,又想为爱人亲自做点什么,便突发奇想,心血来潮地驱车去了市中心的图书大厦,戴了掩饰面孔的墨镜,专程去采购母婴图书。
    那里全是挺着大肚子的孕妇,或者初为人母的少妇们,只有他一个男人,一米八多的个子,戴着墨镜,穿着西服,气宇轩昂地杵在那儿,像一根柱子……一眼望去不知在说什么的书群,陈默彻底傻了。
    导购小姐忍着笑走过去问他需要什么帮助,他板着脸,实际上已经全身都僵硬了,很严肃地说需要初次怀孕的人该看的书籍。导购小姐找了一些出来,一旁的少妇们也嘻嘻哈哈地抛过来几本,几个年纪大的甚至亲自走过来告诉他准爸爸的一些注意事项。
    十几分钟后,陈默浑身冷汗的抱了几大捆书回到车上,感到自己甚至又重生了一次。他抹去额上的细密的冷汗,暗自发誓:下次宁愿去和最难搞的商家谈判也再不来这个恐怖的地方了。真是自己的恶梦。
    低头看着仍想从自己嘴里套出些什么好玩的事来的美丽女孩,陈默很聪明地选择了缄默。
    厌食期开始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渐渐的不太有食欲,渐渐的,我开始不太想吃饭。发展到后来,我一闻到油烟味或食物的味道就想吐。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我丝毫咽不下饭,被陈默硬逼着或求着吃下的东西也都全部吐了出来。
    我吃不下,一点也不行。陈默忧心忡忡,尽管知道这是正常反应,仍是每天眉头紧皱,工作迟到早退不说,还几乎每隔一个小时就一通电话打回来,唠叨个半天才挂,比我还紧张。
    我是实在吃不下,却经常想吃些冷冰冰或酸溜溜的东西,于是冰箱里就多了许多冰淇淋、冻草莓、杏干之类的东西,只不过被规定不能多吃罢了。
    一个半月过去了,我瘦了1斤,整个人瘦得像风一吹就能被刮跑似的,只有肚子又微微隆起了些。
    我经常抚摸它,和这个无法出生的可怜生命说话,尽全力让他感受到爱,让它知道,妈妈爱它,爸爸爱它,所有人都爱它,它是最美丽、最可爱的,是被人祝福和期待的。
    陈默最喜欢从背后抱住我,宽大的手掌整个覆在我肚子上,微笑着低语:“小小宝贝,你和你妈妈都是爸爸最宝贝最珍惜的,你一定要健康漂亮啊!”他像所以初为人父的男人一样,快乐,紧张又期盼地等待属于自己的小生命的诞生。
    这一天,真的是很普通的一个动画片,当里面的秃头小男孩仰起板板的脸,奶声奶气地冲他妈妈说:“妈妈,你最喜欢我了对不对?”的时候,我突然就泪流满面。手抚上已经很圆的小腹,我喃喃地低语:“妈妈也爱你,好爱好爱,你很可爱,很乖,从没让妈妈难受过,妈妈最喜欢你了!……可是,可是你不能出来啊!你出生的话,妈妈和你就都完了!所以,你不要出来,好不好?妈妈求你了,妈妈爱你,最爱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小宝贝……”越说越痛苦,我满面泪痕,手抚腹部蜷缩了起来,窝在沙发上像个虾米。
    远处的女佣们见不对劲,几个人跑过来很紧张地询问,另有人打电话叫了陈默和医生尽快过来。我按死死住肚子,冷汗如雨,面色惨白,咬紧牙制止住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呼——痛!好痛!肚子好痛!像里面有人抓了我的内脏在搅动一样,比死亡还要极端的恐惧和痛楚!最后,我终于还是叫了出来,然后渐渐坠入一片白色,满眼苍茫,昏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不知过了多久,我张开眼睛,入眼是一片昏黄温暖的灯光,天已经黑了。陈默伏在床边,仿佛睡着了一样。他……一定很累了吧?
    我没有惊动他,而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个男人。他不是我的父亲。但我爱他,甚至愿意为他早尝禁果。
    我见过我亲生父亲的照片,眉眼和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不若陈默的温文尔雅,而是给人一种强硬冷漠的感觉,陈默说那是经历的区别。
    父亲在美国,管理陈家的黑道部分,那么的遥远,不像陈默,他就在枕边,就在我身边,轻轻睡着,触手可及。
    小心翼翼地,我抬手轻抚男人柔软的黑发,一个大胆的念头猛地跃出脑海——为了陈默,生下这个孩子!
    被火烫着一般,我迅速而惊慌地抽回手,心脏扑通扑通地急速跳动着,几乎蹦出嗓子,脑中一片空白——我在想些什么啊!这是不可能的不是吗?我不能生下它啊!生下孩子,一切就都毁了!
    然而立即的,又有一道声音在脑中辩道:怎么会毁!别再自欺欺人了!你的银行卡中有这几年私存的钱,陈默又给了你可以刷爆的卡,还有他送你的不计其数的值钱的首饰和珠宝,速度快的话,取了钱带了东西远走高飞也是可能的啊!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拥有自己一直期待的生活了!
    ——不行,绝对不可以!那样的话,你所有的辛苦努力,好不容易得到的安身之所和相爱之人,不就全都没有了?!
    ——骗谁?自己控制金钱、未来和一切,不是你一直追求的吗?带着孩子到国外去,一辈子衣食无忧,母女俩一起幸福的生活,不好吗?
    ——可你,会失去爱的人。
    陈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怔怔盯着我的脸出神,坐在床边,眼神亮亮的看着我。我不由心中一跳!上次,就是在这个房间,就是在这个时间,就是在这个床上,就是在这个环境和气氛下,陈默告诉我,我怀孕了,当时的惊恐不安和恐惧绝望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现在……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多,我勉强笑道:“你回来了?对不起,又给你舔麻烦了……”还未说完,便被陈默一把抱住:“轻盈,轻盈,轻盈,轻盈……”他连叫了好几声,才缓缓放开我,眼中隐隐有着泪光:“你,我,我竟然……你……我太……”他竟又说不下去,再次将脸埋入我怀中。
    我抬手抱住这个激动地不能自已的男人,诱哄一般轻轻道:“发生什么事了?默,告诉我,跟我说说,我想知道。”
    他顿了一会,声音闷闷地从我怀中传来,带着颤音和幸福:“你,你怀的是双胞胎……”
    我愣了仅半秒,脑中迅速闪过的竟是自己独自一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可爱的小孩子漫步在落叶缤纷的小路上的美妙场景。
    ……不可以,我不可以抛下陈默,我爱他,绝对不会离开他的!可是……好可爱的小孩子……只那一瞬间的想法,已幸福得快让我昏厥过去。
    越是想逃开这个想法,就越是忘不掉,更紧地抱住怀中喜极而泣的男人,我无语凝咽——舍不得爱人,却也抛不下骨肉……这是要活活逼死我吗?!
    孩子……不,孩子们和陈默,我只能拥有一个的话,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五个月了,我已经渐渐显出些行动不便的大腹便便样来,心里的痛苦也水漫金山一样。和我一起呼吸、一起生存的小生命们,他们是那么想要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以致于常在肚子里闹得天翻地覆,害我几乎朝不得昧,夜不能眠。
    也许是怀孕期间情绪波动大的缘故,我每每一个人摸着大大的肚子,泪流满面,望向陈默的眼中也充满了痛苦与依恋——也许,在心底,我一直有预感自己会离开他吧?
    孩子,我的孩子,我和陈默的宝贝……我好爱他们,好想要。
    天平开始倾斜,不知不觉间,两个孩子的地位渐重。不仅是因为自己舍不得,我总觉得有一天,我会和他们一起,回到陈默的怀抱,再也不用分开,一家人都得到幸福。
    陈默真的好爱他们。每晚入睡前,不管多晚,无论多累,他总会伏耳在我小腹上倾听宝宝们的声音,还会温言软语地对他们说话,美名其曰“胎教”;然后才亲吻我,拥着我沉沉睡去。
    而这个时候,却正是我张大双眼看他的时刻。
    我并不说话,而只是静静地,定定地望着这个英俊的温柔男人,孩子们的父亲,我一生的爱人。我像要把他的容貌刻入脑中一样细细地看,柔柔地吻,仿佛要把今后的分量一次补足一般。
    我很容易满足。我所有的幸福,只是看着心爱的人沉沉睡在身边,孩子安全地藏在自己体内,我和他们,都是安全的。即使看他们几十年,甚至一辈子,我都不会腻烦。
    真的好恨,为什么我这么简单的要求都无法达成,而那些相爱的人顺利结婚后却反而不珍惜彼此的爱,争吵,嫉恨,讽刺,外遇,离婚……不由得让人痛恨上天的不公。
    ……时候不多了,是时候,该离开他了。的
    第二十九章
    我会上网。不仅会,其实在家感到无聊时,我经常上网查一些资料,补充自己对这个社会知识的欠缺。因此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是我没接触过的了。
    怀孕六个月。我开始上网查找别的城市的住房资料,大约半个多月的比较确定之后,我落实了其中一栋较为合适的小房子。
    旧式居民楼第二层,二室一厅,房屋周围有保安,五十米处有一小型超市,二百米外有一医院,附近还有学校和很多其他公用设施,一个人住不仅安全,而且方便,最重要的是,这个城市离陈默隔了大半个中国,民风淳朴,他不会找到我,我却可以独自生存的很好。
    然后是联系和计划。
    终于有一天,我将所有陈默给我的珍贵首饰和小玩艺都收入小包袱中,又偷偷出去取出自己卡中私存的三万元钱,最后,又一次性取出陈默金卡上的二十万元,然后逃之夭夭。
    我身着朴素,肚子微微隆起,戴一顶足以遮住自己面容的帽子,平凡的打扮,破旧的包袱,又有谁能想到,帽子下的人儿是多么的倾国倾城,包袱中又装了多少珍贵物品?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我平安到了那座朴素的住房楼前,与约好的房主见了面,我直接付钱买下来搬了进去。房主连连道谢,很满意的离开。
    不太大的房间却很干净整洁,一大一小两间卧室,厨房很宽敞,卫生间也很洁净,甚至还有一个很大的向阳阳台。房主的旧家具几乎都留下了,一张大床,一台旧电视,一套煤灶厨具,一组沙发和一套半新衣柜。也不枉我多加了他两千。
    买下这套房花了十一万,我将剩下的十万现金和珍贵首饰都小心仔细地放于有密码的铁盒中藏到地下,仅留下两万零用,然后先换了防盗门,加固了门窗,又将家具该换罩的、该清洗的都收拾利索了,这时,天也擦黑了。
    四处大量这充满自己味道的房子,我终于微微安心——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地方了,我会在这里生下孩子,养大他们,然后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
    陈默……离开你,我逼不得以,怕你知道事实后抛弃我,冷淡我,讨厌我,所以我先离开,等他觉得我重要了,彼此都冷静些,再回去见他吧,希望他能接受我和我们的孩子。……唉,先别想他了,心有点痛了。
    第二天,我买回一只小猫和二只小狼狗,我要它们长大后看家,保护我和孩子;第三天,我买回一条粉红色的床套和窗帘,还有一捧鲜花;第四天,我买回一大堆食物储藏;第五天,我买回家居服,电话和一套碗具……这个地方,越来越像个家了。
    我还添置了洗衣机和一台二手电脑,以及一组书柜。我打算和孩子一起住在大卧室,所以将小卧室改成了储存室了书房,电脑放在里面。我将来要和孩子们一起睡。
    每一天,每一个想法和设计,我沉迷在美好的将来。
    一个星期后,生活终于步入正轨。我的独居生活正式开始了。因为有足够的生活费,我可以不用工作,整日闲着。每天早上,我会带大黑(一条狗的名字,另一条叫小黑,猫是花的,我叫它小花)出去散步,小黑看家;傍晚的时候,我又会带小黑出去,大黑看家。周围的设施和地形我已熟透,却不怎么与人谈话。少惹事为妙。
    就这样,时间竟也过的飞快,一个月又过去了。
    除了会不时想起陈默,夜间总会无故惊醒外,我生活的很好,真的,很好。所以我面色苍白,日渐消瘦只是因为孩子们甜蜜的负担,或有些缺乏锻炼,并没有……想念那个人,没有。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我将猫和狗寄托在一家较为靠得住的宠物店,然后一个人住进了那家离家并不远的小医院。
    人们对我这年轻的单身妈妈很是好奇,却也都更加关照我,同房的妇女们都被丈夫和家人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只有我,孤独一个。因此大家都热心的负担起打水打饭的工作,女人们也都很温柔地陪我说话。可是,毕竟是外人。
    看到她们靠在老公怀里一脸的幸福和满足,男人靠在妻子的肚子上一脸傻笑地听胎音,一对一对细细蜜语时,只有我一个人。
    天渐渐凉了,手脚经常冰冷到无法动弹,想喝口热水也没有人在附近,心慌意乱、紧张时、害怕时也再没有那耳侧低柔的磁性絮语。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样任性的离开到底对不对?
    手指和腿脚开始浮肿,肚子也时常阵痛,我熬不住痛得泪流满面——不管了!陈默……我要他在身边!可拨了号,却往往在接通的前一刻慌乱地挂掉。不行,还不可以,不要这么任性,要不然,我又何必忍痛离开?的ba
    第二十九章
    很普通的一天,我正在走廊上散步,一阵剧烈的疼痛快速而突然的袭击了我,我顿时手捂腹部软软倒了下去——痛!好痛!好痛!肚子痛到受不了!像里面有人抓了我的肠子在用力拽,死命扭,天翻地覆,直恨不得自己从此失去知觉,也好过感受这非人的痛苦!
    与此同时,腿间一阵凉意——什么东西,顺着双腿流了下来……混混沌沌间,有人在大叫,有人在试图搬动我,还有人想唤醒我……初始的疼痛过去了些,我的神志又恢复了清明,却也更清楚地感受到腹中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痛楚!
    已经躺在产床上的我,恐惧又无助地看着四周身着白衣、戴着大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医生和护士,还有头顶那刺目又冰冷的日光灯——一切都是那么的可怕,那么的陌生。
    救救我……谁来,谁来救救我!
    终于,第二次剧痛袭来时,我终于还是弓起身子喊出了那人的名字——“默!”
    ——好痛,默!好痛!真的好痛!我要死了!我马上就会死的!!!
    “求你们……求求你们谁,借我电话……我,我要找人……求你们……”
    “不可以的,手机有辐射,会对身体和婴儿造成损害,还会干扰仪器的正常使用。”一人冷冰冰道。
    我无力地摇头,冷汗和泪水早已流了满脸,乞求着,哀泣着:“不……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我就听听他的声音,就想听一听他的……声音而已……就一会!求求你们……”
    大家怔怔了一会,然后都露出了然的神色,既而都不忍起来,却还无人动弹。  这时腹部又是狠狠一痛,我像是被抛入油锅的虾子一样弹跳起来,惨叫一声又倒了回去,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却因没有气力而愈显凄惨:“啊!!!求求你们了!我求你们了!我真的不行了,我要死了啊!我要听他的声音……给我电话,快给我电话!”
    终于,一人破釜沉舟似的掏出手机开机,然后递到我手上:“快点!”另一人则将手术室门反锁,站在门口放哨一般——手术室内使用手机,被发现可不是罚奖金或开除就可以了结的!可是不让用的话……其余人一脸担心和不忍,看着手术台上纤弱无力的细小人影,人们眼中都露出了怜惜与不满——孩子的父亲,太过分了。
    如获至宝地接过手机,我颤抖地按下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专用号码——那是陈默24小时开机、只与我一人联系的专用手机。
    滴……“轻盈!轻盈!是你吗?喂?说话!轻盈?!”才响了不到一声,电话便被急急接起,陈默焦急的怒吼从里面洪亮的传来,却又沙哑的不像话。他……一定过的很不好吧?张口,却竟在颤抖:“默……默……我好疼,我要死了……”
    “什么?不要胡说!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现在到底***在哪里?!你和孩子都好不好!啊?轻盈,说话!出什么事了?”……他竟急得冒出了粗话……
    我想笑,却被另一波疼痛夺去了力气,只能蜷成一团哀哀哭泣:“我……我要生下他们……我疼……我好疼……默,我快死了……我好痛,好痛……你救救我,快救我啊……”已经疼到无法呼吸的时候,我便快窒息般地用力喘息,然后无助地向半个中国之外的男人求救,除了哭泣、喘息、痉挛和求救,几乎无法做任何事。
    男人终于不再逼我,只一心一意沉稳地安慰和低哄,可我却还能听出他的紧张与担忧:“轻盈,不要怕,听医生和护士的,尽量放松,想想可爱的孩子们,想想我。我爱你,我好爱你。你失踪了我有多担心你知道吗?还好你没事,你和孩子都平安无事,不然你要我怎样痛苦的活下去?你太任性了。你让爱着你的我如此担心和痛苦,你不心疼吗?轻盈乖,不要怕,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想像我就在你身边,我会紧紧牵着你的手,紧紧抱着你,保护你,和我们的小天使……”
    疼到极至的时候,我终于还是听不清他的话了,只是颤抖地惨叫:“不!我听不……我听不到你说话!我听不见!我不要听了!我要你现在就出现!立刻!马上!抱住我!快点!要不然,你再也见不到我了!听见没有!你不来的话,我就再也不要见你!再也不……啊!!”
    好痛!一阵痉挛,不小心按断了手机,我高声惨叫起来,医生和红了眼的护士们赶紧围上来将我按平在床上,关掉手机,专心地助产:“用力!用力!快用力!深呼吸啊!”
    我快喘不过气的摇着头——不行,已经没有力气了……我知道自己不能昏倒,不然孩子们可能会窒息在我体内,可周围还是渐渐显出苍茫之色来,我好困,好累……让我睡……
    朦胧中周围突然混乱嘈杂起来,好像有人闯进了手术室,有人在喝问,有人在喊叫,不消片刻却又重新安静下来。我想睁开眼看,却又力不从心——是谁……出了什么事……
    渐渐昏沉间,却有一双大手捏紧我的双肩,硬是将我迷离的神志唤了回来。是……谁?
    努力张开红肿酸涩的眼睛,眼前竟是许久不见的陈默严肃凝重的脸!他正定定的,专注地看着我!他真的,是真的,出现了!!!
    没有什么可以形容我此刻的欣喜与激动,不想被他找到的所有理由也瞬间消失殆尽:“默!你来了,你真的来了!抱我,快抱抱我!我好累,好痛……”
    陈默一身黑色长风衣,风尘仆仆的样子,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探查似的看着我,上下打量,也并不接近。
    “默,我好想你……”我死死揪住他的风衣,泪眼迷离地与之对望,面上露出乞求与依恋:“抱抱我……抱我好不好?”
    他眼神闪动了一下,皱起了眉头:“轻盈,你何必这样作践自己?还落的个乱伦名声。”
    周围顿时一片倒吸气之声,医生护士们都露出惊异神色,却在几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们面前识相地闭了口。
    我却不察觉,只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幸福满足的微笑,瞬间,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撼于这圣洁又纯美的笑容之中:“默……这不是作践,是我自己愿意的。我自小被母亲抛弃,在孤儿院十五年,无父无母,孤苦伶仃。那天,你找到我,跪在我面前对我笑的时候……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你照顾我,爱我,保护我,疼我,从未有人对我这般好过……我离不开你……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别担心,也别害怕……我不会有事的……”
    陈默愣愣听了一会,终于走近,轻轻伸臂将我揽入怀中。
    第三十章
    陈默终于走近,抱住了我。久违了的,温暖的怀抱……可为什么,感觉好像不太一样?……是啊,离开他那么久,有些变化也是应该的……可为什么,连味道也……?
    正胡乱想着,痛楚已经再次袭来,我“啊”的叫了一声,颤抖起来——开始了……又开始了……死亡一样的痛楚……
    陈默对那几个黑衣人一使眼色,男人们便自动走出去,还带上了门,留下医生护士们面面相觑。
    “还不快过来?她开始疼了。”陈默声音不大,却冷冷的带着不容反抗的霸道,医生和护士们果然立刻凑了过来,围住了我们。
    陈默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魄力了……?还有,他怎么会真的突然出现的?迷糊地想了一会,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很快又被疼痛打断了神智,低低哭泣起来。
    陈默坐在我身后的床沿上搂着我,大掌包裹住我的双手温暖着,医生和护士们在一边手忙脚乱……终于眼前黑暗笼罩,婴孩的啼哭声响彻空中,混沌嘈杂间,只听耳边陈默悠悠一叹:“轻盈……”我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再次悠悠张开眼睛的时候,是在一个单人的房间内,还是医院,却感觉不同了——窗子宽长,墙壁干净,床头一束鲜花缓冲了医院特有的压抑感。
    这是……?
    正愣着,门从外面被人打开,陈默迈了进来,又反手关了门,我看到外面好像守着三个人。
    走到我床前,陈默又是定定地看着我,却不说话,也不再靠近,我看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又再睁开,眸中已恢复了清明,脸上的爱恋和委屈撒娇之色也瞬间敛去,换上一副冰冷面孔:“爸爸。”
    ……是的,他不是陈默,而是陈默的双胞哥哥,我的亲生父亲,陈仅!
    当时一片混乱难免弄错,现在看来,两人却完全不一样——陈默给人的感觉是温柔而儒雅的,还带些忧郁气质,清水一般柔和;而眼前的这个男人,眉间戾气逼人,霸气十足,气势强硬,态度冷漠高傲地令人不敢接近,浑身上下笼罩着浓浓的霸者气息。他才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他几步迈过来,拉出凳子坐在我床边,随意的一坐却也气势十足,完全没有露出半点弱点和缝隙,冷冷看着我:“你很聪明,怎么猜到的?”
    我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完全不一样。……不说这个了。对了,孩子们呢?”
    我脸上一片宁静平和,被子下的手却紧紧攥成拳状——他会不会,威胁到我们?我,孩子们,和陈默。
    陈默是正经生意人,陈仅却是黑道头子,我们斗不过他的,而他,一定不会同意我的和陈默的事;偏偏以他的能力,什么也瞒不过他……我该,怎么办?可以对付他的筹码。除了薄弱的血缘亲情,竟然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我一眼,眸色深沉,竟看得我一阵发怵,险些心虚地移开眼去——但我没有,也不能。我坚信我和陈默的爱是正确的,我问心无愧,所以气势上一定不能输!
    他黑沉的眸子定定看了我一会,伸手从衣兜里掏出烟来,想点上时见我皱眉,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道:“轻盈,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但陈默这部棋,你走险了。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无法谅解你的做法。……这事有失妥当。”
    “爸爸,”我眼睛直直盯向他,丝毫不肯避让半分,脊背挺得笔直:“我不会请求你们的原谅,因为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是的,一开始我的确利用了他,但后来,他疼我,护我,宠我,我是真的爱上了他。他不是我的棋子,而是爱人。还有,孩子们到底怎么样了?”
    我的孩子,我怀了九个月辛苦诞下的果实,让我见见他们!
    陈仅又不说话了,眼睛深邃,看了我几秒,悠悠道:“你也知道,你和陈默有血缘关系,生下健康孩子的几率几乎没有,你们的后代不是有遗传病就是体弱多病,存活率也低。所以,我希望你能有适当的心理准备。”
    他的话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可他们是我生的,是我和陈默都视若珍宝的小生命……他们不可以有事的!
    “你,你是说,你的意思难道是……难道……不,不会的,不可能……我听见了,我听见他们哭了!还很大声!他们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恩?对不对,爸爸!告诉我!”
    指甲陷入掌中,手心被指甲刺到血肉模糊,我却浑然不觉,苍白了脸剧烈颤抖着,像只濒死的母兽一样,无助,绝望。
    陈仅看着我,仿佛有些不忍,靠近来想要碰触我,却被我粗鲁地一把推开:“他们到底怎么样了!快告诉我!”
    我已经完全失控了,恐惧和绝望和些许的希冀潮水一般淹没了我,让我几乎无法呼吸,都快我把逼疯了!
    我辛苦怀孕,艰难诞下的二个只属于我的可爱小生命,我还没有见过,就这么……没了?他们是那么的活泼和健壮啊!我甚至还记得他们踢我时腹中的阵阵痛楚,以及他们深夜传来的呼吸和脉动。可是……没有了?就这么,没了?不可能的!
    陈仅皱紧了眉,坐直了身子看我,面上冰冷一片:“如果我告诉你,他们已经……不在了呢?”
    ……天旋地转。我的努力,我的逃离,我的痛楚,我的梦,我的天使,我和陈默唯一的牵绊……没了,全都没了……
    苍茫的白色又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我终于还是晕了过去,可悲地选择暂时逃离这令人绝望的事实。
    陈仅冲过来似乎想要抱住我,却硬生生顿住,僵在了原地,片刻后,喟然长叹。
    ——自从那个女人将轻盈的事告诉自己,自己便一直雇私人侦探调查她的资料,虽远在美国,却清楚地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每一次情绪波动。知道她终于怀孕逃开时,最终还是忍不住从美国飞了回来。
    眼前这具纤弱美丽的躯体,苍白美丽的精致面容,流血不止的双手和紧皱着的无力的眉头,一向冷血的陈仅也皱起了坚毅的眉。
    可怜的孩子。
    第一次亲眼见到她时,她正躺在一家小医院的产床上苦苦挣扎,虚弱,无助。见到自己的一瞬间,她眼中迸射出的依恋和爱意,以及安心与满足却眩目到耀眼的地步,美丽而圣洁,柔情似水。
    从来不知道,那群妖娆贪婪的女人也有如此令人震惊的同类。怪不得,陈默也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