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踪(48)猜火车

作品:《然然旭日(H)

    那日,他不过是心血来潮,想试探试探儿子的心意。
    他很轻松地说道:“这么急,赶着回去操女人吶?”
    果然,只见陈沐阳倏地回头,看上去好似十分愤怒,太阳穴在那儿“突突”地直跳。
    陈庆南笑着吸了一口烟,悠然吐出朦胧的烟圈,假意露出会意的笑容:“一直离不开她,是因为她比较好操吗?改天拿来给你爹用用呗?”
    他的怒火好像按耐不住了,可是陈庆南却好似恶作剧成功的小顽童,得寸进尺地想让儿子更加失态。
    于是,陈庆南故意将左手圈成一个洞,而后把右手的食指插进去前后进出,模仿着性交的动作:“真这么好操吗?你天天像这样干她吗?以前我也经常这样干你妈呢,年轻的时候真是好,哈哈哈哈!都是姓宋的,拿来给我用……”
    被儿子的拳头抡脸的那一瞬间,陈庆南忽然觉得老去真的是那样可怕而无可奈何。
    他的身体疲软无力地遭受着青年男性的锤打,他全无还手之力,被毒品掏空了的内胆好似胀水棉絮一般在体内放大。
    陈庆南被打着打着,突然自暴自弃地瘫在地上,心道:打死我得嘞,你打死我得嘞!
    谁料,这次陈沐阳的怒气在压抑了一段时间后到达了顶峰。
    因陈庆南的一番又一番浑话,心情更是像气球爆炸般地愤恨。
    最后竟血红着眼,如拎着小鸡仔,把亲生父亲扯到马桶前,直接摁住他的头,逼迫他喝马桶水。
    当嘴里涌入那股恶臭之味,陈庆南才后悔地扑腾起四肢。
    溺水般的感觉汹涌而来,他的鼻子被冰刀般的水堵住了,肺快爆炸了。
    他就像一个垃圾漂浮在海上,马桶里的脏屑不时轻吻他皱纹横生的脸。
    他好疲惫,想睡觉了,定睛一瞧,不远处正有几个拿着八股叉的鬼差在嘲笑他。
    你们要带我走?这么快吗?我五十岁都还没到,你们就要带我走?等等,你们要带我走的话,先告诉我,那个老周死了没?还有徐雄呢?他们如果俩没死,老子凭什么先死?我他妈要把他们的鸟先割下来然后喂猪去!
    千钧一发之际,陈庆南脖子后的桎梏忽然一松。
    他猛地倒吸一口气,好似死而复生般地从水里出来大口大口地粗喘着。
    他的眼前不时有蓝色水滴坠落,打在他鼻梁上、嘴巴上、手背上,将他打得清明了些。
    透过蓝色水帘,陈庆南看见侄女与儿子奔跑出去的背影。
    他们跑得真快,好似有十几个蓝影重叠,天井口照射进来深蓝色光芒,冰冷地包裹住他,叫他不得动弹,只得依靠着马桶盖吸气呻唤。
    窗外的夜空离他这样近,好像他稍微闭一闭眼,就能被天空吸进去。
    后来,他真的抱着马桶盖睡着了。
    他在梦里回忆起了陈沐阳刚出生那会儿,他和宋敏如胶似漆的岁月,他呼风唤雨的岁月。
    那时候,天还高高的、远远的,不像现在这般时时刻刻都能压到他身上似的。
    可是天还是压了下来,并用力地扇打他的脸,像女人细腻的手掌。
    “醒醒,你怎么回事啊?”
    陈庆南悠悠睁开双眼,纾敏正厌恶地捏着鼻子,半蹲着拍打他的脸。
    他的脸上忽的青紫一片,一把推开纾敏,啐道:“滚开!”说罢“咔哒”锁上厕所门。
    陈庆南在给自己擦身时,发现他的老屌似乎又萎缩了,软趴趴地耷拉在腿间,撸了好久也没有勃起。
    中年男子的心头突然涌上一阵深深的恐惧,撸动生殖器的动作愈发用力。
    “为什么,为什么勃不起来了……为什么!”呢喃声里带了细微的苦涩哭腔,如受委屈的孩童一般可怜。
    这是他从十几岁开始就引以为豪的第一性征,估计被今天的事情给吓到了,可是它还能抬头吗。
    最后,他长满了粗茧的手终于认命地放下那根“寿终正寝”的老鸡巴,紧张的身体一下子松弛下来。
    咸涩泪珠却成串滚落。
    ***
    半梦半醒间,纾敏觉得身上有一块又冷又热的铁板,还有软软的东西试图塞进她的下体,却总是徒劳无功。
    身子空落落的,心儿空荡荡的,小嘴却被堵得严严实实。
    纾敏醒转之际,发现陈庆南红肿着眼眶,趴在她身上胡乱啃咬着她的一对奶儿。
    牙齿忽的用力,纾敏吃痛,猛地在他肩口锤了好几下将他推开。
    陈庆南摔倒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他光着下身,两腿张开,只见那紫黑色的鸡巴软绵绵地左右摇晃,像不倒翁似的。
    纾敏忙裹紧被子,谁料此时陈庆南忽然发出震天般的笑声,顿时让纾敏如半截木头般惊得哑然无声。
    “你笑什么?”纾敏害怕地瑟缩身体。
    陈庆南捂着肚子笑了许久,他响亮的笑声也引来了隔壁民工的抱怨:“大晚上笑你妈个毬咧!”
    “哈哈哈,一群臭逼。”陈庆南咬牙切齿地站起来,对着紧贴隔壁的墙“砰砰砰”地砸了好几下,“你妈个烂碎逼,大得连你的头都塞得进,是不是早被几百号人给轮过了,啊?”
    “你大半夜发什么神经啊……”纾敏光脚跑过来,将他拉回房间,狠狠推进被窝。
    本以为陈庆南又会同她吵架,谁料他竟乖乖地缩成汤勺般的样子,背对纾敏,窝在床沿,一声不吭地闭上眼睛,在民工的咒骂声里开始假寐。
    他的梦里有各式各样的嘲笑声,最终被一个电话所打断。
    是他儿子的手机号。
    陈庆南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按下接听键,没想到竟是宋怡然的声音。
    “怎么是你?我儿子呢,当起缩头乌龟了?”
    电话里的侄女好似深吸了一口气。
    “我还叫您一声姑父,您以后别再来烦我们了,我们才没工作多久,没钱。而且你也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别再死乞白赖地问沐阳要钱了,给您钱也是浪费。我跟他之间的感情问题,也是,我们自己的事。”
    停顿了三秒,宋怡然继续说道:“警察不管伦理道德,只管刑事犯罪,你要说,就去说好了,他们先抓你这个小偷。你爱怎样就怎样,反正我喜欢他,我要跟他在一起。”
    他捂着腮帮子,两眼直勾勾地发愣。
    “你喜欢他什么?”他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没什么,就喜欢他这个人。”说罢,电话当即挂断。
    「你喜欢我什么?」
    「就你这个人嘛,还有什么?我也不知道呀。」
    「我不喜欢和我差很多岁的小丫头,尤其还是那种主动贴上来的。」
    「哟,怎的还要哭了?哥的话都还没说完。听着,你是例外。」
    陈庆南对他儿子宿命般地爱上了侄女而感到不可思议,同时他也发现,宋敏奋不顾身的生命轨迹在陈沐阳和宋怡然身上得到了相似的展现。
    他又想到昨日盛怒的陈沐阳,那个模样竟有他年轻时候的几丝风采。
    奇怪的恻隐之心让他自嘲地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捂着肚子嗷嗷痛嚎。
    “还真是亲儿子,一报还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