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赋 【Chapter. 21】

作品:《魔剑赋

    Chapter. 21
    「论心机,天底下恐怕胜你者寥寥无几……」
    望著蓝天,黎霜席地坐在剑帝寝宫的天台面色无波,身後步来袈裟覆身的一禅莲剑。
    「你再说什麽,我听不懂。」一身杏色衣裳衬的整个人更显雍容。「还有这里似乎不是你该进出之所,剑僧。」
    「你何时学会欺骗自己?若能为却不为。」一禅莲剑的手一扬,光为线云为棋直分两界。「那麽老衲先行……」挥动拂尘,云棋移动了一格。
    「心不在焉,即为禅。」她伸手一挥对应剑僧棋路,眨眼瞬间棋局万变。「我若不为,世道岂有血腥,魔剑本是杀戮。」
    「血腥非是人所为,即是人心。世人好战、欲争、爱夺,因此佛之慈悲。」一禅莲剑的棋路转为凌厉攻势,准备直取对界将棋。「魔者、剑者,何者所悲?」
    「帝王该悲,不能仁、不能暴、慈悲为怀方是根本。」她以守为攻,面对剑僧忽变的棋路向来以不动应万变。
    「为什麽帝王不能仁?」戚怀云闻言从後方信步走来。
    「仁者向来被视为懦弱的象徵,一但帝王仁慈那麽不是被篡位就是被支配。」她嘴上回应,可心思却放在棋盘上。「在御座上独独不需要仁,至少现在不需要。」
    挥了挥拂尘,他看了看棋盘上所显示的位子。「合棋,帝姬真是好生谋虑啊。」
    「不求胜,便求合。」戚怀云也一看,随後脱口问出:「那求胜又该如何?」
    「呵。」她挥了挥手拨动云棋,最後棋盘上只剩一只将棋。「这才是求胜的不二法门,不过…….」
    「剑帝,老衲直言……这种极端不适合你。」
    「他都说了,就是这样吧。」信手一扬,云棋又恢复成他们合棋的状况。「你是个多情人啊,不多情怎能成王?」
    「帝姬,老衲期待有日此棋会有结果。」法指轻捻,棋盘瞬间消失。
    「没结果也是结果,不送了剑僧。」黎霜摆明下了逐客令,不愿再与一禅莲剑多说些什麽。
    「荒神御,这部剑法尚存人世吗?」一禅莲剑转身悠悠启口询问。
    「无籍无册,人世上馀两人使用。你想要荒神御,那麽就拿你的佛莲之气来换……」她侧过头带著算计的淡笑,故意让剑僧的眼尾视线瞄到她在算计。「每次的传承,所牺牲的都不一样……如果你要,就是佛莲之气。」
    「另一人是谁?」剑僧又问。
    「漂泊魔女──澄莹,算是我的先祖了……同我一般黑发金眼,她还活在世上不问世事,善恶终两分……真正的天之神剑现世澄莹便不再漂泊。」
    「……怎麽是她,武圣尽将荒神御传给两个世上最不可能入世的人。天意!」
    「哈哈,剑僧怎麽知道……荒神御不会入世呢?武圣只说过,两部荒神御不会同时入世,并非断言不可能。今日就明说了,若你要便是佛莲之气,不然就别管这部剑法。」从地上站起,她的金眸流动著诡谲的眸光。
    「只是有我在之地,便无澄莹,若有……恐怕乘法佛苑无法同时制压我们两大魔头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澄莹可是比我还要奸巧,若她得知此事不在三刻钟之内灭了你们佛苑,黎霜便当场奉上荒神御。你,要赌吗?」轻轻的嗤笑,彷佛是魔者的本性漏泄,诱骗著世人赌上一切。
    「老衲不以无辜之人性命作为赌注,此局……不开。」微微挑动眉毛,一禅莲剑虽然语带无奈却也并非无法释怀,毕竟如她所说同时两大魔头压境不是所有人抵御得了。
    敛下笑,心平气定。「果然是聪明人,行聪明事。」一摆衣袖,她迈步越过剑帝与一禅莲剑,走向内室之中。
    * * * * *
    没多久戚怀云也跟进内室,看著那坐在窗边喝著甘露茶的女子,心中一阵异样。
    「老秃驴走了?」当然知道是谁走来,听声辨人这点她还会。
    「走了,来去无影。你记忆当真不复,每每见到那副神情……我总是以为你忆起了一切。」
    「我还以为你是来向我讨取荒神御,毕竟只在典籍中出现的名字痴武者何人不狂?」
    「有你,足矣。」他深情凝望著那名女子,阳光落在她身上唯美宸寰像是个清新脱俗的女仙。「只要你在,便於我无关。」
    「只可惜,命格是天注定……」她的语气中带著惆怅,有著无力扭转的轻喃。「你今夜落脚何处呢?」
    「何时霜儿也关心起我今夜宠幸何人?」他的心里涨满惊喜,有种被人关心的欢愉。「只可惜今夜不能留在殿中好好的疼爱你了。」语调避重就轻,他没交代今晚要去哪里。
    他是剑帝,行踪又何须需向她交代。「那麽,你就安心的去吧。」她沉吟了一下,决定不泄漏星象所显的意思了。
    夕乌西沉,他们一起用过晚膳这几个月黎霜仍旧吃的不多有戚怀云的陪同下才会正常用餐,不然饿个一两餐也不会怎样。吃完晚膳,戚怀云便出了寝宫,应该说出了宫城……
    时过子夜,在剑帝寝宫外吵杂喧哗,候在门口的小厮急急忙忙的跑进寝房跪在珠帘之外。
    「小姐,快进密室……皇后带来了大批人马,欲闯寝宫。」
    她一向浅眠,听到了小厮的叫唤马上睁开双眼,套上搁再床边的青衣她从帘幔中步出,小厮说:「到後庭去吧,既然皇后执意要闯……挡在门口也是图增伤亡罢了。」
    「但、但陛下说过皇后不得进入寝宫,小姐进密室皇后搜不到便会回去了……」
    「你死了可无人慰问,而我却不会轻易就死……留条命将消息传给剑帝。」虽然这样说很伤人,可确是个事实……仆役千百人又有谁会记得他们的长相与名字?
    黎霜踏出步伐走出寝房,越过内室与长廊却正好在长廊口遇上了皇后所带来的禁卫军。
    「皇后不知礼仪?未经许可率军踏入剑帝寝宫,视为谋反。」她一身倨傲挺直的身子看著皇后後头所带的禁卫军。「况且,你并未拥有兵符怎能随意调动禁卫军,剑帝追究下来可是好几人受罚……若现在离去我便当做什麽都没发生。」
    张凝嘴角上扬随後噗嗤的笑了一声:「大胆刁女,你见了本宫不行礼仪,还有何种身分地位与本宫谈论。」
    「皇后……陛下确实免千雪小姐行君臣叩拜之礼,所以她……自然不会朝皇后行礼了。」在一旁的禁卫军之长,胡凯面有难色的小声在皇后耳畔解释,他也很为难啊!
    「什麽?这种事……」张凝有些愕然,向来只有功高震主的老臣名将有这项殊荣。「不管了,禁卫军给本宫拿下……押往凤仪殿!!」
    「草率行动会毁了你的后位,难道……你都没有想过後果?」黎霜仍旧无所动摇,她直视著张凝的神情,有些感慨。
    「哼,就看是你的命硬还是……本宫的运薄了。」
    皇后说完後头的禁卫军一拥而上,胡凯不愿动手粗压只能礼遇的说:「千雪小姐,请。」
    「嗯。」她被四人前後左右夹走,胡凯在前方领头,一行人一路回归凤仪殿。
    * * * * *
    回到凤仪殿,张凝要禁卫军退下,在深院的小房间里有个自小照顾她长大的奶娘,还有三名婢女。
    黎霜脸上不见畏惧惶恐,依旧淡漠泰然。这点令回头看她的张凝心中不悦全涌上了脸……
    「你的神情告诉本宫,有了陛下的宠爱便恃宠而骄吗?」那种处之泰然,让她想狠狠的破坏。
    「皇后,我并不想找你麻烦或者是……害你被麻烦找上。」黎霜不想动手伤人,也不想让男人为难,可这人世间……女子只求男子专一的爱,可给得起的太少了。「既然一统六宫,你便该有这点泱泱大度。」
    「哈、哈哈……你可知道後宫之中为陛下侍寝过的女子,寥寥无几之外……都已被本宫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眯起美眸,眼中露的危险看著她。
    「你也想著……剑帝的专一?你今日杀掉千雪,往後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如同千雪地位般的女人出现,你的后位不可能保你一世安祥。愚昧!」黎霜低斥,她也懂妒火中烧的女人不可能听得进她的言词。
    「可你却是最大的危害!」张凝的奶妈桂嬷嬷目露凶光,朝身後的婢女手中拿过尖锐的长针,便往黎霜的背後扎了进去。
    「然後呢?」她问的是桂嬷嬷扎针之後是要她应诺什麽?她的身体却本能的关闭了痛觉的开关。「对我用刑是要我承认什麽?」
    「你很聪明。」张凝看著她不痛不养的神情,以及所说出的话语反而有另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相当的聪明……」
    「呵……我活过了半百还能不聪明吗……」黎霜在嘴边小声的咕哝。「我来猜猜,想必是要我承认妖言惑众?不然还有哪个名目比这更好用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麽就承认少受点皮肉痛,要不然可就不是扎针了。」张凝的身後走出一名身穿劲装的女侍,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而且手持长鞭卷绕於手心中。
    「随你意,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承认。如果你有能耐,就杀了我也行……」黎霜露出无所谓的浅笑,惹来张凝的示意一旁的桂嬷嬷退得老远身体马上就受到长鞭的伺候。
    那一鞭像是示威性的打在她的肩上,青色的丝绸开了一下包裹的雪肌也烙上鲜红的印子,渗出血珠……周围的皮肤开始漫出紫红色的瘀青、肿胀。
    黎霜仍像个无事人,不避不退傲睨著张凝。
    「死丫头,也许你跪地求饶……娘娘会往开一面。」桂嬷嬷活了这麽大把年纪没看过女子可以有这麽一身傲气,眉头连扬都不曾扬一下。
    「吾之双膝不落尘土,唯有王才能使吾叩首。」红唇勾勒著邪魅妖冶的笑容,嗓音如同黄莺出谷般动听,可那气势却震慑在场众人。
    张凝率先回神,对著女侍说:「给本宫打,用力打看这妖孽有多傲骨!」
    * * * * *
    戚怀云接到军事急报,说西边的守备被人不名入侵,所以匆匆的率人便赶往西边防线,这一来一往之间也耗费了将近五天。
    刀皇是个守本分的人,照理说不会如此挑衅。
    他觉得奇怪,可察看之後也没多少异状只好再提醒守成将领万事注意。
    这招声东击西,只不过是文丞与皇后联手策划的。
    五日回朝时,他被请著直接上朝……满是男人的朝堂上,却踏入了令他不悦的身影。
    皇后。
    「参见陛下。」皇后优雅的行礼,一切是这麽的优雅从容。
    「皇后何事上朝,应知道後宫不可干预国政。」文丞不可能出声,戚怀云便自己质问了。
    「那麽,有人用美色诱惑陛下,在陛下耳旁妖言惑众就行吗?」皇后反问,伸出手一举要门外的宫侍把人带进来。「把她带进来。」
    黎霜被换上一身白色的素衣,可素衣上却渗出点点殷红,她的手腕被绑上粗绳身型略显单薄有些消瘦,後头的宫侍其实不敢推著人走……不管是哪方他们都不想得罪。
    「陛下,您长期听信千雪的谗言……」人还没走定位,张凝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诉说罪状。
    戚怀云压下眼中的怒火,难得发起耐性听完张凝的控诉。
    「原来在皇后眼中本帝是这麽昏庸不行的上位者。」这是他听完所做的结论,青玉眸子仔细从脚到头看了黎霜一遍,盯著她的眼那金眸却是……不怒不怨只有一些不耐。
    「臣妾不敢。」皇后听到指控连忙低头。
    「你不为自己辩白吗?」戚怀云问著黎霜。
    「皇后上诉如此我也确实有责任,要我辩白什麽?」黎霜的声音不大,只是台起下巴透露出眼中的不耐。
    「记得本帝有说过……不得进入寝宫,千雪是你在哪擒的呢?」戚怀云反问皇后,他知道黎霜正常来说不太出寝宫就算出去也不可能被擒。
    「这……臣妾是听定慈大师说您的寝宫有黑气萦绕,乃是不祥的象徵……於是便带人进入寝宫为陛下驱邪、祈福。」张凝的额角开始沁出冷汗,她到现在依然摸不清戚怀云的脾气。
    「擅闯禁地……」他冷笑轻问。「该当何罪?」
    「陛下难道想护短?」言词依转,张凝锐利的反问。
    「本帝可以不护短,那就保不住你的皇后之位了。」戚怀云的语调忽然飘远,有些许的无奈,可张凝却听不出。
    「陛下此言何意?」反倒是文丞紧张的一问,因为……他可是以女为贵啊!
    「在场人应该没忘,谁能拔动大殿上这把涅圆剑,谁就能称帝吧?」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直视黎霜。「霜儿,拔剑。」
    黎霜连想都不想,马上就脱口拒绝。「不要。」
    戚怀云瞬间开玩笑的说:「若你称帝这後宫也不需要了,而我可以服首称臣喔。」
    此言一出立即引来黎霜的白眼。「你还有没有一点自尊……这种话也敢说!你就算颁旨也休想我拔动涅圆剑……」
    他慵懒地曲起手支著头,有些懊恼的看向阶梯之下的两个人。
    「真麻烦,你们说该怎麽做才好?」笑问著底下的众人们。
    「陛下,臣斗胆一问……」再里头的官员有人向前走一步,仰首朝著御座上的人一望。「千雪小姐真能拔动涅圆剑?」
    「你可以叫她试啊。」戚怀云噙著笑,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御座易主罢了,对本帝来说无关痛痒。试试看啊,霜儿~」同时他言语之中也在警告皇后,这个皇后对他来说也是无关紧要。
    「休想。」黎霜再度拒绝。
    「你不拔剑,他们怎麽知道本帝所言真假为何?这样岂不是本帝欺骗民众?」
    黎霜这次不说话了,她只是瞪著戚怀云彷佛他再说著听不懂的语言。
    她不回话之後朝堂上的气氛又瞬间冰冷了几分,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不敢窃窃私语,皇后的脸色正是一阵青一阵白。
    「那麽……在下就来挑战。」声音是由外头传出的,话落一身黄衣的男子便由门外凌步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