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催云

作品:《禁之渊

    催云,男,年龄在二十到二十八之间,身份:组织里的“王牌间谍”,专门负责联络与窃取情报的高危任务。
    东芹想,这些与自己本来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的人,现在却活生生地站在面前。
    一样的鼻子嘴脸,看上去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社会里的人,见面先要废话寒暄两句。三个人坐着喝了三杯茶,说了一些无聊的客套话,听的她都快睡着了。
    催云放下杯子,笑道:“陆先生订了几日的机票?这次去意大利,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么?”
    陆经豪抚着手腕,“你太客气了,催云。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明天下午就该回意大利去了,内人在那里等着我。关于家庭教师的薪水问题……”
    催云笑吟吟地摆手,“客气的是您,大家都是同事,这点小忙我还是能帮的。薪水的事情不需要再提了。您只需要给我一个安身的地方,其他的,我自己解决。这次假期,我打算四处游览一番,不想太铺张,能有一个低调些的安身处是最好不过的了。”
    陆经豪暗暗咬牙,面上却笑着,“那么我就叫佣人替你收拾一下三楼的客房,这几个月,委屈你了。”
    两个人又客套了两句,催云忽然望向东芹,神态亲切。
    她心里又是一惊,手上一阵发麻,原来陆拓紧紧地抓住她,手指都被他握得发青。
    “这位一定就是左东芹小姐。”他柔声说着,“美丽的小姐,能认识你我很荣幸。”
    他站起来,对她伸手。
    东芹想,他装得真像,就和第一次见面一样,明明眼睛已经泄露了一切。
    她被迫跟着站起来,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比陆拓的大一些,干燥却冰冷,手指修长,仿佛钢琴家。
    她被他的冰冷弄得有些不适,本能地想抽回手,他的手忽然一紧,缠了上去。
    东芹怔怔地看着他弯腰,冰冷的唇在她的手背和手指上印下两个吻。然后,他抬头。
    “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催云,东芹小姐。”
    他眼底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月之海,清纯的颜色,如同初见那次。
    东芹忽然想起来,他那天也是说着同样的话,做了同样的事。
    她默默把手缩了回去,静静坐回沙发,陆拓火热的手立即捉了上来,在她手背和手指上用力摩挲着,似要擦去他的痕迹。
    催云笑弯了眼睛,墨蓝的眸子,真的仿佛最澄澈的夜空。
    “陆小子,你和姐姐的关系真好,让人嫉妒。”
    陆拓冷道:“是啊,你嫉妒了?”
    “拓!”陆经豪皱起了眉头,“你就喜欢乱说话!好了时间很晚了,明天你们还要上课,早点上去休息吧。催云你远道而来,也早点休息。家庭教师的计划表,我明天下午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陆拓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从茶几上收回腿,拉着东芹的手往门外走。
    催云在后面轻道:“怎么,连睡觉也要姐姐陪着?陆小子越活越倒回去了?”
    陆拓皱眉回头瞪他,正要回他两句,陆经豪却沉声道:“催云,东芹是我女儿。请你说话的时候稍微收敛一点。他们都还只是高中生而已。”
    催云举起手,“OK,OK!是我失言了,抱歉。陆先生真是爱女心切啊,让人感动。”
    他瞥了陆经豪一眼,眼底尽是暧昧的笑,也不管陆经豪发白的脸色,他吹着口哨出了门,拍拍门口小爱的肩膀。
    “美丽的小女佣,辛苦你了。帮我收拾客房去吧。”
    他对每个人都可以嬉皮笑脸,抓着小爱的手不放,柔声道:“但愿我的床不要太大,一个人睡大床很孤单啊。你愿意陪我吗?”
    陆拓黑着脸,拉着东芹快步上楼。
    东芹眼光忍不住流连了一下,他漆黑的长发挡住半边脸,浓密修长的睫毛一闪闪,鼻梁挺直,实在是个很出色的男子,但为什么总是这样满不在乎的模样呢?只要是女人,谁都可以调戏吗?
    小爱冷冷推开催云的手,淡然道:“好的我明白了,我会为您安排一张单人床,一定让您满意。”
    催云愣了一下,苦笑起来,“哎呀,好象我说错话了。我收回可以吗?”
    东芹有些想笑,嘴角勾了一下,突然发觉他在看自己。
    她回头,催云对她眨了眨眼睛。
    “有什么好看的?”
    陆拓用力将她一拖,拽上了楼。
    东芹被他推进屋子里,站立不稳,摔去了地上。
    陆拓扑上来压住她,在她手上狂吻,东芹怀疑他会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啃下去。
    “不许和他说话!连对望也不可以!”
    他嘶哑地命令着,捧住她的脸急切地吻着。
    东芹几乎透不过气,双手用力推着他的xiōng口,却敌不过他凶猛的力道。
    陆拓几乎将她的唇咬破,才猛地放开她,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别被他诱惑,不然你真的死后连骨头也保不住。”
    东芹轻轻问道:“为什么?他很花心?还是说,你怕我爱上他?”
    陆拓顿了一下,有些狼狈地低吼,“你爱谁关我什么事?!你就是爱上一条狗我也不在乎!但他不行!死在他手上的女人不知道多少!催云不是你这种级别的小丫头能对付的!”
    “哦?他会杀人?”东芹见他额上青筋乱蹦,忍不住用手去摸,却被他用力抓住手,五指交缠。
    “他不杀人,他是一只狐狸,所有人他都爱,所有人他也都不爱。突然喜欢上谁就去引诱,用各种方法!等上钩了,玩过了,就立即抛弃,头也不回!他没有道德观念,从来就没人教过他那些狗屁廉耻!”
    东芹淡淡地望着他,轻道:“你到底担心我什么?”
    陆拓瞪着她,“就是因为知道你没有心,根本不会爱上他,所以我才担心。他会一直缠着你,他很有耐心,缠到你动心为止。左东芹,我宁可你死在我的手上,也不要你被他玩弄到死!”
    东芹沉默了很久,突然说道:“玩弄……我以为我一直都在被人玩弄。不是吗?”
    陆拓一下子哽住,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东芹忽然笑了,有些妩媚地。
    “我已经很习惯这样的日子了,所以你不用这么气急败坏地。”
    她环住他的脖子,主动送上嘴唇,“不过,我该谢谢你为我担心。陆拓,吻我……”
    她的话被他的吻吞了去。
    陆拓是火热的,炽烈的。他的手,他的身体,他的唇,是股股交织的火焰。暗夜里,足够温暖她的冰冷。
    东芹忽然想到了催云。陆拓说他是狐狸,但她却不觉得。
    这个人,有华丽的外表,斑斓眩目,但血却是冷的。
    是蛇。
    毒牙藏在美丽的衣服下面,静静等待猎物的到来,一旦被咬,必死无疑。
    蛇,孤傲的动物,只相信自己,只爱自己,只懂得满足自己。
    陆拓在半夜的时候离开她,屋子里残留着火热的气味。
    她在凌乱的床上翻身,抱住被子,上面还有他的温暖。这种温暖,足够让她今夜睡个安稳的觉。
    东芹陷入半迷糊的状态,渐渐坠入梦乡。
    突然觉得冷,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那种冷并不让人觉得刺骨,却yīn森森地,皮肤有些微微的麻。
    她似梦非梦地睁开眼睛,入目是满身的长发,漆黑长发。
    一个人赤裸着身体缠住她的,她竟然没有重量的感觉,也没有被压迫的感觉。
    yīn冷的气息从她膝盖往上蔓延,似是被吹着气,一点一点,到大腿的里侧。
    东芹忽然一惊!
    是人是鬼?!
    她想动,想挣扎,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软绵绵地。
    那人忽然撑起身体,露出一双美丽的墨蓝眼珠,有些危险地看着她。
    催云……
    她在心底骇然地念这个名字,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是在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她不明白。
    心跳很快,一半是恐惧,一半是紧张。
    他分开她没力气的腿,东芹只觉大腿内侧一凉,他的舌头舔了上去,酥酥麻麻。
    她啊地叫了出来,陡然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
    是梦?!
    她的心几乎要蹦出xiōng膛,因为惊骇,手脚都在发软。
    挣扎着去看门锁,和陆拓走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变化,门缝边贴的小透明胶带也没有别扯开的迹象。
    阳台的落地窗户也一样,窗帘被椅子压着,窗缝上的胶带也健在。
    这件屋子并没有被人潜入的迹象。
    那么一定是梦。
    东芹茫然地坐回床上,为什么会梦到他?而且……那么真实。
    她把手指探去两腿间,那里湿润粘腻,正常的动情反应,不正常的时机。
    他冰冷长发披散在自己身上的感觉都那么细致,还有微凉的舌头……
    东芹想,他或许真的是一条蛇,那么冷,夜里无声无息潜入她梦里,挑逗。
    小爱在外面敲门,“小姐,请起床,您的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她胡乱应了一声,去浴室匆匆洗了一个澡,然后开门。
    门口有人。
    催云笑吟吟地捧着托盘等在那里,见她出来,就把盘子一递。
    “喏,小米粥加宝塔菜。东方式的早饭,很久没吃到了吧?”
    东芹乍然见到他,心里本能一惊。
    她接过托盘,看了一眼,轻道:“你做的?”陆家的厨师基本只做西餐,就连早饭也是面包牛奶**蛋。她确实有一些日子没吃到粥和小菜了。
    催云点头,“我对东方菜肴很感兴趣,以前特地去学过。如果不介意,以后中晚餐我都愿意效劳。不过今天的宝塔菜是我买的,一时做不出腌制的小菜。”
    他见东芹发愣,不由歪头笑道:“怎么,不请你的老师进去坐坐吗?”
    她想了想,还是让开了身子。
    “那么请进。”
    她把盘子端去桌子旁,提起筷子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催云双眼发亮,像一只等待赞美的小狗,就差没摇尾巴了。
    东芹点了点头,“很好吃,谢谢你。”
    他在旁边,令她完全没有胃口,只吃了几筷子就停了。
    催云忽然抚上她的脑袋,揉了揉她的头发,带着师长的疼爱,却令她起了一身**皮疙瘩。
    “没有胃口吗?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他柔声问着,东芹惊疑地瞪着他,他的声音忽然妖异起来。
    “是不是做了噩梦?”
    东芹的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从xiōng口一直落去小腹,阵阵发冷。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墨蓝色的眼睛是一个旋涡,藏了无数可怕的秘密。
    她觉得自己被吸了进去,一点一点地,连皮带肉,骨头都要被粉碎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