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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蛇女下凡尘

    ☆、(18鲜币)第六十一章
    61
    山洞外仍是人山人海,大家都急於了解山洞里发生的事情,久久不愿意离开。
    而第一个离开山洞的杜云河,已经第一时间把山洞里发生的情况向众人告知,当然他省略了一些内情。
    公孙天梦一出山洞,就直接把金瑶带到那块巨大的试剑石边,远远离开人群,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杜云河连忙把傅冰香和龙昱托付给几位武林前辈,又嘱咐众人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赶到试剑石边。
    “美丽高贵的宫主,有话好好说,何必要为难一个姑娘呢?您有什麽要求,我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的嘛!”杜云河一脸镇定的微笑,没有一丝惊慌,他现在内力尽失,只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不愧为云鹤公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你可别忘了,你身上的软骨散还没有散去,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公孙天梦看著杜云河,脸上有著冰冷的杀意。
    这时,人群中出现了骚动,因为大山里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响声,大家都感到似乎是大山的内部崩塌了。幸运的是,闻临风和法竹终於在洞口塌落前出现在众人眼前。
    公孙天梦在试剑石边大喊:“小和尚,若是不想她死,就把你师父带过来。”
    “风儿,扶我过去吧,这场冤孽该了结了。”
    闻临风望著被挟持的金瑶:“是……”
    ~~
    金瑶的腰上缠著公孙天梦那条红色的缎带,脸色异常苍白。
    “放了她吧,何必再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法竹已经很老了,脸上布满岁月的风霜,他双眼望著公孙天梦,露出些许无奈:“我躲了你几十年,这麽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这麽执著。你不属於这里,你早该离开……终究是我耽误了你。”
    “这些话当年你就说过,现在又何必再说这些违心的话,你扪心自问,你当真没有想过和我永远在一起?”
    “人生在世,终究无法做到清心寡欲,四大皆空,俗事牵挂像一道道枷锁,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别人。阿弥陀佛,我是个罪孽深重的人,残生只愿能还清罪孽……”
    “就为了那个女人?如果当初为你死的是我,你会不会也这样?”
    法竹低垂著眼睛不说话。
    “你嫌弃我?”
    法竹摇摇头:“众生平等,不论是人类生灵,还是妖神鬼怪,皆一视同仁。”
    “那是为了什麽?”公孙天梦有些恼怒了,“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孩子,你就这麽固执?你这辈子真正快乐的日子有多少,你总是说我放不下,其实真正放不下的是你……既然你下不了决心,我就替你下决心!”
    这时,她的容貌开始发生惊人变化,皮肤渐渐失去光泽,脸上出现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头发一瞬花白,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她显出百岁高龄的状态。
    众人吃了一惊,杜云河的嘴巴张得大大:“啊,这是什麽戏法?和方丈一样变成老婆婆了……”
    看到公孙天梦的模样,在那一刻,法竹有些动容:“阿弥陀佛,你……”
    沧老的女音响起:“小和尚,废了你师父的武功,否则我就把她推下去。”说著,公孙天梦胁著金瑶一步一步地朝万丈悬崖边走去。
    金瑶明白了,公孙天梦想硬带走法竹,但是又忌讳他的武功,她做了那麽多荒唐的事,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想和法竹在一起啊。
    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不恨公孙天梦了,她们都是经过千年漫长的修行,经历了各种炼狱磨难,能化成人形实属不易,期间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能找到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是一种幸运,公孙天梦的偏执别人或许不明白,金瑶却能感同身受。
    突然,公孙天梦在金瑶耳边悄悄说话:“瑶儿,我是在帮你,让你看看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到底谁才是他最在乎的人?男人其实都一样,他们心中有一个天平,到底他的天平会倒向哪边?”
    “宫主,可你现在却是在逼方丈的天平倒向你。”
    公孙天梦露出一丝苦笑:“天意不可违,可我却偏要逆天。经历了那麽多事,我终於明白,爱一个人不是在遥远的地方默默祝福他,而是要和他一生一世不分离!看著他欢笑,看著他流泪,和他度朝夕,赏明月,看尽世间繁华,直到他容颜老去,褪尽风华……永永远远地守护在他身边。”
    金瑶内心一阵震动,公孙天梦说的何尝不是她深藏心中的期盼。其实,真正的痛苦不是死,死真的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地思念一个人的感觉。
    到底闻临风会如何选?师如父,重於泰山,他会为了她,推倒他心中的泰山吗?
    法竹看了闻临风一眼,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就地盘腿而坐,嘴里默念起经文。公孙天梦心中大喜,以为法竹终於屈服,她开始专心地对付剩下的人。
    “瑶儿,我说过你们俩只能活一个,你虽然背叛我,害我失去景星月剑,但我心里其实是很舍不得你的,我们来自同一个故乡,有著同样的身世和命运,别人不能理解的事情,你却能与我感同身受,你就像是我亲人,就像是另一个我……瑶儿,不要怪我,我是为你好,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而你却还能选择……”金瑶感到自己腰上的红缎紧了紧。
    “但是可惜,在我心里你没有他重要,所以我只能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话说到最後,已经变得冰冷锋利。
    突然,公孙天梦用力一推,将金瑶推下了万丈悬崖。紧接著,她又迅速地用红缎的另一端缠住发呆的杜云河,绕过那块巨大的试剑石,将两人远远地悬挂在万丈绝壁上,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金瑶……云鹤……”
    闻临风惊得一身心跳,没想到公孙天梦竟会逼人至此。
    杜云河吓得“哇哇哇……”大叫,胆小怕死的本性暴露无疑。可闻临风却知道他很重情义,对生死之事看得极淡,他常说游戏人间,游戏人间,他这麽浮夸的表现,其实是在暗示闻临风不要顾虑太多情分,先救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一个……
    公孙天梦大声说道:“两个只能选一个,你会怎麽做?亲情,爱情,友情,哪一个重要?看你怎麽选,就知道你真正的心意。其实,她只是一个身世不明的小妖女,在你们眼中,是人人喊打、人人诛之的妖邪之辈,又何必为了一个轻贱的人,失去对自己重要的人?”
    金瑶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悬挂在半空中,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这就是公孙天梦的报复吗?为了让她看清一个事实,用她自己的生命验证。可是,其实公孙天梦不知道,她很早以前就心灰意冷了,就像公孙天梦说的,修行千年实属不易,化成人形更是历尽千辛万苦,一切的目的皆是为了求得圆满。
    什麽是圆满?她曾经也以为上天入地,成为仙神永垂不朽,就是圆满,可世间的答案何时只有过一个?红尘一世,尝过情的滋味,又有谁能真正做到彻底忘记,也许一起看沧海桑田,细水长流,才得完满。
    这时,金瑶的脑海里响起一些话:
    “我,喜欢你。”
    “……我会保护你。”
    “我知道这个承诺来得太迟,等事情结束後……你、你还愿意吗?”
    ……
    一个是金瑶,一个是杜云河,现实摆在眼前,那条红缎就是一个天平,任凭再怎麽武功高强,救了一个,另一个就会粉身碎骨,“看你怎麽选,就知道你真正的心意”……
    公孙天梦手一紧,红缎在她手中分成两段,一端载著金瑶,一端载著杜云河,……也就是一瞬间,杜云河感到自己的红缎又被重新拉住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重新拉回到悬崖上,他一脸心惊地看著手里抓著红缎另一端的闻临风。
    一切都结束了,闻临风已经做出了选择!
    ~~
    看你怎麽选,就知道你真正的心意。
    所有的一切都在快速地离她远去。长长的红缎像一条漂亮的尾巴,随著她一起在世间陨落。
    她试图想抓住红缎,用红缎绕住一根树枝,哪怕一块石头都好,或许还能幸运的保住一条命。可是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挣扎一下,就被迫放弃了,因为当她想伸出手抓住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力量。
    天意难违,真的要她死,她又怎麽逃得过?
    她自离开故乡九龙泉山,就一直是孤单一人,没有什麽真正的朋友,她常常羡慕那些有亲人在身边的人,因为只有对亲人才能交出全心全意的信任,她的心只在一个人的身上温暖过,那段回忆是她心中的一块圣地,即使黑暗已经笼罩大地,那块圣地还是发出柔和的光,照耀著她一步一步前行。
    她暗地里和公孙天梦勾心斗角,为了帮她达成目的害过许多人,即便有些人罪有应得,她手上也沾满了很多人的鲜血,她不是一个好人,如今也算是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吧。她死去了也没什麽不好,应该有很多人乐见,当然不会有人为她伤心,更不会有人记得她……
    公孙天梦逼迫她很紧,从来都不允许她手下留情,要她凡事都做到绝情绝性,她说只有这样才能帮助她重新振作,凌驾於其他人之上,只是公孙天梦不知道,这样做的效果只会适得其反,她痛恨这样的生活。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她爱上了一个人,把他的种种完全印在脑子里,整个思想和身体,完完全全,爱到如此程度,便有了锋利的决心。与他无关,与公孙天梦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
    哎,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胡思乱想,她在风中露出一丝苦笑。
    看到杜云河被拉上去时,她已经明白了,闻临风做出了选择,他选的是亲人。是她太痴心妄想,还是太异想天开,竟会以为在他心中她还是有一点点份量的,或许也是有一点的吧,只是在那座天平中,她的份量太轻,当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只好舍弃那轻的了。
    虽是这样豁达明了,随著不断下坠的身体,心中还是被无尽的绝望充满,生无可恋,她真的已经没有什麽可留恋的了……
    公孙天梦常说,对不爱我们的人,不能付出,一旦付出,就罪孽深重。她现在是遭到报应了。
    天越来越黑,眼前变得白茫茫一片,她好痛苦,如果奈何桥上真的有孟婆汤,她愿意喝下,忘却一切,然後变得干净如始。
    ☆、(20鲜币)第六十二章
    62
    金瑶发现自己在一个浑沌的世界里,周围白茫茫一片,没有天,没有地,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很轻盈,好像能随时飞起来一般。接著,她便真的飞起来了,她像神仙一样俯视著苍茫大地,看著人间疾苦,红尘凡世,她感到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化解一切灾祸,她助人为乐,救人於危难,感化世人,她觉得自己好快乐。没错,这是她一直想要的,做一个乐善好施的神仙……
    “姑娘,姑娘,你等等……”一个男人叫住了她,这个声音好熟悉。
    她回头一看,一个高大英俊的人出现在身後:“你叫我?”
    他伸出一双大手,把一支漂亮的簪子递到金瑶面前:“姑娘的玉簪掉了,我特意前来还给姑娘。”
    金瑶露出一丝吃惊:“你一直跟著我?”
    “是。”男人眼底流光闪烁。
    “跟了五百年吗?”
    “是……”男人终於露出一丝了腼腆。
    “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闻临风。”
    金瑶盯了他一会儿,问道:“你还打算继续跟著我吗?”
    闻临风说:“除非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否则我会一直跟著你。”
    金瑶面颊微红:“随便你了。”
    ……
    那只九尾妖狐很厉害,金瑶对她有一种天生的惧怕,她一直跑一直逃,只要能逃到闻临风身边,她就不怕了,因为他知道那个男人一定会保护她。
    公孙天梦说,那个男人不值得相信,爱情都是幻觉,一旦被识破就会自动灰飞烟灭。
    金瑶才不相信她,她知道公孙天梦是在嫉妒她,闻临风一定会找到她、救她的。
    她突然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个男人抱著她,温柔地抚摸她的乌发,低沈的声音地传来:“别怕,我的姑娘,外面的世界很险恶,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是不要害怕,我在这里,他们欺负不了你。”
    金瑶安心地闭上眼睛,伸手环住了他的身体 ……
    眼前又是一片浑沌,那些幻觉又消失了,原来都是梦,她因为太想而不能得到实现,所以都化成了梦吗?
    前方好黑,应该就是所谓yīn曹地府了吧?
    “瑶儿,你若是死了,即使我想寻你也再无处可寻,我还没有找到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方法……我,一定会发疯的……”
    这是谁的声音,如此震耳欲聋?好像是闻临风,他怎麽会在这里,又是她的幻听吗?好大声哦!
    她一直在坠落,坠落……万丈绝壁上,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向她伸出了手。
    她也伸出了她的手,可是无论怎麽努力,她都无法抓住那只大手,就这样生死茫茫两相望。
    这一刻,所有的悲伤,绝望,迷惘被无限放大。她觉得好痛苦,是什麽事情令她这麽痛苦,因为他选择的不是她!可是她早就应该猜到的,两年前他没有选择她,两年後亦然,可为什麽还是这麽痛苦,是因为太绝望,还是因为生出了不该有的希望?
    她想死去,死去才能解脱。听说,黄泉路上有一座奈何桥,只要喝下孟婆汤就可以忘却前尘往事,重新投入轮回,然而金瑶却希望喝下孟婆汤後,一直走下去,走到幽冥尽头,永永远远的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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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绝地危险重重,你真的要去?”
    “你不是说,只有那里的血火灵芝才能救她?”
    “虽然你功夫不错,可是别说我没提醒你,至今为止,去到那里的人没有一人能活著回来。”
    “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好好照顾她,希望她能撑到我回来。”
    她在混沌中听到一阵喃语,好像是有人在她耳边说话:“瑶儿,我会回来的,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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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出现一点点白光,然後越来越大,待意识慢慢恢复,眼前的事物终於清晰起来,她才发现原来那团白光是一幕白色的床帐。
    她听到自己微弱的心跳声,深吸一口空气,即刻引来全身酸痛,恍若再世为人。
    这间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她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她想动一动,却发现一点力气也没有。
    这是哪里?她又是谁?
    她一阵失神,什麽也想不起来……
    闻临风刚端著药碗走进屋子,就发现金瑶正睁著眼睛,发呆地望著床顶。他先是一愣,随即欣喜地放下药碗,连忙奔到床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你醒了。”
    看到眼前这个人,就在这一刻,终於,所有的回忆像潮水一样涌进她的脑海里,她想起来了,眼里的神光瞬间黯淡下来。
    如果真的忘记该有多好?只是想忘也忘不掉,如果是这样的话……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已浮上一层迷茫。
    金瑶不知道他为什麽这麽激动?难道她不应该醒吗?
    “你昏迷了三个多月,我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若是还不醒,我、我真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金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把她的手抓疼了。
    微张了张嘴,想表示一下不满,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喉咙好像乾涸了一样。
    为什麽要这样充满深情又喜悦地看著她,她口好渴,好想喝水……
    闻临风心里的大石终於放下。杜云河说,她可能会昏迷很久,也许一天、一个月,一年……但只要她醒了,就会活过来。
    闻临风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然後拿起药碗,一口一口地喂她喝药。
    “刚醒来,身体还需要慢慢恢复,这个地方很幽静,适合养伤。”
    金瑶说不出话,所以只能露出一脸茫然和不解的目光。
    他微微一笑:“这里是银杏村,两个多月前,我带你来到这里,买下了这座茅屋,这里背靠十万大山,有很多仙草灵药,对治疗你的身体很有帮助。”
    哦,原来是这样,只是买下这座茅屋,这句话不知道为什麽听起来怪怪的。
    眼皮好沈重,她突然感到一阵倦乏,不过才喝了一碗药而已,她就觉得困了,看来她的身体真的很差。
    “累了吗?继续休息吧,别担心,我在这里陪著你。”说著,闻临风又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手紧紧绻在他的手里。
    担心?她又有什麽好担心的?她连死都不怕。金瑶眨了一下眼睛,又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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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死,她还活著,本来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竟然又活过来,不是喜悦不是高兴,只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无奈和悲伤。
    她到底是怎麽活下来的?那是万丈绝壁啊,也许还没到崖底,她就已经被石头撞得粉身碎骨了,可她还是活下来了。他说,她已经昏迷了三个多月,三个月应该也算挺长的吧,可她怎麽感觉恍如昨日?昨日,那在眼前不断飘动的、像尾巴一样的红缎……悲伤的情绪袭上心头,是那麽彻骨的疼痛啊。
    她已经渡过黄泉,走上了奈何桥,为什麽不能一直走下去,因为她没能喝下孟婆汤吗?
    “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救你!”
    这又是谁的声音?一遍一遍在她的耳边回响……
    磨灭不了的回忆,愈合不了的伤痛,既然不能喝yīn间的孟婆汤,那就让她做一个阳间的幽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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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瑶再醒来已是一天之後。不同的是,这次睁开眼睛,闻临风就在身边。
    他又喂她喝了一次药。
    “现在感觉怎麽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金瑶尝试著发出声音:“唔,疼……”她的声音又沙哑又难听。
    闻临风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之前你是感觉不到疼的,现在终恢复知觉了,那里毕竟那麽高……若不是绝壁下树木参天,灌木繁茂,恐怕已经……”
    “绝壁?”她努力地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好像还没有落到地上,她就失去知觉了,後来发生了什麽,她不记得了。
    看到她露出一脸迷茫,闻临风微微一笑:“别想那麽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我的身体怎麽了,我之前快要死了吗?”
    闻临风略略奇怪地看著她,耐心地解释道:“你伤得很重,原本幽冥止水就侵蚀了五脏六腑,伤及根本,而鬼珠砂又渗透到奇经八脉,几乎没有一线生机,掉下绝壁时,你的腿又……”说到这,闻临风顿了顿,好像在掩饰什麽沈重的情绪,“不过,这些都过去了,只要慢慢治疗,总有一天会好的。”
    哎,说了一大堆废话,根本没有告诉她想知道的重点嘛,她到底是怎麽被救活的?她的伤有多严重?
    也罢也罢,她现在不过是行尸走肉,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她努力地使心境缓顺下来,强迫自己将所有的记忆深淀封闭,回到最初的波澜不惊。
    金瑶眨了一下大眼睛,一脸迷茫:“你在说什麽呀,我都听不懂?”
    闻临风手上的药碗差点不稳,他凝视著金瑶清澄如水的眼睛,良久,终於露出了一丝惊疑,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小心地问道:“瑶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金瑶认真地看著他:“你,是谁啊?”
    闻临风整个人微微一震。杜云河说过,金瑶醒来之後,可能会有一些後遗症,她的腿骨曾经被石头撞得骨碎,鬼珠砂的毒还没有完全清除,幽冥止水有可能还会反噬……。……这些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唯独没有想到的会是──失忆。
    “你,不记得我了?”
    金瑶摇摇头。
    他深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镇定下来:“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金瑶努力地想了一下:“我是谁呀?我,是叫瑶儿吗?”
    闻临风呆呆地看著她,半天说不出话。注视著她的眼睛,清清澄澄,乾乾净净,仿佛两汪天地间最纯净的清泉,和从前大不相同,就像当初见他到她时一样。会有这样的眼神,是因为已经忘记了过去吗?
    看到他半天不说话,金瑶露出了怯怯的目光:“你是谁呀?”好像开始对这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产生了警惕。
    “我……”
    他是谁?面对失忆的金瑶,这个问题似乎变得复杂起来。他当初做出二选一的抉择,就已经有了承担任何後果的准备,但不包括失忆。
    看到金瑶露出了决不会在她脸上露出的表情,闻临风心中又是一颤。她难道真的忘记了吗?不再是从前那个满腹心计,脸上常挂著戏谑笑容的金瑶,也不是那个半冷半热、妖媚惑人,把他戏弄得晕头转向,又将他诱惑得情迷意乱的妖女,她只是金瑶。从万丈绝壁下死而复生,经历了种种背叛和离弃,那些记忆太痛苦,所以重生後的她选择忘记吗?
    “你,到底是谁呀?”怯怯的声音又一次扬起,却徒增了一丝恐惧。
    闻临风终於回神,连忙握住她的手:“我叫闻临风,你叫金瑶,我是……是你的夫君。”
    金瑶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心脏更是因过度吃惊而“砰砰”直跳,她没听错吧?
    见她半天没有任何反应,料想她是真的失忆了,否则不会一声不吭。
    闻临风的心里不知何故却忽而轻松起来,温柔一笑,再一次肯定地说:“是的,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子,这里是我们的家。三个月前,你不慎掉落悬崖,受了伤,直到昨日才醒过来……”
    金瑶还是一副愣愣的表情,呆呆地看著闻临风。
    自从醒来後,金瑶发现一件怪事,她的思考能力下降了,脑袋仿佛同她的身体一样,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所以思考问题的时候很慢,反应也很迟缓,像一根被侵蚀的朽木。就像现在,对於闻临风说的话,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让自己回过神来:“你确定我是你的妻子?”
    “是的。”闻临风轻声回答,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你真的真的确定,我是你的妻子?”
    “再确定不过了,你是我闻临风这辈子唯一的、最爱的妻子。”
    ☆、(20鲜币)第六十三章
    63
    一大清早,金瑶的神志刚恢复清明,就听到屋外吵吵嚷嚷,确切的说,她是被吵醒的,仔细听一听,这个人的声音还挺熟悉。
    “十万火急地把我叫来,还以为瑶瑶姑娘出了什麽事……”说话的人有些烦燥,虽然尖声细语,可还是听得出来是个男人。
    “害得我不能赴小辣姜的约,你知道这个约会对我有多重要吗?我这辈子的幸福可就指望这次约会了,你知道她有多难得才约我一次?好不容易不计前嫌,眼看著就要原谅我了,可如今被你一次飞鸽传书,害得我千里迢迢、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鸟不拉屎、**不生蛋的地方……”他咽了一口水,语气变得更加气急败坏。
    “可来到这一看,瑶瑶姑娘不是什麽事都没有吗?在预期的、稳定的、健康的恢复中,你真是害死我了,要是小辣姜不理我了,你是不是要对我的後半辈子负责……”说著,传来了踱来踱去的脚步声,显然说话者心情糟糕到极点。
    金瑶在心里暗暗叫了一声:活该。
    “不行不行,我要走了,现在回去小辣姜兴许还会原谅我……”
    “你还不能走。”闻临风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金瑶可以想像出某人哭丧著脸的样子。
    “等瑶儿醒後,再诊一次,确定她真的没事,你才能走。”
    “那现在就去把她叫醒啊……”
    “不行!她正在休息,等她睡饱了再诊。”
    金瑶想,那个人恐怕要发狂了。
    “又要等她醒,又不能叫醒她,那要等到什麽时候啊?”那个声音越来越激愤。
    “说话小声点,一般也就七八个时辰左右吧。”闻临风很淡定。
    “嗷……”
    金瑶知道有人狂躁了,她在心里又骂了一句“活该”,说起来她和这个人还点小小恩怨呢,当初闻临风就是为了救他,而放弃了她,让他吃点闷亏也不为过吧?
    房门被推开,两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一个闻临风,另一个当然是杜云河。
    “瑶儿,这位是我们的好朋友杜云河,他的医术高明,当初你的伤就是他治好的,今天他来看看你。”是你的好朋友,不是她的好朋友吧。
    “哦,多谢杜公子……”金瑶有礼的轻声示谢。
    杜云河笑眯眯地打招呼:“瑶瑶姑娘就算是生著病也还是那麽美丽动人、我见忧怜啊,难怪……”话还没说完,就接到一记锋利无比的剑芒。
    知道了知道了,不能乱说话,开下玩笑都不行?其实他也是想试探金瑶的反应,说实话,对於金瑶的失忆他还是挺庆幸的,毕竟当初闻临风是为了救他,才致使她掉落悬崖,相当於一命换一命,严格说起来,他的生是用她的死换来的,他的内疚并不比闻临风少,若不是闻临风说她失忆了,他还真没有那个勇气再来见她。
    他稍稍正经起来,认真打量了金瑶一番,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认识我吗?”
    “你是杜公子,是我们的朋友,他刚才已经说过了……”
    看到金瑶一副略显怯弱,深闺小女人的模样,杜云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女子可曾是把武林群雄戏弄得团团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介人物啊,如果不是真的失忆了,那还会是什麽原因?
    “那他呢,也不记得了?”
    金瑶摇了摇头。
    “咳,哦……”杜云河有点幸灾乐祸,心中一阵痛快,被闻临风剑眉一扫,连忙用咳嗽掩饰。
    “那除了这些以外,你还记得什麽?比如说,对某个人某件事有特别的印象……”
    金瑶努力想了一下:“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以後就在这里了,其他的什麽都不记得……”
    杜云河左手搭上她的脉,时而皱眉苦思,时而舒颜展眉,最後他朝闻临风使了一个眼色,两个男人走出屋外。
    “从脉象上看,与之前并无异,她之所以会失忆可能是因为幽冥止水和鬼朱砂还没有彻底从身体里消除,已经侵蚀到头颅,导致她大难过後,出现暂时性失忆。”
    “你是说,这是暂时性的?”
    “可能是暂时性的,也可能是永久的。也许等身体完全康复後,她就会记起来;也许创伤太大,就算康复了也会永久失忆……”杜云河唉叹了口气,露出一脸沈重。
    短暂的静默後,闻临风淡淡地开口了:“你一定还有什麽话没说完,如果不说清楚,就别想回去。”
    被揭穿了,杜云河发出了一声又是抱怨又是委屈的叹息:“不要这麽严肃嘛,整天黑著脸对皮肤不好的……不是我不想说,只是不能肯定哎。”
    “但说无妨。”
    “是你让我说的,有什麽後果,不要怪我啊。”他的语气又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闻临风瞪了他一眼。
    “咳咳……其实,我也只是猜测,你也知道三个月前发生的事对瑶瑶姑娘的伤害有多大了,正因为如此,经过这次磨难後,她可能为了逃避那些痛苦,在她内心深处或者说潜意识里,选择了忘记那段过去,忘记那些曾经伤害过她,让她伤心绝望的人……”
    “潜意识的忘记吗……”闻临风喃喃自语。
    “是啊,就像一个藏著恶魔的盒子,她因为害怕,所以就把盒子牢牢地盖上收了起来,永远不会打开。也就是说,或许哪一天,她的心结解开了,那段记忆自然就回来了;反之,也可能永久失忆。”
    闻临风露出了深深思索的表情。
    “你不要愁眉苦脸的嘛,也许这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把人家害得那麽惨,为了我这个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云鹤公子,抛弃了人家,谁会受得了?如果她的记忆恢复了,说不定会更加伤心,还不如将错就错……更何况这里山青水秀、宁静偏僻、人迹罕至你想怎麽为所欲为都行啊,嘿嘿嘿……”杜云河露出一脸邪恶的表情。
    “别让我後悔救你……滚!”
    一声心惊肉跳的巨响,好像某物被大力踹出门口的声音。
    “闻风,你竟然这麽狠心对我,小白说得没错,你就是个重色轻友的卑鄙小人,以後有事别想让我帮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个茶杯砸到马屁股上,马儿受惊,把马背上的人颠个不停,载著某人疾驰而去,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算、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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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临风一进到房间,就看到躺著的金瑶正眨著一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望著他,一览无馀,清澈见底。
    他心中顿时感慨万千,也许杜云河说得对,失忆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於是他有了一个决定。
    “他已经走了。”他朝金瑶微微一笑,“精神好一点了吗?有没有力气吃一点东西,这三个月来你一直是靠灵药续命,如果能吃进一点东西的话,恢复会更加快。”
    金瑶软软地开口了:“我觉得没有力气,可是也不想吃东西。”
    闻临风心里一沈,忧虑的神色一闪而过:“没关系,等你什麽时候精神好一些了再吃。”
    “你,真的是我的夫君吗?”
    “是。”他粗哑地回答,对这个称谓他也有些不习惯,可心里却是欢喜的。
    “你真的真的是我的夫君?”金瑶不确定地再问一遍,似乎怕他反悔一般。
    “再确定不过了。”而後他像突然想起了什麽,迟疑地搜寻她无瑕的眸子,“瑶儿,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不,我只是奇怪,三个月前,我为什麽会掉下悬崖?”他会怎麽回答这个问题呢?
    闻临风又拉过她的手,无比温柔地说:“都怪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那天你爹带人把我们追到一处悬崖边,你不慎失足滑落山崖,差点就……幸而你福大命大,现在终於没事了。”
    金瑶愣了愣,她何时有了一个爹,她怎麽都不知道?
    “我爹为什麽要追我们?”
    “因为……你与我私奔了。”
    什麽?私奔?金瑶惊得差点叫出声来,她突然忆起之前她与闻临风在一家农舍避难时,凤华凤曾经为他们设计过一个富家女与穷小子的私奔故事。
    见到她半天没出声,以为她在努力地寻找记忆,但闻临风心里明白,她注定是要无功而返,因为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他笑道:
    “是的,我们私奔了。你原本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你爹想把你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公子,可是你不喜欢他,於是我便带你逃了出来。”
    金瑶怔怔地看著他,他是要将之前的戏谑之言作实吗?
    “不必担心,你爹已经放过我们了,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就要在这里落地生根了。”
    还要落地生根?只不过说了几句话,金瑶觉得自己的脑子又开始迟钝了,一下子消化不了那麽多的“过去”。
    既然已经决定要重新开始,是不是就得先接受这新的“过去”?
    ~~
    那天之後,金瑶又昏昏沈沈的睡了几日,直到今日精神才算好了一些。
    “闻大哥,这是你上次托我爹买的红枣,这次运气好,买到了上好的西域红枣,爹叫我马上给你送来。”一道清甜的女声略带矜持的在屋外响起。
    “辛苦你走一趟了,替我谢谢你爹。”闻临风说。
    “闻大哥不用客气,我爹说,你若是需要什麽就告诉他一声,下次他进镇再给你带回来。哦,还有……这些是剩下的钱。”
    “不用了,你拿回去吧。”
    “这怎麽行……”
    “全当是我感谢他的心意,拿回去吧。”
    金瑶睁开眼睛,从她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外屋中站著的两人,闻临风面向她,他的对面站著一个刚及他肩膀的少女。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闻临风的眼睛越过少女的头顶直望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温柔的笑意。
    少女犹豫了一阵,正好看到此时闻临风眼中闪过的温柔,终於略略羞涩地道:“谢谢闻大哥,那、那我先回去了……”
    “好。”
    把少女送出去後,再进来时,闻临风的手上多了一碗粥。
    他先把粥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再从床上把金瑶小心翼翼地扶起:“多日未进食,整个胃都是空的,得先喝一些稀粥垫垫肚子,否则会伤到胃。”
    让金瑶靠在他身上,然後拿起凳子上的粥,轻轻吹了吹热气,一口一口地喂金瑶吃下。
    金瑶有些微愣,他这样对待自己,是不是太好了些?
    待碗里的粥吃完,金瑶感觉到自己的胃就像乾涸的沙漠遇到了甘露,疯狂地对白粥进行蠕动和消化,进而把能量分散到身体各处,终於让她的身体有了一丝力气。
    闻临风把空碗放在一边,并不急著让金瑶躺下休息,就这样静静地抱著她。
    发现闻临风似乎没有放开她的打算,她结结巴巴地开口道:“相、相公……”对这个称呼,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嗯?”
    “我的病是不是很严重?”
    闻临风微微一僵,眼里闪过一丝凝重,但他马上掩藏起来,安慰道:“之前确实很严重,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受了这麽重的伤,总要慢慢调理的,是不是?”
    “可我、失忆了,什麽都想不起来,你、你会嫌弃我吗?”
    闻临风没想到她担心的是这个,轻笑道:“这个问题多傻,我怎麽会嫌弃你呢?我想爱护你还来不及。”
    “可是……”
    “当初你没有放弃我,现在你受伤了,我又怎麽会弃你而去?不是说过要永远在一起吗,如今就算是你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你了……”最後两句仿佛是在喃喃自语,说完他低下头。
    刚才那个感觉,是闻临风在吻她吗?她的头发很久没洗了哎。
    ☆、(11鲜币)第六十四章1
    64,1
    金瑶倚靠在枕头上,呆呆地看著忙进忙出的闻临风,她刚才吃了两碗粥,现在好饱呢。
    “瑶儿,我要抱你起来了。”
    “哦。”
    金瑶淡淡的应了一声,任由闻临风将她从床上抱起。
    “瑶儿,搂著我的脖子。”看到金瑶的手无所适从,闻临风出声提醒道。
    金瑶呆呆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迷茫,许久之後她的双手才顺从地搂住他的脖子。
    闻临风略感满意的一笑,抱著她穿过房间和前屋,来到屋外。
    灿烂的阳光迫得金瑶的眼睛眯起来,她有些惊慌地扭过头,躲在闻临风的怀里。
    闻临风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风和日丽,厚厚的白云把太阳阻了一层又一层,阳光强烈却又恰到好处的和煦,很适合让久病的金瑶出来晒晒太阳。
    他低头看了一眼像小猫一样躲在怀里的金瑶,侧身挡住阳光,把她抱到院子里他已经准备好的躺椅上。
    感到悬空的自己被安置在一个软绵又坚实的地方,金瑶略感安心,头顶上传来闻临风温润的声音:“瑶儿,睁开眼睛。”
    紧闭的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开,首先看到闻临风正半蹲著身子在她身边,周围是一处小小的四方形竹篱笆院落。左边搭了一个棚,一匹高头骏马正在棚下悠闲地吃草,不时略带好奇地向这边张望;右边也搭了一个大棚,从这边望过去,里面好像是厨房,不时有轻烟冒出。院外面则是一片青山绿水,鸟叫声此起彼伏的传来。
    最後,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周围,这时纵然她再怎麽淡漠,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讶:“哇……”
    “喜欢吗?”闻临风顺著她的目光看向那一簇簇盛开的花朵。
    金瑶迟疑了一会,最後点点头。那一株株五颜六色的花朵,和简陋的院落形成鲜明对比,难怪她有些吃惊。
    “这些花都是我从前面那几座山上移植过来的,本来还有几盆很漂亮,可惜我对养花不太擅长,最後都没有存活,只剩下这些,否则你能看到更漂亮的。”
    金瑶粗略地扫了一眼,那些花大概有二三十盆,有几株甚至有半丈多高,他是怎麽把这些花从山上弄过来的?她本想像之前一样随便地答应一声,却发现闻临风正一脸希冀地看著她,刚到嘴边的那个“哦”字生生咽下去。
    “谢谢,相公……”
    得到金瑶的肯定,闻临风松了一口气,这还是白虎出的鬼主意,他说只要是女人都爱花,若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就要给她送花,有花的女人最美丽。
    “瑶儿,你先晒一会太阳,我去看看药,有什麽需要就叫我,我马上回来。”
    金瑶点点头,白皙无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浅笑,好像冰山上的雪莲终於盛开了绝美的花瓣。
    原本要离开的身影瞬间顿住了,高高的身子挡住了阳光,久久不见动作。怎麽了?就在金瑶感到疑惑时,他终於动了,俊脸微红的腑下身子,慢慢地靠近那张微启的唇瓣……
    金瑶也终於明白他要做什麽了,就在他的气息快要接近的时候,她不著痕迹地微微侧过脸,那一吻只得遗憾的落在脸颊上。
    闻临风愣了愣,心里闪过一些念头,不由得看向金瑶的眼睛,想求证自己的猜测,而後者则是略带无辜地看著他。或许,是他多心了吧。
    他笑了笑,转身朝右边的大棚走去。
    躺椅上,金瑶缓缓地闭上眼睛,闻临风很贴心地铺了一层厚厚的兽毛,她舒服的躺在上面,享受阳光的沐浴。
    “我每体会一次苦难,就会想起过去,就会燃起熊熊的复仇火焰,支持我继续走下去。”
    将离宫的地下寒潭冰冻彻骨,她为了在短时间内尽快提高武功,接受了公孙天梦的提议,到寒潭里修炼幽冥止水,寒潭里的水是万年雪山上的积水所化,冰冷无比,痛肤刺骨,却是修炼幽冥止水最快捷的办法。白天她用尽手段为将离宫铲除一个又一个敌人,晚上则来到那处寒潭,把自己浸泡在寒水里,让雪水一遍又一遍地腐蚀自己的身体。长年累月的浸泡使她的武功突飞猛进,也让健康的身体落下永久的病根,要知道修炼之路没有捷径,她是在损耗自己的生命之能来练功啊,可是这一切不会有人了解。
    那些痛苦和折磨让她意志越来越坚定,只有顽强的毅力才能让她在水深火热中生存下来,因为经过炼狱的人,走的路才会更加坚实。
    闻临风煎著药,不时地看向不远处睡在躺椅上的金瑶,心中辗转沈思。虽然金瑶失忆了,性子也和从前判若两人,但是会不会是他的错觉呢?她似乎对自己有些隐隐的排斥和冷漠,难道她还没有真正相信他?
    ~~
    房间里烟雾缭绕,充斥著淡淡药香,金瑶坐在大大的浴桶里,泡著闻临风为她准备的草药浴,他说这是杜云河想出的法子,有助於她的身体恢复。
    自从她清醒後,意识想到自己已有三个月没洗澡,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曾含蓄地向闻临风提过这个想法,但是都被他拒绝了,他说,她的身体刚恢复,不能受寒,等身体再稳定一些才能沐浴。
    金瑶有些不以为然,若是以前,她才不会管别人同不同意,她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可是现在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整个人基本上是残废的,所有的生活、衣食住行都得靠闻临风,她即使满心不情愿,也没有办法。
    昨天,闻临风终於答应给她洗澡了,之後他拿著一张药方,在厨房里忙活了一整天,好像是为了给她配药,是什麽方子需要花一整天时间来配药啊?
    “瑶儿,水应该有些凉了,我要进来给你加热水。”闻临风的声音在外屋响起。
    金瑶这时才发现,水温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变凉了,他要进来吗,在这个时候?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漂浮的药草把她光裸的身体密密实实地遮掩起来了,只要她待在水里不动,就不会被闻临风看到。
    即便他说是她的丈夫,夫妻之间没有必要避嫌,可是在她赤身沐浴的时候进来,也是於礼不和的,对於一个良家妇女来说,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况且她也不愿意。
    久久没有听到金瑶的回应,闻临风有些担心:“瑶儿,我要进来了。”
    待他提著水闯进内室的时候,却看到金瑶正泡在水里发呆,他松了一口气。
    发现有人闯入,金瑶终於回过神,可她没有太吃惊,也没有害羞的躲躲闪闪,只是神色平淡地望向来人。
    闻临风走到浴桶边,伸手探了探水温,水果然有些凉了。
    ☆、(14鲜币)第六十四章2
    64,2
    “瑶儿,我要加水了……”
    他提起水桶,沿著浴桶的边缘缓缓地将热水注入水中,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但是有一些两人都料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
    热水注入浴桶中,荡起了一波波涟漪,将原本漂浮的药草冲击得四处飘散,露出了药草下隐约可见的一抹抹雪白春色。
    木桶上的手紧了紧,俊脸徒然飘起一股晕红,闻临风连忙转过头,回避这诱人的风景,幸好金瑶没有抬头,否则就会发现他这不正常的红晕。
    短短的加水好像过得很漫长,闻临风在考虑等金瑶睡下後要不要也去冲个冷水澡?
    提起木桶就要离开,眼角却瞟见一旁洗浴用的猪苓和面药都未使用,他顿时停下脚步。
    “瑶儿,你怎麽不用面药,不喜欢这花香味吗?”
    金瑶有些无奈的小声道:“不是的,我没有力气了……”
    看著金瑶可怜巴巴的小脸,他心头一软。是了,她的身体本就没有复原,又在水里泡了那麽久,没有力气是正常的,是他疏忽了。
    他略略踌躇了一阵,放下木桶:“瑶儿,你一向喜欢清爽,三个多月未净身,必须用面药才能洗乾净?”
    金瑶随意地点点头,不知道他想干什麽。
    “我们是夫妻了,早已亲密无间,一些世俗拘礼已不是我们之间的障碍?”
    按理说,是这样没错,金瑶正想点头表示赞同,却看到闻临风拿起猪苓朝她走来,她心里一惊,他想干什麽?不会是……
    “我来帮你洗吧。”
    金瑶微张小嘴正想出声拒绝,可他却已经动作迅速地捥起她的长发,抹上了猪苓,那一声拒绝到最後也只能变成一声叹息。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巴不得闻临风对她死心塌地,百依百顺。可是现在,他们之间有著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她不能信任他,也不想信任他,她从心里和身体都拒绝了他,又怎麽能同从前一样?能活下来实属不易,唯一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
    金瑶的头发很细密很柔软,闻临风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清洗,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他粗手粗脚惯了,动作还有些笨拙,但胜在够细心,金瑶倒也没觉得有什麽不适,反而还挺舒服。内室里很安静,不时有点滴的水声传来……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做这样的事,可就是很奇怪,他如今只想全心全意地保护这个女子。
    最後,闻临风把洗好的乌发笨拙地捥起来,虽然样子有些奇怪,但终究是捥住了。
    “瑶儿,已经洗好了,我、我过一会儿再进来……”脸上还是有著异样的酡红,他需要马上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相公……”
    金瑶突然柔柔地唤住他,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
    闻临风诧异地停下脚步,难得金瑶主动叫他。
    “可以,再帮我搓背吗?”说著,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她艰难地移动水里骨折的左腿,转身趴在木桶上,露出了雪白无瑕的玉肌。
    沈默了半晌,闻临风终於拿起面药和浴布,走到她身边,开始帮她擦洗後背。
    “瑶儿,这个力道合适吗?”虽然他已经尽量放轻力量,可瞧见金瑶雪嫩的背上还是微微泛红起来,她的肌肤竟是那麽娇嫩,他有些懊恼。
    “嗯……”金瑶懒懒地应了一声,已经舒服得闭上眼睛。
    他们已经有过数次肌肤之亲,对她的身体并不陌生,可为什麽每次窥之,还是会有异样的躁动?
    不是第一次看她的後背,可这一回才算是真正的看清楚,好美,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样柔美雪白的後背,他只知道自己的眼光无法移开。
    而金瑶好像浑然不知闻临风此时的异常,依然像只小猫一样舒服地趴在木桶上。
    闻临风感到自己搓背的手都有点颤抖起来,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好,不是容易被影响的人,可是每次在金瑶面前,这种自制力仿佛都失效了,这一点已经有过无数次的证明。
    “相公,我很臭吗?你怎麽一直在吐气……”软软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不!”为金瑶的敏锐感到惊讶,也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恼,“只是有些热罢了。”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把xiōng中燃烧的悸乱强压下来。
    “那还要洗多久呢?我有些困了,想休息……”金瑶小声地请求,她的手指都泡皱了哎。
    “马上就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可以让她起身了,“在这里等我。”
    他走到床前,拿起一张已经准备好的毯子,再回身时,却发现金瑶正红著脸瞪他。
    他先是一愣,随即领悟金瑶担心的是什麽,之前下水是金瑶在水里脱的衣服,如今洗好总不能在水里穿衣吧?如此就不可避免地看见她的身子,他是无所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可总觉得金瑶很介怀。
    为让她安心,他随手拿起一块布,蒙上自己的眼睛,凭著出色的记忆和感官,准确无误地走到金瑶面前,隔著毯子将她抱起来。
    金瑶满意地抬头正好看见他轮廓刚毅的下巴,眼里又闪过一丝戏谑,随即两条裸臂自觉环上他的脖子。
    某人的脚步停住了,眉头微微皱起,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声。
    “相公?怎麽了?”
    “没事。”他的声音沙哑暗沈,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异。
    刚沐浴完的金瑶,全身散发著夹杂著药草的熏香,不是说眼睛看不见时五感会分外敏锐吗?此时的闻临风就是这种状态。两条藕臂香滑湿嫩,像拨了壳的**蛋,还冒著微微热气,颈子上与之相触的皮肤仿佛触到雷电一般,麻痒的感觉蔓延全身。金瑶的无心之举,竟让他产生了连自己都惊讶的反应,这是因为太想念她的缘故吗?他变成一个怪人了。
    “相公,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金瑶呆呆地抱著被子坐在床上。
    “你说。”闻临风正拿著一块乾净的布,轻轻地拭乾金瑶的头发。
    金瑶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把心中的疑虑问出口:“相公,在我失忆前,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对不起我的事,否则怎麽会对我那麽好?”
    闻临风手上的动作停下。
    “相公,我这样问……你生气了吗?”
    闻临风不确定金瑶的用意,是他掩饰得不够好,还是她恢复了些许记忆?感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他不敢随意回答。
    “没有。”他顿了下,又说道,“你会怪我吗?因为我没有听你的话,在孟大叔家喝了酒。”
    “当真只是这样?”金瑶的语气里充满质疑。
    “你一向不喜欢我喝酒,因为我……我一喝酒就不安分,所以你恼我。”
    这就是他的答案?他在骗她,当然他一直都在骗她,她的种种苦难被他用这样可笑又拙劣的缘由敷衍,真不知道这失忆是好还是不好。
    久久,金瑶才发出一声:“哦。”
    她会相信这种解释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信,幸好她没有再追问,闻临风松了一口气,坐到金瑶面前:“以後我不会再喝酒了,也不会再让你生气。”
    这算是承诺吗?可是,不需要对她作出承诺,因为在她看来,所有的承诺都是苍白无力的。
    “相公,我想睡了。”
    闻临风看著她微微失落的脸庞,心中有些忐忑,嘴上仍答道:“好。”
    替她整理好被褥,放下帘帐,轻掩房门离开。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怪异,是他的回答出现了破绽?金瑶真的失忆了吧?
    黑暗中,金瑶翻了个身子,眼框里的眼泪就开始流下来,委屈和不甘在心中久久萦绕……
    ~~
    看著她掉下去,仿佛自己的心也跟著掉下去,整个世间天崩地裂,黯然失色,他第一次有这种万籁俱寂的绝望感觉,仿佛什麽东西将要永远离他而去了。
    瑶儿,对不起,我做了一个永远无法被你原谅的决定。杜云河於我有救命之恩,恩情大过天,我不能让他死。公孙天梦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他活著,你就不能生,我多希望能代你跳下去。瑶儿啊瑶儿,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决定要和你一起跳下去,这样你的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