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8

作品:《蛇女下凡尘

    ☆、(5鲜币)第五十六章1
    56,1
    金瑶睁开眼睛:这是一间四面封闭的暗室,除了有两支蜡烛在缓缓燃烧,其它的什麽也没有,而她自己正躺在一张挺温暖的床上,盖著厚被。
    她想起身,可刚一挪动,全身就有撕裂般的痛苦。她已经半死不活了吧?没关系,一切就快结束了。
    突然,一阵轻微的机关启动的声音,有人要来了!
    “你醒了?”闻临风高大的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一侧暗门口。
    “你希望我永远都不会醒吗?”
    “我曾经是这麽希望,但是现在,我希望你坦白一切。”闻临风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烛光。
    金瑶咬咬牙,硬是坐了起来:“你想知道什麽呢?”
    “为什麽要骗我?”闻临风的语气有些少见的激愤。
    金瑶仰起头:“你是指哪件事?”
    “你并没有毒杀武林同胞!”他有些发狠似的说出这几个字。
    原来是这件事啊,金瑶不以为然的一笑:“我是骗了他们,可却没有骗你。你想想,我有在你面前亲口承认毒杀他们吗?”
    闻临风仔细回忆他们相处的日子,她确实没有亲口承认杀了他们,只是自己一味的认定和误会。
    他的语气有些缓和下来:“既然知道我误会了你,为什麽不向我解释?还让我一直……”一直憎恨了她那麽久。
    “有什麽好解释的,再说我的解释你会相信吗?只会觉得我更可恶吧。与其千方百计的让你相信我,还不如让你臣服於我来得比较实际。”金瑶实话实说。
    确实,在那种心境下,除非亲眼证实,否则一切的解释在他看来都是面目可憎的狡辩,可他的心里还是一阵内疚,他不应该这样错怪她,还错怪了那麽久……
    “你可知道你现在是什麽处境?”
    金瑶无所谓的一笑:“你想杀了我吗?”
    闻临风叹了一口气:“或许我早该杀了你,但是现在已经不允许了。”
    “怎麽,舍不得杀我了?”金瑶扬起一抹媚笑,“我给你的‘快乐’,怕是一辈子也忘不掉了吧?”
    闻临风看著她一脸快乐的笑容,觉得有点刺眼,反击道:“这种事情吃亏的永远是女人,我没有任何损失,你有什麽好得意?”
    “不,不不,你错了。”金瑶摇摇头否定,水眸却坚定的凝视著他,“吃亏的是你,因为──你不爱我!”
    闻临风愕然了,心跳骤然加快,这个无数次令他陷入矛盾的女人,为了他不顾一切的女人,她是那麽的喜欢他,爱著他呀。
    即使强取豪夺,霸道占有,她也不过是想和他在一起。他不苟同这样的方式,太野蛮,太霸道,太不合乎常伦,但是为什麽连他自己也沦陷进去了?
    他有很多的朋友、追随者还有崇拜者,也有一些为了利益而接近他的人,但是从没有这样一个人,不在乎他的名誉和地位,不在乎他的缺点和出身,就算他一无所有,什麽都不是,她还是会不顾一切的维护他,爱护他。
    这个女人已经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印在他的心里。
    ☆、(15鲜币)第五十六章2
    56,2
    他上前走了一步,深刻的音容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吧?自你出现在傅家庄的那天,直到破坏婚宴掳我逃亡,又散布谣言持有景星月剑,让武林侠士群聚於此。我不相信你真的会乖乖把景星月剑交出来,你的最终目的是想武林大乱,渔翁得利?自与你相处以来,知道你并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你有什麽苦衷?若坦白我或许可以帮你。”
    金瑶赞许的拍拍手:“不错的总结,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很聪明。但是……”金瑶抬眉看他,神情无比认真,“你以为到了这个地步,我就会告诉你一切吗?你可错了,我虽然喜欢你,可我也有要保护的人,我不会为了你,牺牲她们。”
    闻临风在心里暗赞了一番她的信义,不过他今天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审问”她。
    “如果像你所说,这一切是为了保护我,那麽公孙天梦又为什麽要害我?我与她素不相识,莫不是我的存在威胁到她?”
    金瑶突然神秘的一笑,朝他勾了勾手:“你过来抱抱我,我就告诉你。”
    闻临风一怔,没有任何表示。
    “我好累哦,”金瑶朝他张开双臂,脸色却很苍白,“你不抱我,我就要睡觉了,养好精神才能活得久一点啊。”
    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走上前去握住了那双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自己则坐到床里边,让她背靠在自己的怀里休息。他的动作异常温柔,生怕一不小心会触到她身上的伤痛。
    待安定後,金瑶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可以知道的事情。”
    闻临风挑挑眉:“那便多谢你的慷慨了。”
    金瑶淡笑:“如果你能以身相许,我就更满意了。”感觉後背的身子一时僵硬,“别紧张,我开玩笑的,呵呵……”
    “为什麽要去破坏傅鹏的金盆洗手大会?”
    “不让他金盆洗手是宫主的命令,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圣月教,孔朝天也在你的计划之内?”
    “圣月教是,孔朝天不是。”金瑶如实相告。
    闻临风略一思忖:“你用了什麽法子让孔朝天离开?对於一个把名誉看得比生命都重要的人,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
    “名誉固然重要,可还有比名誉自尊更重要的东西,例如一个家,或者应该说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闻临风一句一字的思忖她的话,有些恍然大悟:“你知道他的妻儿在哪里!”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没错,我正好与他们母子相识,并且知道他们的故事,孔朝天一直在苦苦寻找他们,我就顺水推舟以此为条件,告诉孔朝天他们的去处,他自然就离开了。”
    闻临风点点头,原来如此。
    “傅鹏和圣月教有勾结是你的策略,还是真有其事?”
    这是金瑶最想听到的问题,揭发那些所谓的武林正派不为人知的秘密是她的一大嗜好,尤其这个人还是她情敌的父亲:“你还记得他的江湖史吧,二十五岁时,带领武林群侠消灭魔教,救出彭江前辈。”
    “记得,他以一人之力独闯圣月教,後力战魔教众人,救出彭江前辈。”
    金瑶接道:“没错,他是一人独闯圣月教,却不是一个人救出彭江,而是两个人。”
    闻临风惊讶:“那个人是谁?”
    “当年圣月教的右护法。那晚他们俩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关系,就像我们一样,”金瑶顿了顿,“右护法为了心上人,背叛自己的教主和同伴,助傅鹏救出彭江,让他一举名震天下。”
    “那之後他们开始相互勾结?”闻临风揣测道。
    金瑶满意地点点头:“那之後右护法当上了教主,两人暗渡陈仓,台面上的事由傅鹏带领,背地里见不得人的勾当则而那个女人解决,他的武林盟主之位是踩著别人的血坐上去的。”
    他知道武林当中的争名夺利极其残酷,却没想到傅鹏也是如此。
    金瑶突然冷笑一声:“只可惜天下乌鸦一般黑,世间男儿皆薄情,而女人最可悲的事就是遇到负心郎,你们的傅盟主为了稳固盟主之位,娶了彭江的女儿,他为了掩盖自己和圣月教的关系,设计杀了圣月教主,人情凉薄可想而知。”
    闻临风怔了一怔,说道:“难怪他听到圣月教时,如此惊慌失措。”这个傅鹏比他想像中还要yīn狠可怕,他错看他了。
    金瑶叹了一口气:“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有想到的是,圣月教主没有死,而且要来找他复仇了。”
    “那个圣月教主是……将离宫的宫主──公孙天梦?”闻临风再度揣测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金瑶再次夸赞。
    “如此,便说得通了。”闻临风在脑海里渐渐地勾勒出了事情的始末。
    “所以,你们的最终目的是要复仇?”
    金瑶摇摇头:“也许她是,但是我不是。”
    “那你……”
    闻临风还想开口询问,但是金瑶直接打断他的话:“这个问题到此为止,我不想再说了。”
    金瑶的语气突然变得冷漠起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眼前这个人啊。
    闻临风不想破坏这种气氛,只好作罢:“我希望我们今後的谈话都能像刚才一样坦直。”
    “如果你每次都像这样抱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你就不能正正经经地说话吗?”闻临风沈著脸,语气有些不悦。
    金瑶向後伸手,调戏似的刮了刮他的脸:“没办法,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没有办法正经。”
    感觉到她的手指很凉,像尸体一样没有温度,他心中一惊:“你所习是何种武功?如此yīn狠诡异?”
    这是他今天来最主要的目的,只有确认这个,他才知道该怎麽救她。
    “不过是些至yīn至寒的折寿武功。”金瑶苦笑。
    闻临风深吸口气:“为什麽这麽做?”
    “为了打败你,抓你呀。”
    “这就是你表达喜欢的方式?”
    “是的,你喜欢吗?”金瑶虚弱地笑著,就算他不高兴,她也顾不了了。
    “或许对我的恨更多一些?”
    金瑶的语气有些轻快:“你怎麽会这麽认为?”
    “难道不是吗?”
    金瑶笑道:“我只想占有你,不管用什麽方法,即便你会受伤、会生气、会恨我。”
    “所以,你就用这种飞蛾扑火的方式来占有我,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闻临风动容,尽管他已经猜到,但是由她口中说出来,还是让他震动。
    金瑶摸索著抓住他的一条手臂,让他环著自己,轻叹道:“我能有什麽办法呢?你的武功这麽高强,当今世上几乎没有能与‘洗髓经’相匹敌的武功,而我的时间也不允许我一步一步地扎实练习,想在短期内提升武功,只有通过一些特殊的途径,而有得必有失,我现在受的这些不过是代价罢了。”
    闻临风沈默了许久,感觉她柔软的身子有些凉。
    “你习的可是‘幽冥止水’?”
    金瑶有些吃惊:“你知道?”
    “那天有个女人来找你,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
    那天的女人?是凤华凤!
    金瑶在脑海中快速回忆,恍然道:“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摆脱控制,没想到这样都禁锢不了你。”
    “你的金针封穴确实困住了我一段时间,但是我又怎麽可能坐以待毙任你驱使?我体内的纯阳真气不仅会自行治愈,还会自行排除体内一切不利因素,我用真气逐个破解穴道,大概也就花了半天的时间。而仙人锁对我更不具威胁,缩骨功就可以轻松摆脱。”
    她还是棋差一著啊,是太高估自己,还是小觑了他。
    “你是从什麽时候完全摆脱我的控制?”
    “傅冰香找来的那天晚上。”
    竟然那麽早,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难怪他老是暗示自己也许比她认为知道的更多,她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吧?
    “你的反应似乎并不吃惊?”
    金瑶面不改色:“闻风公子确实比我想像的还要厉害呢,可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经摆脱了控制,为什麽还要受制於我?舍不得我吗?”她早已练就一副处事不惊的能力,立刻把紧张化为调侃的笑容。
    “只有一直跟著你,才能知道你的秘密,所以我就顺水推舟。”闻临风坦白。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金瑶有些紧张。
    “大约也八九不离十了。”他就要触到核心问题了。
    “你知道吗?有时候太聪明的人也会让人觉得讨厌。”
    金瑶突然有些害怕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她有一种错觉,闻临风好像知道她是谁?从前她迫切想让他知道的答案,现在却不敢承担了,她希望他不要记得她。
    金瑶挣扎著离开他的怀抱,闻临风想去搀扶却被推开。
    “替我告诉那些武林鼠辈,试剑大会如期举行,你们若想得到景星月剑,就好好的保住我的性命。”金瑶冷冷地落下一句话。
    闻临风知道她不想再谈了,今天只能到此为止,走到暗门口,回望她倔强的清瘦脸庞,心中不忍,暗门在身後缓缓合上。
    ☆、(21鲜币)第五十七章
    57
    杜云河已经在书房等著闻临风。
    看到他从暗门出来,立刻说道:“我找到妙手回春了,但是看了画像後,他非常确定来找他的客人中没有王遥,你是不是怀疑她易了容?”
    “不是怀疑,是肯定。”闻临风坚定地说,“除了他以外,还有没有人会易容术?”
    “应该不会了,这个世上只要他称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他说没有王遥,就一定是没有。”杜云河也很肯定。
    闻临风若有所思,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之中,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这个世上除了易容术,还有没有别的方法改变容貌?”
    杜云河摇摇头:“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笑说,除非神仙鬼怪,否则天下绝无。”
    看到闻临风有些灰心,杜云河的好奇心又开始泛滥:“那王遥姑娘真是你的相好?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闻临风悠悠叹了一口气:“天山鸟飞绝,故人两相忘。”
    杜云河奇异地看著他,难得一见闻临风有这样深情似海的表情,那姑娘真是不一般。
    虽说人人都称她妖女,但他和闻临风是朋友,不管他人说什麽,他自然是和闻临风站在一边,闻临风想保护的人,自然也是他要保护的人。
    “还有,你想什麽时候让人家姑娘‘醒过来’啊?那群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和小白也拖不了多久。”
    “能拖多久就多久,等小玄回来再做定夺。”
    她的身体很虚弱,时常陷入昏迷,白虎仍没有找到鬼朱砂的破解之法,他很担忧,他到底该怎麽样去拯救她?
    第二天一大早,傅冰香就带著一群人到暗室门口把守,表面上是防止王遥逃跑,实际上是监视众人,也确保王遥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不让景星月剑落入他人之手,但她没想到的是,暗室里还有一处密道,她这麽做根本困不了闻临风。
    玄武终於回来了。
    他坐在亭子里,享用著闻临风送给他的陈年美酒,托那姑娘的福,平时他只能对著闻临风封死的酒窖流口水,今天终於如愿以偿。
    他豪饮了一杯酒:“能用的人我都用上了,大致跟你推测的一样,由一群女人组成的将离宫,宫主人称将离夫人,实际上就是公孙天梦。她们人手众多耳目广,其中凌仙阁是已知的一处联络点,其它地方还有待查探。她们的目的是什麽,目前尚未可知,但是根据种种迹象,她们似乎是想破坏武林团结,让武林大乱。只是,这个公孙天梦行踪诡秘,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她为什麽想除掉你?”
    闻临风看著远处的风景,若有所思:“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因果,她们这麽做肯定有原因。”
    玄武又满饮了一杯,点点头:“见过公孙天梦的人甚少,不过还是让我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位前辈说,在他年轻的时候,曾有一个女人让整个武林为之疯狂,她的一颦一笑,让见过她的人无不为她倾倒,而他自己就是其中一员。她无门无派却武功高强,容貌倾城,气质华贵,一举手一投足就能让别人为她去生去死,可遗憾的是她已有心上人。”玄武喝了一口酒,润了润喉,“只可惜那个男人不爱她,最後为了躲她还去做了和尚。她因爱成恨,在武林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後来引起众怒,武林人联合起来共同诛之,之後一直下落不明。”
    “难道她是为了复仇?”
    “也许吧,按推算她现在应该也有八九十岁了,这个年纪她还想干什麽?”玄武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闻临风纳闷了,公孙天梦比傅鹏的年龄大出了三十多岁,傅鹏怎麽可能会在一起?
    “能查到她的行踪吗?”
    “查不到,不过我已经派几个人全天监视凌仙阁,只要有风吹草动,我们马上就能知道。”
    闻临风低沈道:“如果她的目标是我,终有一天会现身,我等著她。”
    ~~
    “你的身子很虚弱,难道连求生意志都没有吗?”闻临风高大的身影站在床边,挡住了烛光。
    金瑶按著疼痛的xiōng口坐起来,淡笑道:“若是没有,我早就死了。”
    “明天我会让他们见你,不过,你要有心里准备,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我到时会在场周旋,不会让他们伤害你。”他面露担忧。
    “你的表情会让我误认为你在担心我。”
    “我是在担心你。”闻临风很坦白。
    金瑶吃惊了:“你不生我气了?不气我占你便宜了?”她又嬉笑道,“难道闻风公子真的爱上我这个妖女不成?”
    闻临风反问道:“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
    在她怔住的眼神中,他握起她的手,一股暖流缓缓地通过他的手心传到她的身体里,疼痛减轻了些许。
    “你在做什麽?”金瑶想抽手,却被闻临风紧紧地握著。
    “你也许不知道,自我冲破束缚後,每次与你肌肤相亲,我都用内力替你疗伤,所以你的身体并不像你想像中那麽糟糕。”
    金瑶的眼神由疑惑变成吃惊,他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你想说什麽?”
    “我不会让你死!”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目光如烈火将她燃烧。
    这意味著什麽呢?两年之後,闻临风在她豁出生命的付出後,终於爱上了她,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可是,他抛弃了从前的金瑶,爱上了现在的金瑶,这个结果却让她怎麽也高兴不起来。
    “这是不是暗示我的单恋结束了?”
    闻临风突然把虚弱的她搂在怀里:“你可以这麽认为。”
    他的怀抱很温暖,气味一如从前,金瑶很想为自己哭一场,却发现眼睛已经没有眼泪。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宫主为什麽想杀我,但是从现在开始由我保护你,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等这件事了结以後,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有山有水,远离世外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闻临风低沈的嗓音从额头上幽幽地传来,金瑶心里有一种温暖的泉水淌过。这是她从前一直憧憬的生活。
    可是,注定的宿命怎麽可能因为他的转变而改变呢?他不知道她是谁,如果知道她就是当年被他赶下山的女人,他会不会还如现在这般?
    也许从她决定修仙开始,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她想起自己当时的伤心和无助,第一次杀人时看见的鲜血,被姐妹背叛的失落,被公孙天梦利用的憎恨,最重要的是对这个又爱又恨的和尚的牵挂。
    “你哭了?”闻临风感到衣裳的湿润,他抬起她的脸,温暖的指心擦掉她的眼泪,“你能不能给自己,也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好活下去好吗?”
    她注视著他深邃的黑眸,郑重又认真,心里莫名地闪过一丝恐慌,这会不会又是一个yīn谋?
    金瑶推开他,冷淡地说:“我累了,想休息。”
    闻临风有些失落,心灵的伤口果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弥补,他站起身说道:“当初我觉得你的行事做法太霸道,今天终於有些理解了,如今我会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不管你是怎麽想,我都不会放弃你。”
    金瑶望著空荡荡的暗室,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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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临风停在房门口,敏锐的直觉让他感到屋子里有异样,能躲过这麽多耳目进到他房间的人,武功一定不弱。
    他神色如常地推开房门,意外的是,灯火照耀下,一个打扮异常妖冶华丽的女人正背对著他坐在桌案上。
    “姑娘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房间里弥漫著浓浓的花香,闻临风皱了皱眉。
    女人终於转过身来,笑咪咪地看著他:“闻风公子,久仰大名了。”
    女人出众的美貌让闻临风一愣,他略一思虑,问道:“阁下是将离宫的什麽人?”
    “哦?公子怎麽知道我是将离宫的人?”
    “一个女人深夜偷偷闯入我房间,肯定不是光明磊落的江湖侠士,而如今与我有过节的只有全是女人的将离宫。”
    “公子的意思是我不够光明磊落?不过你说得对,我们将离宫也从来不做光明磊落之事。”女人笑得妖豔。
    她上下打量著闻临风,声音甜腻:“果然是一表人才,英俊不凡,怪不得,怪不得……”
    “前辈深夜前来就只是为了一睹在下尊容吗?”
    女人哈哈一笑:“你叫我前辈,难道我看上去很老?”
    “您看上去像个二十岁的姑娘,但是老不老并不在容貌,而在於一个人阅历和心智,您的眼睛出卖了您。”闻临风面不改色。
    “看不出老和尚教出来的徒弟还挺聪明。”女人站起身,她的一身华丽裙衫灿烂夺目,“我今天来是想拜托闻风公子一件事──替我杀了将离宫的叛徒。”
    闻临风心中一凛:“在下不过武林一闲人,从不干涉武林事,恐怕恕难从命。”
    女人有趣地看著他:“莫非你动心了?一个甘愿为你生为你死的女人,最後还忘恩负义,背叛对她有恩的将离宫,所以你感激她?”
    闻临风不答反问:“在下请问前辈,为何这麽想要我的性命?万青山庄一向中立,而我也从不与人结怨,难道无意中得罪了前辈而不自知?”
    公孙天梦一愣,随即大笑:“哈哈哈……小和尚果然聪明,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即是这样我就开门见山。”
    “嘿……”她冷笑一声,突然面色晦暗,声音变回以前的低哑暗沈:“我希望我的每一颗棋子都听话地走到我指定的位置,无用和不守规矩的棋子,我会让她成为弃子。她是我最满意的一颗棋子,可是她不听我的话,坏了我的规矩,她越是想保护的东西我就越要破坏,她越不想你死,我就越要你死!”
    这般扭曲邪恶的心智已经不似常人,闻临风小心揣测:“所以你的最终目的是要我们俩都死?”
    她摇摇头:“两个人都死了还有什麽意思?你们当中只能死一个,我要让另一个人活著承受生离死别的痛苦。”
    看著她yīn森的笑脸,闻临风冒出一股寒意:“如此看来,你是决不会将鬼朱砂的解药给我了。”
    公孙天梦得意地yīn笑:“鬼朱砂没有解药,她必死无疑。”
    “如果我一定要救她呢?”
    “你为什麽要救她?如果你的理由能打动我,说不定我会告诉你其它的方法。”
    鬼朱砂果然还有解救之法吗,无论如何他都要尽力一试,他不露声色地说:“一个男人救一个女人,还需要理由吗?我要保护她,不会再让她离开我,就是这个理由。”
    公孙天梦左右审视著他:“噢?难道你想起她是谁了?既然这麽不舍得,当初又为何让她离开,现在後悔已迟。”
    公孙天梦也知道他和金瑶的事?当年下山的金瑶应该是遇见了她,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想到这些,让闻临风心中一纠。
    夜晚的寒风吹过门窗,发出细微的声响,闻临风略一沈吟:“我想和你做笔交易。”
    “你想一命换一命?”透过闻临风的目光,公孙天梦已经知道答案,“你真的不怕死?”
    闻临风讽笑一声:“这不正是你今晚来的目的?”
    公孙天梦看著他坚定不毅的目光,眼神有些迷离莫测:“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暂时不杀她。不管怎麽说,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妖精的,她死了就再没人像她这样陪我了,她这麽费心费力为我谋划这场复仇大戏,不将它看完就太可惜了。”
    她在说什麽?闻临风捉摸著她话里的涵意。
    她朝闻临风示意:“如果想救她,你靠过来,我告诉你……”
    闻临风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过去,公孙天梦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不时还露出狡黠的微笑,而闻临风的脸色则是变了又变,仿佛听到了什麽不可思议的话。
    “还有,”她的声音又恢复甜腻,“如果我是你,会为她准备一些龙槐草,别问我是为什麽。”
    她连连退开几步,又大声说道:“屋外的那个,不要妄想抓我,我既然进得来,就出得去。小和尚,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我等著你的答案……”
    公孙天梦笑著挥开衣袖,一阵轻烟飘过,公孙天梦像是空气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杜云河急忙从屋外冲进来,一脸惊异:“那个女人就是将离宫主?”
    ☆、(15鲜币)第五十八章1
    58,1
    草房里,白虎正在认真地称量几味药材,这几天他为了配制鬼朱砂的解药,忙得焦头烂额。
    “什麽,龙槐草?龙槐草能解毒?”仿佛听到什麽不可思议的话,草房里的热蒸气正把他的脸薰得绯红。
    “能不能解毒不确定,但应该能缓解她的痛苦。”闻临风说。
    白虎低头琢磨起来:“龙槐草只是普通植物,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任何药用价值,不过它性喜yīn凉,喜欢在yīn湿之地生长,尤其是夜晚月光皎洁时长得最盛,虽不常见,却也不难求,如果真有用的话,我就去弄些来。”说完,他又继续埋头苦干。
    ~~
    闻临风站在天亭里,漫无目的地看著远处的风景。
    杜云河从回廊里走过来:“你最近看起来似乎心事重重,还在为你的遥遥姑娘担心?你放心,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配出解药救她。”
    “我对你从来都是深信不疑。”
    耶?闻临风很少夸人,今天竟然这麽肯定自己,他心里非常得意。可是,他又担心起来,闻临风不同以往,必是有什麽不寻常的事发生?
    “不是为这个吗?”杜云河疑惑了,他再次揣测,“那是因为……将离宫主?”
    “我问你,如果一个人并不如你想像中的那般,而是天差地远的距离,你会怎麽想?”
    杜云河一愣,他的心结就是这个?
    他笑著说:“天有多高,地有多远,有谁会知道?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给自己留下什麽遗憾,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该爱的就去爱,无谓压抑自己才是重要。”杜云河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闻临风的肩膀。
    “我当年就是顾忌太多,辜负了一个该爱的人,现在後悔不迭……”说著说著,杜云河自己反而纠心起来。
    闻临风舒了一口气:“别看你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心不在焉的样子,但凡说出两句话也挺似模似样,你还没找到她?”
    “没有,你知道她有意要躲我,我又怎麽找得到?不过我不会放弃。和我相比,你们已经好很多了,是不是?至少你还看得到她,可我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两人望著远山,各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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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临风抱著金瑶,轻轻地放在地上,让她倚靠著墙。
    “忍耐一会儿,”他温和地说,“他们走後,我再把你送回去。”
    金瑶伸手轻轻扫过他的脸,虚弱地笑道:“身家清白的闻风公子这是要和臭名昭著的妖女相勾结吗,不怕被别人知道?”
    “早就已经勾结在一起了,谁还会在乎这个?”闻临风满不在乎地说。
    握住她的手,拉来厚重的铁链将她的手脚锁好:“等会儿不要太动气,尽量少说话节省力气,若实在不想说了就假装晕倒,我和杜云河会想办法把他们打发走。”
    “噗”,金瑶听著听著,突然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有谁会想得到,公正不阿的闻风公子竟会教她撒谎骗人,这算不算是一件奇闻?
    金瑶脸上的笑容也让闻临风的心宽解不少,她还能笑得出来,说明没有太大的压力,只要过了这一关,以後的事就好办多了。
    她的脸色虽苍白,眸子却很明亮,像黑夜中的皎洁星光,闻临风心头一动,伸头过去在她的额前,落下轻轻一吻:“我走了。”
    额上还残留著他唇间的温度,金瑶在他走後,许久才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心里暖暖的。
    ~~
    各门派的掌门人已经汇集在暗室门口,傅鹏和闻临风正在说话,杜云河则拉著玄武在一旁窃窃私语。
    暗室的门开了,白虎从里面走出来:“她醒了,请各位随我进去。”
    众人的神情皆是一振,大家鱼贯而入。他们有的是兴奋,有的是愤慨,但更多的是算计和防备,他们既想得到景星月剑,又要防著其他人,虽然傅鹏是领头人,但众人各怀鬼胎,因为只要得到了景星月剑,傅鹏又算得了什麽,拥有景星月剑的人就是名正言顺的武林盟主。
    傅鹏也正是有这个担忧,所以他一定要把景星月剑抢到手,方能保住他的荣誉。
    金瑶倚在地牢的墙上闭目养神,感到有人声接近,她终於慢慢睁开眼睛。
    众人像看著奇珍动物一样盯著她,傅鹏代表大家开口了:“姑娘,你现在已是阶下囚,现在大家都在这里,我看就没有必要再举行什麽试剑大会了,你只要把景星月剑交出来,我们可以饶你不死。”
    傅冰香一急,冲动地叫道:“爹爹,你……”妖女犯下这麽多大错,怎能轻饶她的性命?
    傅鹏挥挥手,示意她不要出声。
    金瑶冷笑一声:“不用你们饶恕,我本来就快死了,你怎麽认为我会在临死之前便宜你们呢?”
    “姑娘到底是什麽目的?何不痛快说出来,何故要这样?”
    “景星月剑就藏在天都峰上,只有武功最高之人才能得到它,我没有逼你们,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反正景星月剑的真正秘密只有我才知道。你们不要妄想杀了我,也不要妄想能找到它,找到它的方法只有我知道。明天便是约定之期,最有资格得到它的人,我就把秘密告诉他。”
    众人听她一席话,心里都开始盘算起来,没有谁不想得到它,他们怎麽会错过这个机会。
    龙天风在傅鹏旁边耳语了几句,他的脸色即刻一变:他说得没错,不能让妖女掌握主动权,否则他们一干人都要受她摆布了。
    “姑娘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份,一群女人结成的三流帮派,专做些卑鄙低劣之事。实不相瞒,我已派人封了凌仙阁,一众妖女现在都在我手上,你若聪明,就乾脆地把景星月剑和它的秘密说出来。”
    金瑶心中一急,xiōng口一阵翻搅,嘴里涌出一口鲜血来:“原来你傅鹏也不过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也做这些卑鄙的事。”
    傅鹏yīnyīn冷笑:“对你这样的人,无论做什麽都不会过分。”
    众人都没想到傅鹏会留有一手,这就等於妖女已经掌握在他手里,真是老奸巨滑。
    闻临风眉头一紧,瞪了杜云河一眼,後者也很懊恼,他派去看守的人竟没有一个人来回报这件事,闻临风怕是要恨死他了。
    闻临风走上前说道:“傅前辈真是深谋远虑,原来早已经思虑周全,只是现下景星月剑只有她一人知道,将死之人若是逼急了,怕会做出一些鱼死网破的事,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明天便是约定之期,我们何不顺其自然,待明日一探便知。她有把柄在我们手里,量她也不会耍花样。”
    众人对闻风公子的话向来信服,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杜云河连忙机灵地接道:“是啊是啊,她现在已经油尽灯枯了,不能再刺激她了。”金瑶配合地闭上眼睛。
    “哎呀,你们瞧,看来是药效过了,大家若想让她活到明天,得赶紧让她休息吃药了,我以万青山庄的名誉和不死神医的名号保证,一定让她坚持到明天。”
    妖女的情况确实不妥,权衡利弊之後,傅鹏转头征求大家意见。
    “好,她就交给云鹤公子,请务必保住她的性命。”
    众人面面相觑,这里似乎还有隐患,大家虽是同仇敌恺,但是面和心不和,又互不信任,都怕自己走後,会有其他人偷偷过来暗施手段。
    最後,傅鹏提议:“为了公平起见,请各门派各派一人在暗室门口坚守,不让妖女或者其他人有任何可乘之机。”说这句话时,他暗暗看了一眼闻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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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金瑶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暗室,身体里一股温暖的气流在缓缓流动,闻临风正在背後用内力为她疗伤。
    她微微侧头:“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凌  看到她转醒,闻临风稍稍放心:“我知道,你放心,我定会设法保护凌仙阁的人的安全。”
    他既然已经许下承诺,姐妹们的安全应该不必担心了。只是傅鹏,原本还想放你一条生路,如今看来他不想死都不行了。
    “谢谢你。”
    闻临风犹豫再三,还是决心问出口:“你非要这样做不可吗?”
    金瑶慢慢地说道:“以前,我认为人可以选择很多路,每条路都有不同的命运,後来我发现,人其实只有一条路,无论怎麽选择,结果都是殊途同归,所以无论我做与不做,结果都是一样,我没有办法。”
    闻临风扶著金瑶躺下,自己坐在床边,他沈吟片刻,说道:“我原本是个无欲无求的和尚,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成为像师父一样的得道高僧,可惜天不遂人愿,两年前的一个深夜,这汪死水被一位姑娘打破了。”
    金瑶看著他,心跳加速。
    ☆、(15鲜币)第五十八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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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我本是个无欲无求的和尚,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成为像师父一样的得道高僧,可惜天不遂人愿,两年前的一个深夜,这汪死水被一位姑娘打破了。”
    金瑶看著他,心跳加速。
    “我不知道她是谁,她从哪儿来?可她就这样突然亭亭玉立地出现在我眼前,她的音容可用惊为天人来形容。”说著,他深情地朝金瑶笑了笑,“她很美丽,也很神秘,有时出现在我的梦中,有时又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和她在一起我很快乐,甚至忘记了今夕何夕。”
    他叹了一口气:“做了二十多年的和尚,每天与佛经为伴,恪守戒律,修身养性,以为自己已是小有所成,不会为外物所动,可我却像著了魔似的迷恋上她,犯了色之一戒,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只是当局者迷,那时的我还不明白这些意味著什麽……”
    闻临风凝视著金瑶如烟波般的水眸:“我责怪她诱惑了我,孰不知心若无物,别人又怎麽干涉得了?”他苦笑。
    “我自知罪孽深重,我不想让师父蒙羞,更不能让化安寺的声誉被别人耻笑,所以我把她赶走了。”
    金瑶冷笑道:“这真是懦夫行为。”
    闻临风并没有辩解,他坦白道:“是。她一离开我就後悔了,我觉得自己应该把她找回来,可是我又不能,我只是一个和尚,我的命运永远只能和化安寺联系在一起,我不能再做对不起师父的事。最後,我决定向师父坦白一切,请求惩罚。”
    “这麽说,你当初赶她走是想留下来独自承担一切?”金瑶的语气里满是轻讽,任何理由都不足以让她原谅。
    “不,我是怕自己不知道该怎麽面对她,我喜欢她,却不能对她负责。我以为师父会很生气,但是他没有指责我。闭门思过两个月後,他让我下山,让我自己做选择。”
    金瑶冷淡地道:“那你做出选择了吗?”
    “没有,我一直在找到她,可她好像消失了,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以为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或许从我决定下山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金瑶有些忐忑不安,他突然告诉她这些事是什麽意思?就像一种意会难测的告白。两年的光yīn,所有的爱与恨,不是他两句话就可以忘记。
    闻临风无比认真地看著她:“你还恨我吗?”
    她设想过无数次他们相认的场面,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这是她想要的吗?
    金瑶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闻临风轻叹一口气:“想念一个人到了刻入骨髓的时候,当她再次出现,怎麽会不记起所有的感觉,她的眼神,她的气味,她的身体……”
    金瑶难以置信地看著他。
    “自你第一次出现在傅家庄,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的一举一动也莫不是在告诉我,你认识我!所以我想尽办法接近你、试探你,直到发现凌仙阁,你的身份仍是扑朔迷离。如果说那时还不是很肯定,那麽……”他顿了一顿,“你抢亲那天,我们第一次肌肤之亲时,我终於可以确定你就是我一直要找的人,虽然已经过了两年,你又变换了容貌,但是你的一切早已刻在脑海里,一接触我就明白了……”
    他牵起金瑶的手,握在自己宽阔的手心里:“你瞒著我这麽久,让我找得好辛苦,可知道我有多高兴找到了你,我还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金瑶完全呆住了,仿佛听到了什麽不可思议的话,他真的从来都没有忘记她吗?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语气仍然固执的冷漠:“我不明白你在说什麽……”
    “我很自私,只考虑到自己,却没有顾及你,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吧?”他看到金瑶的脸上闪烁著泪花,她哭了。
    他继续说道:“我决定留下来承担一切後果,以为这是最好的选择,可我错了,你说得对,我是个懦夫,你离开之後我才发现自己是那麽牵挂你。”
    闻临风深吸一口气,黑瞳凝视著她:“我终於找到你了──金瑶。”
    金瑶呆呆地看著他,良久终於开口:“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
    “当初为了让你死心离开,我说了很伤人的话,但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只是那时固执愚笨,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份情爱──我,喜欢你。”
    金瑶正在慢慢地消化他的话,原来他没有厌弃她,他一直在找她。她恨了那麽久,怨了那麽久,结果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她又真的能仅凭他的几句话就原谅他吗?
    喜欢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太迟?为什麽当初不告诉她,为什麽让她心如死灰地离开?她的心已经碎成一片片,又怎麽能回到原位。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当初那麽恨他,恨不得将他至於死地,可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她却怎麽也恨不起来。
    “你既然早就知道是我,为什麽直到今日才相认?你让我觉得自己很愚蠢。”
    “不,”闻临风马上说,“因为我还有很多不确定,我不知道你为什麽和从前判若两人?不知道你为何要易容,不知道你想干什麽?离开化安寺前,师父曾让我办一件重要的事,这件事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成为写史公子,万青山庄的人脉遍布天下,我可以一边为师父办事,一边找寻你。”
    “所以你常常试探我?”金瑶突然有一种感觉,自己的聪明在闻临风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曾经有好几次,我差点就要冲口而出了,可还是忍下来,因为相对於和你相认,我更在乎的是你的安全,我追寻你期间,发现你在做很危险的事。你早就认出了我,却一直不愿与我相认,必定有原因。”
    “既然已经忍了这麽久,为什麽不一直忍下去?你不怕我狗急跳墙,做出更危险的事?”金瑶质问。
    闻临风有些著急:“我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之前本想等事情都尘埃落定後再找你,可你……看到你受伤,我心如刀绞,我不能承受再次失去你。”
    闻临风第一次向人透露这麽多心事,在别人眼里,他一向是果断刚强的人。心里那些好的、不好的,害怕的、担心的,全都想让她知道,在她面前,他突然变成了一个脆弱又敏感的人。
    金瑶的神色有些迷茫:“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木已成舟,覆水难收,曾经改变不了的,现在也不会改变。”
    闻临风一阵内疚:“你心里一定非常怨我,当初我不该让你独自一个人下山──我,对不起你。”
    听到这句话,金瑶的泪水又止不住地往下流,这句话她等了好久,如今已恍若隔世,所有的委屈、悲伤、痛苦一时涌上心头。
    她扭过头,掩饰掉下的泪:“我是恨你,如果没有你,也就没有现在的我,我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两年前我给过你机会,当初没有原谅你,现在也不会。”说完,她自他的掌中抽离自己的手。
    闻临风剑眉微敛,难掩心中的悲伤:“是,我不值得被原谅,你离开後的每一天我都在後悔,只要一想到你可能面对的困境和心情,我就很自责。我不求你原谅,只是现在,我希望你不要再折磨自己,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她终於等到了这一天,他向她忏悔,承认自己的过错,可她没有感到一点喜悦,反而无比的沈重和心酸,有些事情又怎麽是想放下就能放下?
    金瑶咬咬牙,强迫自己一定要坚决:“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你若真的觉得亏欠我,就替我保护好凌仙阁里所有人的安全。”
    “瑶儿……”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可闻临风发现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他要怎麽样才能拯救她受伤的心?
    “你走吧,我想休息。”金瑶扭过头,冷漠又绝决。
    闻临风沈吟:“好,答应你的,我会做到。”他从袖里拿出一株龙槐草,“这个或许对你有用。”
    金瑶怔怔地看著龙槐草,恍然一惊:“你见到公孙天梦了?”
    她想到一种可能,以公孙天梦的性子,会不会把她的秘密告诉闻临风?他知道了什麽?
    闻临风思忖再三,决定隐瞒她:“她让我把这个给你。”
    “只是这样?”金瑶半信半疑。
    “她说等著看你为她准备的好戏。”
    金瑶疑虑地看著他:“你不好奇吗?”
    “如果我问,你们会告诉我吗?”
    “不会……”
    金瑶躺回床上,背对著他。
    闻临风走到门口,顿足良久:“从现在起,无论你是怎麽想,我都不会放弃你。我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我愿意用所有的一切来弥补!”
    暗室的门启动,他走了。
    金瑶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哗哗哗地往下流,仿佛要将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