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节
作品:《跃马大唐》 众官员鸦雀无声的看着王源接旨接印领下仪仗旌旗等物,心中也自感慨。此君还没到二十岁,这应该是大唐立国以来最年轻的一名节度使了,当真难以想象这么年轻便已经成了位高权重的节度使。
当初此君抵达剑南,自上而下无一不认为这是个玩笑,指望一个舞文弄墨的文士来扭转战局简直是笑话。然而事实教他们不得不对王源刮目相看,此人迅速扭转败局,一路上未尝一败,数月时间内便挥军直捣南诏都城,将南诏国打的跪地求饶。用事实证明了他的能力。现在谁也不会怀疑此人有节度一方,保护大唐西南安宁的能力了。
圣旨尚未宣读完毕,王源以下有功的人员的封赏还在继续,王源报上去的有功将领的名单一大溜,大多数都得到了回应和满足。
“……进原剑南军行军司马宋建功剑南兵马使之职,赏钱一万,加正四品上忠武将军,加开国伯,上轻军校尉勋。进原剑南道嶲州都督李宓为南川总督之职,兼剑南节度行军司马之职,加开国伯,加四品下怀化中郎将衔……进定远将军柳钧为剑南军行军判官,加从四品下归德中郎将衔,授轻车都尉勋,加开国子爵。进游骑将军刘德海为怀化郎将,授剑南节度行军参谋之职,加剑南军宁远将军魏光中明威将军职,授剑南行军参谋之职。加……加……加……”
一大串的嘉奖名单念下来,凡参与此次征讨南诏之将领均有封赏,后勤文职之中亦有数人得到嘉奖升职。众人喜气洋洋,心满意足,一个个嘴巴咧的开了花。
终于,圣旨宣读完毕,王鉷也读的口干舌燥,出于礼貌,微笑对王源等众人拱手道:“恭喜诸位,皇恩浩荡,天恩隆重啊。”
王源拱手还礼道:“是啊,陛下隆恩,无以为报,鞠躬尽瘁而已。两位钦差辛苦了,落座,上茶!今日在城中张仪楼备下宴席,咱们稍坐片刻便去入席,请两位钦差赏光。两位辛苦了。”
众人落座,茶水沏上,气氛显得融洽了许多。
“王副节度,哦不对,该叫您王节度使了。如此年轻,便有如此成就,当真教人羡慕的紧。王节度使,再次恭喜恭喜。”王鉷泯茶后微笑道。
王源微笑道谢,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的不仅是羡慕,还有嫉妒和恨。
“是这样,此次我和罗御史前来,除了宣旨之外还有一个使命,此时旨意已宣,我想该告知王节度使我们后面的安排了。”
“哦?二位钦差另有使命么?但不知是何使命。”王源微笑道。
第493章 饵料
王鉷道:“此次宣旨,本来是杨左相的差事,但因为李相国抱恙,政事堂不能无人坐镇,故而改派了某家前来。此次我和罗御史两人联袂前来宣旨,王节度使一定觉得有些奇怪吧。”
王源笑道:“确实有些诧异,一般宣旨钦差一人足矣,王尚书和罗御史两人一起来,我确实有些不解。”
王鉷呵呵一笑道:“不用疑惑,这是朝廷对剑南的重视,对王节度使的嘉许。另外一个原因便是,我和罗御史受陛下之托,要在宣旨之后顺道考察西南边事。因为上述缘故,才安排了我二人前来。”
王源点头微笑道:“原来如此。但不知重点考察哪方面的事务。”
王鉷道:“王节度使正月里在嶲州大破嶲州围城之敌,其中有三万据说是吐蕃国兵马。听说王节度使将吐蕃国的三万兵马杀的片甲不留,差点将吐蕃国大丞相给宰了,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王源点头道:“确有其事,此事我早已禀报了杨左相。吐蕃人意图同南诏勾结,共犯我大唐边镇,故而我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这就是了。陛下便是要我等来瞧一瞧和吐蕃国之间的边界防御是否坚固牢靠。陛下说,吐蕃人睚眦必报,这件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吐蕃国赞普派人下了国术,来了个恶人先告状,说王节度使不分青红皂白便攻击了他们边境的军队,要陛下给他个说法。陛下当然严词痛斥了他们。但陛下担心吐蕃人不肯善罢,此次命我等前来一来是告诉你加强防备吐蕃国,二来也要去嶲州雅州以西的边镇瞧一瞧。若是觉得有不妥之处,或者增兵戍守,或者拨款建堡,总之要保证西边的安宁。这便是我二人的第二个使命。”
王源点头笑道:“那可太好了,这件事殊为重要,我若不是还没得空暇,也会自查此事。但现在既然两位钦差要考察,我当然求之不得。我会派人协同两位钦差的,地方上的太守我也会通知他们,只可惜我自己无法相陪。二位也知道,我新任节度使,很多事情需要我去熟悉处理。鲜于大帅升任京兆尹之后也回不来剑南交接,很多事情我还要摸索整理,总不能在交接之时弄乱了事情。”
罗希奭冷声道:“王节度使想多了,我们不是要你陪同,只是通报你一声,让你知道我们的行踪罢了。王节度使定有很多大事要忙,这差事本就是我和王尚书的事情,倒也不麻烦你了。”
王源微笑道:“多谢两位钦差理解我的苦衷。”
王鉷呵呵笑道:“王节度使莫要客气,我们在你的地盘行动,当然是要通报你一声。我们打算明日便出成都先王西南雅州,再往嶲州去一趟,然后我们便直接从曲州往东直接回京城去了。所以,其实是要王节度使说一声,明日我们便是正式的告辞了。”
王源皱眉道:“这么快么?哎,可惜时间太短,甚至都来不及同两位多聚几日,我这个地主之谊都没尽到,这可怎么好?”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公务要紧,差事要紧。我们也想和王节度使盘桓几日,但也是无奈。好在王节度今后回京时我们重聚的机会很多,倒也不用介怀。我还有很多话要和王节度使聊呢。”王鉷笑道。
王源哈哈笑道:“说的是,咱们有的是机会,也不在乎这一时。明日我亲自送你们出城,让宋建功带两千兵马代替我随行保护,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甚好,有宋将军陪同便足够了,多谢了。”王鉷点头答应。
几人喝了些茶水后起身,浩浩荡荡前往城西张仪楼赴宴。张仪楼是成都四大名楼之一,高逾百尺。众人边饮酒边欣赏岷江横亘之景,把酒临风,倒也其乐融融气氛热烈。一顿酒席从午前喝到午后未时末,这才兴尽而归。
王源将王鉷和罗希奭两人送回住处,自己带着亲卫径自归家。圣旨下达的内容早已报之家中,虽然早知道王源会升任节度使之职,但消息传来,众人还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后宅之中,秦国夫人李欣儿公孙兰兰心蕙等齐聚花厅之中,一起道贺王源荣升之喜,众人都很高兴,但因为毕竟心有隐忧,这高兴之中也夹杂着淡淡的阴影。
秦国夫人开口询问了今日和王鉷罗希奭接洽的情形,王源将今日之事简单的说了一遍后,秦国夫人皱起了眉头来。
“王鉷说吐蕃国派使节去长安下国书么?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当真奇怪的紧。外邦使节抵达长安这样的大事,我居然不知道,这可真是头一回。而且堂兄也从未提及此事。这王鉷怕是在说假话。”
王源呵呵笑道:“管他是真是假,他说有就有好了,他要去考察便去好了,我可不会管他说的是真是假。”
“二郎的意思是,赶紧打发他们离开,免得有麻烦是么?话说他们这么急着离开成都,又不要二郎相陪,莫非放弃了对二郎的企图么?”李欣儿问道。
公孙兰皱眉道:“怎能断定他们放弃了企图?”
李欣儿道:“他们都要走了,还怎么对二郎不利?”
公孙兰无语道:“你现在越发的不爱动脑子了,这二者根本没有关联。他们走并不代表便不会对我们不利。他们就算回到了京城,那又如何?又不是王鉷和罗希奭带着兵马公开动手,动手的可是另有其人,而且是在暗处。”
李欣儿恍然,暗骂自己太笨,其实也是这两人的到来给了包括李欣儿在内的众女很大的心理压力。一听说这两人明日便离开,便立刻松了口气一般。
“表姐对此事怎么看?”王源笑问。
公孙兰蹙眉思索了片刻道:“我反倒觉得其中大有蹊跷。这二人为何要编造谎言离开成都?故意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秦国夫人沉声道:“让王源放松警惕,就像刚才李姑娘心里所想的那样。他们带着人离开了,我们以为会万事大吉,但其实他们正是要利用这松懈的心理。”
公孙兰点头道:“国夫人所言甚是,恐正是迷惑的手段。二郎你觉得呢?”
王源皱眉想了想道:“我只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动手了。”
“啊?你如何得知?”众人惊问道。
王源道:“他们找理由急匆匆离开成都,那便是动手的前兆。看来他们是想干干净净的脱身,故而才找个理由离开成都,这便给人一种不在场的假象,摘清自己的嫌疑。看来他们也知道,他们一旦人在成都,而我被人杀了,他们也逃不脱干系。起码杨左相会第一时间怀疑是他们所为。他们这么做便是要干净利落的解决我,而不留下任何的嫌疑。”
众人恍然,这便是所谓不在场的证据。二人带着人手离开成都后,成都城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跟两人无干了。虽然也许会有人怀疑,但在证据上是站不住脚的,也无法调查他们,也仅仅只是怀疑了,并不能对他们作甚么?而当剑南节度使被杀时,王鉷和罗希奭人在城中,那便不得不接受调查自证清白,会被杨国忠咬住不放。所以这两人才会做出离开成都的举动。
“二郎所言有理。但有件事却解释不通。他们大可不必编造理由离开成都。他们只需直接回京便是,干什么要编造什么鬼理由?”公孙兰皱眉道。
王源道:“我的理解是,他们的使命确实是陛下交代的,至于吐蕃国是否有使节去长安这件事,我认为王鉷不至于说谎,也许是这一次夫人并不知道罢了。我知道夫人消息灵通,但也不至于全部知晓。杨左相即便知道此事,也未必认为有必要跟夫人说一声,这毕竟也不是什么必须要通报的事情。夫人认为呢?”
秦国夫人点头道:“倒也是,以前的他国使节到来,一般我都是参与陛下所赐的宴席才知晓的。既然这次吐蕃国是下国书兴师问罪,也许陛下不高兴,根本就不会赐宴招待,反而会斥回吐蕃国的使者,那么我不知道也不足为奇了。至于堂兄知道不说,那也是可能的,毕竟他也不必事无巨细的跟我说所有的事情。”
王源笑道:“那就是了,其实这件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个信号。他们一旦离开,怕是要立刻动手对付我了。那八虎是肯定不会出城的,只会留在城中找机会杀我。”
“你想怎么应付他们?他们一定会闯到这里来找你的。”秦国夫人道。
王源微笑道:“放心吧,他们绝不会来这里,我的家宅岂会让他们进来撒野。再说了,家里这么多人,伤了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愿意,惊吓了诸位更是不允许。所以,我给他们下了些饵料,今日酒席宴中,我已经说了,明晚我会去散花楼中赏月。我邀请两位留下来再住一晚,当然被他们拒绝了。但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想,明晚那八虎一定不会迷路,他们会径自前往散花楼找我,因为我就是那饵料。”
第494章 抉择(一)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锦官城头。昨日阴雨之后,城中春意更浓,万里桥头,浣花溪畔,花开如锦,柳色似烟,整个城市都显得格外的有活力。
王鉷和罗希奭也起了个大早,昨夜没有下雨,倒也不用担心遭受漏雨之苦。王源承诺的派工匠来修滴漏之处的话也没有兑现,但王鉷和罗希奭其实也并不在乎了。用两人相互间互相宽慰的话来说,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跟他计较什么?
两人都急于离开此城,因为他们知道,一旦离开此城,针对王源的暗杀行动便会立刻启动。八虎和十名充作禁军的相府护院将会留在成都城中。这十八人将是王源的索命厉鬼,将会代替他们完成此次来成都的第三个使命——绝杀王源。
王源率剑南道众官员于南城万里廊桥之外的官道上摆酒给两位钦差送行。期间双方都依依不舍,相互恭维的话说了一箩筐,连万里桥头的柳枝都折了一大堆,差点连那棵古柳树都要出声抗议之时,方才喝了最后一杯挥手作别。
宋建功奉命率两千兵马随行护送两位钦差,沿途保卫他们的安全。
在策马而行的那一刻,王鉷和罗希奭心情真的有些复杂,两人并肩而行之时有过几句简短的对话。
“罗御史,我有时候觉得,上天是公平的。”
“哦?王尚书何出此言?”
“嗯,怎么说呢?有的人得到了不该他得到的东西,上天便会想办法让他付出代价。这代价或许比他得到好处更大。上天赋予人的运势也是如此。运势一道腾云驾雾,但好运不可能永远都在,一旦歹运将领,甚至会丢了性命。呵呵呵,真是奇妙。”
罗希奭抚须点头道:“王尚书说的这有的人,不就是说王源么?他得到的东西太快太多,招致上天之嫉,所以,我们虽是奉右相之命铲除此人,又何尝不是冥冥中的天意之命?这个人的存在有些虚假,让人总觉得不该如此。一个市井之人,前一年还在泥地里打滚,后一年便成为了我大唐剑南节度使,怎么看都像是假的,都像是梨园戏文里的那些无聊的故事。”
王鉷胖胖的脸上露出沉思之色,点头道:“你说的很对,他得到的太多太快,恐遭天嫉,所以上天要报应他了。他得到的一切,便在现在要被统统夺走。说实话,我很有些伤感,毕竟这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能称得上是文武全才之人。可惜就要消失在这人间了。哎,那么年轻,就像流星一般一闪而没,很是可惜。”
罗希奭咂嘴安慰道:“是啊,可惜了。但我们不能阻挡天意,天要取他,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只能道一声永别了。”
王鉷回过头去,看着身后里许之处,万里桥头策马而立正朝自己两人挥手的王源。拱手低声道:“王源,永别了。”
……
成都城西北一间偏僻的客栈内,掌柜的心情不佳的坐在柜台后愁眉不展。因为地点的偏僻,客栈的生意一直不好,这让掌柜的看着闲坐聊天的两名店小二都从鼻孔里冒烟。就算是没生意,这两个小伙计的工钱还是要照付的,想想都让人心里不开心。
掌柜的眼里永远看不得闲人,正欲吩咐两名小伙计将店内已经擦拭一遍的桌椅再次的擦拭一遍的时候,猛然间,客栈门口射进来的明亮的阳光忽然消失。像是一朵乌云笼罩住了店门口的阳光,整个店内的光线也变得阴暗起来。然后,掌柜的和两名店小二惊愕的看见,一个铁塔般的身躯站在客栈门前,几乎将店门挤得严严实实。
“这客栈招待客人么?”闷雷般的嗓音传来,嗓音中带着一丝冰冷。
“当然,不然开客栈作甚?客官里边请。”一名店小二忙笑着上前迎接。
“很好。”铁塔般的汉子缓缓走了进来,被遮挡的阳光终于射了进来,店内顿时又明亮起来。与此同时,掌柜的和两名店小二半张着嘴,看着从店门外涌进来的十几名客人。
这些人都是布衣打扮,背着大大的包裹,看不出是什么身份。若从衣着上看,像是普通百姓,但看神情和架势,却又不像。这些人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凌厉之气。十几人涌进客栈大堂之后,整个客栈大堂都似乎变得寒冷起来。
客栈掌柜见多识广,很快意识到这些人都是江湖人物。不过掌柜的一点也不担心。他这客栈因为地点偏僻,少不得接待一些奇怪的客人。掌柜的早已见怪不怪,开店做生意的,对客人可一点不挑剔,只要给钱,是谁住店可没什么关系。
“客人要……”掌柜恭敬的说出半句话,便被那铁塔般的汉子用蒲扇大的手掌挥到了肚子里。
“啪”的一声响,一锭小小的金元宝被拍在了柜台上。
“从现在开始,这间客栈我包了。这锭金子可够包你这客栈?”
“够够,太够了。”掌柜的双目放光,那是一锭二两的金元宝,一两金子合六贯铜钱,这一锭金子便是十二贯。这已经快抵得上小店一个月的总收入了。
“那就好,我等只住一到两晚便离开,只要你按照我们的要求做,这金子全部是你们的。我等是外地来成都的客商,不喜人多打搅,所以你们不要多嘴多舌来烦我们,但多嘴一句,便扣你一贯房钱。另外,这客栈已经被我包下,不许你另外接待客人,若是有客人住在客栈里,你现在便立刻请他们搬走。”
“好好好,遵照客官吩咐便是。小店今日还没开张,后院十二间客房全空着呢。”掌柜的连声答应道。
“很好,带我们去入住,一日三餐不用你们伺候,只需供应些茶水便是。没有我们的召唤,你们任何人都不准踏入后院半步。我们身携重金,不希望被人知道行踪。你们也不准对外人多嘴。一切按照我们的吩咐办事,离开之后我们会再给你一倍的房钱。可听清楚了?”
“清楚了清楚了,客观放一万个心,我们绝不多嘴多舌,放心入住小店,小店上下人等都懂规矩。阿发,带着客人去后院入住。阿福,去店门口挂上客满的牌子,然后帮着客官们搬行李。”
两名小伙计答应了,叫阿福的拿了客满的店牌出门挂上,回身关上店门。叫阿发的小伙计殷勤的招呼着众人往后院走,一边将手伸向铁塔般的大汉放在脚边的一个大包裹,想帮着拿行李。然而,他用处了吃奶的劲,发现竟然难以移动那包裹分毫,憋得脸色通红。
“谁要你动手的?掌柜的,你忘了我的话了么?”铁塔般的汉子沉声喝道。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阿发,别搬啦,别搬啦。”掌柜的一边对汉子作揖,一边对着阿发叫道。
阿发也根本搬不动那包裹,忙缩手面红耳赤的站起身来。
“本来要扣一贯房钱,但念及是第一次,所以作罢。再有如此不听吩咐的行径,便绝不宽恕了。”汉子冷声说话,一弯腰像提溜一根稻草一般将那沉重的包裹提了起来,朝目瞪口呆的小伙计阿发喝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带我们去后院入住?”
阿发如梦初醒,心中咚咚的打鼓,躬着身子挑开后帘引着十几名面色冷峻的客人往后院去。待安排好众人的客房回到客栈大堂中来,阿发尚自忍不住头上冒汗。
住店的当然不是什么行商之人,正是相府八虎和十名相府护院。他们留在了成都城中,便是要对王源进行绝杀。
此刻,一场针对晚间刺杀的行动谋划会议正在静悄悄的展开。在店伙计阿发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大堂后门的门帘之后,大虎陈泰魁,二虎陈南星,四虎宋楠,以及其余五虎便齐聚陈泰魁的客房内,关上了门,下了窗帘,在黑暗的客房内展开谋划。
“诸位兄弟,王尚书和罗御史今晨便离开成都了,剩下来的事情便是你我兄弟自行决定了。所以,我想和诸位兄弟商议几件事情,请众兄弟一起商议而决。”陈泰魁闷雷般的嗓音在昏暗的房间内回荡,一双虎目也环视着坐在身边的众人。
“大哥说便是,兄弟们一起合计一下,决定下来之后便好办事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陈南星淡淡道。
“二弟说的是,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我只是想做得更为完美一些,不要拖泥带水。诸位知道,昨日我们已经摸清了王源的宅邸周围的进出的路径以及外围的守卫情形,和几位兄弟也简单的商讨了潜入之法。本来若无别的选择的话,我们便会按照先前所踩点制定的计划潜入王源宅邸之中进行绝杀,但现在似乎有了个更好的选择,故而才同诸位兄弟商讨一番。”陈泰魁道。
“大哥是说,在散花楼动手么?”坐在角落里的四虎宋楠,手中把玩着一柄雪亮的飞刀,虽然房中光线昏暗,飞刀发出的淡淡光晕还是照亮了他眉清目秀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