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他是凶手吗------

作品:《市府大院一号妻:二号人物

    第三十二章他是凶手吗
    孟成林在纵身往窗外跳的时候,被窗外的树枝拦截了一下,随后整个人被丢进了花坛中。
    省长路鑫波办在愣过之后,很快往窗户口冲过去,可孟成林已经摔进了花坛。秘书沈阳目瞪口呆地望着窗户,直到路鑫波吼了一句:“还不下去救人?”沈阳才醒过来似的往楼下冲。
    欧阳兰显然也没有想到孟成林会跳楼,吕浩更是没有想到,他也傻了一般,直到路鑫波吼沈阳,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的心里又一是一阵被扯起来的痛,他想往楼下冲,可当他转身时,两名便衣军人却紧紧地抓住了他,他也恼怒地吼了一句:“放开我。”
    两名便衣便拿眼睛去看欧阳兰,欧阳兰挥了一下手,两名便衣放开了吕浩,吕浩转身艰难地往门外走。
    欧阳兰默默跟在吕浩身后,也出了路鑫波的办公室。出了办公室,两名便衣还是架起了吕浩,往楼下奔去。
    等吕浩和欧阳兰们赶到楼下时,楼下已经来了不少保安,孟成林没有摔死,很快被保安抬起来送进了医院。
    吕浩一直盯着孟成林被抬走的身影看,直到人都走光了,他还站着没动,欧阳兰一直没惊动吕浩,这时说:“走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你的伤。”
    吕浩想说,他想去医院看看孟成林,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这个样子去不了医院不说,就算能去,孟成林会原谅他吗?他还能去刺激他吗?孟成林能救得活吗?思思如果知道她爸被逼着跳了楼,她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伤心?
    吕浩不敢想,也不能想。任由欧阳兰安排,被两名军人架进了车子,去了医院。
    路鑫波给秘书长梁庆生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活孟成林,不惜一切代价封锁消息。孟成林如果就这样死掉了,路鑫波可不愿担这个臭名,堂堂的琉州市委书记在省长办公室里跳楼了,这样的消息传出去,他这个省长脸上无光啊。
    路鑫波打完电话后,沉默地靠在老板椅子上养神,可他的大脑里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是啊,他这是怎么啦?最近似乎是他的人生低谷,什么都不顺不说,不该有的麻烦却一个接着一个地出现。按道理来说,孟成林和莫正南的斗争与他扯不上关系,一个是江南省会,一个是琉州市府,各行各的职,各管各的事。可麻烦似乎专门找他一样,竟然被欧阳兰这样的女人盯住了,带人硬闯他的办公室不说,偏偏还让孟成林在这个时候崩溃掉。就他看孟成林最后的眼神,孟成林一定是掉进了欧阳兰他们的大网中。在官场中的人,没有哪个不痛恨被人设计,被人陷害的。当然了,孟成林有他现在的结局也正如欧阳兰所言,是他自己给自己挖了一座坟,一想到坟墓,路鑫波的肉都跳了起来。
    斗争的结局,往往就是你死我亡。
    书记到任后,路鑫波本来以为他的春天来了,他去北京上下活动时,启初还是满怀希望的,老首长谈起省级人事变动时,还说要他做好准备,高层会往他身上压压担子。当时,路鑫波激动得心里一阵阵**起伏不平,他虽然在嘴上谦虚谨慎着,心里却对书记这一职盼望得要死。再说了,老首长也不是那种无风不起浪的人,对他一直精心培养着,在这个关键时刻,老首长肯定会全力支持他。几十年了,路鑫波早已对老首长的性格了解得很多。在性格决定命运的年代里,命运却也能锻造性格的完善,老首长这一批革命老人,枪里来,弹里去,早就练成了一言九鼎、雷厉风行的性格,正是这样的性格,才让他对路鑫波多出了许多的希望和期望。老首长对他的未来有过不少设计,路鑫波的步子也一直迈在轨道上,没让老首长失望。不然,老首长不会提前跟他暗示什么。按说有了老首长这话,路鑫波的精神是足以振奋的,在江南省的地位更应该是稳而又稳的,正准备大手笔地将谋划了几年的战役痛痛快快打响时,谁知一道纸令,朱天佑从帝都空降而来。路鑫波的整个计划全乱,也全散了,他有那么一刻,对自己,对前途甚至对所有的事情打不精神来。直到老首长告诉他,要替他运作一个大项目时,他的精神状态才慢慢回转了过来。可就在这样的时刻,孟成林居然跑到他的办公室里跳楼,这影响也实在是太恶劣了。
    按理来说,孟成林的事情,如果不是被对手莫正南查到了把柄,他哪怕费九牛二虎之力,也会努力去保孟成林,这些年来,孟成林也确实干了不少事,也确实是他的一名得力干将。在自己的圈子中,想培养一个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啊,尽管很多人挖空心思地想往他的圈子里钻,可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他去培养的。
    说路鑫波对孟成林没感情是假话,毕竟是他的左、右手啊,断臂之伤,只有他清楚这种痛有多难,多深。路鑫波毕竟在孟成林身上花了不少的心血,而且对孟成林的期望也是很大的,可在这个关键时刻,孟成林偏偏让自己的心腹被人家捏住了,这一点实在令路鑫波很无语啊。
    孟成林这么有经验的老将,怎么就如此轻易地败在了莫正南手上呢?怪也怪孟成林在女人问题上太不检点了,又是送车子又是送房子,明证全攒在人家手中,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呢?
    这些年倒在女人身上的干部越来越多,孟成林怎么就不吸取教训呢?琉州也算是路鑫波的大本营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这个做省长的,怎么也洗不白自己了。
    路鑫波靠在老板椅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最近感觉处处力不从心,好象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般。他还不到六十岁啊,不应该是这种精神状态。这一届他如果挤不到书记的位置上来,他的人生顶峰就会在省长的位置上终止,这是路鑫波极不情愿看到的一幕啊。可是,他就算再有力,在这一个接一个的麻烦中,他能发得出力吗?他培养的大将,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刻,跑他的办公室里来自杀呢?
    这个孟成林啊,难道真的就被气糊涂了吗?
    进了医院后,孟成林被抢救了过来,他感觉浑身疼痛难忍,当然最难忍的,还是心里的那份痛。他没有想到,他竟然栽在吕浩这么一个毛头小伙子手里,如果说莫正南布下了一张大网等他钻的话,吕浩就是那个收网的人了。这一点,让孟成林的心,孟成林的胃翻腾不息,他在那一刻只有一个念头,死去吧。死去吧。只有一死,他才觉得是人生的最大解脱,反正他就是不死,他也逃不脱被法律制裁的命运,与其在狱中度过,不如就此了却自己的一生了。
    醒来的孟成林突然袭击一股悲壮,眼泪也忍不住地奔腾而出,挡都挡不住,稀里哗啦地往外泄着,似乎要把他一生的泪,都在这一刻流完一般。在医院里,堂堂的市委书记孟成林在把自己弄得泪花涟涟,搞得一旁的医生都一阵心酸。谁说官场中的人个个风光,个个人五人六啊,在他们落难的时候,比普通人还悲惨。想想,自己都五十多岁的人,这一生经历的大小斗争少说也有几百上千起了,可最终却栽在了一个毛头小伙子身上,这一点让他觉得窝囊极了。现在,无论他是活着还是死去,仕途对他来说,已经走到了头,再也不可能有任何往上升的空间,想到这些,孟成林已经有心力交瘁之感了。他想死,真的想死,死了一了百了,死了也解脱,可是他偏偏就没死成,偏偏活了下来,不过他的腿已经废了一条,他已经是废人了。
    孟成林憋屈极了,医生们一出病房,孟成林又开始悲愤起来,眼里的老泪又是止不住往下流。他这一生到了今天这个份上,算成功还是算失败,今天的生活又该如何去过呢。他想不清了,他已经什么都想不清了。他现在只是感觉自己非常非常可怜,妻子和女儿不在身边,他就这么一个人孤独地躺着,这种感觉太不是滋味了。
    这天的夜来得格外快,孟成林躺着,不言也不语,任月黑风高地窗外存在着,而他的世界却空旷得骇人。他想起许多事,从第一天参加工作到今天,他走过不少坎坷,不少悲壮,有几次险些翻船,后来又稳稳地站住。也有过不少辉煌,不少成就。此刻想起来,就觉人生真是一场戏,**迭起,低谷连连。如同那烈酒,喝时兴奋刺激,喝完,内心立刻陷入懊悔与黑暗。
    夜是美的,夜也是神秘的,可在夜里却有多少秘密正在发生着,多少凄凉或是辉煌,是这黑夜成就的?而他这么无用地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孟成林拔掉了正在输液的针管,一滴泪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针管上,他呆看着针管,狠了狠心,把针管刺向自己的血管,一滴又一滴的血流了下来,落在了医院的地上,慢慢地汇集成了一条河,一条江,甚至是整个大海,把孟成林深深地卷了进去——
    孟成林还是自杀了,这个消息传到路鑫波耳朵里里,他愣了一下。不过,孟成林是在医院里自杀了,这条消息传出去的时候,就与孟成林是在他的办公室里自杀的不一样。同样是死,死的地方不同,死的结果就十万八千里了。
    也许孟成林的死才是最好的结局,真的去彻底孟成林的问题,路鑫波这个省长脱得了干系吗?这些年,孟成林也给他进贡了不少珍奇异宝,尽管这些东西也有可能是别人送给孟成林的,但是这些东西也是有价的。真正认真起来,谁又是清白的呢?
    这样的一个结果,也是方方面面最想要的结果。人死如灯灭,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的。人一死,关于派谁到琉州中主持政府工作,担任市长,就成了省里高层又一次权力博弈的一个热点。尽管嘴上谁都不提,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个问题。琉州是江北第二大市,从政治角度讲,去了琉州就等于有半只脚踏上了江南省领导班子的船。再说了,近几年,北京空降的干部也大都喜欢往琉州派,这个地方就是一个跳板,谁撬动了另一端,谁就跳得更高,更快。可以说,只要挤身于琉州的权力核心,仕途这一关就又上了一层楼。现在,这么大的一坑空出来了,相对于孟成林的死,这个空出来的坑才是最最引人注目的焦点,才是江南省和琉州市最热议的事情。就算莫正南接任了书记,市长这一职也会令许多人伸长脖子里盼着。如今空出一个位子多不容易,尤其是琉州这样的经济强市。盯着位子的人就更多,更多了。自从孟成林出事那晚,单是往路鑫波这边跑的,就不下二、三十位,有条件的没条件的都往里面挤,仿佛唐僧肉,不抢白不抢。最活跃的,自然是琉州常务副市长古庆明,他是盯着市长的位置,市委这个位置,他自然也知道没有他的份,肯定应该是莫正南接任了。只是令人奇怪的时候,莫正南反而低调得几乎没有他的声音一般,既不参加任何的吃饭活动,也不主动招见任何的官员,把整个琉州官员都震得一愣一愣的,都猜不透莫正南心里在想什么。
    吕浩的伤被欧阳兰请的医生用过药后,好得很快,第二天,他就离开了江南省,不过他的车子是司机小周赶到省城替他开回林县的,他接到孟成林自杀而死的消息时,车子刚刚驶进了林县。是莫正南告诉他的,莫正南在电话中说:“孟成林在医院里自杀而亡,记住,孟成林是在医院里自杀而死的。对你来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最后是把北京的湿地项目考察的教授接到林县来,这个时候,一切都要静,静观其变,才能以静致动,明白吗?”
    吕浩说:“谢谢莫市长提醒,我会小心的。”说着,莫正南就挂了电话,而吕浩却很不是滋味。虽然孟成林的自杀相对于他被纪委带走要好得多,至少孟成林的许多都不会深查,至少孟成林其他的财产不会再追究,除了境外银行的那笔巨款,孟成林别的财产,就吕浩的理解,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的。人都死了,在死人面前,活着的人总是容易去原谅,甚至去淡忘的。
    可是,思思怎么办呢?
    吕浩的心不可能不痛,他的心也不可能不去内疚。他真想给思思打电话,真想告诉思思,不要太难过,一定要坚持,她还有他。可是,可是他能说得出口吗?思思还会相信他吗?
    吕浩摆了摆头,努力地想把这一切丢在脑后去,是啊,老板已经教他该怎么度过这个关口,而且老板很快就会接任孟成林一职,越是这样的时候,他越要平静,越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与他无关一样。
    思思和罗婉之肯定会回国送孟成林上山,但愿她们一切都平安吧。吕浩除了这样去祝福她们,他还能做什么呢?思思迟早会知道,是他利用了她,迟早会知道是他间接杀死了孟成林。他是真正的凶手,可是他是凶手吗?
    吕浩迷糊了,我是杀害孟成林的凶手吗?他在心里这么问自己。
    林县政府大院到了,崭新的一天也要开始,无论吕浩是不是凶手,接下来的事情,他还是按老板提示地去做。
    吕浩一回办公室就给李小梅打电话:“胡总走了吗?”吕浩问李小梅。
    “刚刚被梅洁送走了。”李小梅应了一声,吕浩接着说:“刘老板呢?”
    “他在林县啊。是不是出大事了?”李小梅突然问。
    “孟成林自杀了。”吕浩并不想瞒李小梅。
    “啊?”李小梅惊叫了一下,“怎么会这样呢?”
    “李姐,这事你知道就行,不传,不议论。我现在需要刘老板帮我把刘教授约到林县来,关于南子湖的考察要他落实,尽快把湿地项目的计划落实到位,好吗?”吕浩在电话中如此对李小梅说。
    “好的。”李小梅很爽快了应了下来,不过李小梅很不明白,在这个时候,吕浩还有心情去弄这个项目,他到底又在想什么呢?吕浩不让她去报复江超群,难道早就知道孟成林会出事?孟成林出事与他们有关系吗?
    李小梅打了一个冷颤,不过很快还是给刘儒生打了电话,把吕浩的想法告诉了刘儒生。
    刘儒生二话没说,就往北京打电话,约刘教授飞江南来,他亲自去机场接机。
    刘儒生,李小梅,吕浩一起去机场接刘教授,一进机场,吕浩傻住了,怕什么总是撞见什么。思思被罗婉之扶着从大门处走了过来,吕浩是往上迎也不是,往后退也不是。刘儒生看到吕浩这个样子,拉了李小梅一下,李小梅显然也看到了思思,她不想走,在这个时候,她要守在吕浩身边,替念桃守住吕浩。可是刘儒生强行把李小梅拖到一旁,他们要去接刘教授他们。
    思思显然也看到了吕浩,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卡白,她想挣脱妈妈的手,可被罗婉之抓得更紧,“思思,别乱来。”罗婉之小声地提醒思思,她已经知道了吕浩背后的巨大力量,吕浩没有为难她和思思,她就觉得已经是万幸的了,这个时候,她们没力量与吕浩他们抗衡。在官场,从来就得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吕浩还是缓步向思思迎了上去,罗婉之冷冷地看着吕浩,她不想再让这个年轻人接近思思。
    “思思,对不起。”吕浩很小声地道歉着。
    “对不起有用吗?对不起能换回我爸的命吗?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以做?”思思愤怒地盯着吕浩。
    “思思,我们走。”罗婉之去拉思思,她怕思思太激动了,现在她们已经输不起了。
    “思思,”吕浩叫着。
    “别叫我,思思死了。”思思的眼泪还是留了下来。为什么,一夜之间,她的爱情没了,她的爸爸也没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思思想不明白。
    “思思,哥哥还是那句话,有困难的时候,第一时候告诉我。”吕浩极力忍着自己的伤痛,他多么想把思思拥住怀里,任她在他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他太对不起她了。
    “滚,滚,我一辈子没有你这样的哥哥。”思思撕裂地吼着,吕浩不敢再继续靠近思思,缓慢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思思被妈妈扶着走向接她们的车子,罗婉之说:“孩子,坚强一些。”
    思思没说话,眼泪却如决堤的海般往外涌着,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啊,她现在恨死了他,就是他,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他是她永远的仇人。思思在这一刻如此想着。
    吕浩赶到时,刘儒生和李小梅已经接上了刘教授,吕浩一边伸手与刘教授握着,一边说说:“刘教授好。”刘教授一直对吕浩印象不错,这次见了,自然显得很热情。
    刘儒生像是主人一样,引着刘教授往车里走,吕浩和李小梅走在后面,李小梅问吕浩:“她们走了?”
    “是的。”吕浩应了一句,他不想和李小梅谈这个问题,于是把话题转了一方向说:“又要辛苦李姐陪刘教授了。”
    李小梅笑了笑,没再应话,和吕浩一前一后地走进了车子里。
    吕浩上车的时候,把目光往机场外扫了扫,这个动作,李小梅看到了,不过她装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上车后,吕浩一直没再说话,他的心沉重到了极点。他对不起思思,如果说是思思先对他动感情的话,那也是一个小女孩很自然的爱情,可他呢?他比思思大好几岁,他就不该招惹她。现在,思思就在他的眼根前,可她却恨他,他却让她带着这样的仇恨离开中国,离开她的爱情,她的爱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情啊,吕浩的心如刀搅般地混乱着,老板要求他静,老板要求他,以静致动。可他静下来,他没办法静。
    一路上,刘教授有刘儒生和李小梅陪着,倒也让吕浩可以不说话,可以尽情想自己的心思。
    刘儒生开着车,载着一行人去了南子湖,南子湖上面有个岛屿,住着很多的渔民,以前靠捕鱼为生。孟成林一来琉州后,大力发展旅游业,取缔了渔民拉网捕鱼,养殖等等,将南子湖岛打造成了全省甚至是全国的旅游岛屿,除了引进酒店外,还在南子湖和平湖的交接处花巨资建造了高尔夫球场,目前这个岛成为省城以及琉州有钱人的天堂,周末来渡假,打高尔夫球的人络绎不绝。不过最近几年,普通的旅民也喜欢上岛游玩,高峰期,上岛的人数达到数十万。这里的湖水煮湖鱼是林县的名菜,因味鲜而吸引着成千上万的人。渔民们也因为旅游的火爆,对孟成林当年的所作所为,充满了强烈的感恩和念恩心态,据说在这里,只要提起孟成林三个字,这里的渔民们全是一片拥护声,甚至只要孟成林上岛,这里的渔民们会自发组织锣鼓队迎接。可见,孟成林在林县也有着极高的威望。
    十年的岁月不长不短,足以把一个执政者的种种理念扎根于市民之中。孟成林在吴江从市长干到市委书记,这片土地满是他的足迹,这片土地也满是他的业绩和他的理念。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吕浩却成了杀死他的凶手,这让吕浩不得不满是心事。
    上岛时,刘教授拉着吕浩问:“南子湖的面积多大?”
    吕浩一边给刘教授介绍南子湖,一边领着刘儒雅生、李小梅一起上船,当游艇驶上湖中心的时候,刘教授“哇”了一声,“这个湖太美了,水是我见过的最碧绿的水质,里面肯定有着很好的水生物。”
    刘教授话音一落,李小梅抢着说:“那当然。这个湖是林县的骄傲,也是林县的名片呢。”
    不过,为了这个湖,孟成林没少Cāo心,那是孟成林书记刚来琉州不久,他带着一帮人南子湖调研,看到拉网围捕遍及整个湖面,心疼地说:“再这样下去,南子湖就完蛋了。”因为南子湖有着亚洲最好的水质,养育着丰富的水生物,这个地方必须好好保护起来,会成为林县对外的一张极好名片。为了加强对南子湖的保护和旅游开发,孟成林书记亲自带队住进了南子湖岛,强行取谛了拉网乱捕的行为,在这个过程中,他被岛上的渔民围攻,而且被砍杀,这在当时的林县,轰动了全县。不过这件事之后,孟成林书记不仅没有处置砍伤他的渔民,反而和他们成了朋友,打成了一片。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把南子湖拉网围捕和乱开采行为制止住了。当然他在林县和琉州的威信也是从这一天开始建立起来的。
    刘教授是一名水利方面的学者,他的很多兴趣还是在做研究上面。再说这次来林县,是刘儒生的意思,让他先以旅游的名义看看南子湖,如果有兴趣,让他好好研究一番,说不定会在研究湖泊上有突破性地进展,压倒在京城的那帮水利专家们。他这次是以私人的名义来林县的,所以他也没有去惊动林县的政府部门,没想到陪行的竟然是李小梅和吕浩,还是政府出面迎接了他。下基层一多,刘教授也知道,地方官员有他们的一套作为,很多事,还真的只能靠他们的那套一唬二炸来解决。他曾经去一湖泊考察时,因为正是吃螃蟹的季节,而哪里的螃蟹确实味道很正很鲜,一时心起,一桌人,像孩子一般贪吃起来。结果被当地的居民敲诈每盘需要一万人民币,一盘才六只,他们一共吃了五盘,就是五万元。当时他很生气,明明讲好八十元一斤,现在他们却论只数算,而刘教授却有嘴辩不清。倒是同行的另一位朋友,一个电话打给了伍大伟,他们这一桌饭不仅分数未给,老板还被带进了当地派出所。而他们在接下的行程中,被当地政府官员左拥右戴地全程陪同。自从这以后,他很少独自下基层,这一封闭,他的脑子都快要生锈了。直到刘儒生让他来林县,而且有吕浩陪着,他才走出了京城。对吕浩,他的印象一直不错,这个年轻人,务实而不张狂,这一点是刘教授最看好的本质。这人嘛,本质不坏,无论干什么事才会有自己的底线。特别是在官场,底线问题就显得相当重要。这当然是刘教授的理论,只是他也清楚,现代的官场,又有多少底线存在着呢?所以,现在有政府出面,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的南子湖之行肯定会安全。他太需要走进南子湖的深处,太需要全方位地了解和研究这个美丽、富饶的岛屿。
    李小梅和吕浩一路上尽一个地主之宜,介绍着南子湖的来历以及各种民间趣味,等到了南子湖岛,刘教授发现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岛,也越来越发现这个岛极有研究价值。
    一上岛,吕浩走在最前面,李小梅和刘儒生跟在他的旁边,可吕浩总是有意无意地和他们拉开了距离。直到这个时候,李小梅才知道,吕浩不大愿意看到她和刘儒生的亲密,难道,她和刘儒生的亲密会刺激到他吗?他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孟思思吗?
    可是李小梅喜欢和刘儒生在一起,而且越来越喜欢。刘儒生没来这里,她喜欢带着他到南子湖岛同游。她喜欢南子湖岛,这个四面环水的岛屿,没有车辆的鸣叫,安静、朴实得如世外桃园一般。在这个岛上,太容易滋生对白马王子的向往,也太容易产生对爱情的巨大想象空间。她就是在第一次来这个岛屿时,幻想着她的白马王子,乘一辆马车载着她在岛上飞奔。只有在这个岛上,马车的出现才显得合情合理。当然也只在这个岛上,才有马车的生存之地。岛上很多地方保留着青石板,老房子。那个时候,李小梅就幻想着和她想象中的白马王子一起同住这个岛屿,把她和他的爱情足迹散在这个美丽的小岛上。现在,她有了刘儒生,她当然要和刘儒生一起寻找属于他们的爱情了。
    现在,吕浩不愿意见人家的亲密,就证明,他是真爱思思,只有害怕想一个人的时候,才人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
    一上南子湖岛,李小梅建议去吃湖水煮湖鱼,吕浩去租渔船。湖水煮湖鱼这道菜是用湖里的水煮湖里的活鱼,更有趣味的是,在船上煮鱼,炒菜。客人们边游湖边吃饭,上岛的贵客要么冲着湖水煮湖鱼而来,要么冲着打高尔夫球而来,这两样不是普通市民可以消费得起的。可李小梅才不管这些,有刘儒生在,钱,这个东西已经如纸币一般了。
    可在租船的时候,吕浩遇到了梅洁,她淡淡地看着吕浩,吕浩问了一句:“梅局长陪客吗?这么巧。”这时,李小梅也走了过来,梅洁把目光往吕浩和李小梅脸上扫,那眼光象是在探寻吕浩和李小梅的关系。
    李小梅“哼”一下,她现在才不怕梅洁呢。吕浩觉得这两个女人总是在较劲,而他夹在她们之间,一进倍感尴尬,他刚想给梅洁解释,可她一转身和租船的人商议着她要的渔船,她显然不想给吕浩解释的机会。就在她指着一只带着莲花篷的渔船时,李小梅却抢先站在了这只渔船旁边说:“这船,我要了。”
    梅洁却说:“这船我要了。”
    “我先要的。”李小梅一点也不肯让。
    梅洁说:“老板,开票,这船我要。”
    吕浩不想争什么,他走到李小梅身旁,劝李小梅说:“我们换一只船吧。”
    李小梅傲气十足地说:“我就要这只船。”
    吕浩还想劝李小梅,却发现江超群走了过来,他一边走一边问:“梅局长,船租好了没有?”
    梅洁“哼”了一声说:“有人跟我们抢船。”
    吕浩一愣,他们怎么这里?胡总没有走?
    负责租船的一位中年男人指着莲花篷的渔船说:“我这里只有这一只渔船是最豪华,你们商量一下,看谁让一步好吗?”
    “怎么回事?”江超群问了一句。吕浩赶紧走上前喊了一声:“江书记好。”江超群装作这才看到吕浩一样,yīnyīn地问了一句:“吕县长这是公干,还是带美女游湖来的呢?”
    吕浩尴尬得满脸涨得通红,可李小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而且这一声哼得很响,生怕江超群听不见一般,孟成林都自杀了,江超群还能跳几天呢?她现在不怕他了。
    江超群把停在吕浩眼上的目光移向了李小梅,不过仅仅扫了一下,他就冲着老板说:“这船我们要。”他的话音一落,李小梅脸一红,从上船跳下来说:“吕县长,我们走。”
    梅洁得理不让人的地说:“李局长,就这样走吗?船不要了?”
    气得李小梅恨不得马上跳到船上占着,任何人都走不成一般。不过,她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她不能这么任性。
    吕浩换了一条船,当他们上船的时候,吕浩还真的看到了胡总,他果然没有走。吕浩便对李小梅说:“胡总还在林县。”
    “这老狐狸又在玩什么花样。”李小梅骂了一句,不过很快便笑了笑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好戏看,活该。”
    刘儒生刘教授并不知道刚刚发生过的一幕,兴致极高地随着船下到了南子湖里。李小梅招呼刘教授看湖景,还说等一会就可以吃上林县的特色:湖水煮湖鱼了。这时船舱里飘出了烧菜的香味,刘教授夸张地做了一个嗅的样子说:“好香啊。”
    吕浩看着刘教授的样子,便笑着说:“这可是林县的特色烧菜方式,要不要去船舱看看她们在怎么做菜的呢?”刘教授欣然同意,他们便站起来往船舱走。
    李小梅便和刘儒生一起靠在船边,她把自己刚刚受的委屈告诉了刘儒生,说着,说着,眼泪却忍不住打着转。刘儒生笑笑说:“看看,都像小姑娘似的,这点委屈算什么,他们会付出代价的。”说着,握住了李小梅的手,恋人一般地贴着她说:“我们以后到这里养老吧。”李小梅一下子笑了起来,心情好了许多。很快把梅洁和江超群的事丢在一旁,贴着刘儒生,尽情去享受着她的白马王子的梦。
    刘儒生远眺着湖边,心里却在想着,这个江超群,竟然真把胡总当神仙供着了,而胡总也居然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了。当然啦,为他替他的女人报仇,林县有没有损失,与他没任何关系的。只是吕浩如果知道了胡总还在林县,他又会如何来阻止这件事呢?
    不过,吕浩这一次很忧郁一般,与机场的那个女孩有关系吗?刘儒生便问李小梅:“吕浩真爱机场那个小女孩吗?那小女孩是谁?”
    “孟成林的女儿孟思思,不过他们之间好象出问题了。那个女孩那么仇恨地看着吕浩,一定有什么事。”李小梅说。
    “小俩口嘛,总会有吵有闹的。我们都大不小的,也有吵有闹吗?”说着,刘儒生就要去抱李小梅,李小梅闪了一下说:“吕浩可受不住我们这么亲热啊,人家才失恋。”正说着,吕浩领着刘教授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李小梅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赶紧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湖。
    湖水煮湖鱼上上来了,吕浩招呼几个人一起坐着吃饭,刘教授直夸好吃。其实湖水煮水鱼是一道很简单的菜,取纯洁的湖水,捕一条鲜活的鱼,没放任何调料地用小火炉煮着,一道很原始很纯粹的手工制作,可就是让人吃出了鲜味,也吃出了风趣。舌尖上的感觉,就是在这种很纯粹的原始做法中被激发起来的,胃肠的渴望,其实也不过如此之简单。可是生活却往往如加了各种佐料的大菜一样,复杂的同时失掉了最纯粹的原汁原味。
    饭是吃完了,刘教授对南子湖岛的研究兴趣却被激得很高,特别是船只划过水面时,碧水下的水草变化多端时,他总会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叫好声,他的脸上写满了高昂的**,他有时候会把手伸进水草之中,去抚摸它们,衣服被水打湿了,他也显然不知道。
    吕浩看着刘教授的样子,他才知道,其实他在错怪李小梅的同时,也在误读刘教授。刘教授的一系列表情,在告诉他,他是个真正热爱水利的学者。船只一直在湖水里划荡着,一浪又一浪的碧波涌动着,如无数珍奇闪出来的光芒一般,李小梅的心情好极了,时不时和刘儒生一起,嬉闹一番,一反平时女官员的样子。当她发出一声惊叫时,刘教授随着她的惊叫声看了过去,一处水草茂盛地,一群野天鹅“扑腾”而起,盘绕着湖旁的陆草地飞旋着。
    刘教授对吕浩说:“快让船进这个地方去,我要下去看看,这里的水质和草地。”
    吕浩让划船的人把船只靠近了这片水草地,他陪着刘教授一起从船上下到了水草地。刚走了几步,刘教授就把鞋子脱掉了,他要亲自走进水草丛去看看,他让吕浩在一旁等他。吕浩想跟着他一起,被刘教授阻止住了,他说:“小乔,这一片要好好保护,我就是去亲眼看看水质,你不要去。这样的水草越少被人踩过,越好。”
    吕浩听刘教授这么一说,就把正准备脱的鞋子收了起来,帮刘教授把鞋子送到了船上,刘儒生和李小梅坐在船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往水草丛深处走,刘教授时不时弯腰拨弄着水草,时不时低头在随身带的本子上记录着。
    李小梅不懂这些水生物的意义,就和刘儒生聊天,吕浩一直在观察刘教授,他被刘教授的专注神情打动着,觉得这人真是敬业啊。
    李小梅和刘儒生不停说话,说得口渴了,李小梅便拿出一佰元钱让划船的船工去岸上买几瓶水来,多的钱算是给他的跑路费,乐得划船的船工喜滋滋地上岸买水去了。
    船工一走,李小梅便冲刘儒生挤眉弄眼,说这个地方真是恋爱的好地方啊。
    刘儒生便笑着看李小梅,吕浩却一旁苦笑,他现在成了他们的电灯泡了。他站起来,朝刘教授的方向走向,把这恋爱的空间给了李小梅和刘儒生。
    吕浩走着走着,却发现不远处的刘教授身子一直往下陷着,他急了,赶紧朝刘教授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刘教授,不要动,身子往上浮,别随着泥潭往下陷。”
    刘教授在身子不停往下陷的时候,就明白他陷进泥潭里了。他听到了吕浩的喊声,看他奔着自己而来的时候,急了,他冲着吕浩喊:“你不要过来,这个地方泥潭太多,与其两个陷进去,不如让我一个顶着,你快去喊人拿绳子之类的救生工具来。”
    吕浩不听刘教授的,扑了过去,让刘教授把手伸给他,可刘教授就是不伸,他很清楚这个泥潭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可吕浩还在往前探,他发火了:“吕浩,你不要命啊。快去喊人。”
    李小梅也赶了过来,着急地看着他们,刘教授一边让李小梅赶紧打电话喊人来,一边阻止吕浩继续往前走,可吕浩根本不听他的,还在探着往前继续走,结果吕浩在快靠近他的时候,也陷进了泥潭里。
    吕浩屏住气尽量把身体往上浮,刘教授也屏住气往上浮,他们不再说话,李小梅也不敢再说话,可她的心一直不停地跳着,真比她自己陷进泥潭还要可怕。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吕浩和刘授教,生怕她一眨眼,这两个男人就不见了,就沉到泥潭里去了。
    四周一下子寂静着,李小梅除了自己的心跳外,她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后悔极了,不该支走船工,他要是在这里的话,肯定有办法,毕竟他有经验。
    李小梅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刘儒生安慰说:“快艇很快会到了,他们会没事的。”吕浩和刘教授也冲着李小梅笑了起来,想说话,被李小梅阻止住了,“你们不要说话,我懂,我什么都懂。你们要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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