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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黑色罗曼史》 ☆、chapter 26
左成责怪关敏不接他的电话,害得他担心,关敏轻轻环住他,埋在他xiōng前,闷闷道:“我们回去吧。”
左成不知道她怎麽了,看了一眼一脸颓丧的梁想,朝他点了点头,拥着关敏离开。
梁想一直坐在特护病房外面关注着面色苍白的梁玲,心情复杂。梁玲还没有醒,案子便没办法继续下去,警察先生安抚傅颖的家长先准备後事,等梁玲醒来,案情有了进再通知他们。
夜里十一点多,梁玲才缓缓苏醒,迷蒙着双眼看着陌生的环境,梁想的视线无意向房内一扫,见她醒了,立刻叫来医生,自己也跟了进去。医生用小手电筒对着梁玲的眼睛照了照,做了一系列基本检查,确定她已经无碍了,才对梁想道:“可以搬回普通病房了。”
梁想今天已经不想再折腾了,便说明天再搬,医生也没说什麽,将房间留给了姐弟两。
梁玲醒了之後就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见梁想满是疲倦地望着自己,眼神飘忽,不由舔了舔干涩的唇,哑声问道:“她怎麽样了?”
梁想放柔声音轻轻问道:“你们究竟发生什麽冲突了,为什麽要伤害她?”
梁玲突然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脸色发白,死死咬住嘴唇,口齿不清地说着:“被发现了,被发现了……”
梁想连忙抱住她,将手指横在她的齿间防止她咬伤自己,一边轻轻拍打她的背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抽搐了一会儿,梁玲平静下来,轻轻喘着气摩挲着被自己咬破了的手指,心疼道:“我又让你担心了。”
梁想用唇在她的眉心轻轻一点,一脸温和地看着她:“傅颖知道我们的事了?”
梁玲红着眼睛害怕地看着他,记忆回到八年前同样yīn霾的晚上,母亲满是震惊地撞破两人的事情,疯了般抽打浑身赤裸的梁想,就在梁想快被木棍抽得昏厥的时候,梁玲将母亲推下了楼。
那段灰暗的日子,一直如梦魇般缠着梁玲,母亲惊慌失措的尖叫,父亲将他二人赶出家门,梁想一再的拒绝,意外的孩子,一件接着一件地刺激梁玲的神经,而当梁想伏在陌生的女人身上面无表情地向对方介绍“这是我姐姐”的时候,梁玲的世界坍塌了。
梁想对梁玲的唯一愧疚就是那个孩子,已经成型却被他逼着拿掉的孩子,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做这种手术对大人会有多大伤害,所以当医生护士不停地往血库里取血袋抢救因被强迫堕胎而性命堪忧的梁玲时候,梁想害怕了,站在手术室外无声保证,只要梁玲没事,他定不离不弃,这个承诺他执行了七年,然而梁玲死里逃生却永远被困在了白墙之内。
中断回忆,梁想对靠在自己身上兀自沈思的梁玲道:“明早警方会来做笔录,知道怎麽说吗?”
梁玲抖了一下,满是惊恐地问道:“他会抓我吗?”
“你告诉我,你们都说了些什麽。”
“……她说我们恶心,乱伦……”梁玲沈默片刻道,“这些我都能忍,可是,她不该说你是人渣,一边纠缠别的女人一边和我搞,你说,她说的别的女人是谁?关敏吗?”
梁想皱眉:“她怎麽发现我们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段时间你确实挺没节制的……”梁玲有意无意地蹭着梁想,“你和关敏怎麽回事啊?”
“恩?什麽怎麽回事?”
“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欢着她?”梁玲看着他的眼睛。
梁想别过眼没有回答,而是道:“明天警察过来,你就说什麽都不记得了,如果他给你描绘案发当时的场景让你回忆,你可以稍微说一点,至於和傅颖争吵的内容,挑对自己有利的说,总之让他相信这次是意外,不是蓄意谋杀,我会让萧医师拿你的病例给警方,争取把事情化小,你不用担心。”
梁玲靠在梁想身上不说话了,半晌她道:“其实,如果这次我被抓了,你就可以摆脱我了。”
“别瞎想。”梁想松开她扶她躺下,“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你爱我吗?”梁玲突然问道。
梁想沈默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道:“你是我姐姐,我当然爱你。”
“你爱关敏吗?”梁玲又问道。
“……她有爱人。”梁想不想再谈下去,蜷在一旁的沙发上疲倦地说道,“睡吧,明天精神点。”
见梁想那麽大个子缩在沙发上,梁玲轻声道:“跟我挤挤吧,沙发上冷。”
“不用了。”梁想闭着眼睛,“一会儿有人见到不好。”
那头关敏和左成回家之後,简单地做了点饭菜吃了,左成有工作,照顾关敏睡下,便轻轻地到隔壁客房画画去了。工作到一半,手机响了,看了眼卧室里熟睡的关敏,左成走到卫生间去接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关敏却依然听到了。
关敏睡不着,白天那件事给她的震撼令她一直清醒,她本想让左成陪她躺一会儿、说说话,却又觉得略显矫情,左成工作还是很忙的,光是照顾她已经抽出不少时间,他的睡眠时间更是少得多,所以,不是必要,关敏不会麻烦他什麽。
左成的电话接了很久,关敏听不清他在讲什麽,但感觉得到他的心情不错,又过了一会儿,左成挂了电话出来,关敏立刻闭上了眼睛。往卧室里看了一眼,关敏依然在睡,左成便轻手轻脚地回客房继续工作。
门关上的那一刻,关敏睁开了眼睛,眼神微暗,翻了个身,没有焦点地盯着阳台,关敏又看到了那幅裸体画像,静静地靠在画板上,画中的女人似乎是幸福的,连睡觉嘴角都挂着笑。关敏突然联想到了一部灾难电影,男主人公是个流浪画家,女主人公是位富家千金,共乘那艘据说永不会沈的豪华游轮远赴大洋彼岸,机缘巧合下两人相爱了,受到各种阻力依然不变爱人之心,携手并进,却终在不可破力的灾难面前天人永隔。悲剧造就了爱情的可贵与美丽,从而具备了令人震撼的力量。关敏是个偏执的人,她曾固执的以为自己和左成就是一对怨偶,事毕会像这对恋人一样爱而不能,以悲剧收场,却怎麽也没想到经历了这麽多,两人竟和平共处了,带着多年培养出来的默契,共同生活,只是不知道这种平静又能维持多久呢?
回忆交杂着现实,关敏胡思乱想之中并没注意到左成进来了,身旁床垫陷了下去,左成十分自然地搂住了关敏的腰,将她拉到xiōng前。关敏动了动,找到最为舒适的姿势回抱住他。
“还没睡?”左成轻声问道。
“睡不着。”关敏将头埋在他的xiōng间。
“那就说会儿话吧。”左成道。
“好啊,说什麽?”
“你有没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关敏轻笑,“为什麽问这个?”
“我记得以前你说过喜欢威尼斯,现在还喜欢吗?”
“我很懒的,喜欢了就不会刻意改变。”关敏淡道。
“这阵子忙完,我会歇一段时间,等你生完孩子,我们一起去威尼斯好吗?”
“怎麽突然想去威尼斯了?”关敏好奇。
“想陪你出去走走。”左成亲了亲她的嘴角道。
关敏也回吻了他一下:“孩子怎麽办?”
“交给我妈。”
关敏失笑:“小孩子很闹人的,你想累死阿姨吗?”
“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麽会嫌烦?”左成看着她的眼睛,“你答应吗?”
不知为何,关敏心中一颤,有一种名叫感动的情绪汹涌在心间,好似多年的苦苦挣扎终於有了回报,顿觉释然。黑暗中看不清她已经泛红的双眼,关敏轻轻一笑:“再说吧。”
左成发觉关敏习惯了拒绝,却明白她拒绝的理由,期望太多失望便越大。所以,左成没有逼她,她不愿意相信,他就努力挽回失去的信任。
时锺滴答滴答在响,衬托出病房里诡异的静寂,梁玲套了一件单衣轻声走出了病房。
根据医院平面图的提示,梁玲摸索到了太平间。轻轻一推,门从里打开,值班的人可能是方便或是倒茶去了,暂时不在,灯还亮着。梁玲直觉那个血迹斑斓的的床单下盖着的就是傅颖,人还没有放入冰柜中,却掩盖不了正在腐蚀的事实。慢慢掀开罩单,傅颖苍白死灰的脸显现了出来,梁玲不觉得害怕,相反却露出了一丝讥笑,盯着这了无生气的脸顿觉满腔快意,一如当初将生母推下楼梯,看吧,你们一个个恶毒地诅咒我,却先於我失去生命,这说明了什麽?蝼蚁般脆弱不堪的生命必须用沾满血腥的双手去扞卫!
冷冷地看了傅颖一会儿,梁玲将床单放回原样,悄悄地走出太平间回到病房,带着一身寒气来到梁想身边,在他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将斜掉在地上的毛毯复盖到他身上,脱了外套钻进被窝阖上双眼,静静等待黎明。
☆、chapter 27
八点多的时候,关敏被左成的手机铃声吵醒,闭着眼睛推了他一下,语气不善道:“电话!”
左成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按下接听键,无比慵懒的嗓音传入听筒:“喂,哪位?”
“对不起,你还在睡吗?”对方好像意识到打扰别人休息了,语气十分抱歉。是个女人,关敏睁开了眼。
“你是哪位?”左成依然迷糊着,将关敏往身边带了带,圈在怀中。
“左老师,我是AE广告公司的文案助理景师师,您忘了?”对方语气中失望很明显,“是这样的,最後一幅画的脚本需要重新做,刘经理麻烦您一会儿再过来补救一下,这麽仓促地通知你真的很抱歉。”景师师等着左成的回复。
“嘶……”左成痛叫了一声,无奈地看了关敏一眼,关敏正坏心眼地舔咬他的rǔ头,还发出了“渍渍”的吮吸声,惹人遐想。
景师师听到怪声不由问道:“左老师,怎麽了?”
左成警告地瞪了关敏一眼,对那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说完挂了电话,对着关敏的嘴唇咬了下去。
“谁啊?”关敏一副查问的样子。
“AE广告的文案,画稿出了些问题,让我回去修一下。”左成抱住她狠狠亲了一口,眼神微黯、呼吸急促,“你啊,就知道撩拨我。”
关敏摸了摸他下面,硬了。左成抓住她的手在身下揉了揉,低哑着嗓音道:“做不做?”
关敏见他确实难受,亲了亲他道:“我不想做,帮你弄出来。”
“也行。”左成躺下让关敏伏在自己身上,沿着xiōng膛向下,关敏细细地吻着他健壮的腹肌,到了那片密林,形状姣好的yīnjīng笔直挺立,马眼处浅浅的渗着些粘腻的汁液,关敏用手握住上下套弄,左成发出了粗喘的呻吟,目光深邃地盯着关敏诱人粉嫩的双唇,内心汹涌着让她为自己口交的冲动,而关敏确实这麽做了,张口将那物什含住,慢慢动了起来,左成舒服得舔了舔唇。关敏灵活的唇舌在他的yīnjīng上来回舔弄,晶莹的津液顺着柱体蜿蜒而下流入毛发之中,见左成已经情动,关敏便更加卖力地套弄,最大限度地吞下yīnjīng,玩起了深喉。左成被她挑拨的不行,失去控制般捧着关敏的头上下摆动臀部,抽插了几十下後突然撤出,“噗噗”地射出两股浓稠的jīng液。
动了动微酸的嘴巴,关敏抽来一张纸巾擦手和脸,刚刚被呛得眼泪都下来了。左成将她拉到身边亲吻,过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摸着关敏的头道:“你再睡一会儿,我忙完就回来。”
左成离开之後,关敏也起床了,吃完早餐将弄脏的床单被褥换洗。琢磨着待会儿去市场买点菜回来,关敏拿出新晒的床单被套重新铺好,铺到一半的时候,门铃响了,穿了件大外套,关敏打开门开到一个穿着严谨的中年男子,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一丝威严。
看到关敏,林顾诚明显一愣,不确定地问道:“左成先生住在这里吗?”
“他有事出去了。”关敏没有让他进屋的意思,站在门前问道,“你找他有什麽事吗?”
林顾诚见关敏长相极为漂亮,穿得也比较随意,便料得她是左成的伴侣,目光移至关敏的肚子,不觉眉头紧锁,犹豫着开口道:“恕我冒昧,您是左太太?”
关敏眉毛一挑,没回答也没否认,只是道:“左成去公司了,您到那里应该能找到他。”
“我不是找他……”林顾诚道,“我是来找我女儿的。”
“您女儿是?”关敏的脸色诡异了起来。
“林欣。”林顾诚说着递给她一张名片,“小欣说她和左先生在一起,我打听到左先生的住址是这里,所以过来看看。”
关敏扶着肚子接过那张烫金的名片,笑容清浅:“林小姐没有来过。”
“如果她来这里,麻烦给我去一个电话。”林顾诚略带歉意,“我那女儿从小就不懂事,被我宠坏了,不怎麽听话,若是有什麽冒犯的地方,还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林小姐是不是美术学院的?”关敏突然问道。
林顾诚一愣,继而道:“是的。”
“我知道了……”关敏笑得无害,“我见过她,是左成的学生吧?”
林顾诚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眼手表,对关敏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若是她过来,麻烦告诉我。”
“好的。”关敏笑着应下。
那头梁想正站在病房外面不安地等着,警察已经问了好久,却似乎永远不会结束,梁玲正对着门,梁想可以看到她被审问的各种表情,惊恐居多,像是受惊的兔子,红着眼睛。
终於,警察先生拿着笔记本从里面出来了,梁想走过去顾自镇定地问道:“怎麽样?”
警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姐从什麽时候开始间歇性发狂?”
“……七年前。”
“也就是说比病例上的还要早一年……”警察同志若有所思,接着很认真说道,“这是一起恶性事件,你姐姐的这种情况绝不能再待在普通医院了,你让萧医师送过来的病例,专家已经研究过,梁玲确实有很严重的精神方面的疾病,但这不能成为逃脱恶意伤人责任的借口,法律保护这类人群不是为了助纣为虐……可能我说得难听了些,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件案子,梁玲不会受法律制裁,但请你记住,无论是有意还是无心,她的身上都背负着一条人命,安全起见,我会向法院提出请求,让梁玲入住疗养院的。此外,你要是还有一点愧疚之心,就为傅颖的父母做点什麽吧。”
梁想有愧疚,梁玲没有,所以她依然黏着梁想,什麽都没发生似的,吃睡不误。梁想想来想去除了送点钱,他什麽也做不了,而由他来送,无疑是扇人家一巴掌,杀了人送点钱就完了?於是,梁想以傅颖的名义创建了一个慈善基金,算是积德行善,所有筹得善款均由傅颖父母支配捐赠,倒也成了热门事件,当傅颖父母被推上媒体新闻,梁想识趣地选择退出,贡献全都给了傅家。而他目前忙着做的就会尽快联系到国外的医院,警察先生的警告犹在耳边,他不能让梁玲进疗养院,若是必要,他宁愿让梁玲安乐死,他能想象梁玲被关後的无限疯狂,若连和他的纽带也被切断,她会成魔。
左成修改完画稿,去卫生间洗了手,出来的时候遇到景师师,像是刻意般,景师师穿了件低xiōng吊带搭配超短裙,紧紧绷在线条玲珑有致的身体上,见到左成仿若讶异,恰到好处地笑着:“左老师,工作忙完了?”
左成点了点头,只听她继续道:“待会儿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上次是你请的,我想回请你一顿。”
“不用了。”左成不想多待,“我一会还有事。”
要是还没明白面前的女人什麽心思,左成这麽多年的花名白混了。若是以前,他不会介意和对方来一炮,但现在情况变了,左成在乎关敏,想要和她一起,关敏在这方面特别敏感,她不能忍受肉体的背叛,如果左成和景师师勾搭到一起,无疑是找死,关敏绝对不会再理他。
景师师挺失望的,但左成魅力太大,所以她不死心地坚持道:“吃顿饭而已,这点时间也没有吗?”
“我太太在家里等我。”左成丢出重磅炸弹。
景师师确实镇住了,什麽情况,没听说他结婚了啊!而他们身後的林欣也是一震,满眼不可置信,语气yīn晴不定了起来:“你们已经结婚了?”
“你怎麽来了?”左成皱眉,不好的预感。
“你怎麽都没回公寓,我等了你一个晚上。”林欣眼神尖锐,冷冷扫了景师师一眼,“还是说已经结了新欢了?”
景师师立刻觉得不妙,马上撇清关系,对左成道:“左老师,你要是实在没时间就算了,有机会我请您和左太太吃饭。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脚不沾地地跑了,经过林欣的时候,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我现在和关敏住一起,那边的公寓打算退了。”左成干脆说开,“她怀孕了,需要人照顾。”
林欣闻言身体一僵,想象着左成、关敏和一个小孩的和谐景象就觉刺眼,不由冷笑:“你确定孩子就是你的吗?别做了别人的便宜爸爸!”
左成不想和她多说下去,索性不理她,绕过她就往外走。林欣追上去,仍顾自嘲讽:“被我说对了?她根本不喜欢你,是你硬要贴上去的吧,左成你贱不贱?”
“你有什麽资格说我?”左成停下淡道。
“是,因为我更贱,明知道你根本不会看我一眼,还死皮赖脸缠着你。”林欣笑得凄凉,“可我不会绑着你、束缚你,她凭什麽?”
“我爱她。”
“爱?那你以为我对你的是什麽?”林欣双目赤红,“左成我不求你爱我,我只要你看看我陪陪我,为什麽这点要求你都不愿意给我,我知道你不是个忠诚的伴侣,有必要为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守身如玉吗?”
“她会生气,会不理我,我受不了。”左成俯视着她,“还有,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爱我。”说完,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林欣一把抓住他,满脸恶毒:“你再甩开我一次试试,你信不信我找人做了关敏?”
☆、chapter 28
左成眯着眼睛盯着她,目光危险,yīn恻恻地说道:“我当你是开玩笑,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不动你。”
“你看我是不是开玩笑!”林欣已经豁出去了,“你从这里走出去,我马上找人强奸她!”
左成忍着怒气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麽?”
“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我有爱人。”
“有冲突吗?”林欣眼神讥诮,“你从没忠诚过。”
“所以我在改变,从身心忠诚於她。”
“别再在我面前显示你有多爱她,那样只会让我更想毁了她。”林欣目光怨毒,“我只要你陪我直到我厌恶的那一天,如果你答应,我保证不会打扰关敏。”
“你凭什麽笃定我会答应这种要求?”
“听说女人怀孕的时候情绪极其不稳定,不晓得是不是真的很容易出现意外呢?”林欣笑得无害,“你那麽紧张她,一定不想让她担心吧?”
左成冷冷地看着她:“所以你威胁我,只是想让我充当人形按摩器?”
林欣不在意他的讽刺,坦然道:“我喜欢你才会让你这麽羞辱我,我也会因为喜欢你做出任何意想不到的事情。”
左成眼光复杂地看着她:“你喜欢我什麽呢?我们连逢场作戏都谈不上,你也知道我过去就是个渣,女人只会和我上床,从不谈感情,我以为你会明白。”
“可你为她变了。”林欣满是不甘,“说明你不是没有感情,关敏做得到的我也能,我也爱你啊!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自己栽了,听闻你的风评很差,我却松了一口气,至少我也可以成为你众多床伴之一,可是看到你对她眷恋的眼神我就明白,浪子也是有心的,只不过这份爱不为我停留。我从没像这样爱过人,我不甘心你就这样和她一起了,我要你陪着我,做完我的梦,之後我不会再打扰你,如果你不答应,我真的不在乎伤害别人。”
思索再三,左成答应了,他不能让关敏冒险,尤其是自己惹下的烂桃花,他潜意识里不想让关敏知道,关敏有多在意这种事他最清楚。
林欣见他同意了,继续道:“我要你随叫随到,不能以各种理由拒绝我。”
“我尽量。”左成面无表情。
“那麽,现在起伴我身侧吧。”林欣的目光满是笃定。
梁想在最短的时间里联系了一家私人医院,雷厉风行地将梁玲转了出去。签证还有些日子才能办好,梁想便将手头杂事全部料理完,抽空去了一趟关敏那里。
彼时关敏正抱着左成的衬衫,对着上面的长头发发呆,怀孕之後,关敏就剪掉了一头长发,所以这肯定不是她的。
听到门铃声,关敏放下衣服开门,见是梁想明显一愣:“你怎麽来了?”
“过来看看你。”梁想看上去精神不错,把带来的水果递过去,浅笑道,“来告个别。”
关敏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将他让进屋,倒了杯热水,淡道:“什麽时候走?”
梁想苦笑:“你就不能说句挽留的话吗?”
“不回来了?”关敏倒了杯水给他。
“……不回来了。”梁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长命锁递给关敏,“那天去商场无意中看到就买了,当是给小孩的出生礼。”
“谢谢。”关敏接过收好。
“那天……谢谢你。”梁想还是说了出来,“傅颖的事我很抱歉,不该让你看到那一幕的。”
“事情解决了?”
“算是吧。”梁想淡淡笑着,“只能这样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我姐的。”
关敏不去探究这句话的意思,有些事没有经历过就无从置喙,梁想有他的考虑,他只有一个姐姐相依为命,自然要尽其所能保护。
梁想细细地打量着关敏,眼神中的爱恋不言自明。关敏失笑,玩笑般道:“看着我做什麽,还喜欢我呢?”
“是啊……”梁想似是自嘲,“为什麽这麽着迷呢?关敏,你快乐吗?”
“我不痛苦就好……”关敏瞥了眼洗衣机上的衬衫,浅浅一笑,“没有什麽能打击我了。”
梁想不知道关敏无所谓的态度从何而来,却直觉和左成有关:“你们吵架了?”
“没有……”关敏笑得温和,“我是孕妇,没人会给我找不痛快。”
“他给你找不痛快了。”梁想肯定道,“你们有问题。”
“我们一直有问题……”关敏笑容浅淡,语气平和,“过去我会哭会闹,现在我没力气了,不想追着他跑了,他要过就过,不过就散,我不在乎了。”
梁想脸色一变:“你这话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关敏对他突然的怒气不明所以,“你怎麽了?”
梁想面色不豫:“我放弃你是因为明白相对於我,你更愿意和左成在一起,你现在说分开就分开,我的放弃算什麽?”
“梁想你爱过我吗?”面对他的质问,关敏不予回答。
梁想没有想到关敏会突然问起这个,不禁怔愣住了。那麽他爱她吗?好像也不尽然。关敏於梁想而言是一个美丽的邂逅,他贪恋她的美好,想要抓住这个他从未经历过的堪称完美的存在,所以他执着、他纠缠。梁想无疑是喜欢关敏的,他享受和她一起的时光,即便没有过多的交流,也能令人沈溺,但是,爱这个字对他而言太过沈重,界限也过於模糊,他分不清什麽是爱,什麽是不能爱。
但是此时此刻他不想错过,因为他知道,即便不是爱,那也是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既然有了机会,关敏,他便不会放弃。
斟酌一下语词,梁想道:“若说爱你,并不完全真实,但我对你的感情绝对超过了喜欢。”
“所以你不了解我放弃的是什麽,促使我不得不放弃的原因又是什麽。”关敏微垂着眼帘,看不分明情绪,“爱到了极致就是对方一有背叛的举动,你就恨不得想要杀死他,这样你就不需要一直为担心对方不再爱自己而烦恼了。左成在我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存在,我在他心里亦然,所以我们相处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都怕有什麽差池让我们本来就如履薄冰的关系瞬间破碎。所以梁想,这种爱一辈子只能给一个人,我的已经消耗殆尽,没力气再爱旁人或是我自己了,我甚至觉得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也不会感受到我的爱,你说,我该怎麽办才好?”
梁想不语,没经历过的他自然没法给关敏回答,但关敏一直以来的坚持却有了解释,一切都因为她爱左成。这样的她更加令他着迷,无法抗拒,所以梁想有了一个念头,让关敏和自己一起出国。
於是,梁想问道:“如果你和左成散了,你如何打算自己和孩子的未来?”
“孩子我想我会送给左家……”关敏依然低垂着眼,“我不会是个好母亲。至於我,也许会消失一段时间吧,去把自己一直想而未做的事情一一付诸实践。”
“那麽你愿意和我一起吗?”梁想问道,“和我一起出国,换换环境,转换心情,等哪一天从左成的yīn影中走出来,可以回头看一看我。”
“不,梁想……”关敏认真地看着他,“你对我不是爱,我对你没有爱,我们走不到一起。”
“所以即便是孤身一人,你也不会考虑我?”
“是这样。”关敏必须坦白,否则给了他希望注定会带去失望。
“我不明白……”梁想十分纠结,“你是打算谁也不爱了吗?如果我不要求你爱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生活呢?”
“如果只是这样的要求,左成就可以,我从不舍近求远。”
梁想苦笑:“你就是这样,从来不会为了让我好过些骗骗我。”
“梁想,爱一个人并不难,等你找到了心之所属,你会发现很容易就爱上了,如何爱和爱多久才是考验爱情的最难部分。”
“所以你是在告诉我爱错了人?”
“我是在奉劝你别爱错了方向。”
左成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关敏早早就睡下了,隆起的被子、均匀的呼吸,露出被角的毛茸茸的头,左成习惯性地轻轻走过去吻了她的额头。
不是不担心的。左成能够感觉到关敏的不自然,害怕她知道了什麽。林欣很闹人,经常威胁左成留宿,两人就在左成原先的公寓里彻夜交欢,等到林欣没有了力气,他才能匆匆赶回来,回家看到带着疏离的背影,左成直觉有什麽不一样了,本打算坦白的他却不想告诉关敏实情,因为他开始对这种类似於偷情的举动上瘾了,他长期压抑的欲望得到了纾解,他为林欣那少女般美丽健康的胴体着迷,他沈溺在欲望的河流中不能自拔,他没办法回到过去了。
像是害怕关敏会离自己远远的,左成脱了衣服上床後,固执地将人拉到xiōng前仅仅抱住,仿佛这样,眼前的人就不会消失。
☆、chapter 29
关敏在左成的禁锢中苏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嗓音慵懒:“回来了?”
左成亲了亲她,抱住她饱含歉意道:“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几点了?”关敏皱着眉问道。
“快十二点了。”
“你最近很忙吗?”关敏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每天都回来得很迟。”
“……画展就要举办了,所以比较忙。”左成含糊地说着,“有没有按时吃饭?”
“恩,晚上吃了两个大包子和一碗粥,有点撑,就出去溜了溜。”关敏闭着眼睛转过去,背靠着他,“傍晚的时候,梁想来过了,过几天就要移民,你有空吗?一起送送他。”
“什麽时候?”左成嗅着她的头发问道。
“十五号。”
“那天是画展第一天,我应该离不开。”左成道,“要不就你代表一下吧,我和他也不怎麽熟。”
“恩。”关敏懒懒地应着,“画展那天要携伴吗?”
“你愿意去?”左成的语气里带着欣喜。
“我行动不是很方便,而且要很久吧,去了还得让你照顾,我怕你忙不过来。”关敏淡道,“所以我不去了。”
左成没有坚持,比起这个,他更关心关敏的身体。过了一会儿,关敏的呼吸渐渐均匀,左成小声问道:“小敏,睡了?”
见关敏没有答话,他便也抱着她沈沈入睡。听着对方强健有力的心跳,关敏目光清明地看着窗外,连着一个星期了,左成的下半身像是废了一样,对着关敏一点动静也没有,软趴趴的没有反应,关敏自然不会认为他左成也有性冷淡的一天,相反,他的欲望十分强烈,关敏怀孕这阵子他们只做了几次,左成却能每晚对着关敏勃起,有需要了就自己或者关敏替他弄出来,所以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左成找到了另外发泄欲望的途径。
即便是被抱着,关敏还是抑制不住地冷,由内而外的恶寒。
十五号当天,梁想带着简单的行李扶着梁玲在机场候机,关敏打了车过去,正好赶上给他们送行。
梁玲穿着一件大外套,戴了一顶鸭舌帽遮住脸,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梁想老远见到关敏挺着肚子走过来,连忙上前去接她,毫不掩饰眼中的欣喜之情。
“你怎麽来了?”梁想扶着她走回来,嘴里却满是关心,“大着肚子不方便也不安全。”
梁玲听到声音睁开了眼,看到关敏一愣,随即若有所思地笑了。
关敏捧着肚子坐下,浅笑道:“以後估计都没机会见面了,大家相识一场,我来送送你。”
梁想知道她能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笑着道:“我很开心你能来。”
关敏道:“我在家里也闷得慌,出来走走也好。等到了地方,安顿下来,给我个电话,知道你们平安到了。”
“一定。”梁想微笑着应了。
一旁的梁玲一直盯着关敏,不说话,关敏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便想离开。刚要起身,就被她拉住,梁玲笑得无害,对梁想道:“小想,我有点渴,去便利超市给我买点热饮,也帮关小姐带杯热牛奶吧。”
梁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想干什麽,梁玲见他不动,不由温声说道:“我真的很渴,关小姐在这陪着我,你不用担心。”
梁想无奈,只好对关敏道:“你再多留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待梁想走後,梁玲收回目光面朝关敏:“看你的肚子是不是快生了?”
关敏点了点头:“九个月了,预产期也要到了。”
“小想前段日子找过你?”
“是,他来和我告别。”关敏回答得惴惴不安,事实上,自从知道梁玲杀人,她就一直不敢和她亲近,直觉告诉她梁玲只在乎梁想,任何可能伤害到他的言词或是行为都将使她疯魔,行动先於理智地维护他。
见关敏随时保持警惕,梁玲失笑:“你不用这麽紧张,这里这麽多人,我不会把你怎麽样,况且我知道你对小想没想法,都是他一厢情愿,所以你对我构不成威胁。”
关敏一怔,满眼震惊地看着她。梁玲笑得坦然:“就是你想的那样,不然你以为我为什麽护着他?”关敏久久不能言语。
看着关敏圆滚滚的肚子,梁玲的眼中满是追思,甚至还有一点悲痛,甚为伤感地问向关敏:“孩子在身体里的感觉好吗?”
关敏还没从刚刚的震惊当中缓过神来,讷讷地问道:“什麽?”
“我想摸摸你的肚子,可以吗?”说这句话的梁玲,眼神是带着祈求的。
关敏不知道她为什麽突然伤感了起来,不知所措道:“……好的,可以。”
梁玲伸手刚摸了一下,就听端着牛奶过来的梁想喝道:“你在干什麽?”
梁玲触电般将手收回,眼神闪烁地看着梁想,半晌嗫喏道:“我只是想感受孩子在肚子里的感觉,没别的意思。”
梁想一噎,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皱了皱眉,缓和了语气对她道:“小敏是孕妇,我怕她有什麽闪失。”说着将牛奶递给她,轻声道,“趁热喝。”
关敏也接过他手中的牛奶抱着,目光复杂地在他二人身上游移,见梁想看过来,连忙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牛奶盒。梁想感觉气氛变了,却又不知自己离开的这会儿她们说了什麽,想到之前没有进行完的话题,便对关敏道:“你和左成现在怎麽样了?还在一起?”
关敏眼神暗了暗,随意一笑:“他今天有画展,不然会和我一起过来。”
“和好了?”梁想皱着眉头问道。
“你自己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就别管我了……”关敏笑道,“我的事不用你Cāo心,该怎麽做我有分寸。”
“其实,我还是希望你能快乐。”梁想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那天对你说的提议一直有效,如果哪一天你想来我那里,我一定双手欢迎。”
“谢谢你,梁想。”关敏由衷道。
登机时,梁玲走在梁想的後面,走之前,她对关敏说了一段话:“跌跌撞撞这麽多年只有我一直在他身边,他对我是愧疚也好、亲情也罢,我认定的就绝不放手,就算死,他也是我的,你应该庆幸自己真的对他没想法,不然,我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些什麽。最後奉劝你一句,关敏,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吧。”
关敏没有在意梁玲略带威胁的语气,她确实不会再和梁想有交集了,不过梁玲的话却让她醍醐灌顶,认定的就要抓在手中不放弃吗?是啊,左成是她的爱人、她孩子的父亲、她曾希望共度一生的男人,这些还不够将人绑在身边吗?她不该将他拱手让人,因为那样对不起自己四年来的苦苦挣扎。
想到这,关敏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打了车去画展现场,她想陪着他。
会场中心,人流涌动,因着林欣父亲的关系,观展的社会名流很多,给左成带来不少知名度,左成架不住林欣死缠烂打,携她出席,一路上受到不少称赞,更有不少媒体对他进行采访,不过媒体更多关注的是他个人问题,比方说眼前的林氏千金、两人亲密的姿态,林氏对他如此追捧是否因为他是林顾诚的准女婿。
左成有些反感地松开了林欣的手,语气平淡地对记者道:“今天是我的画展,各位能否问一些油画方面的问题呢?我私人的事情无可奉告。”
一位记者比较尖锐:“左先生如此高调地和林小姐出现在会场不就是希望媒体将注意力放在你们二人的关系上吗?何必欲盖弥彰!”
林欣感到左成正在发怒边缘,连忙打圆场:“各位不要再拿我们两个开心了,左老师创作的态度十分认真,大家看到作品就会相信我的话,也请各位尊重他的成果。至於他的感情生活,等画展结束了,咱们饭桌上慢慢谈,到时候还要请各位口下留情啊!”
左成很不舒服,将记者留给林欣处理,自己去卫生间抽了根烟,不知怎麽的,总是心里有些慌。一只烟抽完,他的情绪平复了些,才洗了手出去。
关敏到的时候被拒在门外,理由是没有请柬。关敏奇怪地向半开的门缝里看了眼,觥筹交错、衣香丽影,不像画展倒像上流社会的沙龙,不由问道:“这里是左成的画展吧?”
“是。”门卫面无表情。
“我听说这次画展是公开的,为什麽变成封闭式的了?”
“林小姐要求的。”对方见关敏挺着大肚子还来看画展,以为是左成粉丝之类的,便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次画展的赞助商为了提升画展的层次,请来的基本都是社会名流,一般人是不允许进去的,这位太太,我劝您还是不要进去了,里面连坐的地方也没有,您进去了也是受累。”
关敏抿着唇,脸色隐晦不明地问道:“赞助商是林顾诚吗?”
保安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却还是礼貌地回答了:“这场画展的确是林先生赞助的。”
“林先生也在里面?”
“林先生不在……”保安道,“林小姐在,她是左先生的女伴。”
“我知道了,谢谢您。”关敏对他一笑,“请问这儿哪里有电话亭,我想打一个电话。”
保安大叔几十岁的人了,见美女朝他笑还不由脸红,指了街对面拐角处的绿亭子道:“那儿的报亭有公共电话,您可以去那里打,过马路的时候小心点。”
“谢谢。”
画展内主人、嘉宾的手机都在服务生的托盘里,关敏给左成打电话时,左成正在给一名业内大师讲自己创作设想和灵感来源,服务生托着托盘来到林欣身边:“林小姐,左先生的电话在响。”
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座机号码,林欣示意自己来接,挥了挥手让侍应先走,按下接听键,林欣语气轻快:“你好。”
对方迟疑了一下,接着听筒里传来清冷悦耳的女声:“我找左成。”
“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是哪位?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说,我一会儿转告他。”林欣看着不远处侃侃而谈的左成说道。
“……告诉他早点回来。”关敏冷静地挂断了电话。
☆、chapter 30
林欣看着手中的电话,轻轻勾起嘴角,将手机放回托盘中,优雅地朝左成走去。
“今晚有什麽活动?”林欣贴着他,姿态暧昧地问道。
皱着眉将她从身上拉下来,左成面无表情道:“还有两天就是关敏的预产期,我得陪着她。”
“你不是说你妈从老家过来了吗,让她照顾不就行了?”林欣笑得温和,“这些客人你打算放着不管?”
“他们是你请来的,你看着办。”
“这些画可不是我画的……”林欣带着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到了晚宴你让我说什麽?我们的情史?”见他仍然眉头紧锁,眼含不耐,林欣放轻语气柔声道:“不过就是和大家一起吃顿饭,多交几个朋友,对你没有坏处,顶多今晚我不闹你,吃完饭就让你回去。”
左成也不想画展第一天就被贴上“与人不和”的标签,便同意了,只是想到关敏可能会等他,便道:“我打一个电话回家。”
林欣笑着止住他伸向托盘的手,朝他身後道:“游先生一直欣赏你,特意抽空来看你的画展你去打个招呼,电话我让助理帮你打,不用担心。”
左成的确看到了尊敬的前辈,便搁下打电话的念头,向前辈讨教去了。待他走後,林欣叫来左成的助理,让他给关敏去一个电话,告之晚上会很晚,不用等他吃饭了。关敏挂下电话,对刚刚从外地过来的左母歉然一笑:“他晚上赶不回来,我们自己吃吧。”
“他干什麽去了?”左母面色不悦,“自个媳妇快生了放在家里不管,像什麽话!”
“忙画展呢。”关敏浅笑,“我去把客房收拾出来给你住。”
“不用了。”左母拉住她,“我有地儿住,来之前就打好招呼了,他小舅还在等我,我就是算着预产期要到了,赶过来搭把手帮帮忙,你们两个什麽都不懂,到时候一定会手忙脚乱。这两天你哪儿也不要去了,最多爬爬楼梯,生产的时候容易点,吃饭什麽的,我过来给你做。”
关敏不忍心拒绝她的好意,自己现在确实也不方便活动,便道:“要不您就中午来做一顿饭好了,晚上我可以热剩菜,不浪费。”
这麽说定了,左母又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临走之前握着关敏的手满是心疼地说道:“我知道你不好受,什麽苦都憋在心里不说,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我会让左成给你一个交代的。”
关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接话,等人走了,将冰箱里的冷菜热了热,xiōng口闷闷的,胃口不好,所以她只是随便动了几下筷子便不吃了。
将要带到医院的东西收拾好,才刚过八点,夜很长,关敏却不想睡。肚子大成这样,她没法睡觉,无论怎麽躺都不舒服,索性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脑子里一片混乱,放电影似的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回忆就像老唱片,咿咿呀呀地吟唱着心酸的不美好,关敏发现和左成一起的日子,痛苦大过甜蜜太多太多,而这一切苦果均根於她的执着、倾尽所有的坚持。
左成是关敏的劫,她找不到渡劫的出路,背叛犹如一点疮,越变越大烂在心口,治不好剜不掉,让她一直处在深深地自我厌弃之中,却终狠不下心来结果了自己。於是麻木了,无感了,一切变得可有可无了,恨意根植在心里愈发膨胀了,有什麽东西呼之欲出。
午夜十二点,空寂的楼道传来皮鞋踩踏楼梯的声音,接着是钥匙和门锁的亲密接触,“咯哒”一声,门开了。空气中散发着熏人的酒气,左成摸到开关按下,摇摇晃晃地向卫生间走去。关敏坐在沙发上,他没看到。
“哗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揉了揉肿胀的大腿,关敏站起身来将门关上。走到浴室,关敏敲了敲门,里面的动静小了点,洗澡的人不耐烦地说道:“马上就好,你去床上等着。”
关敏便听话地坐到床上等,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一盒安定,暗黄的灯光将关敏的表情映照得yīn晦不明,墙上的影子射出森然的气息,关敏宛如一尊佛像,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左成围着浴巾出来,熟门熟路地走进卧房,带着一丝浴液的清香,绕过关敏躺倒在了床上。关敏过去推了推他,将他摇醒把水杯递过去,温柔地低声哄道:“乖,先把药吃了。”
左成半睁着眼就着她的手吃了药,看着他沈沈呼吸,关敏关了灯侧躺在了他的身边。
“你说过会一直爱我,对不对?”
“……”
“你承诺过绝不三心二意,是不是?”
“……”
“你说要带我去威尼斯玩也是骗骗我的,对吗?”
“……”
“你知不知道我已经遍体鳞伤?”
“……”
“我们永远不再见了,好不好?”
“……”
“左成,你为什麽要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关敏泪流满面。
细细抚摸着左成的脸部线条,关敏吻上他的唇,宛如生离死别。突然,一股暖流自下身流出,关敏用手探了探,羊水破了,看来生孩子要提前了。
紧接着阵痛袭来,关敏咬牙给左母打了个电话,左母听说孩子要生了,急急忙忙赶来,见左成一动不动地睡在床上不由疑道:“他怎麽了?”
关敏额头冷汗低下,苍白着脸道:“酒喝多了,我怕他起床头疼,喂他吃了一颗安定。”
左母急道:“那怎麽办,就我们俩去吗?”
“明天等他醒了,打电话让他去医院。”关敏忍着疼道,“您先下去叫车,我拿了东西马上过去。”
“我一会儿过来拿吧,你能走吗?”左母担心地问道。
“可以,阵痛不是很频繁。”
“好,你等着,我下去叫车。”
左母下楼後,关敏捧着肚子走到厨房,打开天然气气阀,将所有窗子关好,坐在沙发上等左母。左母运气不错,一下楼就拦到一辆空车,连忙上楼去接关敏。拿了包裹和钥匙,关敏用尽力气看了左成最後一眼,被左母搀扶着下了楼。
消毒水和血腥气味混杂在一起,刺激着关敏的神经,握紧了拳头、紧绷着双腿,关敏在医生的指导下努力使劲,但无论她怎麽用力,孩子都像是吸附在了肚子里不愿出来,一个小时过去了,关敏开始间歇性抽筋,眼白也慢慢翻出,医生见情况不妙,连忙采取急救措施,小孩子胎位不正,只出来一小截胳膊,这样生不出来,必须把胳膊塞进去,头部先出来。
左母被同意进产房陪产,见关敏快要没气了,不停地在她耳边说话,抽打她的脸不让她睡。关敏的胳膊被掐得青紫,没有意识地混乱使劲,只听医生突然兴奋地叫道:“头出来了,再使点劲!”关敏咬着牙用力。
“很好,胳膊也出来了,再坚持一下,一鼓作气。”
於是关敏闭着眼睛使出最後的力气,一阵脆亮的啼哭乍然响起,医生松了一口气,手捧一个沾着血迹的婴儿对两人道:“恭喜,是个大胖小子。”
关敏气息微弱地对左母道:“您剪脐带吧。”
当初生的婴儿被布巾包起递到左母手中时,左母落泪了,满是感激地看着一头大汗的关敏:“谢谢你。”
想要让关敏也抱抱孩子,关敏虚弱地摇了摇头:“我太累了,让我睡一会儿。”
再次醒来,关敏的身侧躺着一个闭着眼的白嫩小孩,小巧的嘴巴微张着,鼻翼忽闪。左母轻轻拎着早餐过来,见她醒了,将刚刚在食堂打来的粥和点心放到桌上:“趁热吃吧,折腾一晚上早该饿了。”
关敏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左成醒了吗?”
左母一拍脑袋,笑道:“我都忘了,我回去叫他。”
“打电话吧……”关敏垂着眼帘,“这样快一些。”
关敏的公寓爆炸了,左成身亡。
左母呼天抢地地抱着左成的尸首痛不欲生,关敏抱着孩子站在一旁不声不响,双目赤红。心中像是缺了一块,狠狠地揪疼,令人憋闷的窒息在xiōng口翻腾,无意识地抱紧双臂克制寒冷的颤抖,直至怀中的小孩发出受痛的哭声,她才回过神来轻声安哄,一旁的护士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毛巾:“夫人,节哀。”
哭了吗?关敏抚上脸庞,满手湿漉。可泪水像是流不尽般,越擦越多,关敏不觉痉挛了起来,呼吸急促、全身抽搐,慢慢地眼前的景象动了起来,像是移动的镜头由床头转向了天花板,意识涣散中,似乎听到了护士的呼喊:“快叫医生,死者家属休克!”
关敏做了很长的一段梦,梦里有多年未见的父亲,已经离世的母亲,小时候最喜欢的花裙子,暗恋过的邻家男孩,然後画面一转,她看到了左成,依然俊美不可方物,站在校园外的柳树下,挂着一抹邪魅的笑:“我是艺术学院研二的左成,喜欢你很久了,愿意和我交往吗?”关敏骤然惊醒。
出殡那日,天空yīn霾,乌云片片,像是积攒着隐藏的怒火亟待喷发,出席葬礼的亲朋都穿着黑衣黑裤,表情落寞地看着左成的棺柩下葬,左母哭红了双眼,若不是关敏的扶持,怕早已支撑不住。
於是,尘归尘,土归土,往生者安宁,在世者重获解脱。
翌日,报纸铺天盖地地报道林氏千金在寓所割腕自杀的消息,据知情者透露,林欣与刚刚因意外身亡的画家左成是一对情侣,两人感情甚笃、如胶似漆,左成逝世,林欣伤痛不已,最终选择共同归去的方式祭奠自己的爱情,其志令人感动。於是,左成和林欣的故事在美术界被传诵成为现代爱情典范,林欣的殉情给这份爱渲染上了凄美的色彩。
而这一切仿佛都与关敏无关了。一个月後,关敏接到旅游局的来电,左成两个月前预定的威尼斯之旅到日期了,对方来电确认一下,关敏抚摸着无名指上泛着一点焦黑的铂金戒指,眼中泪光点点,深吸一口气浅笑:“明天,两个人,关敏和左成。”关敏给小孩起的名字叫左成。
又过了半年,朱建彰所在公司规模渐大,成功上市,他也由於业绩突出,被提升为总经理。为了犒劳自己最近一阶段的辛苦,朱建彰打算晚上出去猎艳。
依然是那家格调高雅的荷兰酒吧,朱建彰那双堪比雷达的毒辣眼睛立刻锁定了站在吧台的那位短发高挑美女,虽然只是背影,却身材修长匀称,黑色短裙紧紧地包裹着翘挺的臀部,细窄的腰部柔弱无骨,浑身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朱建彰眼神微暗地舔了舔唇,勾起嘴角走过去,用低沈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关敏转过脸来,眼神迷离、粉面微醺,亮晶晶的嘴唇向上弯起,让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轻轻地点了点酒杯,关敏笑靥如花:“好啊。”
看,谁离了谁活不了呢?
End
作家的话:
我知道好多读者朋友看到这样的结局会很不满意,但文章的大体框架是早就决定好了的,我在鲜网上传的都是经过简单修改的章节,情节上与一开始的设想没有大的出入。
其实我想讲述的就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故事,不可否认,当初写这篇文章时心情一度郁闷,好多不健康的情绪都转嫁在了人物身上。我不懂爱情,或者说我的爱情观是本质上是悲观的,所以笔下的人物才会互相折磨,抵死纠缠。
我希望我的作品能给读者留下点什麽,即便是怨声载道,也说明大家看进去了,有对角色的期待,故而我想,怎样才能令人印象深刻呢?那就BE吧,毁灭了美好才能深刻,不是吗?
话说回来,这就是一篇文章,大家看了不要纠结,有句话怎麽说的,认真你就输了,权当娱乐吧,反正是别人的故事。
最後,我要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读者朋友,你们的不离不弃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黑色罗曼史完结了,还会有其他的故事,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我。给各位送票票、追文的朋友三鞠躬,祝各位天天开心,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