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部长最后那几句意味深长的话，陈虎一开始没注意，回到办公室后，回味着向丁书记与胡部长汇报的情形，才突然想起来胡部长可能话里有话，难道兰城市又要有大的人事变动？刚才在胡部长办公室，他也是欲言又止，肯定是要告诉我一些什么，到底是什么？我考虑自己什么？难道我岗位要调整？我在发盖委工作，市委市政府是充分肯定的啊，尽管市委书记与市长面和心不合，但两人对自己的工作都是肯定的，没理由要动我，在丁书记办公室，也没听见他给我透露任何信息啊。那胡部长是要给我什么暗示？陈虎使劲揉着自己的太阳，却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唉，算了，先把中心主任的事情落实好再说，饭一口一口吃，事情一件一件做。
    陈虎给黄书记打了一个电话，他正在接待市纪委的两位朋友，接到陈虎电话后，立即与朋友话别，兴冲冲地上楼，快到陈虎办公室时摸摸自己口袋，烟没带，又快步下楼回自己办公室带着一包好烟上来。
    陈虎坐在小圆桌旁等待黄副书记，端了一杯茶，手里拿着那份考察报告，“黄书记，你来了，请坐”。
    黄书记刚坐下，刘子铭走进来了，今天黄书记走的匆忙，时刻不离手的茶杯也没带，刘主任赶紧给黄书记泡了一杯好茶。
    “小刘，你赶紧把这份报告送给组织部的胡部长，他想看看我们的考察报告”，说完把手里的考察报告交给刘子铭，报告上，陈虎已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敬呈胡部长审阅，陈虎”，字写得飘逸，有力。
    小刘出去后，把门带上，黄书记取出一支烟递给陈虎，“你下午向书记汇报过了？情况怎样？”
    黄书记就是这副脾气，说话从不拐弯抹角，总是直来直去。陈虎没有理会黄书记的问题，他越着急，陈虎就越想吊吊他胃口，“市里领导对兰城市高新技术产业发展都十分重视，胡部长也想了解有关情况，你看，他还找我要这次外出考察的报告”。
    黄书记看陈虎没回答他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高新技术产业是兰城未来经济发展的重点，领导当然要重视了。今天丁书记有什么指示吗？他对这个促进中心主任的人员安排有指示吗？”
    陈虎心里偷偷乐了，你哪是关心中心主任的位置，你现在最关心的应该是你能否提拔调研员。既然你不提自己，那我也不说了，“中心主任的位置，谁去，丁书记没有明确指示，他只是交代，会让组织部门认真挑选。”
    “你推荐他了吗？”，黄书记用手指指门外，刘子铭的办公室在陈虎办公室的斜对面，他拿手指指外面，就是指刘子铭。
    “丁书记问过我的意见，我也就顺便提到刘子铭，但至于书记是否会用他，我也吃不准。组织上的事情，谁也不好说，红头文件不下来，任何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陈虎避实就虚，他清楚刘子铭的事情，丁书记与胡部长都是点头同意的，出现变化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不想把实际情况告诉黄书记。提前透露组织意图，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陈虎对此是很了解的。
    黄书记沉不住气了，直截了当地问陈虎，“丁书记对我的事情，怎么说？”
    陈虎狠狠吸了一口烟，长呼一口气，喷出一条白色烟雾，许久方散去，“你这个事情有点难度啊”。
    黄书记心里一惊，心凉了半截，既然办不成，你刚才跟我说个屁，你那样说，不就是想为安排你的亲信扫清障碍嘛，你把我的兴致调动起来了，现在又说很难办，这不忽悠人嘛。想归想，他嘴里还是说的很客气，“哦，没关系，办不了就算了，让你费心了”。
    陈虎还是不急不忙，“也不是办不了，还是有可能办成的，只不过要多费点神”。
    这句话又把黄副书记的胃口吊起来了，“丁书记同意了？”
    陈虎心里暗暗骂着，你这个老黄，怎么如此沉不住气，怪不得一辈子只能当副职，你只管丁书记是否同意，也不问问我要做哪些工作，丁书记要是这么容易同意，还要我去跑什么，你去不就得了。
    “我把你的事情向丁书记汇报过了，丁书记感到很为难，因为你也知道，这需要开一个口子，兰城市以前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陈虎把话又绕回去了。
    黄书记似懂非懂地看着陈虎，“开口子？哦，以前没有过这种先例，市委是不是有压力？”
    陈虎也懒得跟他打太极了，“市里像你这种情况的为数不少，像科技局有一位副书记和两位副局长，副处级岗位上都干了10多年。市里如果给你开了这个口子，其他部门、其他领导也会有这方面的要求，一个两个好解决，人数多了，就有压力了。不过，我着重向丁书记汇报了您对兰城发盖委和发改事业的贡献，特意提到你劳苦功高，群众基础好。丁书记应该都听进去了，他答应会考虑考虑。”
    黄副书记心怀感激，语气有点激动，“陈主任，你看，你看，你为我的事，真是，真是费尽心思，我都不知道该，该怎样感谢你才好。”
    靠，你终于想到我了，没有你，你这事根本没希望。陈虎从口袋里掏出香烟，但黄书记手更快，立即从自己的烟盒里取出两支，一支递给陈虎，帮他点上，然后给自己也点了一颗烟。陈虎吐了一口烟，“你这个事呢，我从丁书记的口气里看，应该有点希望。后来跟市委组织部胡部长也汇报了此事，他也是这个担心。后来我解释了好大一通，才做通了胡部长的思想工作。不过呢，这事也还没正式定下来，到时肯定还需要常委会讨论决定，你呢，也不要着急，我后续还会再去帮你做做工作，争取能帮你批下来”。
    黄副书记心潮澎湃，看来这次获得提拔是很有可能的事情，都快要退居二线了，还能有提拔机会，这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儿子去年底结婚了，自己马上要当爷爷，以后也可以对着孙子骄傲地说，“你爷爷是正县级干部，相当于县长”。想到这里，黄书记连连对陈虎表示感谢。
    陈虎摆摆手，“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如果真能批下来，到时请我喝杯小酒，如何？再说，你为兰城市的发改事业做了这么多的贡献，为你去争取一下也是应该的。成与不成，这是领导们的事，但争与不争，就是我们的事了。成最好，万一没成，你也不要怪我”。
    黄副书记连连点头，“一定一定，你费这么多心，即使批不下来，也要请你喝一杯。能批下来，那是我的福气，批不下来，那是我的命，不管怎样，都要感谢你的帮助。”。
    “是呀，干部都这样，成则我运，败则我命。小储那边，你到时跟他解释解释，委里也不是不考虑他，我们都知道他工作是蛮努力的，组织上会考虑他的”，陈虎有把话题转向储处长这里。
    “小储那边我会去说的，你对他已经是很关心了，先安排到纪检部门，有机会了再考虑，这对他来说，也是不错的安排了。我会把你对他的关心转达给他的，相信他会更加努力工作的”，黄书记把只抽了两口的烟掐灭了，站起身，“我现在就跟他说去”。
    黄书记急匆匆地走了，留下陈虎一个人在办公室，他起身把门反锁上，然后靠在沙发上小憩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