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年关(二)

作品:《乡村我最帅

    第一百四十五章年关(二)
    第二天早晨起来,天气有些阴晦,稀疏疏的彤云,散布在天空上。虽说今天不是寒风呼啸,滴水成冰,但冬天的寒冷却不是假的。屋内和院里的水盆里面都结了很厚的冰凉。嘴里哈出的热气成为浓浓的雾气,在脸部飘散。陈彬知道,最近有可能会下雪,所以过春节要买的东西必须在大雪到来之前购买齐备。
    吃过早饭,大概七点多钟,徐荣、超嫂她们都来到陈彬家里,准备坐上陈彬的机动三轮车赶镇上的集购买年货。一同要去的还有秀姑,本来说好让娟娟和如萍在家,可是临到出发时,娟娟哭着闹着要同他们一起去。徐荣气得想要揍她,陈彬不依,找来自己的大衣给娟娟穿上,让她偎在大人的中间,一行五人向镇上驰去。
    今天的镇上真的很热闹。腊月的集真的是和平时的集不同。整个集镇的街道两边,到处都是出售年货的摊子。可以说买什么的都有。因为是农村集市,缺乏相应的管理,各种买卖的摊点也不分类,相互杂乱地出在一起。卖肉的,买瓜子的,卖果子的,卖水果的,卖鞭炮礼花的,卖春联的,卖各类蔬菜的,卖水产品的,卖黄花木耳等干货的,卖各类新鲜鲜菇的,卖各类炸制品的,卖服装鞋子的,等等,人们的叫卖声声声吆喝,绵绵长长,响彻南北,招徕着顾客的光临。
    到处都是购买年货的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叫卖声,购买声,问价声和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披伏,不绝于耳。整个集镇就像一个沸腾的大锅,或者是一个搅拌的机器,人进到里面,根本就不怎么受控制地随着人流向前溜走。
    陈彬找个停车的地方,停好车子,和她们几个对望一眼,说道:“人太多,大家注意不要走散啦!娟娟有我抱住!你们拿着袋子,跟在后面就行!”
    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自主,不久就身不由己了。他们随着大流,一会东一会西,摇摆不定。到了里面反而不怎么拥挤了。那些赶集的人们,有的行色匆匆,看到自己想要的,也不怎么计较价格,买了就走;有的是轻移脚步,碎步慢行,细细观赏,认真挑选,时不时地和商家讨价还价;有的人见啥问啥,就是不见他购买,问的商家直翻白眼。
    他们在人群中走了一会,个个都觉得身上已经见到了汗了,特别是陈彬还抱着娟娟,身上更是见汗,双臂渐渐发酸。他们回头对几个女人说,先到服装店里,给娟娟买身新衣服,徐荣本想出言阻止,可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话,她知道陈彬已经打定主意,就算说也是无用的。大家一同来到服装店,到了孩子衣服柜台前,让娟娟挑选自己喜爱的衣服。娟娟选中了一个带有小天使的橘红色羽绒袄和一条深色的绒毛裤子。最后付钱的时候,徐荣说什么也不愿买了,两件衣服需要人民币七百多元。娟娟见妈妈不同意买,伤心地哭道:“就买,就买!”陈彬同意买,和徐荣争得面红耳赤,超嫂和秀姑也站在陈彬的立场上劝徐荣,售货的小姐也帮助陈彬劝她:“大嫂,你看看小孩子都急哭了,再说大哥都愿意给孩子买了,你就同意吧!这件衣服就像为你们的孩子量体裁衣定制的一般,回家你们仙女一般的女儿穿上新衣,真的就成为小仙女了!”
    售货员小姐这一劝,劝得个徐荣羞得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得狠狠地忘了陈彬一眼,陈彬装作没有见到的样子。让售货员小姐把衣服打包,交到徐荣的手里,徐荣本不想拿,可是一想钱都付了,要是再不拿,也显得自己太矫情了,只好把衣服袋子拎在手里。
    陈彬问了问周围的女人,你们看看有没有相中的衣服,每人买两件带回去。秀姑说道:“我们又不是孩子,还敬年!给孩子买就行了!”
    超嫂接住说道:“大兄弟,给秀姑妹子买两件吧!不然她该吃娟娟的醋啦!”说着却把眼睛向徐荣身上瞟来瞟去。
    秀姑拉住超嫂,把她向陈彬跟前推了推,说道:“咱们说吃醋啊!大哥你得给超嫂买一件,不然他可真酸得掉牙啦!”
    陈彬见她们逗趣,心里反而越发高兴起来。也在一旁哈哈地笑着,说道:“大家都别吃醋,只要是女人,每人一件,怎么样?没意见了吧?”
    三个女人停住了嬉闹,想明白陈彬话中的意思,这不是冠冕堂皇地占尽了她们三人的便宜吗?超嫂先说道:“脸皮厚,那个是你的女人啊!”
    徐荣也臊得心中直跳,低低地说道:“超嫂说得对,谁是你的女人啊!”
    秀姑看着俩个女人的窘劲,尽管心中发烧,但却装着生气的样子,说道:“大哥就会开玩笑!”
    陈彬见到刚才打打闹闹的三个女人都老实下来,说道:“你们真的不要,不要咱就要走了!”
    秀姑没有说话,带头向服装店门外走去,其他的女人赶紧跟上,陈彬抱起娟娟立马追了上去。
    出了店门,不远处就是一个肉摊子,陈彬和三个女人来到肉摊子跟前,和她们低声商量一下:“我们先把大件买好,小的东西回头再买吧!比如肉、鱼等,要现买!”
    女人们点头同意。陈彬让肉老板给他们从猪坐板上砍了六十多斤,每斤价格六元五角,这么多的肉,一共花了人民币四百多元钱。把三个女人心疼得不得了。三个女人嘴中嘀咕个不停:“太多了!这么多肉怎么吃啊!”
    陈彬白了她们几眼,很牛气地说:“多吗?多乎哉,不多也!”
    三个女人拿他没有办法,也只好由得他了。接着,他们在肉摊子后面找了个能够站人的地方,他把娟娟放到地上,对三个女人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先把肉送到车子上,再回头买其他的东西!”
    女人们一齐点了点头。
    就这样,他们又买了四条大混子鱼,三个女人怪他买得太多,他嘴中振振有词,感叹道:“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啊!这种鱼叫做混子鱼,它肉质细嫩,骨刺少,营养丰富,有暖胃和中的功效,可是标准的养生食物啊!特别是冬季,更是身体保健的佳品!”
    等到一付钱,几个女人又发疯地惊叫起来:“什么?四条鱼要三百多元!”陈彬看着眼珠子快要掉下来的女人,喊道:“注意了,眼珠子掉下来,可要自己拾啊!”
    女人们那里见到像陈彬这样花钱买东西的啊!见到都买大多,往年超嫂和徐荣到集上买年货,遇到必须买的,也只是很少地买些,比如割肉,因为要招待客人,只要割六七斤就行了;鱼一般大都是买比较便宜点的鲢鱼,那种鱼挺大的只需三元多一斤,过年买个一条两条就能对付了。她们哪里有过陈彬这样阔气的出手啊!秀姑本来生活在山区,更是难得一见这样大手笔的购物了。当然和她在省城见到的当官的购物,动辄上千上万,在当别论了。因此一见到陈彬光割肉和买鱼就花了近七八百块钱,女人们心中暗叹着陈彬这个败家子,一边心疼着那些被商家装进钱袋中的钞票。她们很不得把装进商家口袋中的钞票再掏出来,装进自己的袋中。
    就这样陈彬边买边送,已经向车子那里跑了好几次了,就连葱、蒜、姜、花椒、八角和大茴香小茴香都买了。陈彬让女人想想,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女人已经跑得满脸是汗,实在不愿意再跑了,说道:“该买的都买了,你考虑这么周到,怎么能缺东西啊!”
    等来到车子旁准备回家的时候,陈彬突然说道:“还有没买的呢?”
    三个女人齐望着他,问道:“啥?”
    陈彬说:“果子和鞭炮啊!”
    女人们认可地说道:“这些东西必须要买!刚才光顾地买吃的了,这过年走亲戚的东西却忘了!”
    陈彬看女人们确实累坏了,就心疼地说道:“你们和娟娟在这里等着我,我去买就行了,你们歇歇吧!”
    陈彬问了问超嫂和徐荣,大致知道了她们需要多少斤果子,就到集市上去了。没费吹灰之力,就把果子买了回来;另外还买回来几个大小不等的盘炮。
    下午陈彬天快黑的时候,陈彬才从卫生所里回家。刚到家,就见到超嫂、徐荣、郭燕和高萍正在他们家里闹哄哄地大声地议论着,不时夹杂着女人叫骂的声音。陈彬听到了,心中不由得一凛,暗道:“有发生什么事情啦?”
    陈彬还没有进屋,超嫂就喊道:“大兄弟,你说说,这‘弘义公司’咋这样缺德呢?我们明明都已经买好了果子和鞭炮,可是他们还给所有的人家挨门送,这不是麻脸姑娘掉井里——坑死人吗?”
    陈彬问:“我怎么没有见到?”
    秀姑接着说道:“咱家也有!二十斤果子,大小三四盘鞭炮,还有两盘烟花!”秀姑指了指里面的桌子上。
    “谁送过来的啊?”陈彬问道。
    “村长陈高!当时我不要,他说这是行政村集体布置的,还说全镇一个样!东西由‘弘义公司’用车送到各村庄村长处,由村长同一下发到各家各户,每家二十斤果子,几盘炮,还有两盘烟花!现在全镇把扶植‘弘义公司’当成最大的政治任务啦!”高萍愤愤不平地说道,“把淤血的脓包说成是灿烂的鲜花,把巧取豪夺说成是救苦救难,还政治任务呢!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陈彬看看群情激奋的女人,问道:“村长有没有说这些东西得多少钱啊?”
    郭燕怒气冲冲地说道:“果子好像是八块钱一斤,共一百六十元;鞭炮大的九十三元,三个小的各三十元,共一百八十三元‘烟花每个是七十二元,共一百四十四元。总共是四百八十七元整吧!”
    超嫂骂道:“这些强盗,还让人活不活啊!这和拦路抢劫有什么区别吗?这次老娘还不给,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该咋地咋地!反正我是豁出去啦!”
    陈彬也不知道该怎样劝说她们,不过他知道“弘义公司”敢这样雷厉风行大张旗鼓地给全镇所有的行政村送鞭炮和果子,是经过镇政府和县政府同意的,换句话说“弘义公司”是政府现在着力扶助的民营企业,有的时候硬抗也很困难。再者说自古就流传着“民不跟官斗”的古训,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不到一定的程度,谁也不愿意和官对着干!另外特别是地方势力披上合法的外衣的时候,往往都使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看来这些东西不要是不行的啊!
    陈彬经常上网,浏览网页,他知道像这样打着亲民爱民惠民的旗号,强加强派在老百姓头上榨取民脂民膏的事件比比皆是!他也知道以后这样坑民的事情多着呢!
    “我们都已经买过了,要送也给送早些啊!要这么多果子和鞭炮做什么啊!又不是卖!”徐荣幽苦地说道,“这上天也真会捉弄人,过年也不让心里过踏实过舒坦!”
    大家七嘴八舌地咒骂着弘义公司和有关领导,甚至要把他们的老坟骂出青烟来。
    陈彬看着被这些自动送上门的年货折腾地酸眉苦脸的女人,心中不由得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