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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绯色男公关》 第六章 “若城”
走进走廊尽头用来充当休息室的屋子,若城扬手把若熙扔在了沙发上。他没有跟随着扑到她的身上,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冰冷的气势紧紧地压迫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装可怜,连女人你也勾引哈。还真是生冷不忌。”
若熙咬着下唇,试图稳定自己已然混乱的呼吸,xiōng膛急速的起伏着。若城的手指抚过她脸上的汗水,然后放在自己的嘴里吮吸着。仿佛她的汗就是春药,她看到了他眸子一瞬间变得幽深如墨,欲望的火焰在燃烧。
“我没有。”
若熙只开口讲了三个字,就觉得撑着自己意识的一股气散了,头越来越迷茫。若城的眼角抖了一下,薄唇向左扯出一个冷切的表情。
“你这个天生下贱的东西。到处勾三搭四,和你的母亲一样的yín荡。”
“你不能这样侮辱我的母亲。”
若熙怒了,挣扎着想要从沙发上爬起来。若城把手里的遥控器一下子推到最大,满意的看着若熙跌了回去,嘴里忍不住呻吟出了声。
“叫得那么骚,想让男人上了是么?”
若熙颤抖着双手想去解自己的裤子。若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就这么迫不及待?你最好让那个东西在你身体里好好呆着,否则,我说不定大发慈悲,把你妹妹接回申家……”
“不要,求你,不要,她还只是个孩子。不要,你不能……”
“那你就给我叫。”
若熙闭上眼睛,框住了两眼的泪水,咬着牙,从齿缝里逸出几声呻吟。
“大声点儿。”
若城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扯下来,跪在自己脚边。
若熙听着自己yín荡到极点的呻吟在空气里回荡。膝盖跪在大理石地板上,硬生生的疼。她突然觉得,如果人的膝盖可以向前弯多好。这膝上所谓的尊严,骨气,只不过让人多了一种东西可以被践踏,被利用,被蹂躏。
男人显然已经不再满足于坐在那里看女人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女人,扯开了她的黑色西裤,被她的体液浸湿的内裤像刀一样在他的拉扯下,将几道血痕留在了她的大腿根。
身体内不停震动的东西被拽了出去,若熙刚要松一口气,男人巨大灼热的坚挺就侵了进来,让她不禁又秉住了呼吸。好在身体已经够湿润,并不是很疼。但是毫不怜惜的狂暴贯穿,狠狠搅动还是让她的身体在疯狂的撞击下痛苦起来。
是在受刑,还是在受辱。在她身上的男人,是在惩罚她,还是在发泄兽欲。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有人看见汪静轩在路上扯着她讲了几句话,这个男人就找到了借口折腾她。
那天若熙还没有看见夜梦微醺的大门,就被一辆车给截了下来。卞戈一脸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她就顺从的钻进了车子。
挣扎,抵抗,只是让他的疯狂来的更猛烈而已。她早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若熙的身上只剩下了一件黑色的衬衣,长度刚刚勉强遮住她的屁股。卞戈像个傀儡人偶一样面无表情的横抱着她跟在男人的身后进了申若城的别墅。
一进大厅,就听见了男人夸张的粗喘和女人毫不掩饰的尖叫,像要把房顶掀掉一样。若城冷冷的瞥了一眼在沙发上云雨的男女。男人马上被他冷冽的眼神按下了停止键,连滚带爬的从女人的身上撤了出来。
女人一副被人打扰了好事,心情不佳的模样,斜眼瞟了一下来人,也不遮掩赤裸的身体,坐起身,点了一支烟。
“老公,今天回来的挺早啊。”
若城脸色yīn沉,摆手让卞戈先把若熙抱上楼,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用夹着烟的手,自恋的爱抚着自己丰满xiōng部的女人。
“你最好给我收敛点儿。”
女人站起身,挑衅般的抬起头,从殷红的双唇间吐出一阵烟雾。
“你找你的乐子,我找我的乐子。咱们不是一早说好了,互不干涉么。”
女人挑逗的在若城身上若有若无的蹭过,美眸瞄过楼上拐角消失的卞戈手里抱着的身体,“我就不明白,那样干瘦嬴弱的男人有什么好。”
若城厌恶的拍掉她的手,看着跪在沙发边上哆嗦的男子,侧头对已经下楼来的卞戈道,“把这条狗给我剁了。”
男子的求饶声还未出口,卞戈已经鬼魅一样的完成了任务。鲜血溅在女人赤裸的身体上,她斜眼瞅了瞅刚才还在她身上耕耘着,如今已经被解体了的男人,嘴角向上勾了勾。
“老公,我很开心,你为我吃醋了。”.
若城翻了个身,从已经昏厥的女人身上下来,侧躺着,用手撑着头。一向冰冷的脸上似乎如春日晒过,融化了,留下的目光,是温柔,是迷茫,是困惑。
他抚过她昏睡过去还依然紧皱的眉头,鼻梁,嘴唇,下巴,天鹅一样的颈子,锁骨……然后他也皱起了眉,和她很像的眉眼。
他轻轻的碰触着他刚刚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有些青紫,有些皮下出血的红点,有些齿痕凝结了,暗红色的血。然后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红肿的私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若城拉过被单,盖在她的身上,转身靠在床头,从床头柜上拿起烟,点上。烟雾从他的薄唇弥漫开去,朦胧了视线。他又低头看了她一眼。
他记得第一次看见这个女孩的时候,自己十三岁,正在院子里和老师做体能训练。远远的,看见管家领着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女孩。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漂亮的女孩子,比他的亲妹妹若瑶最爱的娃娃还要漂亮。
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小的鼻子,红红的唇。很可爱很可爱的,带着来到陌生地方的一点点胆怯,让他心中有种异样的温暖感觉……
他看得走了神,当天被老师惩罚,没有吃晚饭,还多绕着院子跑了三十圈。
老师告诉他,女人的美丽,是种原罪。
他当时并不懂老师的意思。那两天之后他没有找到机会再见她一面。那个女人和她一早就回去了。他打听到了她的名字。
若熙,申若熙,他的父亲和那个叫佟思雨的女人生下的女儿,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有一个秘密,幼时的若城没有跟任何人说,只是深深的藏在了心里。
他不想让她做自己的妹妹。
不做妹妹,那做什么?
情人,爱人,还是,像现在这样,自己的禁脔,性玩具。
若城看着身边依然昏迷着的女人。自己爱她么?
怎么可能。也许曾经向往过,就像每个小男生向往拥有美丽的东西。不过向往可不是爱。
如今她只能让他想起那些个夺取了父亲关爱的女人,让他想起抑郁而死的母亲,让他想起父亲脸上从未对自己流露出的爱怜,让他想起那个漆黑的夜里,交叠的两具苍白的肉体。
什么是爱,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有钱,有势,有家室,将来,也会有后代。
他不需要那样缥缈而不能确定,不能掌握的东西。
他不喜欢事情脱离自己掌握的感觉。
他天生就应该是王者,拥有一切自己想要拥有的,控制一切自己想要控制的。
至于爱,他不屑去拥有。
第七章 “等待”
楚可又一次的走进夜梦微醺,又一次的失望。香香不知道去了哪里,已经第三天了。他在故意躲着自己么?
来接雅伲的楚梦,远远的就透过别苑敞开着的大门,看见了颓然的靠在漆黑色圆柱旁的姐姐,不禁皱起了眉头。楚可从那天见到那个香香之后,就一直这样魂不守舍的,连公司的生意也都扔给了他。虽然这是他一直想要得到的权力,但是看见一直雷厉风行的姐姐因为一个男人而变成这样。这让楚梦在心里对那个娘娘腔又多了一分硌硬。
楚梦很想上前去安慰姐姐,但是他知道,楚可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她一定不想要在弟弟面前表现出自己这样脆弱的一面。所以楚梦迟疑了一下,终未走进别苑。
雅伲从别苑里走出来,兴高采烈的勾着楚梦的手臂,却发现身边的男人今天有点儿心不在焉。
“梦,怎么了,生意上不顺利?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去和我哥说……”
“你知不知道你们那个香香最近去哪里了?”
“怎么,你看上他了?他可是我们苏姐的宝贝,不出台的。”
“噢?那他现在为什么不在别馆里,在放假么?”
“嗯,也不是。他过一阵子就会消失,有时候半天,有时候一个星期。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
看着楚梦若有所思的样子,雅伲心里有些发酸,她勾过男人的头,贴在他耳朵上说,“我听人说,香香被申家的当家人包了。”
申若城?楚梦的眉头一抖,心中嘲笑,说什么不出台,还不是钱给的不够,地位不够高。可怜了姐姐,还在那里小媳妇等汉子一样的,回去要劝劝她才行.
同样等着若熙的,还有在护理中心的汪静轩。他每天对着若童,听着她讲若熙怎样怎样的好,怎样怎样的善良,温柔。心中对这个如天仙般美丽,溪水般清澈的女人的爱恋莫名的堆积着。每次想到那个白裙飘飘的身影,xiōng口就涨涨的。
在等待了一个星期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去了档案室,找到了若童的登记表格。很失望的,上面只有若熙的名字和一个手机电话。没有住址,也没有工作地址。
他问过若童,必经还是个孩子,她也只知道姐姐在一个外企公司里做文秘的工作,至于公司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生意的,在哪里,统统不知道。
他试着打那个电话,也一直是无人接听。他本想要留言,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脑子里空荡荡的,任凭那个影子在里面飞来荡去。
若城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街景,手里把玩着一个白色的折盖手机。手机的桌面,是两个女孩的大头照,头紧紧凑在一起,笑得很开心。
手机突然响了,若城低头看了看,还是那个号码。他打开手机电源的时候,就发现有五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来自一个号码。他派人去查了,是一个叫汪静轩的年轻男人,若童住的那个护理中心的一个实习医生。
他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没有讲话。
静轩没有想到电话接通了,一时紧张到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些天,他只是习惯性的会在想起若熙的时候打这个电话,然后听听若熙预录的留言声音,仿佛这样自己就在他的女神身边了。
“若……若熙……”
听见男人略带磁性的温柔的呼唤,若城的眼角抖动了一下。他什么也没有说,按下了结束键。他越来越觉得桌面上两个人的笑容很刺眼,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一抹白色像只蝴蝶一样的从窗口飞出,旋转翻腾着,从这座城市最高的大厦的顶楼,急速落下。
静轩看着手里的电话,有些灰心。为什么若熙听到自己的声音就挂了呢?他不甘心,又打了回去,结果变成了甜美女声谢谢用户未开机。他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自己条件就这么差,让若熙躲自己躲到连妹妹生日都不来。
若童正和怀里的比她个头还大的维尼熊较劲,噘着嘴,用力的扯着它身上明显太短的红色背心。姐姐好讨厌,说好了要和她一起过十二岁生日的,结果等了一整天也没来,连个电话也没有,害她担心了好久。两天过去了,姐姐还是没来电话,只派人送了个熊过来。这样就想打法她么,哼。虽然姐姐之前也有消失过半年啦,但是,姐姐后来跟她发誓过说再也不会丢下她的,结果姐姐又食言了,这可是她的十二岁生日耶。
静轩从若童手里把熊抱到一边,在她的轮椅前蹲下来,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她,“你觉得我很令人讨厌么?”
若童正在气头上,甩开静轩的手,“对,你很讨厌,你最讨厌了。”
静轩的脸一下子灰了,他垂下头,站起身,颓然的从若童的房间走了出去。孤单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着,空洞洞的,让他心情越来越糟糕。有气无力的靠在墙边,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子呢,亏得自己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的说,结果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追一个女孩子,居然就被人嫌弃。唉~.
楚梦站在楚可办公室的门口,看着姐姐歪靠在椅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直直的。他走进去,把一份文件放在楚可的桌子上。没有用他讲话,楚可就像机器人一样,转过身,抓起笔,低头就想要签字。
楚梦一把抓住姐姐的手,语气愤然,“姐,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如果在这份文件上签字,盟科要损失多少钱,丢掉多少信誉?”
“啊?”楚可茫然的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来,低头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这是一份非法的土地转让书。”楚梦半靠在写字台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姐姐,“楚可,你究竟知不知道那个丁鼎是做什么?你和他的合作案究竟是什么?他在项目里投资的钱究竟是哪里来的?”
楚可脸色一沉,“梦,你怎么可以直呼姐姐的名字。这件事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管,也轮不到你管,你没事就出去吧。”
“姐,什么叫轮不到我管,我再怎么说也是盟科的总经理,我有权知道是不是有人在做不利于盟科的事。”
“你什么意思,啊,盟科是我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年才到现在这样的成就,你说我会不利于盟科?你这么说对得起你姐我这么多年的劳苦么?对得起咱们死去的父母么?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楚梦无奈的看着楚可手脚并用的要把自己赶出去,心中有些冒火,他深吸了一口气,把继续吵架的冲动压了下去。毕竟姐姐最近的精神状态,总是迷迷糊糊的,要不就是喜怒无常。好在她这样也无暇顾及公司的事情,现在所有决定都经过自己的手,还不至于有什么太大的差池。况且,他已经派人去查丁鼎了,早晚会搞清楚的。
“姐,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原谅我。”
楚梦一把将楚可揽在怀里,使出自己对付女人的技术,软声软语的安慰她。
楚可先是被楚梦的逾矩的动作吓了一跳,也忘记要生气了。闻着鼻尖年轻男人的气味,感觉着他结实的肌肉的触感,听着软绵绵的劝慰,心中开始荡漾。她多想香香也能这样抱着自己啊。
楚可推开两个人的距离,叹了口气,责怪道,“都这么大人了,别这样一惊一乍的……不好……”
楚梦看着楚可的眼神里又有些迷茫,表情也温软了下来,知道她一定又想起那个娘娘腔来了。他试探性的问,“姐,你为了盟科辛苦这么多年,错过了多少青春年华,如今我可以来帮你了,你要不要,找个伴儿?”
楚可没想到楚梦会问她这个,有点儿惊讶,有点儿雀跃,有点儿激动,“你同意……你不反对我找……”
楚梦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些,“当然不反对,女人,还是应该有个男人爱,有个男人疼,才更美丽啊。”
“你是说你姐老了,丑了么?”
“冤枉啊,姐。”楚梦扶着楚可的肩膀,让她面对墙上的穿衣镜,“你看,姐,你明明和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嘛……”
楚可左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确保养有效,没有皱纹,身材也算修长,很满意。
“……这么好的条件,一定要找一个和姐姐地位相当的男人。姐,成熟的男人才更懂得生活,更懂得疼爱女人。洛熵不是一直对姐姐有意思的么,他虽然接过婚,有一个女儿,但是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他愿意合作,盟科根本不需要和丁鼎这一号不黑不白的人物有牵连……”
楚梦感觉到掌下的肩膀颤抖了一下,镜子里楚可脸上的笑容也垮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你要你姐舍去自己的幸福,跟了洛熵那个老头子,换盟科的发展。你姐付出的还不够多啊,没想到你小子这么yīn险啊……”
“姐,哪有,我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喜欢洛熵,咱不答应他不就好了,姐,别生气,啊……”
楚可知道自己想要得有点儿不合逻辑。爱情本就不是理性可以解释的事情。来了就是来了。她几十年的镇定与理智就完全毁在了那个小白脸儿的身上,这都是命定。
第八章 “黑暗”
申若城似乎越来越过分了。这一次,人是被横着送进来的。身上新旧伤口交叠,几乎看不到一片完好的肌肤。他却连让下人给她上药的机会也不愿意给。
苏飞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叹气一边给若熙上药。整个夜梦微醺只有苏飞知道若熙是女人,就算是男女授受不亲,这次也只能他亲自来了。
在苏飞眼里,若熙就像自己的女儿。如果当年自己的孩子能生下来,也比她小不了几岁。
申若城是苏飞教出来的。他的凌厉,他的残忍,他的冷酷,都是自己费尽心思从小养成的。苏飞亲手制造出一个魔鬼般的男人,如今却落到了若熙的身上。苏飞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自己教导有方,还是应该悔恨。
苏飞又想起来了那个时常出现在梦里的女人的身影。
有些事情似乎一直在重复。过去的萧炀,苏飞,申逸风,现在的苏飞,若熙,申若城。是孽障,还是宿命。主角在换,只有自己,被卡在这个轮回里,痛不欲生,却永世不的超生。
苏飞突然感觉自己很无力,无能。
当年,他看着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如今,他又看着一个自己心疼得女孩受折磨。他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不是没有试过去争取,去抵抗,去抢夺。但是结果却是让在乎的女人更伤。在申家人强大而霸道的力量下,他害怕了,他退缩了,他屈服了。
同样的十八岁,同样的青春洋溢的年岁,本应该快乐的,幸福的走在阳光普照的校园里,和同学说说笑笑,吃着零食,听着随身听……
虽然自己的十八岁,也是在黑暗与绝望的地狱中度过,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
苏飞低下头,看着身上华贵的旗袍,脚上的高跟鞋,脸上尽是苦笑。
自己还是个男人么?懦弱,胆小,卑鄙。
不,他不配做个男人.
又做梦了。若熙看着眼前的那道门框出的一抹亮色。她想要努力醒过来,却始终无法让那画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仿佛还是六岁的年纪,蹲在门后的yīn影里,手撑着缺了口的木门槛,看着歪在院子里梨树下躺椅上的女人。
飘摇的花瓣落在女人瘦弱的身上,仿佛要将她埋没般。女人的目光呆呆的看着虚幻的某处。那双眼睛很美,如湖水,如宝石。那张脸也很美,足以倾国倾城,微笑的时候,有夺人心魄的娇柔。
但是那双眼睛,从来没有在若熙身上聚焦过,那张脸孔,也从来没有对若熙微笑过。
若熙一直在等待着她的注视,她的微笑,她甚至想要用任何东西去换取哪怕一刻她对自己的关怀。
因为,那个女人,是若熙的母亲。
被母亲忽略,也只因为,若熙是女孩。
她仿佛又看见了母亲把手臂举的老高,然后狠狠把手里的襁褓摔在地上的画面。她拼命叫嚷着,她费力挣扎着,想要阻止。可是她总是晚了一步,她只能听着声音哑然而止,看着画面定格在那里。
梦中的伤心和空虚让若熙痛苦的挣扎着。苏飞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留下的泪水,轻轻的摇晃着若熙的肩膀,让她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若熙终于睁开了眼睛,含着泪的双眼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她想要坐起来,头一晕,又摔了回去。
“你发烧了,先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苏飞刚要站起身,若熙就抓住了他的手臂,“今天几号了?”
“五月二十五。”
若熙一听,急了,挣扎着要翻身下床,苏飞忙把她又按了回去。
“干吗,你疯了,你现在病着,而且浑身是伤,乖乖给我躺回去。”
动作太猛,拉扯到了身上的伤口,若熙只觉得浑身都在疼,散架了一样,皮肤这里,那里随着脉搏一跳一跳的,头也在晕眩。
“不行,我答应了若童,她生日那天去看她的。已经晚了两天了,她一定着急了。”
苏飞叹一口气,“你现在这个样子去,若童看见了不会起疑么?”
若熙盈满急切的眼眸看着苏飞,看的苏飞心中暴躁的感觉越来越难以压抑。
“你还是好好躺着吧,给若童打个电话,就说临时出差,去不了。如果需要,我叫人帮你准备个礼物给她送过去。”
若熙很不甘愿的躺回去,眼巴巴的看着苏飞。
苏飞俯身帮若熙把被子压好。转身离开,门在身后关上,他面上就已然蒙上了一层肃杀的神色,把刚经过的公关吓了一跳。
他不能再等了,他不能再忍了,他不能再这样混吃等死。已经有一个生命在他手里被毁掉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花样的人儿凋零。
漆黑的窗帘隔绝了外面午后的阳光,屋内昏黄的床头灯,让一室的黑色看起来更加的压抑。申若城的卧室也是同样的装饰,除了黑色,就只有黑色。
都说人的秉性难移,其实人很容易屈服于习惯。曾经那么喜爱纯白色的若熙,如今也渐渐习惯了黑色。无边无际的黑,将人深深的掩埋。
“打电话……打电话……手机……手机……”若熙嘴里喃喃的嘀咕着,开始东张西望的四处找自己的西装外套,却怎样都遍寻不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用床单卷回来的
她忍痛从床上爬起来,完全不顾身上什么也没有穿,蹒跚着在屋子里寻找着自己的手机。她不能把手机弄掉了,里面有她穿女装和若童拍的照片。
其实她自己并不在乎别人知道她是个女人,她只是很怕申若城会因此迁怒若童。那个疯子,没人知道什么事情会碰触到他的神经,就算他的发疯是纯即兴的,她也不愿意送他个借口折磨自己。
她本应该把照片删掉的,但是她一时心软,没舍得。那是她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和若童拍的照片,在她们住了十一年的孤儿院的门口。
那绝对是值得纪念的一天。那是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天。那是她前世今生的分割点。若熙从来没有想过,在一天24小时的时间里,一个人的命运可以怎样的被颠覆。
她的手机,那张照片,还有若童,是若熙生命里剩下不多的几样和过去有联系的东西。若熙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但是她倔强的想要留下些什么,让她能够证明记忆里的曾经不只是她的想象。虽然记忆里的日子并不完美,但至少,那十一年,还算点缀着不少的单纯的快乐。
“香香,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和雅伲姐说一声……香香……你……”
若熙背对着门口僵直着身体,大脑嗡的一声响,一时觉得天旋地转。她深吸了口气,脑子里构思着解释的话,缓缓转身。
她还没有完全转过身来,就听见一声闷哼,然后是身体倒在地面上的闷响。
苏飞把门关好,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这才把自己一记手刀砍晕了的女人抱起来放在黑色单人皮沙发上。
“你不好好躺着,起来干嘛。而且……也不知道披件衣服。”
若熙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布满伤痕的赤裸身体,不知道是被眼睛所看到的吓到了,还是因为刚刚的紧张神经一下子放松,又或者是身体的不适,头一晕,脚一软就倒了下去。
苏飞一直没敢正眼看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堪堪接住了若熙瘫软的身体。看着怀里的人儿因为下坠扯痛伤口而微微皱起的眉头,感受着怀里温软的温度触感,苏飞的脑子里突然一阵迷茫。眼前的景象仿佛和某个曾经经历过的画面重合了,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xiōng口突然一阵抽痛。
若熙靠在苏飞的怀里喘着气,抬眼对上苏飞夹杂着温柔和痛苦的眼神,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苏姐……你……我……”
苏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抱着若熙的状况有些暧昧,忙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把若熙放回床上,转身从衣橱里给她找了一身黑色的睡衣。他把托盘上的饭和水端过来放在床头。
“先喝点儿粥吧,然后把药吃了,好好躺着休息。我已经派人买了一个毛绒玩偶给若童送过去。”
若熙看着苏飞把依然昏迷的雅伲抱起来,向门口走去,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他。
“苏姐……我的手机……”
苏飞停下,没有回头,“我会去帮你找,先放心养病,别让若童等着担心。”
苏飞坐在若熙的床边,盯着她把体温计从嘴里拿出来,看了看度数,松了口气。
“烧总算是退下去了。”他帮若熙掖好了被角,“好好休息。”
若熙伸出手拉住苏飞的衣角,他这两天一直都躲着她。虽然按时亲自送来饭菜和药,但是一句话也不和她多说,问他问题也一直打岔。
“苏姐,雅伲姐她……”她可不想雅伲因为看到自己的裸体就被灭了口。
苏飞抿嘴笑了笑,拉开若熙的手,放在手心里拍了拍,“放心,她很好,她只是看到了你的背影,匆匆一瞥,并没有看出来你是女人,只是被你身上的伤吓到了。”
“那你怎么跟她解释的?”
“我照直说的。”
“照直说?苏姐……”若熙想要爬起来,被苏飞按了回去。
“我说你碰到一个变态的客人。反正这种事情在这里也不算少见,她只是叫嚣说要帮你报仇,也没别的什么。”
若熙松了一口气,跟着又叹了口气,“那若童呢,一定生我气了吧。”
“是啊,收到了生日礼物还是不怎么开心。闷闷不乐好几天了,你乖乖养着,身体好了就赶紧去看看她吧。”
苏飞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儿,虽然是有些憔悴,却看起来更添几分病态的美。女人长得美就是原罪么?抑或者,这罪的根源,是男人的欲望。
他深吸一口气,近乎自言自语的问,“你就打算这样被他折磨下去么?你难道从未想过要从他身边逃开?”
他以为会看到若熙悲戚的表情,没想到她也只是自嘲的笑笑,反问他,“苏姐,你最了解他了,你觉得我逃的开么?”
“如果你真的想要走,我可以帮你。”
若熙反而回过头劝慰苏飞,仿佛苏飞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苏姐,不用自欺欺人了。抱着这种无谓的希望,只会让自己更失望,让自己伤的更重,顺带的连身边的人都会跟着受伤。如果牺牲我一个,可以换回若童的平安,我甘愿。”
“如果你只是担心若童……”
“不用了,苏姐,你对我已经很好了……”若熙打断了他,翻身向里躺着。苏飞无奈起身离开,他回身关门的时候,看见了被子裹着的瘦削背影,微微的隐忍的颤抖,在心底用力的叹了一口气。
若熙听着门锁嘎达一声碰起来,这才放声哭了出来。她不是没想过要逃跑,她走进申家的那第一个晚上,就想着要逃脱这一切。但是这世界是金钱,霸权和暴力建筑起来的。她能跑去哪里?只是略微的挣扎与反抗已经给她的身体与精神付诸如此的苦痛。曾经对她表达同情的人,一个个都如同过客,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不能也不愿再把希望寄托到任何人的身上。至少不会让她的良心背负太重的包袱。这一生,她都不会再有机会报答那些人,只能背着愧疚,苟延残喘。
若熙看着这一室yīn沉的黑色,想起往昔的时光,孤独的童年,母亲的神经质,和若童在孤儿院的挣扎与努力,以为走进了成年人的世界,自己就有了机会摆脱那悲惨的时光,却不知道自己竟然一步踏进了一个更加黑暗的轮回,也许她的一生早就被下了一个定义,悲辛无尽。
第九章 “若童”
若熙从别苑走出来,扬起头,闭着眼,迎上温暖的阳光,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这热烈的自然光线。睁开眼,目之所及,天色瓦蓝,初夏的天气,如同十几岁的孩童,带着些许羞却,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激情与期待。
苏飞换了一身精炼的黑色丝绸衬衫配黑色长裤,卷发拉直了在脑后扎了个马尾。极富男性魅力的身材,极其精致女性的脸,很诡异,却有别样的迷人感觉。
站在旁边同样一身黑的若熙,也因为苏飞身上男女混杂的气质,衬托得更加的没有了性别界限。若熙不止一次的想,好在如今花美男大行其道,否则自己根本不可能以“男”公关的身份坚持了这么久没有人怀疑。毕竟她的身材虽然够高,骨架却极小,以女人论,也算是偏瘦弱的。
若熙把风衣的领子立起来,挡住自己的脸,回头对苏飞说,“苏姐,我自己打车去就好了,不用麻烦你了。”
苏飞冲她笑笑,把若熙的手拉过来搭在自己臂弯,“难得‘妈妈’要带‘儿子’出门,别扫我的兴致。”
若熙对着苏飞展露一个灿烂的笑容,挽着他的手臂向停车场走去,“苏姐,谢谢你,我知道你是对我不放心。”
苏飞拍拍她的手,“你病刚好,我可不想那个人再半路把你给劫走了。我跟着你,至少他还会给我些面子。”
他真的会给苏飞面子么?苏飞也不过就是这样说说而已。那个疯子,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安慰的话说的两个人都开始沉默,只有皮鞋踏在石子甬路上的声音,空荡荡的,一如若熙的心。
苏飞侧头,看若熙咬着依然有些苍白的嘴唇,小脸儿上有一闪而过的恐惧,心中满是心疼得感觉。可怜的孩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呀,这辈子要如此凄惨。
苏飞抬起另一只手,爱抚过若熙的头发,“若熙,要不要考虑娶了你苏姐我。放心,苏姐我已经没有那功能了,不用担心我占你便宜。”故意装了雅伲的声音语气,逗若熙开心。
若熙看着苏飞暧昧的动作和一脸的调笑,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只是笑过了,又是一阵惆怅。跟申家有关系的人,似乎最后多多少少都落的一身残败。这是命,还是孽障。
若熙不忍让苏飞逗自己开心的努力白费,装出一幅快乐的样子,把自己搀着苏飞的手拿出来,在身侧弯了手臂,让苏飞挽着自己,“苏姐要是嫁我,可就要这样了,我可是大男子主义的人哦。”
两个人嘻笑打闹着,空洞的,无聊的调笑着,故意笑得很大声。
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在做戏,但是都不愿意说破。
快乐,就连这样装模作样的快乐,对他们来说都是很难得的。为什么不努力演一下呢。 也许就这样笑着笑着,愉悦就真的能渗入心底,盈入眼眶也说不定。
演戏真的是件很累人,很费心思的事。坐上了苏飞的车,两个人不一会儿就又沉默了下来。苏飞偶尔侧头看看望着车窗外发呆的若熙,暗自叹了不知多少回的气。
若熙正在想自己找不回来的手机,还有一起丢失的与若童的照片,想着想着,就想起若童身边那个实习医生汪静轩。
这一次若熙同意苏飞送自己去看若童,多少也有些想要利用苏飞让那个汪静轩死心。她不想让任何人接近自己太近,自己是个不祥的人,她不要让无辜的人也卷进来。
她还记得,她刚到夜梦微醺的时候,有个同馆的男公关很喜欢和她打闹,动作颇为亲密,结果被申若城找了个借口砍了他一双手,而自己也被折磨了好一阵子。
这一次,汪静轩只是拉着她的手臂讲话,她已经被申若城折腾成这个样子,她很担心已经有更可怕的事情在汪静轩身上发生了。
“要不要给若童买些零食什么的?”经过一家超市的时候,苏飞停下来问若熙。
若熙从自己迷乱的思绪中抬起头,无意识的“嗯”了一声,转身就要推门下车。苏飞大脑里有根弦突然颤动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把若熙又拉了回来。
若熙不明所以的回头,苏飞盯着一辆深蓝色的运货大车从旁边开过去,又瞅了瞅行人道上的行人,这才放开了手。
“怎么了?”
“没事。”
他只是突然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们,不过他不愿告诉若熙让她无故担心。
会是谁跟着他们?申若城的人?如果是他,苏飞可以理解。这不是第一次他和若熙一起出来,但是申若城,就是连他这个废人也不放心。
若熙皱着眉头被苏飞拉着进了超市,她不相信真的没事,否则下车前,苏飞不会“顺手”把车座下面一把小巧的手枪塞进了口袋。
买了两大袋子零食,玩具什么的,苏飞又手脚麻利的把若熙塞回了车上。若熙看苏飞一坐进来就按下了中控锁,“苏姐,有什么情况么?”
苏飞扬眉笑了笑,“我今天有些神经紧张而已。”对着后视镜看了一眼,“今天打扮这么风骚,我怕有人要劫我的色啊。”
若熙配合的勾起嘴角冲他微笑,暗地里却做好了心理准备,从一侧的倒车镜注意着跟在后面的车流。
一路顺利,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若熙感觉到苏飞身上戒备的气息也渐渐弱了下来。她一直专心的注意周围,直到护理中心的门口才惊然发现,自己忘记回自己的小公寓换装了。
“怎么办,苏姐,若童没见过我穿男装的样子啊。”
苏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若熙,把置物箱打开,“我这里有些化妆品,还有一对耳环,高跟鞋也有,不过对你来说尺码太大了。你就凑合画个妆吧,放心,若童还不至于会认不出你来。”
若熙对着粉饼的镜子看了半天,“苏姐,你说,这样行么?若童看惯了我穿女装的样子……”
苏飞擦了黑色指甲油的手爱怜的抚过若熙紧张兮兮的小脸儿,“孩子,你怎么看都是个美女啊,若童要问,你就说,今年流行中性的打扮。”
“那……苏姐,你陪我一起进去么?”
“好啊。”
苏飞答应的很干脆,若熙松了口气。之前苏飞送她过来护理中心的时候,都不曾陪她进去。说是让孩子看见他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不好。她还以为这次要花点儿时间去劝他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远远的就看见若童坐在轮椅上焦急的张望着,而那个实习医生,不出所料的,站在身后,像个保镖一样。若熙下意识的靠向苏飞,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尽量表现的亲密一些。
苏飞低头看了看若熙,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那个很明显有些紧张,密切注视着若熙的年轻男子,心中了然。长臂一伸,揽住了她的腰。
没有想到若熙会穿一身黑色的风衣西裤,走的近了,若童才认出姐姐,小嘴张的都能把手里紧紧抱着的维尼熊吞下去了。她身后的汪静轩也满脸的惊艳,但是看见若熙身边的男人……嗯,是男人吧……妖艳的男人,看着他那样暧昧的,温柔的,占有欲表现的极其强烈的揽着若熙的样子,像个遇到危险的猫一样,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若童也忘了自己反反复复念叨了不知道几千遍的抱怨姐姐的话,完全被姐姐的新造型给震撼到了。
“姐姐,你好帅噢……”
若熙蹲下身,摸摸若童的小脸儿,“若童喜不喜欢姐姐现在这样打扮啊。”
若童一本正经的上下看看,小手摸着下巴,“是不错啦,姐姐人漂亮怎么穿都好。”
“呵呵,若童就是嘴甜。”
若熙拍了拍维尼熊,“喜欢么?”
若童一扬小脸儿,叹了口气,“凑合吧。”
若熙满心愧疚的抱抱她,“对不起,姐姐最近很忙……”
“我知道,可是姐姐你至少应该打个电话。静轩哥哥和我还以为有人把你卖了,你正给人数钱呢。”
若童看着姐姐的脸上一僵,一丝痛楚的神情一闪而过。知道自己的玩笑可能开过了,不知道触动到了姐姐的哪根神经,聪慧敏感如她,忙找其他话题。
“姐姐……他是……”
若熙这才想起来自己看见若童就把苏飞忘了,忙站起来,亲密的扯着苏飞的手臂,“他是……”话说到一半就没有了声音,若熙被空气中浓重的杀气给吓着了。
两个被若熙若童暂时忘却的男人,正互相打量着对方。一个像只拴不住的猎犬,一个劲儿的想往前窜,一个像只慵懒的狮子,看似若无其事,却又霸气十足。
苏飞被若熙一扯,精致艳丽的脸上突然绽放一个微笑,温柔如水,却透着邪肆,把汪静轩笑得一哆嗦。
苏飞半弯了腰,笑眯眯的看着若童,伸出手,“你好,我是苏飞。”
若童若有其事的伸手和他握了握,“你好,我是佟若童。”
若熙一怔,忙用眼神横了若童一眼,若童也不甘示弱,又横了回去,小心眼里正大叫呢,“我都叫了十年的佟若童了,凭什么叫我改姓申”。
苏飞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这个佟姓,估计是这俩姐妹母亲的姓。可是站在后面的汪静轩可转不过弯儿来,“我记得你的登记表上写的可是申若童,什么时候改姓佟了?”
看着小丫头要上火,苏飞忙把另一只手里提的两大袋子东西拿了出来,“经常听你姐姐提起你,第一次见面,区区一点见面礼,请美丽的若童小姐笑纳。”
虽然已经十二了,也很懂事,但毕竟还是小孩子,零食和礼物,还是很快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一边儿把东西放在膝盖上,一边儿翻,声音格外的甜,“这么客气干嘛,带这么多东西,真不好意思,谢谢花美男叔叔。”
“呵呵。”苏飞对这个新称呼倒是很开心,豪爽的笑声从他女性化的嘴里传出来,有些诡异。若熙偷偷转过身,擦掉额角三滴冷汗。
只是这个汪静轩似乎不太识时务,还想张嘴说什么,若熙上前一步拉住他,转头对一大一小守着塑料袋翻东西的两只说,“若童,先和苏飞叔叔玩,我和你静轩哥哥谈些事情。”
若童回头,冲她挤了下眼,笑得很暧昧,“不急,你们慢~慢~谈噢……”
第十章 “静轩”
楚可拿起餐巾,轻拭嘴角,抬头面对楚梦,“梦,你还记得那次我带你去夜梦微醺见丁鼎的时候么?”
楚梦眉角略扬,他知道姐姐要跟他坦白了,依然假装不知的打趣她,“怎么,你不会是看上丁董那个老家伙了吧。”
楚可笑笑,无奈的一声轻叹,“不是丁董,是那个男公关,香香。”
楚梦切牛排的手停了下来,他没想到姐姐竟对自己毫不隐瞒,否定的话反而没那么好讲出口了,“那……姐,你要养小狼狗?”
“啊?”楚可没反应过来小狼狗是什么,不过略一想就明白了,眉头皱起,脸色不悦,“你怎么能这样侮辱人家。我是绝对不会拿钱砸他的,我会帮他找份工作,让他离开那里。他做这一行也是迫于无奈,怎么说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况且,他又不出台,陪人喝酒而已。”
楚梦在鼻子里轻哼一声,“不出台?笑话,那是因为他被更有钱的人包了。”
“你说什么?”
“我说,他被人包了,被申家的当家人,申若城包了。”
楚可愣住,随即笑笑,“你开玩笑,申若城是个男的,又有老婆,包个男公关做什么?”
楚梦摇晃着楚可的肩膀,想让她醒过来,“姐,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申若城有断袖之癖,出席各种宴会场合都会带着那个男人做陪,当着大家的面毫不掩饰的搂搂抱抱。这样没有尊严和骨气的男人,你不能要。而且申若城的人,你也要不起。”
楚可一脸茫然的看着虚空,轻轻的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说,你骗我。”
楚梦心疼得看着姐姐,知道这样的消息对她打击很大,需要时间去接受。如果她看到了实事,应该会知道自己的处境吧。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午夜时分,整个城市沉睡的像个疲劳的旅人,看似平静,却在yīn暗隐秘的角落做着五光十色的梦。
楚可看着手里的手机,略踌躇了一下,拨出了那个号码。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香香是申若城的人。”
“呵呵,香香是谁的人无所谓,看你想不想要这个人了。只要你想要,我就能给你弄到手。”
“我想要。但是,申若城并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
“这好办,交给我们就好了。那我们谈过的条件……”
“人到了,我才能签。”
“Fair enough.”.
汪静轩没有看到若童给他使的眼色,实际上,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他所有的神经和触感,都集中在若熙双手拉着他的左手手臂。
隔着一层薄薄的制服,温热的气息,从他的每一个表皮细胞,每一个毛孔,丝丝缕缕的钻进他的身体,沿着他的经脉,血管,迅速的蔓延着,酒精一样的,微醺了他的头脑。
他眼里的一身黑衣,画了淡妆的若熙,天使一样的,闪着温氲的光,几乎要在她的身后长出一对黑色的翅膀。年轻而单纯的灵魂,被她致命的美丽,却带着些许颓废的气质,眼中淡淡的忧郁所蛊惑。坠入她迷茫无尽的黑色漩涡,无法自拔。
若熙把静轩拉到了护理中心楼侧的一个角落。很少人会来这个地方,一片荒凉,疏于搭理的杂草长的很高。一大片的黄色蒲公英的花朵点缀其中,一半已经凋谢,顶着一团团毛绒绒的球,在风来的时候,趁机逃离飞散空中。
若熙停下脚步,转过身,放开了拉着静轩的手。他感觉突然有些什么,随着她温度的剥离被从他身体内一同抽离了。这个可怜的小男人,已经为她丢了魂魄。
若熙看到汪静轩居然好端端的没有事,心中感觉有些奇怪。按照申疯子的做事方法,不可能放过他这个居然敢对自己动手动脚,心存向往的小医生手下留情才对。
“你最近身边有没有发生一些奇怪的事?”
“没有。”汪静轩心中暖暖的,她在关心自己耶,真是感动。他根本就没想她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只要知道她是在关心自己,就已经足够了。他们却都不知,申若城从未想要放过汪静轩。只不过有一拨来历不明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的手下对这个小医生出手时,从中作梗。申若城搞不清楚汪静轩的来历,竟收了手,暗中观望。
汪静轩低头凝视那张他日夜思念,近在咫尺的脸。若熙不知在看着哪里,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如水黑眸,蝴蝶的翅膀一样颤抖着。贝齿轻咬着粉嫩小巧的唇,似乎在思考着要怎么开口。阳光穿过树叶,在若熙的脸上落下斑驳的光影,让她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起来那样的迷蒙,那样的……诱人。
“汪……医生,有些事情,我需要和你讲清楚……啊……”
若熙边讲话边抬起头,没想到汪静轩的脸离自己那么近,条件反射的往后一跳,靠上了护理中心的外墙。静轩牛皮糖一样粘了过去,学着偶像剧里的情节,抬起手臂撑住墙,将她圈在了怀里,低头就想要吻上那她的唇。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得静轩头侧向一边,他叹一口气,顺势转了个身,放开了若熙退到一旁。静轩抿了抿嘴唇,拉扯到脸颊。她打得可真够狠的,完全没有留手,现在皮肤是火辣辣的疼,不用看,肯定一个小手印儿。他不禁暗自骂了自己一句,谁告诉他这招百试百灵,说什么女孩子最喜欢强势的男人,有些人的话不能信的。自己这么沉不住气,唐突了美人,人家肯定更讨厌自己了。
“对不起。”
气氛有些尴尬,静轩不敢抬头看若熙的表情,他深深的低埋着头,看着面前一双男式的皮鞋,向前走了两步,犹豫了一下,转了回来,终又站定。男士皮鞋?她为什么穿男式的皮鞋?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和若童本随母亲姓佟,我们的父亲姓申。若童她还不习惯别人叫她申若童……答应我,以后也不要在她面前提到申这个姓。”
“嗯。”
“还有,你和我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趁早放弃吧。”
“为什么不可能?”静轩突然抬起了头,对上了若熙的眼睛,脸上竟显露出一丝倔强。她不会连一次让他重新来过的机会都不给吧。自己看来真的搞砸了。
“我们并不适合。”
“你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不适合?”
若熙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转身要走。她的笑和沉默,看在静轩眼里,有些嘲讽和藐视,让他很受伤,一把拉住了她,“我是真的喜欢你啊,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若熙低头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一直看到他踌躇着放开,才扬起头,深深的望着静轩,“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你和我这才是第二次见面而已,你就喜欢我了?你喜欢我什么?身材?容貌?你了解我么?”
“我当然了解你。”静轩大声地讲完这句话,突然感觉有些心虚,他舔了一下嘴唇,“我从若童那里听说了你很多事。就算我真的不了解你,那就请你给我机会去了解。”
“对不起,我没兴趣和你这种幼稚的人浪费时间。”
“我……”
看着这个年轻阳光的男人被自己的话噎得一脸不知是痛还是怒的表情,若熙的心突然柔软,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对他表现出一点儿让步,让他觉得自己有任何可能,都会将他推向危险,将自己推进更深的地狱。
“是因为那个不男不女的人么?”静轩的脸有些扭曲,想起刚才那个家伙和若熙亲密的样子,心头火起。
“你怎么能那么说他。”
“原来你喜欢那样子的人。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变成那样子。”
“我喜欢什么样子的人跟你没关系,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无所谓。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