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婿(抓虫)

作品:《红楼之寡妇当自强

    第三章
    石悫的农业致富计划弄得挺成功。
    虽然不知道她赚了多少钱,但是明眼人都看见了——
    尤家的庄子越来越多,地面越来越大,那间孤儿寡母不但没依附到亲戚的哪一家,反倒红红火火自己过起来了。
    不过二三年间,原来冷了脸的许多人家都恢复了走动。
    石悫在感慨这些人“消息真是灵通”、“算盘打得噼啪响”的同时,却也重新装出了笑脸,乐呵呵地接待了这些人。
    毕竟她又不是在京城不出现了,撕破脸总是不好的。
    原著也按部就班进行着。
    只是她既不是救世主,又忙着自家庄子上的各种事物,所以也无暇顾及那些别人家的虚无缥缈的事。
    她娘家石家也是示好的人家之一。
    自从她家越过越好之后,石家的嫂子便开始盘算,是不是把自己的某个儿子过继过去?等将来尤家的两个丫头嫁了,这偌大的家业岂不就是他们石家的了?!
    石母已经老眼昏花,于俗事已经许久不管了。
    上次女儿和儿媳妇之间起了嫌隙,她固然有些埋怨儿媳妇,却也不好明着命令石家不许冷落了姑奶奶,毕竟那句“跟石家恩断义绝”的话是她女儿亲口说出来的。
    但是现在女儿家里越过越好,自己家里却颇有些沉寂了,她便捏了个错,罚了儿媳妇到佛堂里去清修三个月,给女儿一个台阶下——
    石家原是缮国公石家的亲族,当年缮国公势旺的时刻,因她们家这一支的先祖是正经科举考上的进士,故两家互为倚重,走得很近。
    及至现在,因缮国公越发没落,石家这边也少了能支撑家族的子弟,两家虽然没少了联系,不过早已不如当年一般亲厚,只以亲戚相待罢了。
    石悫自然不知道她嫂子的想头。
    她自从石家故意示好以后,便也把年节的礼数恢复了起来。只是但凡有石家嫂子在的地方,她却是绝不出现的。
    不是她自己或两个女儿身体不舒服,就是庄子上有什么不得不去的事,连给母亲请安这样的事情也都是选她嫂子出门不在家的时候。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凑巧,三次四次别人就看出来了。
    也是,亲嫂子那样算计小姑子,下人们也不是瞎眼的。
    这下,连前一次改嫁的“违背礼教”之处也被悄悄抹平了,不过石悫自己还不知道呢。
    此刻石悫刚接了母亲七十大寿的帖子,知道此次跟她嫂子躲不开了,必得见上一面了。
    叹了口气,石悫也并不胆怯——
    她不过是懒得看见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罢了,生怕自己看见她又忍不住上去甩一个嘴巴。
    石悫在这里拼命克制自己对石家嫂子的厌恶,见了面不过端着一个冷冷的假笑——石悫她哥是白身,她嫂子自然没有诰命,因此她这个诰命夫人连行礼拜见都是不用的。
    只是心中烦乱,便忘了一段书里有名的大事——
    “……杨嫂子,这台上唱小生的是哪个班子里的?这戏也听了几百番,我原以为对长安城里有名的戏班子里的名角是已经见全了的,没想到竟漏了这么一个可怜见的孩子!”
    嘴角微翘的说着,仿佛真的很高兴的样子,其实却是因为无意间瞥到自己小女儿的神情之后才故意说的这话。
    那种眼神,把平时的娇俏亮丽豆蔻少女更加娇艳了十分,自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这个少见多怪的丫头定是看上人家了!
    “……呵,你问他呀……这个少年叫柳湘莲,原也算世家公子了,就是父母走得早些,他无人管束,便沉迷于这些风花雪月之事,尤其喜欢串戏拌小生,偏他拌的小生比正经戏子唱的还好些。他又是自小习武,于武戏上也来得……”
    石悫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雷得她半天没缓过神来,以至于那位被问到的夫人后来说的是什么话都没听进去。
    柳湘莲!
    原来他是柳湘莲!
    她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呢?
    原著中对所有男人都不屑一顾的尤三姐,却只因一场戏就对这柳湘莲暗生情愫,五年来念念不忘。甚至只因柳湘莲想要退婚,她便一刀抹死也不肯让其误会她品行不良的那个天命的冤家!
    石悫真想以头抢地,如果她可以的话。
    只是现在恐怕说什么都晚了——凭自己对自家闺女的了解,现在她这个样子,再加上听闻他并非戏子,恐怕已经是非君不嫁了!
    话说柳湘莲倒也算是《红楼梦》原著中一个少有的青年才俊了。
    与贾家的子弟、王仁、薛蟠和柔弱如女子一般的秦钟相比,柳湘莲虽然相貌yīn柔,家道败落,但是却有着一身好武功,又爱萍踪浪迹,行那侠义之士,或许倒是某些人眼中的合适夫婿了。
    但是石悫却不怎么想。
    看看《红楼梦》中曹公是怎么评价他的吧!
    “……他父母早丧,读书不成。”
    “……他性情豪爽,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吃酒,以至眠花宿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
    “……他生得又美,最喜串戏,擅演生旦风月戏文,不知他身份的人,都误作戏子一类。”
    “……他和宝玉最合得来。”
    看看他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就这样的一个纨绔子弟,谁敢把女儿许配给他?恐怕也是因此他才二十多岁还未娶亲吧!贾琏当时居然还觉得他是个“良配”!
    真是够了!
    但是,再如何心中发火,石悫的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嗯”“是吗”“果然啊!”“我也这么觉得!”等一系列无意义的词恰到好处的说出,让那位长舌的杨夫人兴高采烈地发现石悫这个少有能听她说话的人,更加引为知己,令后来被无数次拜访搅得头昏脑胀的石悫后悔不已。
    虽然心中再不舒服,石悫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
    毕竟现在的柳湘莲才十六七岁,服丧刚过,虽然不说有多容易改变,但是总比以后养成的了那个性子还不得不把女儿嫁给他好得多。
    石悫终于发动了自重生开始积攒的所有人脉,终于让柳湘莲相信,在戏台子上看见自己的那一霎,这位尤夫人想起了自己六岁夭折的儿子,“……所以我想认你做个义子——你父母已经不再了,你也可怜见的……看你在台子上串戏给人看,这样糟蹋自己,我心里着实不安得很……希望你不要觉得唐突。”
    柳湘莲当然会觉得唐突。但是在中间人、吏部侍郎杨大人长子夫妇的鼓励下,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石悫前世可是一直与自己的两个表弟一个外甥斗智斗勇来着,再加上这辈子的两个小丫头,于青少年心理学也算是独辟蹊径地自成一家了。
    经过多方的调查和考虑,她觉得柳少年虽然长得有些娘,性格有些怪异,但是不失为一块璞玉,好好打磨打磨还是可以成才的。
    只是,这打磨的方式还很需要琢磨。
    比如说少年丧父丧母,自然很需要亲情,否则也不会让他变得那么冷心冷面的;其次他未尝是真喜欢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只是他与那些世家子弟们相交,便不得不学会这些东西,否则又哪来的共同语言呢?他又没有家里可以依仗,又没有钱财,只能以这种既自卑又自负的方式去与他们相交了。
    而且从这里倒是可以看出这位湘莲公子的聪明劲儿来——
    小小的年纪,不但精通好几门乐器和武术,还会自己编词作曲,多有青楼头牌为了得到他的词曲而自愿委身于他的。只是他现在年龄还小,接受的还不多罢了。
    然而,在石悫爱的教育下,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如何与形形□的人接触,如何经商,如何管家……他渐渐也有些了悟了。
    虽然没有重新回去上学念书,但是他的行事做派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能看出来的就是他嘴角的笑容多了。
    而且,自己教育出来的,除了自己放心之外,还能尽量灌输他“只娶一个好”的先进思想,省的将来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湘莲并没有如原著中所说一般,常常三年五载地往外跑,也没有跟贾宝玉、蒋玉菡、赖尚荣走得多近,而是干脆住在了尤家,并且与他们只是点头之交。
    他的朋友们石悫也见了好几个,多是原著中没有的,看着都是诚赤豪爽的人,也有出身高的,也有普通人家的,石悫倒也没什么差别的对待,令他们这群朋友们对这位朋友的义母评价高了许多。
    他与尤家的两位小姐本来没有怎么多接触。一来也是石悫给她们安排了许多淑女课程,二来也是顾及两个未出阁小姑娘的名声——
    虽然有着结义兄妹的名分,到底不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还是要顾着点的。
    但是尤三姐可不是什么老实能忍得住的人。
    借着掉个帕子,丢个荷包之类的事情,两人互相还是比旁人多了机会相见。
    一来二去,两个少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尤老娘顺理成章地成全两个孩子,这样也没什么不对的,不是吗?
    湘莲在一年后,郑重的请来未出五服的长辈中,跟他关系最近的一个——住在京南二百里的姑妈柳氏。
    这个柳氏看着倒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
    她认为:柳家是理国公分支,三姐之母是缮国公分支,虽然柳父生前的官比尤父的品级略高一些,但是家世上总体来说还是相配的。
    但是她觉得尤家没有男子,将来自家侄子还要给石悫送终而有些不满。然而又想到石悫毕竟没有提出入赘,将来这家产有多少能归侄子还是未知数,这个未来亲家还是要礼遇着才是,因此两人极为和谐地定下了婚事。
    与三姐定了婚,湘莲反而不能住在尤府了。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
    他现在所管的事务都是尤家的,自己还没有养家糊口的营生。
    虽然义母和未婚妻都不介意让他打理尤家的产业,但是性格跳脱自尊心非常高的柳湘莲,是很希望能凭自己的能力给妻子幸福的。
    婚前的最后几年,就让他出去跑一跑,到外面去混出个人样来吧——
    义母不是说了吗?一是广东那边的洋货,二是南北药材互通……凭他的武艺,做这两样里的哪个都不虞有打劫之患,赚钱是一定的。
    而他此刻虽然是经商,却也可以打着到处游玩的旗号,然后令家人去出头,也不担心会因为沦为商户而令人不耻。
    就是光宗耀祖、令子孙重入朝堂,那也得先有钱吃饭娶老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