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六章坦言图谋
    秦梦瑶心中一凛，收拾心神从刚才受天魔气影响的些许迷乱中神智回复清醒，此刻表面不露出丝毫痕迹，心中却再次翻起了惊涛巨浪，一瞬不瞬盯着石妍，顷刻后徐徐道“数日前于鄱阳湖上的事全是石兄一手策划的，是不是？”石妍嘴角勾勒出一丝浅笑，喟然答道“然也，正是石某特意导演安排的。”
    秦梦瑶脸上现出一个凄美至令人心碎的表情，摇头轻叹道“可以告诉我究竟为什么吗？梦瑶才不相信石兄如此真是为了那些许小事。”石妍缓缓转过身来，深邃的眼神和秦梦瑶的目光短兵相接，淡淡道“梦瑶啊梦瑶，你怎地如此幼稚？不要忘记了石某毕竟是魔门中人，要对付谁难道还要过问他是何人吗？”
    “虽然石兄所言难以让梦瑶接受，但梦瑶观石兄言行始终觉得裴大人是魔门中的异类。”“但愿如此也许吧”
    联想起月余前与石妍在夕阳下的对话，秦梦瑶的美目瞬间暗淡了下来，幽幽一叹道“梦瑶如今总算明白石兄当日所言了，魔门提倡绝情绝义，泯灭人性，行事任意妄为，不择手段，原来连石兄亦是不能列外。”石妍摇首苦笑道“石某承认过往圣门中有很多思想都太过偏激，不单对圣门弟子自身武道的修行是一种偏执的障碍，也会影响和误导世人。其中尤其以‘绝情绝义，泯灭人性’为甚，呵呵，但石某不才，如今这些偏激的思想早已为我所压制和泯灭，待日后真正中兴圣门后还会重新拟定教义。而‘行事任意妄为，不择手段’石某对此并不否认，但却只局限于对待敌人而已。我知道梦瑶一时难以认同，但如果某种学说或是见解能够一直存在于世间，那它必然有其合乎情理的一面，若非你们佛道两派的压迫与扼杀，我圣门中人又何至于为了生存而杀人妄为，妄起事端？”
    秦梦瑶眼中精光射出，深深坐地看了石妍一眼，轻轻叹道“但石兄可否知晓，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影响，浪大哥现已负伤在身，更是给予方夜羽可趁之机，魔师宫则更能肆无忌惮地全力对付怒蛟帮，如今天下三大黑道只剩其一，全靠浪大哥独立支撑着，而白道中八派又因韩府凶案陷入内乱之局，若他日方夜羽再趁机攻克怒蛟帮的话，则中原必将陷入乱局，届时谁也不知道天下黎民会再受到什么样的苦楚横祸？”
    “对不起，梦瑶！他是你的‘浪大哥’，而不是我的‘浪大哥’，”石妍沉声道“梦瑶可想想，纵使没有石某，江湖上的纷争又会有片刻静止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唉只希望梦瑶能明白石某的无奈。”秦梦瑶轻叹道“可否告诉梦瑶，石兄究竟想要干什么吗？”看着秦梦瑶一副心事重重的凝重表情，石妍淡然笑道“石某不是早已告诉梦瑶，为完成先师乃至众多圣门无数前辈奋斗了一生都未能完成的终极梦想，力图中兴我圣门，令我圣门有朝一日能够彻底摆脱慈航静斋统领的佛、道两派长久以来的残忍压制与挚肘。”秦梦瑶心中一颤，继而双眸凝视着他疑惑道“家师与净念禅宗的了尽禅主不是早已认同你们圣门的存在了吗？”石妍苦笑摇头道“是啊，确实是认同了。但却是在庞斑长达百年来的极度压迫下，以及于石某这一身令佛道两派为之颤栗的修为下认同的。若是有朝一日石某与庞斑等都不在了，如百年以后，千年以后，我圣门再无一个能像石某这般彻底震慑住佛道两派的人物出现，到了那时，谁又知道你们慈航静斋会不会重新打起‘为了天下苍生，消除一切罪恶’的旗号，再度剥夺我们圣门，你们口中的魔道那一丝生存的空间呢？甚至还要倾国家之力去打压与迫害。”
    言语中意思秦梦瑶当然是理解无误，但她还是忍不住嗔道“我们慈航静斋哪有你说得那般卑鄙不堪。”
    “哈哈哈”闻言石妍仰天长笑，目光忽然变的刀锋般锐利，冷笑道“仅凭静庵，梦瑶以及了尽秃头等有限几人，就能改变已传承千年的佛道两派对我圣门一贯的认知吗？再者石某敢说一句，这世间再无人能像我这般了解你们静斋的本质，慈航静斋作为白道武林至高无上的代表，天下太平时罕有传人踏入江湖，故总能避免卷入任何纷争，保持其超然的姿态，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便是百年前蒙人入侵时，石某倒想问一句，当年我们汉人受尽痛苦与屈辱时你们静斋咋不见传人入世？嘿嘿，那是因为你们明白就算押上整个静斋也难以改变当年的恶劣形势，只有韬光养晦做起缩头乌龟以待天时，再设法扶持能造福万民的真命天子，打着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为了框扶人间正义的幌子，实际上却暗施光大她们佛、道两教，打压我们圣门一脉的算计和行为，这难道还不够卑鄙不堪的吗？”
    强自压下心弦的那份颤动，秦梦瑶平静道“石兄对静斋还是多有误解，但你定要如此，梦瑶亦是无话可说，可是”石妍可不想再听秦梦瑶长篇大论的说下去，挥手阻断道“抱歉梦瑶，打断一下。道统之争，牵一发而动全身，在如今这个局面下，我们俩还是很难在这点上彼此认同。石某亦是迫于无奈，静斋圣门之间千百年的争斗与积怨，当年石某刚出道时，你师傅言静庵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心，毅然下嫁给石某，从而使得我放弃了原本针对佛道两派的一系列雷霆手段∥况加上现在的冰云以及你秦梦瑶，更是在一定程度上束缚住了石某，嘿嘿，若非世间有你们三师徒的存在，今日必将是另一番局面。但石某却也有自己个人的立场和责任，为了今后圣门的生存与发展，也因为你们三师徒的原因，所以我只有在不摒弃甚至泯灭你们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所代表的佛道两派的条件下去振兴圣门。”
    秦梦瑶微感兴趣，轻声问道“如何？”石妍深深看了她一眼，接着仰望夜空吁出一口长气，眼中掠过坚定兴奋的神色，大声道“那便是圣门君临天下，天子乃天下之主，怎么做全控在他手里。只有如此我圣门才能够彻彻底底地摆脱慈航静斋统领的佛、道两派长久以来的压制与挚肘，也只有如此我圣门才能真正拥有稳定的生存空间代代相传下去。”秦梦瑶禅心失守，一震道“石兄难道想自己窃取皇权？”石妍转过身来，摇头苦笑道“朱元璋身为天下至尊，却永远也得不到最想要的，就算老朱若肯和石某交换，我亦不会答应。其实石某很懒的，一看到皱折，我就头痛，一想到开朝会，我就手脚痛，一听到哪儿哪儿天灾了，我就浑身都痛。唉上了岁数了，也真是麻烦。”
    秦梦瑶听到他说的夸张有趣，禁不住又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娇笑涟涟，彷佛百花盛开，娇艳无双！石妍的唇角溢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道“现在对我而言唯一的短板便是圣门向来在黎民间名声不好，但历朝历代百姓与皇朝之间的关系就好像水与舟，汪洋大海风平浪静，舟船自然就能稳定前行；汪洋大海惊涛骇浪，舟船则随时都可能倾覆翻转。梦瑶可说我当年入朝为官赈灾救民实为千方百计要收买人心，呵呵，石某并不否认，只因天下黎民百姓只为温饱，最易满足，所以如此收取天下民心也确实是最实际最有效的改变圣门不佳名声的举措，如今魔师宫等外族肆虐中原，白道八派束手无策，而黑道大多更是闻风而降，此时石某站出来领导众人鼓动汉人的民族情结与排外心里，加上百年前蒙人残暴的统治至今依旧在汉人心中挥之不去，只要石某成功将中原黑白两道都无能为力的魔师宫尽数覆灭在中原，再击败长年笼罩在汉人心头的阴影魔师庞斑，如此定能在短期内颠覆圣门长久以来不佳的声望。”
    秦梦瑶轻轻叹道“所以石兄才要以浪翻云来引出庞斑定下拦江之战，再于此刻重伤了浪大哥，使得其无力再与庞斑一战？”
    石妍颔首道“梦瑶说得不错，由于石某与方夜羽达成了某种协议，那现在浪翻云和庞斑间便存在着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故可相安无事，直至拦江之战才再作分晓。而此刻形势突变，不过就算浪翻云受了重伤，这微妙的平衡也不会立即被打破，嘿嘿！因为石某故意在柳心湖与庞斑拼了一场，使得其伤上加伤，纵然庞斑取消拦江一战，那他因伤也没有闲情前来中原再理尘世之事了。”
    他好生厉害，这么早就开始算计所有人，秦梦瑶心内暗叹一声，又问道“如今庞斑受伤无力既再管魔师宫之事，浪大哥也被你算计了，石兄为何不趁机着手对付魔师宫与怒蛟帮？”
    石妍莞尔笑道“其实在我心里，最好的结果就是魔师宫一举攻克怒蛟帮，一旦怒蛟帮也沦陷，那就代表中原再无其他势力能与魔师宫抗衡，而此时石某将以救世主的身份再去争夺怒蛟帮，相比起外族而言，怒蛟帮的民众与剩余的帮众当然是更加偏向于我们，如此一来，不单能完全将水道势力掌握在手，还能起到最大化的效果来震慑黑白两道提升自己的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