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作品:《心计(原名《锦绣良缘》)

    过年了,走亲访友的邻居们来来往往,见到杨小丽,都是一愣。邻居们看杨小丽,就象看一件包装精美的广告商品,明知道那些漂亮的包装费,也是打进了价格里,里面的内容远不如外表精美华贵,但质量好又怎么样,在这种喜庆的日子里,质量再好,包装不好的礼品,反而更是送不出手。他们有心说两句不痛快的话,又似乎与这节日的气氛不融洽,最最要紧的,这世界,能把自己包装得华美尊贵,也是一种本事。说不定哪一天,为着什么事,什么人,要求到这华美尊贵面前。大家便什么也不说了,只在脸上堆出笑容来,即使这笑容或是勉强,或是过于夸张。
    杨小丽站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也不人来应一声,她的脸很是挂不住了。她的手伸进口袋里,是的,她还有这家的钥匙……她若是拿了钥匙出来,总觉得有些言不正名不顺。但是,她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毫不在乎,东张西望的司机,是的,这里还有个人等着呢!她只得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她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气,打算先进屋,打发走司机之后,再好好地发一通邪火。
    进屋之后,她愣住了,这个家现在给她的感觉简单而直接,只得两个字:冷清。大哥不在,大嫂不在,冬冬也不在。她吩咐司机把东西放在桌上,顺便搭了把手,再把手缩回来的时候,手指成了黑色,上面厚厚一层灰。她有印象,洁癖可以说是陈菲菲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她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心里的不安在一点一点地扩大。她离开这个家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完全放下了的。她以为,这个家的任何人,任何事,死也好,活也好,都激不起她的任何感情了。但是,很显然,她错了。她并不能抛弃这个家而心安理得地活着,至少,她得先确认这个家平平安安。
    司机小伙前脚刚离开,她就马上打电话给韩嘉瑞,这个男人是她嫂子的娘家亲戚,也是她能想得到的,兴许会少一些是非的男人。
    韩嘉瑞说,“冬冬这些天很听话,没事,就让他在这里过年好了。”
    杨小丽越发不明白了,冬冬为什么要在韩嘉瑞家过年?她马上问了一句,“我大哥大嫂呢?他们是不是也在你家过年?”
    电话那头回答她的,是沉默。
    杨小丽说,“冬冬在你身边吧,你让他接电话。”
    好半天之后,韩嘉瑞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你嫂子……她住院了,在职工附属医院住着。”
    “什么病?”杨小丽马上又问。
    又一次的沉默,或是犹豫之后,“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你问你大哥吧。”韩嘉瑞逃也似的挂断电话,杨小丽更是下定决心,现在就赶往职工附属医院,把这事问个水落石出。
    杨小丽是知道职工附属医院的,那里的环境不怎么样,医生的水平也不怎么样,治治感冒什么的还成,但是,严重得需要住院的大病……大哥为什么不通知她?家里这些事,从来都是由她来处理的。难道,他们真的是如此记恨她,记恨她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陈菲菲?也许有可能。但大哥,她不信,绝对绝对地,不相信。
    她拦了一部出租车,下车结帐的时候,她按计价器上的数目把钱付给司机,司机却说她少给了五块。
    她生气了,“怎么可能?”
    司机连眼皮也没抬,递给她一份红头文件,杨小丽匆匆瞟了一眼,春节期间,出租车费涨价五块的字样,已经用红笔描出来了。
    “你这不是伪造的吧?”其实呢,杨小丽也就是心里不平衡,多余问这么一句,心里反倒是信了,也是,铁老大的火车票涨价都涨了好几年,没理由小本经营的出租车还原地踏步踏。
    司机连忙喊冤,“大姐,您可真是太瞧得起我了,我要有那本事,敢伪造红头文件,早当官去了,还开什么出租车。”
    杨小丽不喜欢多出这五块钱,有一种被人趁火打劫了的感觉,但是,司机说的这话,她喜欢听,有一种,说到心里面的感觉。她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递过去,喃喃说了声,“发财,发财,新年发财,想着发财就对了,别想着当官了。”
    司机收了钱,心情更是舒畅了,“好好好,发财发财,大家都发财。”
    杨小丽也笑了笑,但那笑容,不过是一会儿的事。这是过年,本应该是高高兴兴的日子,她提醒着自己,然后振作一下,甚至高兴一会子,却总不能把这样的情绪持续下去。医院的格局和规矩或许能让外人不知所措了去,但对于杨小丽,却是犹如到了家一样。她直接进了住院部,找到护士值班室,又因着她挺着个肚子,脸上堆着笑,还有过年的气氛,嘴里说着的那些吉祥话儿,片刻工夫,已从那小护士的嘴里,把陈菲菲的病房,病情摸了个一清二楚。
    陈菲菲住在305病房,得的是子宫癌,手术安排在后天。她不敢相信,陈菲菲还那样年轻,还不到40岁,还不是得这种病的时候。她站在那里,有一阵的眩晕,几乎让她站立不稳。她撑着值班室的桌子站了好一会儿,等着那阵眩晕过去,又对着一脸同情的护士勉强笑了笑,这才慢慢地走了出来。
    她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坐着,天很冷,大概是哪里的窗户没关好,时不时地有风渗进来,寒噤噤地。旁边厕所里,不知是谁,又忘记把水龙头拧紧了,滴……嗒的水声,有一种,从心里面被湿透了感觉。
    她坐了很久,整个人象是坐在冰窖里一样,手脚也冷得没了知觉。理智提醒她,不能再坐下去了。她艰难地站起来,又是一阵眩晕袭来,她晃了晃,差点摔倒,她连忙扶住椅子,与此同时,有人一个箭步上来,扶住了她。
    “你没事吧?”那人问她。
    她抬头,认出了眼前这人……韩嘉瑞。
    他怎么会来?
    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