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作品:《无性婚姻》 就这样,我彻底地守起了活寡。他的卧室和我的相隔不过几米,但我们却远得像两个世界,自从分居后,他就理直气壮地不再和我过性生活了,清心寡欲到最后,连肌肤相亲这样的事都一概免掉了。慢慢地,我也看淡了夫妻间的那点事。
事实上,对这种现状我是很不满意的,觉得夫妻间到了这一步还不如离了的好。好几次,我都想提出和他协议离婚,但我知道他不会同意,因为他舍不得儿子,我也不忍让儿子没
有爸爸。外人看着我挺幸福的,但有谁知道我遭受的摧残呢?
我时常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觉得精神上很空虚。我也在暗中试图说服自己,夫妻间没有性生活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两个人相爱,彼此关心体贴就行。可他的柔情好像随着那事一起消失了,一点精神安慰都舍不得给我,吝啬得就像一个守财奴,我也不想牺牲自己的尊严去乞求得到他的施舍。
这样的日子我和他又过了两年,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生活脱离了正常的轨道。我一直对夫妻生活充满着渴望,我也知道解脱不幸的惟一办法就是离婚。可一想到离婚,我就会连续几天睡不着,经常在半夜醒来,看着身边的儿子暗暗难过。我难过得想哭,但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来,儿子已经慢慢长大了,我怕破坏孩子心里的那份安全感,因为在儿子那幼小的心灵中,我们的家是个幸福快乐的家庭。
我常常觉得我和丈夫更像一对兄妹,而不是一对夫妻。我们这种“兄妹”式的夫妻生活还在继续着,看样子还会一直继续下去!其实我说离婚的时候,心里很害怕。我们还能过下去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之间彼此还有爱,尽管这种爱随着几乎停止的性生活已经变得很单薄了,可我还一直珍惜着,不敢随便舍弃,但我却不知道仅仅靠着这点爱,我们的婚姻还能维持多长时间。一年、两年、三年容易,但还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亦或一辈子地熬下去吗?我不敢确定我能不能坚持下去。一想到这些,我就感觉很恐怖。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已经三十多岁,正是虎狼之交的大好年华。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女人,我的婚姻却不能给予我应有的享受。
事实上,男女之所以能走到一起,能结为百年好合,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有了性爱,或存在性爱的可能。真正意义上的婚姻,应该包含两层意义:其一是相恋相爱的真情;其二是水乳交融的性爱。纯洁的情爱,是男女结合的基础,是美满婚姻的前提;高尚的性爱,是圆满婚姻的润滑剂,是白头偕老必需的因素。反过来,倘若在婚姻家庭中,只有单纯的情爱,而缺少了性爱,婚姻就难以维持长久。
列宁曾经把没有爱情的婚姻,称为“庸俗的”和“肮脏的”婚姻。那么,没有性的婚姻,又是什么婚姻呢?我不敢说它是“肮脏的”、“庸俗的”婚姻,但至少应该承认这种婚姻是不人道的吧?因为我是一个活生生、有着七情六欲的正常女人呀!
在这种漫长的压抑中,我越来越感觉到了生活的苦闷,以至于一向活泼开朗的我也时常闷闷不乐起来。虽然丈夫偶尔还会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尽一点“义务”,但他做爱就像工作一样刻板。他本来在日常生活中就没有乐趣,再加上对自己的压抑,渐渐地他不再勃起,一点儿性的要求都没有了。
我很着急,为他,也为自己,因此努力想改变这种危险的现状。在看电视的时候,遇到男女接吻的镜头我就让他看,他却冷淡地说,那是演戏,生活中哪来的那么多激情?我要求他拥抱我,他说,抱一下能怎么样,没意思。
每当夜幕来临时,我总是不能入睡,听着隔壁丈夫咳嗽的声音,我好想不顾“羞耻”地跑到他的屋里,让他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压在身下。我发现我是那么需要缠绵和爱情,哪怕他能和我拉拉手也是好的,但即使连这点需要,他都不愿意满足我,因为他是那么地在乎自己的身体,他需要清心寡欲的生活,没有任何“杂质”的生活。这种生活在他看来,也许就是幸福、高尚的生活吧!
我突然想起了一部电影中的一句台词:“像牲口一样活着。”我觉得自己甚至还不如牲口呢,牲口至少还有性功能,还喜欢性交,而我的丈夫却不愿给我这一切。一个没有性欲的丈夫就像妻子的一口枯井,我难道就得这样枯死在他的这口井里?
我想逃出这口井,但又不敢逃出。在矛盾中我只得努力和自己的性欲作斗争,我不敢交异性朋友,生怕“水性杨花”的我到时候会守不住自己。为了不让自己红杏出墙,我不断地压抑着自己,还要在孩子和外人面前做出很幸福的样子。
每当我与单位里几个处得不错的姐妹聊天时,听她们说起自己与丈夫做爱时的感受,看着她们那满足得有些炫耀的表情,听着她们讲述那美妙的亲身体验,我就会感到深深的失落。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别人能够享受到性爱的美好,而我却只能在痛苦中度过一个又一个的不眠之夜呢?
宗教改革家马丁*路德认为,性欲是人的本性,是难以压制的。在他的说服下,一批修女离开修道院,结婚生子,从此过上了凡人生活。“性”是人最基本的生活,也是最基本的快乐。连修女都可以得到的东西,我却无法得到。我的生活只有那枯燥无味的三点一线:单位、家,还有就是每天去幼儿园接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