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生活的方向
作品:《狂欢》 从如泣如诉互道衷肠到激情大作死去活来,春宵一刻值千金,两人硬是一夜未睡,等窗外天一亮便起了床,莎丽开车送冯彪去机场。
坐在早上的头班飞机上,本来想着是可以补觉的,起飞之后冯彪却思绪难平,还陷在天亮前的情绪里:他真的不很在乎莎丽有没有个女儿,虽然暂时还不能矫情地说:他真能够将这个尚未见面的四岁女孩当作是自己的女儿,但也并未觉得她就是多余的,更没有把她看作是他们二人之间的障碍,甚至还有点反过来:因为她带着一个孩子,他竟然还有了几分世俗意味的踏实感,他原本总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这个既有美貌姿色又有社会地位和经济基础的堪称出色的女人,对于她对自己的青睐有加也总是存有那么一点点将信将疑,总觉着那是否属于一时的兴(性)致所致——说到骨子里,冯彪确实从来就不是一个自信的男人,一个尚未完全翻过身来的落魄作家,一个由于前妻的红杏出墙而导致婚姻破裂的男人,何谈一种完全的自信呢?细细地回想起来,昨晚突如其来的那个电话,真正刺激他的并非是电话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小女孩来,而是这个突然揭开的事实真相向他发出的某种信号:他其实并不完全了解莎丽的,他已经深入了解了她身体上的种种秘密乃至某些特有的性趣——这回见面再次证明:她确实有向性伙伴施加性虐待的嗜好(并不严重),可他还是无法完全了解这个女人,因为他并未走进她的日常生活——在床上是无法真正地了解一个女人的。她那套房子里的陈设也让他感到不甚舒服:像是一个刚刚搬入的新房,没有丝毫的历史感,很显然,她为他的入住精心收拾过那里的一切,据了解她的女儿本来就是住在外公外婆家并由两位老人带着的,她惟一需要做的就是改变这套房子——隐藏或掩盖掉一些日常的痕迹。有一次,好事行毕后他赤身裸体地靠在床头抽烟,有感于依偎在旁的女人那似乎永无休止的蓬勃性欲,他忽发奇想:平常他不在时,她可怎么过呀?望着这间卧室,他想道:会不会有别的男人来……当时,他一下子陷在这个黑暗的念头里了,连她绵绵情话都没有听全一句。现在,因为这个小女孩的突然出现,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反倒正在变淡,一点点地消失。他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带着女儿想要和他结婚的女人,而赤条条一身无牵挂的他又能失去什么?女人是他床上床下都很喜欢的,她还在召唤自己进入那座与他的一段青春岁月有关联的“首善之区”的城市,房子是现成的,生存的压力也因为她不俗的经济实力而变得很小,再说自己也不是一个完全无能的人……经过一点世事又做文学的冯彪,已经懂得青春期后的情感需求再也不是一座空中楼阁,离不开面对生存的现实考虑,于是,他准备自觉地迎接这命运的牵引。
飞机落地,在驶离机场的出租车上,他一直朝着窗外望着,望着一路上那几座形似金字塔一般的汉阳陵等本地具有标志性的景物,已经感觉到自己是在向他们告别——或者说是一场冗长的告别仪式的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具体的什么时间离开这里去到北京,但他的生活显然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奔头与方向!再往后,只是看他如何来运作了。
出租进城并穿过整座城市开到城南时也才是上午的十一点钟,他就让司机直接开赴杂志社。下了车,上到三楼,一走进杂志社的大门,见到的每个人都在冲他点头微笑,他还有点纳闷呢,走到《文娱》所在的那一片,最先看见的刘明明一语道破天机:“冯彪,这个奖你送得漂亮!人还没回来,消息发经满天飞,几乎所有的大报都做了报道!”
陈卫国不在,这个主编经常不在,也不知在外头忙什么,马小宝一定是在美编专用的电脑房忙活儿,素素、丽丽都从自己的隔档后面站起身来,用微笑跟他打着招呼,不见龙小媛……孙天福闻声,也从《少女》边走过来,附和着刘明明说:“不错!不错!又是一项成功的策划!”
孙天福走到冯彪跟前,随即转成小声:“小冯,走,到休息室去,咱俩抽根烟,说点事儿。”
冯彪便往休息室走,刘明明也跟过来,走到中途却被孙天福挡了回去:“明明,你先忙去,我跟冯彪有正事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