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作品:《602噬人公寓

    苏阳和赵利蕊还未进门,就闻见一股人体特有的臊味混合着大便的臭气,让人闻之欲呕。赵利蕊更是受不了那股气味,捂上鼻子,退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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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妇女骂咧咧地说,“死鬼,该不会又拉屎了吧。”拉开灯,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去拉扯看朱盛世身上的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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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阳也趁机打量了一下朱盛世。在苏阳一直的印象中,朱盛世应该是那一种须髯满面,充满戾气的人,但眼前的老人,却一点都跟苏阳的想象对不上号:须发皆已苍白,一张枯瘦的脸,眼窝深险,眼角裹满了眼屎。而他老婆大概为了清理方便,并没有给他穿上任何的衣服,只是用一条脏得不成样子的被褥直接裹着,整个形象简直就是一具风干了的尸体。大概是感应到了妻子的呵斥,老人嘴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浑浊的气体,根本分不清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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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阳心头一阵的黯然,默默地退出了门外。他想起之前在602时的想法:按照朱素的报复,那么她的父亲应该是生不如死,现在看来,果然如此。那么围绕在602的种种怪异事件,它们的根源就是很明确地指向朱素。但苏阳心头依然有着许多的疑团不能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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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妇女拿着一张充满臭气、裹成一团的被褥,满面怨气地走出房间,“啪”地重重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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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阳连忙跟了上去,强忍着心头的恶心,将那被褥接了过来,屏住呼吸,扔进卫生间里,再问那中年妇女:“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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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老了呗,手脚不利索,摔成的。”中年妇女心头怨气未消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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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阳看着中年妇女,明显地感觉到她眼中有闪避,知道定有暗情,决定还是采用迂回策略,“那你们为什么不跟朱素一起住,而要搬到这个地方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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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愿意跟一个疯子一起住?”中年妇女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就对那个疯子这么热心呢?该不会喜欢上那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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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个疯法?”苏阳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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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妇女踌躇了一下,含糊说:“那疯子天天在家神经兮兮地说,她开了天眼,她看到家里有好多的鬼,缠着我和那死鬼。那你说,这样的生活谁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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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什么鬼?是不是朱素的妈妈?”苏阳目光如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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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妇女看了苏阳一眼,默然了。苏阳猜测果然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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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一只黑猫呢?是不是你们当初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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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妇女脸上露出惊慌之色,“不是,不是我们养的。是那疯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来的流浪猫,跟她一个脾性,动不动就无缘无故袭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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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缘无故袭击人?”苏阳冷笑了一声,“恐怕它袭击的不是你们,而是你们背后的鬼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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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妇女打了一个冷颤,她猛地抬起头,“你该不会也看到那些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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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阳暗笑了下,决定再恐吓一下她,“不错,我是看到了。而且我还看到朱素现在就全身鲜血淋淋地站在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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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妇女如杀猪般地尖叫了起来,她尽量地将身体缩在沙发上,眼神中流露出绝望的神色:“朱素,朱素,我知道我们对不起你。但冤有主,债有头,打你骂你逼死你的都是那畜生做的,但你都已经把他变成那样生不如死的惨样。你就念在我们多年把你养育大的恩情,千万不要再来找我们,求求你,求求你了……”她从沙发滚落到地上,磕头如捣蒜,嘴里哀泣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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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死你?”苏阳心头一动,看来朱素最终的死果然与他们夫妇大有关系。“我实话告诉你,朱素的鬼魂是我们招过来的。如果你想要她以后永远都不再缠着你,你最后就把所有事情的真相都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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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说。”中年妇女痛哭涕流道,“都怪那老头子财迷心窍,说你以整日见到你妈和好多的鬼魂背在老头子身上恐吓他,让他不得不把那套房子让给你。他觉得那三十多万不能白给你,所以就花五万块钱找了个人去杀你,再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我求求你,你以后不再缠着我了。老头子已经被你吓成了个半死人,你的仇也已经报了,求求你以后就不要再来了,安心去你的地狱,哦,不不不,天堂去吧。拜托,求求你……”话到最后,中年妇女又开始将脑袋磕得砰砰砰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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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阳听得这一席话,只觉得口齿生冷。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禽兽父亲,为了区区一栋房子,找杀手杀了自己的女儿。他恨恨地骂了一句:“猪狗不如的人。你们就活该这样生活一辈子!”说完拉着面露戚色的赵利蕊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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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不能走啊。”中年妇女哀号着,连滚带爬地扑上前抓祝赫阳的裤脚,“你答应过我的,要把朱素的鬼魂请走的。你不能把她留在我屋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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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不肯带。”苏阳冷冷地说,“是朱素她自己不肯走。你没看她在你身后咬牙切齿着吗?你们的恩怨你们自己了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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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妇女惨叫一声,瘫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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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阳“砰”地带上门,余怒未消地大步往外走。赵利蕊毕竟是女孩,心肠较软,她小心翼翼地问苏阳:“你把她吓成这样子,一走了之不太好吧。是不是应该告诉她没有什么朱素的鬼魂,都是我们编出来吓唬她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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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已经算便宜她了。”苏阳冷声道:“要不是因为不想让那一个半死人浪费国家纳税人的资源,我都想把他们买凶杀人的事揭发给公安局,让他们下半辈子永远在监狱里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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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利蕊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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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去哪里呢?”赵利蕊发现苏阳越走越快,紧跑了几步,跟上他,偏着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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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广州呀。”苏阳叹了口气,“虽然我们现在已经查清了朱素的大致死因,但具体那一个杀手是谁,怎么杀死朱素,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另外地,这一个案件与陈丽娟、那一帮警察的死亡有什么关系,以及我卷入得到底有多深,都值得我们继续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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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接下来怎么查?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怎么才可能找到那一个杀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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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阳猛地想起一件事,兴奋地从兜里掏出张成廷的身份证:“我有办法了!我总怀疑我楼上的那家伙就是杀死朱素的凶手,而且后来警方也从他屋里的马桶中搜查到朱素的人头。那他的身份证应该就是可以帮我们查到他的信息。诺,按照这上面的户口所在地,他是住在火车站那一带。我们可以去查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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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赵利蕊心事重重地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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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呢?”苏阳察觉到赵利蕊的情绪,不无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该再把你卷入这样的危险中。所以接下来的事还是我来调查吧,等有结果时我再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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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利蕊吸了口气,将眼角溢出的泪花拭去,“我并不怕什么危险,如果怕的话,就不会亲自来调查我哥的死亡真相。我只是觉得,你难道就不能停止调查这个案件?你自己不都说了吗,不管你有没有杀人,那都属于过去。而且全广州市都没有一个警察再来调查这个案件,也没人来打扰你。只要你愿意隐姓埋名的话,你完全可以重新开始新生活的。你跟朱素都无亲无故的,你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我想她在九泉之下也应该会感激你的。我真的不想让你再有任何的冒险。你知道吗,刚才在朱盛世家里,那女的拿着那把菜刀出来威胁你时,我真的都担心死了,就害怕她真的发狂一刀砍下去……”赵利蕊又低低啜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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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阳无限感动地看着赵利蕊,轻捧着她的脸,拭去她的泪水,“你放心好啦,我福大命大,以前经历了那么多都没事,将来就更不会的了。我也不想再继续涉险,但你应该可以体会我的心情,如果我不把这件事调查清楚,不管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心里始终会有阴影的,并无法真正快乐,更不用说给别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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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利蕊幽微地一叹,“那好吧,我陪你继续查下去就是了。不过你要答应我,无论结果是怎样的,你都要安然无恙地回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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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的,我向你发誓。”苏阳紧紧地握着赵利蕊的手,“我会平安回到你身边,不会让你担惊受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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