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痴心怨情

作品:《追你到天涯

    三十、痴心怨情
    【她用手紧紧握祝蝴的手:“我不是想听这些,你,你能抚摸我一下吗……”】
    陈九天哪里想到这个唱曲儿的女子竟是这样多情,这样刚烈。急忙伸手抱起她,解掉带子。他知道,解上吊的人,不能用刀割断绳索,否则人就不会有救了。但她已经没有一点气儿了,还能解救吗?
    老人抱起秀芳身子,悲痛万分地哭着。王姣也被哭声惊醒,跑了过来。双手抱起秀芳的头:“好妹子,你怎么能这样呢……谁知你……”也忍不住哭泣起来。
    陈九天正将双手放在秀芳的后胸,在暗暗地尽力采取措施。他柔柔地将内力推入她的胸内,让她的肺进行呼吸,让她的心脏进行跳动。可是过了好久也不见她有丝毫的动静。他继续运动内力,他恨不能将自己的心跳注入她的心脏,让她快快活过来!可是她那颗心似乎真的死了,一动不动!老人见孙女一动不动了,知道无救了,更加伤心地痛哭起来,叫人听了好不凄凉。
    王姣沉默着。
    陈九天这时背上胸脯都冒汗了,可是秀芳还没有丝毫的动静。他心急如焚,一急忽然想起亲眼看到的一件事,于是就忘记了一切,将嘴凑到秀芳的嘴上,用力一吸,又一吸——就在第三一吸上,忽地感觉到她呼出了一口气!接着陈九天就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心跳的声音!接着秀芳轻轻地动了一下,悄然睁开了一线眼缝,送给他一丝来自遥远的眼神。
    陈九天救活刘秀芳,已是下半夜,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的预感,就背着秀芳一起赶路。秀芳经陈九天这么一救一背,不仅恢复过来,而且心里甜甜的,怕是永久都不会忘记这种体验。王姣像是又羡慕又嫉妒。
    走过了几个山弯,秀芳又体贴陈九天太累,就要求下来自己走。陈九天知道她是在心疼他,就说还背一程。又走过了几个山弯,秀芳就坚决要下地自己走,陈九天就让她自己走。这下她就顺理成章地挽起了陈九天的手,并且挽得紧紧的。陈九天一下子觉得整个半边身子忽然间发起高烧来,接着全身都大烧大热起来!如不是在夜晚,简直就无地自容#蝴想马上抽出手来。但陈九天马上想到:她刚刚经历了一场走出死亡的挣扎,身子一定还很虚弱,特别是他又想起那老道说的话,其中一句就是“要惜人,要珍惜别人的情、义……”他那手就到底没有抽出。这下王姣没有挑战性地去挽起陈九天的手,她知道秀芳眼下需要安慰,她也记起那老道说的“要惜人……”
    天亮后,陈九天就对秀芳和她爷爷道:“我总感觉到四处不对劲,有情况,说不定我们马上就要身陷危难,你们还是赶快分头离开这里吧。”
    秀芳却道:“正是有危险,我就要陪陪你,直到和你死在一起!”
    陈九天:“你听话呀。你不是说要跟我吗,那怎么能死呢?我要你活……”
    秀芳:“死心了要跟一个人,又还在乎什么形式与方式?”
    陈九天:“可你应该明白,男子是在外面闯世界,女子是应该呆在家里的。”
    秀芳:“那你就和我回去拜了堂再走!”
    陈九天:“你们爷孙俩快回家吧,我过两天后就来你们家……”
    秀芳:“我要和你一路回去,你已经骗了我一次……”
    陈九天:“你这一生再也不信任我了?我和你就是永远在一起,又还有什么意义?”
    秀芳:“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心……”
    这时王姣走过来一拉陈九天:“你看,后面那山林里有个人!”原来刚才她在到处观察。
    陈九天一看,小声道:“是昨天那挖药的老头,看来他一直在跟着我们……”
    王姣附和着道:“我看也是。”
    陈九天沉声道:“我估计我们已经陷入敌人的包围圈里。”
    秀芳爷爷也急了,道:“我说,赶快到我家去!”
    “可此去也是近两百里路程,敌人有马,我们是靠脚走,还有老人弱女……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分头走,你们爷孙俩径直往家里走,就是敌人看见了,也没什么,他们抓的是我。”
    说起分头走,秀芳就又哭起来。面对紧张的局势,她不再说什么,就是默默的哭泣。哭得那样情切凄婉,哭得那样哀伤动人。
    陈九天耐心地劝道:“快跟爷爷回家,我真的过两天就来……”
    秀芳哭得更伤心了,陈九天越劝她越哭。陈九天又给秀芳爷爷恳切地说了说,她爷爷又去边说边拉,可她就是哭,怎么也不动,仿佛永远也不再动了,就死在这里。
    “时间不允许了!”陈九天对老人道,“我们真的要赶快分头走,您带秀芳好好地走,我随后就来!”
    陈九天又用手轻轻一抚秀芳的头道:“听话……”
    秀芳好像再也不相信他的话,也不再说什么,待他上前走去,起身猛地就向岩壁撞去——老人吓得惊叫一声!陈九天感到背后风声不对,急转头向秀芳一伸手,但此时王姣早已抓住了秀芳的衣襟,并很快就到了她的怀里。真险!若不是王姣眼疾手快,秀芳恐怕就完了。这同时的惊险动作,把老人吓得颤抖不已。
    王姣道:“那就一起到秀芳家去吧。”
    陈九天:“我们已经被官军包围了,这样带着老人弱女,把大家都害了,我一个人死不足惜,可你们两个如花的生命应该好好的活着!我不能让你们受难,更不能让你们死!这到底怎么办啊!”
    一时间陈九天急得大汗直流!秀芳也惊滞地望着他,心里很疼的样子。老人也望着他,焦急万分。
    陈九天“嚓”的抽出宝刀,众人大骇#蝴把刀往脖子上一横:“你们不听话,我就此了结算了!”
    王姣眼快,急伸手去捏住了刀,也往她脖子上一放:“那就我俩一路去!”她这么做,一是为向陈九天献忠心,二是看陈九天怎么对待她的行动。
    秀芳被这一幕震惊得怔住了,眼睛里顿时热泪一翻,喷泉般涌流,猛地扑上去抓住刀也往脖子上一放:“我也一路去——”
    老人一下子给吓愣了,顿了一下才猛地扑上去,往地上一跪:“快放下刀啊,我求求你们了,你们不答应我也就不起来了!”
    陈九天便缓缓放下刀子。秀芳声音颤栗地望陈九天道:“我回去,等你回家……” 顿时泪水有如露珠流落,遂转身去扶着她爷爷向前走去。
    陈九天浑身一震,心里一股热流轰然涌向全身,他痴痴地站那,久久地望着秀芳那单薄的背影,眼眶湿润了。除了望着玉梅驰马远去,除了回望桂英驰马回去的那一瞬,也没有如此的揪心#蝴甚至想她不走了,就一起呆在这儿,他甚至动了动脚步,要追上去一起走,哪怕走向磨难,走向死亡……
    王姣也站那望着秀芳远去的背影。
    分手后,王姣就追问陈九天:“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看样子你肯定答应了她一个什么话。”
    陈九天低垂着头,默然不语。王姣追问:“你说话呀?你和她肯定有关系!”
    陈九天坚决地道:“什么关系也没有。”
    “看她的态度,不像没关系的,不然她不会四处寻你,更不会……”
    “那你不是在跟着我吗,有没有什么关系?”
    “那你肯定答应了和她成婚……”
    “她当时要在楼上自杀,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啊,本来就才把她救出来……”
    “你就答应了她?”
    陈九天轻轻点下头,又摇下头:“不!我只是想救她,并没从心里打算和她结婚。我这一生都不会结婚的。”
    王姣:“那你就把我甩了?”
    “我本来就没有答应你什么呀。”
    “啊,你还在这么说!”
    王姣呼吸急促了,“哗”地抽出宝剑就往脖子上一抹!(也不知她这一举动到底是真是假。)陈九天吓坏了,慌忙伸出两根指头,夹住了她的剑。王姣拼命用力夺剑,却抽不动、板不动,摇不动,急了甩手就向旁边岩壁上撞去!却只见陈九天身形稍晃,待她撞着之时,这岩壁却是异常松软,如同撞在棉絮上。但又像是撞进了一个土洞什么的,头再也拔不出来!待她睁眼看时,竟是撞在他的肚子上。他运动内功,硬是深深吸住了她的头!
    陈九天:“现在我问你:还乱来不?”
    王姣:“你听我好好说嘛,何必这么野蛮。”
    陈九天松了:“你说吧。”
    “就是你答应了她,那我也是大的。”
    陈九天:“到底是王朝生的女儿,总想占强。”
    “讲事实讲道理嘛,我在先。”
    陈九天:“在先的还不是你呢。”
    王姣不高兴地:“哦,是玉梅,这是应该的。那我也是老二。”
    “老二也不是。”
    王姣瞪着他:“怎么不是?”
    “凤仙在第二和我相识。”
    “你也答应了她?”
    “也没从心里去答应什么。”
    “唉,反正我现在能跟你就行。”
    “你跟我没有前途,我早就说了,我这一生再也不会娶亲了。”
    “谁说要和你结婚了?我是要和你一起闯江湖,除贪杀恶。”
    他忽而小声道:“你看,那山上有肩挎火枪、手拿弓箭的人!我看,他们不像打猎的。”
    王姣有点紧张了:“肯定是官军。”
    陈九天道:“你看,远处的大路上有马队走过呢。”
    陈九天担心着秀芳和她爷爷,和王姣朝着茅州县土岭秀芳家的方向拼命赶路。为了减少麻烦,节约时间,早点赶到土岭,与老人和秀芳爷孙俩相会,他们不走大路,选择最为陡峭的山坡,这些地方不便于敌人的大部队运动。殊不知他们身前身后都有敌人化装的商人、山民和采药的、打猎的,随时都掌握着他们的踪迹,并随时通报官军,进行部署,选择最佳地点捕捉或是消灭他们。这就是那党正福指挥的行动。
    官军已经牢牢掌握了他俩的踪迹,此时他俩已经被官军重兵包围,正在悄悄缩小包围圈!这次官军能够包围他们,党正福立了大功。
    四方八面早已遍布万千敌人,正在按照他俩的踪迹而随时运动。官军这次一点也不着急,一定要进入最佳境地方才行动。
    现在他俩已经进入茅州县境内一个险峻山岭,这山岭叫血岩岭。一翻岭,就见四处都是密压压的官军。前面尽是弓箭手和火枪手,还有小炮。他们又向左,左边也是遍山遍岭的敌人#蝴们急折回向后,刚才的来路全被敌人占领,那火枪枪管像竹笋一般密集,真是兵贵神速!那座座大炮炮口就如魔鬼的眼睛。
    陈九天知道,他虽有高超的铁弹功夫,但比起火枪打出的铁子,力量又是不能相比了。箭,再密,他也不怕,可以拨开,但这大炮、火枪打出的铁子儿,他目前确实还没有办法对付。他只听说过有的猎人有一种邪法,叫“翻枪倒子”,可将别人枪里的铁弹与火药颠倒过来,枪一响,只是火药在前面响了,而铁子在后面一动不动。但不知究竟有何人会这道法。如真有这样的人,他一定要学会!
    他们又向右边跑去。右边倒是没敌人,很空,是一条长长的峡谷,下面石柱如笋,无比阴森险恶,这分明是敌人设置的刀丛剑林,锋芒尖利,使人胆寒!望对面,是高高的绝壁,比这边高得多,就纵有再高的轻功,也是不可能飞过去的。面对这绝境,给人的感觉只能是绝望。
    时间正是中午。二人还没有正式吃饭,只找山民买了几个包谷粑粑和泡辣椒边走边吃了,此时胃里翻腾着酸辣之水,像是有几把刀子在里面搅拌,一下一下地涌向喉咙,难受得要命。
    王姣哪里受过这种罪,坐在地上,歪着头,不停地吐着酸辣水,面色一下子苍白如纸。
    陈九天心疼地道:“叫你不要跟了来,你定要来,这下滋味如何?看你以后还听不听话。”
    王姣斜视他一眼:“今天就是死在这里,我也无怨无悔。我终于追到了你!遗憾的是……”她又呕了一口酸辣水,顿时呛得泪水双流。“九天哥……”
    陈九天关切地挨过来问:“很难受吗?”
    王姣喘口气:“嗯,你抱抱我好吗,学你昨晚上抱她……”
    陈九天忙心疼地轻轻将她靠在自己怀里,安慰道:“别急,我相信不会死在这里。”
    王姣用手紧紧握祝蝴的手:“我不是想听这些,你,你能抚摸我一下吗……”
    王姣说着将他的手拿到她胸脯上,但他的手像触着火石地一缩……她又呕了一口,眼里呛出两串泪珠,如玑似玉……
    陈九天轻轻道:“你要挺住啊,我们会走出去的。”
    王姣轻轻道:“你怎么——又说这些了?我,我现在,其实不想这些……”又呕了一口……又将他的手拿向她胸口……这次他没有抽开他的手,他轻轻地、轻轻地抚摸一下,又抚摸一下。
    “很难受吗?”他轻轻地问。
    “好些了。”她甜甜地道。
    “好些了?”
    “是。你的手一放这里,就好多了……要是能永远放在这里多好……”
    “你的占有欲也像你爹一样吧……”
    “我今生就只占有你一个男人,其它任何男人也不要,叫什么占有欲?”
    陈九天很是感动,又轻轻抚摸一下。
    “现在我心里不酸了,好甜……浑身都甜……”
    山下有人喊话。陈九天道:“让我去看看。”
    她道:“看什么,就这样坐一会儿,我们何时这样坐过?就这样坐着让他们来打死,一起到天上去,多好。”
    “我看,你是有点绝望了吧。我们会走出去的!给我算命的人只说今年有大灾大难,也没说今年死。”
    “给我算命的人说我今年有‘鬼门关’,难闯过……”
    “不,我一定要你活着出去!”他说着就去看阵势。
    陈九天发现了问题:官军燃了一堆火,无数人正拿着无数火把,准备点燃。原来他们要放火烧山,实行火攻了!真绝。
    陈九天急了,这山岭树林茂盛,草叶丰厚,实施火攻,那是连石头都会烧化的!那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冲出去,这也是不可能的,那万千林立的火枪阵,是冲不过去的。陈九天心如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