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作品:《七年黑道生涯

    出了阿强的家,我拍拍黄毛说:“兄弟,这可是阿强的卖身钱哪,要是你就这么对他老头子讲了,他怎么能够接受呢?”黄毛低着头说是。我看了看天空说:“明天你有没有空?”黄毛说当然有啊,是不是就要去找李海东了? 我说是啊,但是我还没想好怎么整他呢。黄毛说这还不简单,把消息捅给骷髅头,他不就死了?我叹了口气说,我还是想让阿强去供出他,这样阿强就能减刑吧。但是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第二天上午在我家,黄毛和我碰了头,我对黄毛说:“呆回你去看趟阿强,让他马上就去把李海东供出来,我现在去找些兄弟,下午两点在水产路车站见面。昨天我让袁胖子帮我约了李海东在大柏树的KTV一起唱歌。我们一起过去走一趟。”黄毛听了,握着拳道:“这下,有他好受的。”下午两点,我带着光头他们五个弟兄,和黄毛在水产路101路车站见了面,半小时不到,车到了大柏树,下车后,七人打了两辆车来到了那个叫做惑星的KTV门口。我打了个手机给袁胖子:“我们在二楼253包房,”袁胖子低声说:“来的还有他两个兄弟。”
    到了253包房,我透过门上细细的玻璃条向里张望着,看到袁胖子正搂着一个小姐在唱歌,他旁边坐着个壮硕高大的家伙,怀里也坐着个小姐…由于视角受阻,却没看见李海东。我便站直身来,朝身后使了个眼色,黄毛点了点头,我抓着门把,推门进去了。推开房门,向左一望,正见到李海东坐在一个角落,和身边的小姐说笑着。看见我们进门,所有的人都楞了一下,袁胖子打了个哈哈:“啊,周周,黄毛,你们怎么来了?”黄毛看着李海东笑着说,”我们来找海东谈点事情。”
    “找我谈事?”李海东推开身边的小姐,皱着眉头站了起来,“什么事?”光头在旁边哼了一声,道:“什么事情? 你自己清楚,今天我们找你算总帐来了。”听到这里,和李海东一起来的两个家伙霍地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冷笑着说:“今天你们是来找海东的场子的吗?”袁胖子连忙走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说:“周周,呵呵,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接着回头看着刚才说话那人,笑着说:“小张,都是自家人,有话坐下慢慢说。”我看着李海东,呵呵笑道:“没错,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过来随便聊聊。”袁胖子看了身边的小姐一眼,说:“我们谈点事,你们几个先出去。”几个小姐听袁胖子这么一说,都识相地站了起来,走出门去。小姐都出去后,李海东看着袁胖子,冷笑着说:“胖子,是你让他们找过来的吗? 你真TM够朋友。”袁胖子沉下了脸:道:“谁够朋友,谁不够朋友,不是你说了算的。”这时候,和李海东一起来的两人站了起来,看着李海东说:“你放心,他们8个,我们3个,这架照打不误。说着,那个小张操起了桌上的啤酒瓶子…
    我说且慢,你们两位先别动手,听我说一句。李海东在旁边大吼道:“有什么好说的,跟他们拼了”说着冲了上来。”身边的黄毛操起桌上的果盆,向着李海东砸去…小张操着酒瓶,旁边那人从兜里拿出把弹簧刀,冲向黄毛…正在这时,砰的一声,门打开了,所有人都呆了一呆,进来的是五六个保安,为首的那个三十多岁,留了个板寸头。大吼道:“住手。”他环顾了一下房间,大声说:“想干什么? 你们想干什么? 要动手TMD别在这里, 出了我们的门,往死里打我都不管。”说着拿起手里的步话机呼叫着:“保安部,保安部,这里是253房间,再来十个人。”我赶紧走上去,赔笑道:“不好意思,影响你们做生意了,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说着,我拉起黄毛的手,向他使了个眼色,说:“出去再讲,不要影响人家做生意。”黄毛回头狠狠瞪了李海东一眼,就要朝外走去。“慢着,”那个保安叫道:“还没结帐,就想走吗?”袁胖子在旁边说:“我们现在就结帐。不会赖你的。”那个保安朝身后一人撅了下嘴,说:“你去帐台说一声,253结帐了,让他们把单子打出来。”那人应声去了。接着他回头看着我们说:“你们几个,给我点面子,我也要混饭吃的,真在这里出了事,我的饭碗就砸了。”我笑着说没问题老兄。我们死也死在外面。说着转头看了看李海东,他听我这么说,脸色一变,别过头去。“李海东,”我慢慢说:“今天我们来找你,是为了阿强和那批货的事情,你不用给我装糊涂,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吧。”说着看了看和他一起来的那两个同伴。李海东哼了一声,说:“我怎么知道,你不要瞎讲。”黄毛一拍桌子,扬着眉毛道:“你TM还要抵赖?你让阿强代你交易,又瞒着你兄弟骷髅头,只给了阿强三成货,然后在他交易的时候举报他,哼,你以为我们就不知道你在这中间吞了7000颗货的事吗?”李海东听了脸色大变,站起来说:“你们不要乱说,哪里有这种事情。”我冷笑道:“那你说我们今天为什么来找你?”这时候,旁边的小张也站了起来,皱眉看着我说:“你讲的是真的吗?”我冷笑一声:“去法院问一下这个案件,看看阿强被抓的时候,被没收的摇头丸数目就知道了。三千颗,哼哼,还有七千颗呢?”
    小张回过头去,看着李海东,缓缓说:“是这样吗?”李海东脸色苍白,摇着手说:“没,没这样的事。”这时候,帐单送来了,站在小张旁边那人接过帐单,看了眼,就从口袋里掏钱,边掏钱边看着李海东说:“我们付了钱,到外面再找地方讲。”李海东看着我,紧握双拳,浑身发抖。
    出了门,我看了眼小张,说:“要不要找个地方先解决这事。”小张眯着眼看着我说,”这件事还没搞清楚,我先打个电话给骷髅头。”这时候,就听到光头在旁边喊:“我操,TMD逃了。快追…”转身一看,只见李海东已经挣脱黄毛拉着他的手,逃了出去…我赶紧追了过去,旁边的小张也追了过来,李海东向着汶水路方向一路逃去,身后十人紧紧追着,汶水路是条小路,李海东一看身后的追兵跟了上来,便向着旁边一条小路穿了过去,我们跟着他穿过那条小路,看见前面是一排已被拆迁的旧屋,左边有一条岔路,本来通向前方,现在却堆着一大堆一人多高的垃圾,跑到这里,李海东已经无路可逃了。他看了眼四周,惊恐地看着我们。所有人都慢下了脚步,缓缓向他逼去。
    “啪”的一声,光头从旁边垃圾堆里掰了根长木头,目露凶光,快步朝前走去。到了李海东身前几米的地方,光头大吼一声,举着那跟木棍就向他扑去…这时候,我也吼叫着冲了上去…李海东被光头一棍打翻在地,然后就用手护住头,在地上翻滚,身边无数只脚往他身上揣着,棍棒向他身上甩着。我到旁边操了块砖,气喘吁吁地叫了声住手。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李海东跌跌撞撞爬了起来,抹了把鼻血,看着我说:“有种TMD把我打死。”砰的一声,板砖拍在他面门上,李海东额头血流如注,我轻声道:“你放心,我可不会把你打死。以后你会过得比死更难受,”说着,又是一下,拍向他的面门中央,李海东晃了晃,没有躲,这一砖正中他的鼻梁,挨了这么一下,李海东顿时双手捂脸,蹲倒在地,他的鼻粱骨算是断了。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兄弟,说:“我们走。”光头道:“就这么放过他了?”我哼声道:“等着找他麻烦的人,现在多了。”说着看了眼旁边的小张他们两人。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黄毛打来的电话,“李海东出事了。”黄毛在电话里说:“刚才袁胖子打电话给我,昨天下午骷髅头带人捉了李海东,对他下了狠手。”“他人现在怎么样?”我问黄毛。“晚上送的医院,倒没死,但是到现在都没醒过来…”黄毛说。又是一条性命吗?我拿着电话,楞楞地想着。先是玉素甫,现在又是李海东…究竟为了什么…“喂……周周…”黄毛在电话那头叫着,”你说话呀…”我呆呆地挂了电话,坐倒在床上…
    李海东最后没死,但变成了植物人,在他出事之后,阿强向警方招供了整件事情的经过,警方开始介入调查,因李海东的受伤而引出了骷髅头,最后破获了这个贩毒案件。阿强由于有立功表现,得以减刑一年…
    这件事情了结后,我思考了很久…两个星期后的一天,黄毛跑来对我说:“周周,伟刚说很久没见到你了。晚上想和你一起吃个饭。”我轻笑道:“他是不是想提上次那件事? 让我放弃宝山的地盘?”黄毛看着我,叹了口气说:“是啊…伟刚想让我过去接你,让你跟着他干一阵。周周,这不是我决定的事情,你不要怪我…”我抬头看着天空良久,才笑道:“兄弟,这件事情,我早就想清楚了,告诉伟刚,晚上我准到。”
    那天晚上,我来到了伟刚家, 很久没有看到伟刚了, 他似乎又瘦了点,伟刚的老爹正在外屋抄着菜,他让我进屋坐下,替我倒了杯茶,然后坐到我身边。“周周,”伟刚说道:“最近干得怎样。”我看着伟刚,忽然就想起了半年多以前,第一次见到他和黄毛时的情景。”最近干得怎样?” 我摇摇头低声问着自己,忽然,我笑着抬起头,看着伟刚说:“伟刚哥, 我想求你件事。”伟刚笑道:“什么事啊。你说。”我眼睛凝视着地面,缓缓地讲:“我想好好在家照料我的网吧,不想再在外头混了。”
    “什么?”伟刚听到我的话,惊讶地问:“这是什么意思?”我抬头看向伟刚,直起声音道:“伟刚哥,我不想再混了。”说完这句话,我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伟刚。伟刚也用力注视着我:“似乎是想要在我脸上看什么想法一般。过了好一会,伟刚问我:“周周,你考虑好没有? 你要是不想干了,以后无论你做什么,我们都不会帮你的。”我坚决地摇了摇头说:“我想了好久了。真的,伟刚哥。我想过几天安稳的日子。听到这里,伟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你真的决定了吗?”我说是,伟刚站起身来,拍着我的肩膀说走吧走吧,周周,你既然决定不混了,还吃什么饭呀,说着,他兴味索然地摆摆手,示意我出去……
    听伟刚这么说,我便慢慢站起身来,推开椅子,向门外走去,还没走到门边,就听到伟刚在身后轻喝了声:“站住。”我回过头去看向伟刚,只见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我,我说:“伟刚哥,怎么了?”伟刚忽然笑了,说:“TMD,我这里又不是香港洪兴,你以为你是陈浩南吗?我为什么要留你? 想走就走吧,听说你那个网吧生意还不错。那就好好干。嘿嘿… 以后有空过来坐坐。”我点头感激道:“伟刚哥,那就谢谢你啦。以后有空来网吧玩。”伟刚点头挥手示意我出门,从他的目光里, 我似乎看到一些带有疲倦的遗憾之意…但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到家不久,黄毛便来了电话。“喂,伟刚说你不想跟他干了,怎么回事呀?”“我累了…”我轻叹一声道:“我想好好经营我的电脑房,以后不再到外面混了。”黄毛大声说:“你疯了吗?兄弟们怎么办呢? 是不是以后不和我们一起玩了?“我说:“兄弟总是兄弟,以后吃饭赌钱照样可以一起,但是那些打架拉场乱七八糟的事情,唉…我不想再参与了…”顿了一下,我继续道:“黄毛,你跟伟刚混了那么久,你有没有想过今后干些什么?难道你能一辈子混下去吗?以后年纪大了怎么办?”黄毛在电话那端沉默着,过了一会,他也叹了口气,道:“周周,我了解你的想法, 你现在也挺好的,有自己的生意了。是没必要再出来瞎混,但是我有什么?我不跟着伟刚混下去,连饭都没得吃…”我安慰黄毛道:“算了别说这些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饭。”黄毛说:“还有一件事,伟刚前面让我转告你, 他说你平时要是太平点,不惹什么事也就算了,要是他再听到你在外面象以前那样惹事,或者听到你跟着别的什么人在混,他不但不会帮你, 还会来找你算帐。伟刚说,你不玩了就算了,要玩,就要跟着他,不然他不会放过你。我沉默半饷,道:“我知道了…”
    那天晚上,我赶到黄珏学校,约她出来见面,告诉了她这个消息,我说:“我今天起,要好好地经营网吧,多做些正经事,不出去外面混了。”说完笑着看着几要落泪的黄珏…
    人生如梦,人生又如歌,“曾经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两年,整整两年的平静生活,我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可以这样了,平凡却充实着,温暖而无聊着,在春日的下午骑车去踏青,冬日的晚上和父亲大哥坐在家里吃着暖锅。只是偶尔和几个兄弟喝酒时,才又会去触及从前经历过的那些惊心动魄,又令人热血沸腾之事… 直到两年后的某一天。所有纷纷扰扰的过去,所有鲜血淋漓的回忆,突然间又似回到了我的身边,我忽然发现,那些似乎早已远去的记忆, 其实却依然真切且无时无刻地环绕在我四周。江湖儿女,难道真要在江湖老去吗?
    2002年春节刚过,宝山发生了一起大规模持械斗殴的事件。事件的双方分别是宝山和月浦的两股黑道势力,起因是为了争夺宝山的黑车市场。所谓的黑车,其实是指没有营运执照的,挂着外地牌照私自拉客的出租车。车型以小奥拓为主。2000年以后,宝山和其周边地区如月浦,罗店等地的黑车市场迅猛发展,低廉的价格拉走了环线以外很大一部分的短途生意。而这些黑车司机,在宝山这块以辞职单干的公交车,出租车司机,和部分上钢五厂的下岗职工为主。月浦这里,则以安徽和四川的外来人员为主。他们很大一部分是以前从当地来到上海建设宝钢,宝冶的工人,来上海后便定居在当地,后来其中绝大多数人失了业,部分人当起了黑车司机。这些安徽人和四川人民风比较凶悍,打架凶狠,在当地结成了党派。而宝山地区的黑车生意, 那时候已经被伟刚控制起来了。
    据黄毛说,春节过后,月浦的黑车司机开始大规模向宝山地区进军,于是在三月的一天,一场大规模的械斗在宝杨路码头旁的一块旧工地上展开了。那次的场面十分激烈, 月浦那边纠集了二百多人,而宝山这里,则有三百多人参战。月浦人凶悍,宝山则占人数优势, 最后死伤惨烈,被公安抓了八十多人…
    那次械斗过后,宝山这里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带四川和安徽口音的混混, 根本不敢到友谊路附近转悠,而这里的兄弟也不太肯去月浦玩,生怕到了对方的地盘就会出事…但这其中还是免不了有事情发生,中海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的事…
    那天下午,我正往区文化局向几个官僚大发雷霆,前段时间,国家开始控制网吧的发展,所有网吧需要维持经营,必须取得正规的执照。然而在同一时间内,文化局和信息部都宣称他们拥有对网吧的控制权,可以到他们那里领取执照。说是领取执照, 其实无非就是敛取钱财。借以逼迫那些小型网吧关门,因此还出台了每个网吧必须满足至少二十台机器,五十平米以上空间,的硬性规定。我的这个网吧在硬件上已经符合了这个规定,因此就分别去了文化局和信息部,询问如何才能得到这个营业执照。几番比较,发现信息部比较黑,所有的费用下来林林总总需要交足十二万,才能换得这个执照。而文化局向来是清水衙门,这次捞到这一块肥肉,倒也没信息部那么贪心,领取文化局的网吧执照,只需交齐八万既可。哪里知道我交了钱领了照之后,忽然国家又下达通知,网吧执照,以信息部为标准,其他任何执照都不能算数。需要重办,我一听之下昏了头,跑到文化局,把那帮颁发执照,管理网吧的官僚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几个老家伙被我骂得呆了, 似乎怎样也想不到,前几个礼拜还温顺得似个小棉羊,为盖个章就差没喊他们爷爷的主,现在竟然是这付凶神恶煞状…当时,我拍桌子正拍得起劲,电话响了,锋锋打来的:“中海出事了,被了砍断了一条腿,现在医院抢救。”
    我听到电话后呆了一呆,问:“人在哪里?”锋锋说:“前面送到吴淞医院,刚才又转到长海医院了。”我说好,我马上就赶过去。锋锋说你到我家,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我答应了一声,又问了句:“谁干的?”锋锋说:“不清楚,听说是一帮月浦人。”我楞楞地挂断了电话,茫然地看着那个被我骂发呆的那个文化局干部…
    当我和锋锋在长海医院的走道里见到中涛和他母亲时,两个人都在流泪。中涛站着抽泣,他母亲坐在一旁的长凳上呜咽着,旁边站着七八个人,相必是中海的兄弟,有一人手棒石膏,脸色苍白… 我走上前拍拍中涛,他抬起头来,一脸的泪痕,见是我,便紧紧拽住我的衣袖,说:“周周, 大哥他…”说到这里,忽又失声痛哭起来,我摇着他的肩,轻声说:“没事,你先不要哭…”然后扶他到旁边坐下,我看他情绪激动,也不再去问他。就站起身来,走向那个手绑石膏的人…走到他身边后,我问:“中海现在怎么样了?”他低着头说:“失血过多还在抢救,但右腿可能是断了。”我皱着眉问:“你的手怎么回事?”他看着我问:“你就是周周吧。”我说是,他点了点头说:“我是中海的兄弟,我叫董维。”中午出事的时候,我正和中海在一起。”我问:“出了什么事?”董维说:“早上我和中海,还有另一个叫常海江的兄弟一起去月浦找一个朋友,回来的时候打了辆黑车…上车后没多久,那个司机突然掉头把我们拉到了月浦工人文化馆旁边,停了车就下来大吼,召集人来打我们。我逃得快,逃进了工人文化馆,但手臂也被砍了一下。常海江当场被打晕了过去,中海哥因为不服他们,反抗了几下,最后…最后竟然被砍断了一条腿。”我问董维:“他们为什么要动手?”董维道:“我后来才知道。上次海江他参加了对月浦人的围攻,正好被那个司机认出…”我叹了口气,心想,这冤冤相报,真的要到何时才了。
    我慢慢走到中涛身旁,问:“动手术的钱没问题吧?”我知道他们家并不宽裕。平时中海靠收收保护费之类的,也没赚不了多少,这次送进医院,肯定要花不少钱。中涛摇头道,”进来的时候先交了五千块钱,否则不让动手术。我刚去问我叔家借了一万。”我叹了口气,走到一边,拨通了大哥的电话:“哥,替我取两万块钱出来吧。我有个朋友出了事,在医院急需用钱…”
    半小时后,老哥把钱送到了医院门口,我拿着来到中涛身边,说:“这点钱你先拿去用,多买点营养品什么的。”中涛感激地看着我…这时候,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所有人都围了上去。中海的母亲急切地看着医生,问:“人怎么样?”那个医生面无表情地说:“人没事,右腿保不住了。”中海的母亲听了,脸色惨白,抚着额头倒退几步,坐倒在身后的长凳上。中海这时候被护士推出了,我们涌过去看着他,只见中海的面色苍白,还处在昏迷之中……唉。他今后怎么办啊…我心里暗想…这一辈子,中海算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