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作品:《七年黑道生涯

    听说完这番话,玉素甫哈哈大笑,边笑边对我说:“你们这些兄弟是做什么的,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么? 那个艾历瓦尔我不认识, 但是我们从新疆出来的一般不大会主动去惹你们。我想大概是你们和他动手吃了亏吧。”说着,玉素甫向我眨着眼睛又开始大笑。我心里开始暗骂这条老狐狸。嘴上一边也开始露出笑意。说:“大哥你也说得没错,我也不来瞒你,一开始我们是和艾历瓦尔这帮人打过几架,唉……这些兄弟也真够狠,我们吃了亏以后就不想再惹麻烦,可他们却以为我们好欺负,总来跟我们作对,前两天我们兄弟的一个饭馆就被他们砸了,要不是派出所的人赶过来,里面的几个伙计就差点让他们给废了。”听到这里,玉素甫一皱眉头,问:“真有这种事情?”我说当然,我当时也在场啊。玉素甫说:“那倒是过分了点,我们一般不太会做这种事情。”
    我叹了口气道:“其实真要说打,我这里兄弟也不少,干起架来也不会吃亏,但是你也知道,我也没有必要瞒你老兄,我们的兄弟打架出事,进了所里都有案底,该关就关,该判就判,要是被打残了,家里还有老有小的,不到万不得已,现在我实在不想惹这个麻烦,和他们大干一场。所以今天我才来这里请教你。话我都说实了,大哥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办吧。”
    玉素甫听到这里,拿起酒杯对我说:“来来来,先喝酒。”我也不多话,拿起手里的杯子,斟满酒举杯就干。玉素甫拍着桌子说:“好,再来一杯。”说着便来给我倒酒。我也不多说话,杯满便干,如此喝了三杯。放下酒杯便站起身来,对玉素甫说:“多谢大哥今天这顿饭,下次有时间来宝山玩,一定让我来请。”说着拉着王云说:“兄弟,这顿饭就吃到这里了,玉大哥有些话可能不方便讲,我们以后再来请教。”王云惊讶地看着我,又看看玉素甫,也不知道说什么。玉素甫也放下手中杯筷,缓缓说:“兄弟你是爽快人,也是聪明人。既然这样,那就先坐下,听我对你说。”我笑了笑说:“那好,大哥有话讲,我就坐下听。”说罢重又落座。
    玉素甫皱着眉,把两只大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我说:“宝山是个好地方啊。”我说是啊还不错。玉素甫又说:“比五角场要好。”我说是啊要好点吧。玉素甫接着说:“你们汉人,能不要和维族人硬着来,最好不要硬着来。”我轻笑道:“是啊,但实在逼急了也没办法。”玉素甫忽然纵声大笑,边笑边说:“兄弟,你放心,有我在,就干不起来。”我听了这话,也笑了起来……两人面对着面,坐在桌子两边哈哈大笑着,旁边的人也不太明白我们在笑什么,有的陪着干笑,有的借机吃菜……笑声渐敛,玉素甫忽然问我:“艾历瓦而那里有多少人。”我说我去偷偷看过,三十人左右吧,有男有女还有小孩。都住在漠河路上的破房子里。玉素甫听了点点头。
    我问玉素甫:“大哥是不是在这里呆久了,想去宝山混混呀。”玉素甫呵呵笑道,不知道兄弟你欢不欢迎啊。我哈哈笑着说,哪里有不欢迎的道理呀。说着帮玉素甫斟了酒,两人相视一笑,酒到杯干。玉素甫放下酒杯对我说:“周周,有一句话我说在前面。”我说大哥你说啊,我听着你。玉素甫说:“我不是去帮你打架的,也不会在上海和维族兄弟对着干。碰到事情我们有自己的解决方法。”我肃然道:“我知道,玉大哥,我们在外面混,其实也都是讨口饭吃。我只想你过去揭开我们和艾历瓦尔的仇,今后大家都做朋友,过去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
    我说完这番话,玉素甫一拍身边的王云,说:“你这兄弟,是个好朋友,好朋友我一定是要交的。”我笑着对玉素甫说:“玉大哥,我也当你是好朋友,以后无论碰到什么事情,尽管来找兄弟我。”玉素甫道了一声好。我又问:“那大哥你有什么打算呢?”玉素甫说:“宝山是个好地方啊,但是这里也不错。过两天我去找艾历瓦尔兄弟谈谈,让他到这里来发财。我再让鲁其到宝山去玩一段时间。你们兄弟到时候可以和他多亲近亲近。王云听了着话,笑着对我说:“鲁其人不错,和我也挺好的。要是他来宝山就太好了。”玉素甫拍拍王云说:“这事情我还要想想怎么办。过两天我和你们联系。来来来,大家喝酒。”我笑着端起酒杯……
    那顿酒吃得甚是畅快,喝到后来我和玉素甫都有点醉了。于是便告别出来,王云扶着我上车,送我到家……
    第二天上午,我睡到十点多钟才从床上爬起。懒洋洋地走到洗手间刷牙洗脸。洗漱到一半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我赶紧擦去嘴边的牙膏沫骂了句娘跑到厅里接电话。拿起听筒喂了一下,却没听到有人回话,我又问你找谁,还是没人讲话,我骂了句神经病就把电话挂了。刚要回去洗手间,电话又响了,我暗想TMD是谁这样一早就来消遣老子,拿起听筒就吼:“你TM是谁啊。”电话那头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我脑门激灵了一下,赶紧放低声音,轻声说:“喂,是你么黄珏?”
    电话那端的声音好像是在云雾里飘着的羽毛一样轻慢:“你还记得我啊。”我啊啊地说当然当然,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啊。黄珏说:“说好那天打电话给我,怎么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消息?”我支楞着说不出话,隔了半饷才说这几天实在忙,实在忙。黄珏轻轻说那好,你就忙吧。说完卡嚓一声电话就断了。我手里拿着电话发起呆来,呆了半天,才醒悟过来,赶紧拨了黄珏家的电话。铃响了半天,才有人接起,我一听是黄珏的声音,顿时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汕汕道:“你在家啊。”黄珏说:“那我应该在哪里呢?”我陪笑说:“嘿嘿,在家好在家好,外面很热的。”黄珏问:“是不是今天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一直不来找我了是吗?”我说不是的不是的,我这两天真有事。顿了顿我接着问:“今天你有时间吗,出来一起吃饭吧,吃饭的时候我跟你讲。”黄珏问:“那今天你不忙了吗。”我说不忙不忙,今天正巧空了下来。黄珏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说:“那倒真是巧。可惜今天我不能出来。”我说:“为什么,你约了人吗?没关系中午不行就晚上,多晚我都等你。”黄珏在电话那端沉默着……我急了说:“你倒是说话呀。”过了半天黄珏才轻轻说:“我病了,不能出来。”
    听说黄珏病了,我倒象是松了口气似的,问:“什么病啊。要不要紧。”黄珏轻轻说:“感冒发烧了。”我说那我来看你吧。黄珏说今天不行我爸爸在家照顾我。我说那怎么办呀,我想看看你。黄珏叹了口气说怎么我不打电话来你就想不到了。我支支唔唔地说不出话来。黄珏又轻轻说了句:“明天我爸爸不在。”我说那好那好,我明天来看你。黄珏在那头应了一声。说那好,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我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难以承担某种东西。我分不清楚那是感情,还是现在正经历着的种种事情……
    洗漱完毕后,我想着今天要去哪里晃晃。忽然想起了峰峰他们,兄弟几个好几天都没有见面了,于是便打电话到锋锋家,却没有人接。又打电话给小李和钢钢,这几个都不在家,我挂了电话暗骂了一声,想现在倒好,有活动都抛开我了……于是便又回房,开了电视躺回床上。百无聊赖之际。我忽然想起了中海,于是便打电话给中海,约了他一起吃午饭。
    中午时分,我来到友谊路黄金广场门口,中海说12点和我在这里碰面,我看着时间还十分钟,便在路边逛着,我见到前面马路边密密麻麻围了一堆人,正不知道在干些什么。于是便走上前去,从人缝里向里一看,原来是一个新疆人和两个戴着耳环的年青人正在吵架。其中一人我却认得,是跟着中海混的,有一次看见中海和他们讲话。我挤进人群,想搞清楚他们正在争些什么。
    我走到一边看着热闹,听了几句就明白了,原来这两人带着自己的女朋友逛街,有维吾尔族小孩在后面掏其中一个女孩的包,得手后逃走时被发现,于是追去,发现小孩逃到这个新疆人身边……
    眼看三人话锋不对,双方一触即发,旁边两个女孩还在添油加醋。我赶紧走上去,轻轻拍了下其中一人的肩膀,说:“兄弟,先别急。”他回过头一看是个陌生人,于是不耐烦的说:“你是谁?没事走开。”我呵呵笑道:“放心朋友,我又不是新疆人。”然后轻轻在他耳边说:“我叫周周,是中海的朋友。”听了这句,他啊了一声,惊讶得看着我说:“你就是周周啊。”然后拍拍旁边一人说:“哎,小五,这是周周。”旁边的小五说:“哪个周周?”他说就是中海哥的朋友。接着又对我说:“周周哥,我是黄勇,这是武波,你叫他小五就好了。”我嗯了一声,走到那个新疆人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显然他被我看得很不舒服,就操着憋脚的普通话问:“你是谁?”我笑笑不说话,忽然看到旁边的那个新疆小孩,死死盯着我看着。我猛然想起,那天在阿强饭店惹事的,正是这小孩。我别转头来,看着那个新疆人说:“朋友,你不知道我们是谁,我知道你是谁。”然后回头轻轻对黄勇说,你先到对面马路随便找个地方,呆五分钟,不要多问,去了就行。黄勇疑惑地看着我,然后点点头,挤开人群出去了,我又对小五说:“你到前面去,看着这小孩,别让他跑了。”小五应了一声,向前走了一步,来到小孩旁边。
    那个新疆人看见黄勇跑出人群,脸色变了变。我慢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歪着头看着这新疆人说:“朋友,我知道你是艾历瓦尔的人。今天我们有三条路走,你想听听吗?”新疆人看着我哼了一声不说话。我接着道:“第一条路,我现在马上打电话报警,要是警察来了在你们身上搜出钱包,我想这日子你也不会好过。”他看了看我,哈哈笑道:“我没偷东西,又不怕警察。”我也笑着说:“那第二条路嘛,我兄弟刚刚回去找一些朋友过来了。他们回来以后,今天我们这钱包也不要了。但是你自己就麻烦了。”新疆人听了这话,大声问:“你要打架?”一边对着旁边的小孩挥挥手,那小孩看到他挥手,转身就要逃开,却被小五一把抓住。我盯着新疆人,一字一顿地说:“不是打架,是打你。”旁边围观的人们一早就对这些新疆窃贼心怀不满了,一时间起哄的大有人在,“打他”,“打死他们”。喊声不绝于耳。这时那新疆人看着才有些慌乱。我又轻轻对他说:“你也别怕,我都不想打人嘛。第三条路,你现在就把钱包交出来,我就放你走。”新疆人左右看看,忽然拉过旁边的小孩,嘿嘿笑着对他说:“喂,你有没有捡到过别人的钱包?”说着用手摸着他的衣服,掏出一个钱包说:“这是不是你的?是这孩子捡到的。”我接过钱包,看看旁边站着的两个女孩,其中一个说:“这不是我的钱包。”我呵呵笑着对新疆人说:“那要麻烦你再找一找了。”人群中传出一阵哄笑声。那新疆人脸色汕汕地对旁边的小孩轻声说:“块拿出来。”只见那小孩从裤腰带里抽出另一个黄色的女式钱包。旁边的女孩尖声说:“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我接过钱包交到她手里说:“看看有丢什么吗?”这女孩拿到钱包忽然啊地一声缩手回去,钱包掉到了地上。我疑惑地看着她问:“怎么了?”女孩红着脸说:“那小孩藏在裤子里,脏也脏死了。”我哈哈笑着,从地上拿起钱包,在自己衣服上擦了几下,递给她说:“没事了,现在干净了,你看看里面有没有少东西吧。”女孩红着脸看了我一眼,接过钱包打开检查。然后抬头对我说:“嗯,没少什么。”我便回头对新疆人说:“你可以走了。告诉艾历瓦尔,他嚣张不了多久了。”
    送走那帮维族人后,我继续在黄金广场等中海, 哪知站了半个多小时还不见人影,打电话到家,他家里人却说他早就外出了,我暗想这家伙怎么迟到那么久也不打个招呼,会不会有什么事。正迟疑间……看到马路对过黄勇和小五急匆匆地向这边奔来,看到我远远就叫喊了起来:“周周,中海出事了,快去帮忙。”我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黄勇的胳膊,说出什么事了你快说。黄勇喘着粗气说,“中……中海……他被打了,被送到吴淞医院了……”我脑袋一个激灵,盯着黄勇说,“他现在人要不要紧?”小五在旁边说:“肋骨断了两根,头骨破裂,医生说轻微脑震荡,现在还好,人醒过来了,没出大事。”我咬着牙,恶狠狠地骂了句娘然后问:“谁干的?”黄勇裂着嘴角一字一顿地说:“新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