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见异思迁是男人的天性
作品:《南方浮华》 同自己老婆在一起他才不会花钱坐这种高档咖啡馆,同样是花钱要看花在什么地方和什么女人身上,对于老婆让她喝茶都要买三级以下的,太高级的东西她消受不了。
那些哲学家、文人把女人说得多么复杂,多么高深,李尘都总结出这女人就分两种,一种活着是为了节约,如自己老婆;另一种活着是为了耗费,如面前的这一位美女。对于老婆一般都好养活,一口死饭就把她撑饱了,还干劲十足,性欲极强,能吃能做;对于美女却付出的成本很高,光泡一次吧就损失惨重,还连手都没有摸一下。关键是那个贴心贴肺的老婆李尘都想起来就恶心,而这个美女却勾起了他无比的想象力。李尘都想这就是人,这就是男人。见异思迁是男人的天性!这话一点不假。
小资美女属于城市中时尚的新新人类,爱想入非非。果子可以直接读外文的文艺作品,什么村上春树或帕斯捷尔纳克,李尘都知道她都是从那些先锋派校旱家或浪漫诗人的作品中舶来的,但这些矫情的东西从果子嘴里传达出来就是这么让人受用。
果子拒绝主流,一切大众化的东西都是她排斥的对象,连同大众菜也是她不点的,她就是吃也要吃得非主流化,以示同凡人的区别。
譬如这天中午果子突然声称今天是我的生日,搞得李尘都手忙脚乱,说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也好有个准备。果子莞尔一笑说对于青春佳丽过生日只能是一种折磨,因为这意味着青春又消逝了一年。
“那么我们吃点什么来表示庆祝。”李尘都迫不及待地想表现一下。
“如果你顶想有所表示就吃一点表示长寿的小吃吧。”
说这话时果子显得非常伤感。
做为小资美女的果子神经很爱过敏,她常常在行人稀少的城市街道上踽踽独行,她会莫名的忧伤、感怀、落寞、孤独,大多没有出处,全是无厘头文学,一味的自我把玩。仿佛旧时女人的裹脚,以把人的器官弄成畸形为美。
果子常常流下热泪,看过一场并不叫座的情感片之后或像今天这样因为过生日而感慨青春像东流水上的落花一般。虽然她没有失恋,没有下岗,更没有受迫害,但她感觉到受到的伤害很深。这一点恰恰使李尘都最受不了,见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伤怀他就觉得自己失职。
“那么,吃一碗长寿面如何?”李尘都试探道。
“NO!”
果子否定得很干脆,这种极其大众化的食品她怎么能让它进入自己的口腔。她为李尘都如此缺乏想象力而羞愧。
“那就吃米线?也不对!粉条呢。在我的家乡把粉条也看成长寿食品之一。哦,请不要流泪,我实在缺乏这方面的知识,还是你来决定吃什么吧。
“我们可以去西餐馆。”
“西餐馆?”
李尘都没有听说过外国人也要吃什么长寿食物,李尘都只是这么想,并没有好意思说出来,以免惹这位公主生气。
“意大利空心粉,长长的那一种,我们可以在那里吃上一大盘。”
李尘都出了一口长气,这小女子真是别出心裁,动的是这种心思。
他们打的去郊外的一个女士俱乐部,离城有50公里远。李尘都两眼紧盯着计程器,他很心痛钱,为了一盘空心粉这也太奢华了,但他还得装出满不在乎,用手揉揉心口,付钱时却是一副优雅而果断的样子。
走进那个俱乐部,把李尘都的眼睛都看花了,这里真是美女如云。从美女们的身边走过使李尘都有从鲜花丛中走过的感觉。
美女们都叼着香烟,有的可能还吃了摇头丸,在那里狂热地扭动,真是天摇地动。有的美女正在夸夸其谈,张嘴就是博尔赫斯或耶利内克。李尘都感到茫然,不知耶利内克是何人,这反过来又使得果子觉得惊讶。
“耶利内克,你没有听说过?!”
李尘都很不好意思,他是属于除了看报基本上不读书的人,而且看报也只看新闻,对于副刊他看不进去,娱乐版又使他深恶痛绝,花边新闻简直就是在惹他生气。比较起来还是文件好看,他可以从字里行间看出许多潜在的东西来。关键是文件字都很大,不伤眼。对于他的这点见识果子啼笑皆非,他从果子的眼睛中看出来她对自己的鄙视。她肯定把自己看成了文盲,甚至连文盲也不如,是那种披着知识分子外衣的伪知识分子。
果子很放纵地大笑一声,李尘都被她的笑吓得差点小便失禁。她笑过之后才一字一顿地解释给他听:
“耶——利——内——克,奥地利人。”
这种回答之于李尘都仍然不得要领,他仍然不知道这个奥地利人是干什么的,但又不敢问,怕被讥为有文凭的文化垃圾。这是坊间最流行的一种说法,是对那些有文化却无知识的人最中肯的评价。
果子故意不告诉李尘都耶利内克的真实身份,也不说出这位奥地利女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代表作《钢琴教师》,她觉得作弄这个京城小官吏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要不是她工作的单位要争取那笔巨额拨款,她又被所长点名出来勾兑这个人,她甚至连正眼都不想瞧他。一个生着南方人的奶油脸却又生活在北方的上了岁数的小男人是最令女人作呕的。这使人想到宫廷太监,那些被阉过的尖着沙哑的嗓门说着奉承话的人。
李尘都就有这种特质,在当官的面前当差当久了连人的性别也发生了变化。官员可以使手下变成白痴和脑瘫,还可以使手下变性。李尘都就是这样的一个活标本,一辈子都在干办公室主任,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内分泌失调。这是办公室主任的职业病。当今已没有宫庭太监,但社会太监大有人在,有那么多的首长身边工作人员、秘书和办公室主任不断补充太监队伍,使这支队伍在不断成长壮大。
果子选了一个有鲜花和蜡烛的桌子,从包里拿出日本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然后把烟点上,这就完成了小资的标准造型,颇有玉树临风的姿态。李尘都永远不会明白到这里来吃饭的这位美女为什么要先把桌子做如此这般一番布置。再四下里一看,这里的环境搞得很小资,连服务员的装束也非常罗曼蒂克,服装有些古里古怪的,不中不西,不土不洋,总之,绝对的独此一家。
果子果然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她跷着二郎腿,两根细长的手指夹着香烟,打望着俱乐部里来来往往的每一个人,一副惬意快乐的样子。她要的是德国黑啤酒,下酒菜是黑加仑子和腰果,先问侍者:
“是不是从慕尼黑空运来的?要有足够的泡沫!温度调到0至10摄氏度。”
侍者毕恭毕敬,真的拿来温度计量给果子看。
这一切把李尘都完全给镇住了。
他没有想到南方内陆的一座城市美眉过的却是这种生活。
果子乱七八糟点了一桌子西餐,唯独不点意大利空心粉,李尘都没有提醒她,做为美女她理应有这种自由和健忘。
直到这个时候果子才把她的计划和盘托出。
她说跟他约会是想让他增加一些收入,当然这全是所长李水深的意思。李尘都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两只耳朵竖得老长,果子见状又是一阵大笑,说你不要这么紧张,这些完全是合法收入,我们所长不会让你犯错误,我们知道你不是一个贪官,所以才安排了这种勤劳致富的活动,我们这里时兴打工作麻将,一场麻将打下来请来的客人不知不觉就可以赢得很多钱,又娱乐了,又有可观的收入却又没有犯法,排除了受贿的嫌疑,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这真是一件美事。
“可是……可是我根本不会打麻将,也不会‘斗地主’,连‘挤死’也玩不来,只会‘拱猪’,‘争上游’,如今流行的‘抓鸡’和‘杀鸭’我统统不会打。”李尘都声明。
“这我知道。”
果子笑得很甜,很意味深长,说我们所长还有更先进的办法让你致富,却又不担任何心。违法的事我们可一件也不做,我们做的事都是有意义的好事。李尘都将信将疑,跟果子去了下一家餐馆,这家餐馆刚开张,由李尘都来剪彩。
李尘都有些心虚,对果子说我并不是什么大员显臣,怎么由我来剪彩呢。果子说这你就不用谦虚了,这家餐馆的老板是李所长的小舅子,你只管一剪刀给他剪下去,这剪彩可有讲究,一剪刀没有剪断是不吉利的,你可要用心哟。
李尘都还在迷迷瞪瞪的时候,人家那边已宣布现在由京城来的李主任为我们剪彩。李尘都只好从礼仪小姐端来的盘子里拿上剪刀把拦在门口的彩绸剪断。礼仪小姐奉上了红包一个,还有一大包礼品,李尘都晃了一眼心口不禁激动得乱跳,包里是两瓶金装的五粮液和一副金筷子。这可是重礼,想不到钱挣得如此容易,难怪有些大员乐此不疲,一天华威先生似的跑好多个点,即体面又有丰富的赚头。关键是不上税又不犯法,场面弄得喜气洋洋。所以说权力和声望都是好东西,这一剪刀的赚头要是换算成大米要撑死多少人?!
趁人乱,李尘都去了一趟洗手间,把红包打开一点,哟呵!可不是个小数目,有5000块呢。从卫生间出来他脸胀得通红,问果子咱们该干什么。果子说当然是撤退了,咱还要去出席一个命名仪式,今天下午的活动全排满了,东西让我给你提着,你只管到处露脸吧。
“这不太好吧?”李尘都已经语无伦次。
“这很好呀!”
果子仍然是那种招牌笑容,李尘都就爱看她笑,她一笑他才能安心。
接着的活动是出席一个命名仪式,与李尘都风马牛不相及,是一家企业的先进小组命名。
坐在主席台上李尘都有些诧意,台下的人用一双双犀利的目光把他盯着,他觉得手脚无措,像干了什么坏事。果子在礼堂外用手机给他鼓气,说你要稳起。一点也不要怕,这家企业是我们研究所的关系户,我们所有的资料书籍都在他们这里印制。包括我们办的一家刊物也是在他们这里定点樱孩。所里每年年终单是印挂历一项就让他们赚钱不少,他们能请到你前来给他们命名的先进颁奖是他们的荣幸。听果子这么一说李尘都才安下心来。他擦了一把虚汗,喝完了几大杯茶水,上了无数趟厕所,但先进的报告还没有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