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07)

作品:《垃圾街13号

    她为了生下你吃了很多苦。
    齐简乐对于柒永忠嘴里的她已经没有任何记忆了。
    “母亲”这个词,对他来讲是空白的。但男人现在娓娓道来,讲着自己和她的联系,让齐简乐的内心有些沉重。
    看来,他是意外来到这世界上的;抑或,是她的努力,才让他安全的长大。
    “我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贾珍秀会背着我逼迫你妈妈,你妈妈为了你,开始带着父母过上了四处逃亡的生活。”
    柒永忠的双眼布满血丝,他继而咬牙切齿道:“我没想到贾珍秀是个那么恶毒的女人,在你妈妈历经千幸万苦生下你后,也还要找到你…把你杀了。”
    柒永忠握紧拳头,恶狠狠地说道:“我永远记得那天,当我赶到现场时,你的妈妈浑身是血,怀里紧紧地抱着三岁的你,不愿把你交给贾珍秀… …”
    “但是…我还是来晚了。她被人打的已经奄奄一息...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有了呼吸。”
    “轰隆——”
    窗外突然打起了闷雷,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狂风突然来袭,卷起窗帘,窗户被刮的不断作响。柒永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起身关窗。
    齐简乐双手紧紧地捏住被角,不自觉的咬住了下唇。全身都在为柒永忠刚才所说的话而颤抖。
    被柒永忠这么一提醒,齐简乐的脑海里不断涌出一些陌生的片段。小小的男孩在妈妈怀里嚎啕大哭,女人抱着他,不断地对他说:“乐乐乖,不要怕,妈妈会保护你的… …”
    大脑像是突然被万箭穿刺,带着红色的记忆如洪水猛兽般席卷而来。
    “啊—”齐简乐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呻-吟。
    “乐乐!乐乐!”柒永忠看着齐简乐痛苦的模样,心也揪了起来。刚要转身去叫私人医生时,他的胳膊被少年紧紧抓住。
    齐简乐脸色苍白,额上全是冷汗。那双乌黑的眼睛也变得雾蒙起来。他浑身发抖,问柒永忠:“为何我没那部分记忆…我...我三岁的记忆去哪了?”
    少年的语气可怜兮兮,又充满了委屈。
    对他来讲,那是和妈妈唯一一段不长的记忆。
    也许3岁的他不可能记住那么多点点滴滴,但也绝对不会这么多年来,脑海里从未出现过与她的记忆。
    柒永忠大概知晓齐简乐想起来什么了,他叹了一口气,坐在齐简乐身边道:“乐乐,对不起。你妈妈的死给你幼小的心灵留下沉重的打击…为了不让你以后活在痛苦中…我找人对你催眠了。”
    齐简乐:“… …”
    啊,原来他与妈妈的记忆是被人有意而为的抹去了啊。
    窗外已经下起了暴雨。这场雨说来就来,带着令人寒颤的凉意。
    柒永忠给齐简乐拉了拉被子,安慰道:“乐乐,相信我。你的妈妈…也绝对不会希望你永远记着那些不好的记忆。她拼了命的保护你,是希望你快快乐乐的长大。”
    齐简乐:“…然后呢。”
    “什么?”
    齐简乐冷冷的瞪着柒永忠,问道:“贾珍秀杀了我的妈妈,你还能安然无事的和她度过那么多年?”
    柒永忠微微挑眉,突然笑了,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好似大快人心。他说:“贾珍秀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什么?”
    “你安然无事的活着,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柒永忠接下来要讲的故事,离奇的让齐简乐不敢相信。但男人双眼闪烁的光芒告诉他,真正的贾珍秀…的确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后半夜,柒永忠告诉了齐简乐一个天大的秘密。
    真相比想象中的更加残酷。看着齐简乐愣住的表情,柒永忠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先睡一觉吧,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在柒永忠即将转身离开时,齐简乐拉住了他。
    “我想知道她的名字。”
    柒永忠一愣,很快便知道齐简乐口中的“她”是谁了。他笑道:“你妈妈有个很美丽的名字。她叫简书妍,就是你名字中的那个“简”字。”
    她的妈妈叫简书妍,是他名字里的那个“简”。
    -
    柒永忠走后,齐简乐还是无法入睡。
    这一夜他知道了太多秘密,很显然大脑已经负荷不住,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他又想起柒永忠刚才告诉他的秘密。
    贾珍秀身体里的灵魂,并不是真正的贾珍秀。
    事情发生的过于巧合。柒永忠说,贾珍秀为了他闹离婚。恶毒的女人给柒永忠了两个选择,一是除了齐简乐;二是离婚,柒贾两家交恶。
    就在柒永忠要选择第二个选择时,贾珍秀却突然间不闹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似乎不记得齐简乐的存在。
    经过柒永忠的调查,他发现那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
    就是贾珍秀突然派人抓了一个寡妇和她的一对儿女囚禁在柒家。柒永忠那时候一心在简书妍身上,并没在意贾珍秀的怪异行为。
    整整三个月,柒永忠偶尔会听到废弃的阁楼上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他不知道贾珍秀在干什么,也没有心情去管那个女人的事情。
    然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寡妇和贾珍秀突然互换了灵魂。
    后来他有找世外高人来指点迷津。高人说:“贾珍秀激怒了寡妇。而寡妇生在正月十三,阴气最重的一天。她入魔了,得到了歪门邪道便与贾珍秀互换了灵魂。”
    这个事情听起来很匪夷所思,但对那时候的柒永忠来讲,是个好消息。
    因为贾珍秀身体内的寡妇并不知道乐乐的存在,他可以护住他的孩子了。
    柒永忠内心有了自己的计划。他决定继续和“贾珍秀”维持这场婚姻,并对“贾珍秀”的一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如,“贾珍秀”把那个小男孩留了下来,并改名叫“柒望”;再比如,“贾珍秀”把“寡妇”折磨疯了。
    柒永忠有去看过“寡妇”,那个疯女人看到他的一瞬间就不停喊:“我才是真的贾珍秀!那个女人是假冒的!”
    然而柒永忠置之不理,权当她疯了。
    只不过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嘴角勾起的弧度出卖了他的内心。看到贾珍秀最终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寡妇”,说实话,他的心情很好。
    所以到底哪个是真的贾珍秀,哪个是假的,对他来讲完全不重要了。
    他没有因书妍的死杀掉贾珍秀,恶毒的女人作茧自缚,最终让自己沉入万丈深渊。
    而“贾珍秀”看“寡妇”疯了以后,便放她回家了。
    后来还听说“寡妇”大冬天疯疯癫癫的睡在大街上,被冻死了。
    柒永忠没有再打听“寡妇”的事情。他不知道贾珍秀与寡妇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清楚当时和寡妇一起被压入柒家囚禁的小女孩去哪了。
    他只知道,他报复了贾家。
    当初对他们柒家趾高气昂的那群贾家人,永远不会知道,贾珍秀的身体内已经不是他们从小宠到大的大小姐了。
    嗯,他也为书妍报了仇。
    为了保护他们的孩子,柒永忠把乐乐送去了塔杭市孤儿院,并给孩子改名为“齐简乐”。
    默默地在背后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大,资助他、保护他,是柒永忠身为父亲唯一能做的事情。
    -
    柒永忠讲的过往在齐简乐脑海里历历在目。
    他又想起贾肆情所说的柒望和司琳琳是亲生姐弟…换而言之,司琳琳应该就是当年寡妇身边的小女孩。
    齐简乐万万没想到,塔杭市那么大,原本不该相遇的人、事却都纠缠在了一起。
    柒永忠的话、垃圾街14号大爷给他讲的故事、贾肆情耐人寻味的言语…看来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注定撞击在一起。
    齐简乐的大脑有点乱,他大概整理了一下已知线索。但目前还有三个疑问值得深究。
    1.贾肆情显然是知道寡妇和贾珍秀换魂的事情了,那他为何为“贾珍秀”隐瞒一切。
    2.贾珍秀和寡妇之间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仇恨?让两个女人的命运纠缠不清。
    3.司琳琳为何会被送往孤儿院,又是谁把她送去的。
    种种疑团让齐简乐昏昏欲睡。
    可能是太累了,大脑还未停止转动,他的身体就先昏睡过去。
    一夜无梦,却感到十分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