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作品:《花间道》 这时,我才猛然想起今晚我们说定的约会……
铃木把花递给我。
“你好悠闲哦,可忆。”这会儿,他正蹲在门口脱鞋。
“还有好多功课没做,暂时放松放松啦。”我一边说一边照常哼着那首正在播放的《神田川》走向铃木。
“你也喜欢这首歌?”
“我妈喜欢,我几乎是听着这首歌长大的,我从小会哼,但不知道意思,现在才知道。很好听,有种特别的东洋情调,充满着怀旧的忧伤。铃木,你喜欢这首歌吗?”
他没有在听,还是没有在意,总之他没有回答我。
“来,拜托了,给我拿一瓶冰的清酒。”铃木刚坐下就唤道。
我把酒拿到他面前的茶几上,给他斟上。
忽然铃木的眼睛在我颈脖上的那条项链上停住了。
“你,你这条项链是从哪儿来的?”
“不好看吗?是我妈给我的呀,我以前从来没戴过,觉得老土。但是最近我在杂志上看到目前正盛行怀旧复古的风尚,所以,就从箱子里拿出来戴了。”
“很好看,能解下来让我仔细看看吗?”
我把项链交到了他的手里。
“对了,可忆,曾听你说你妈也在日本留过学?”他捧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点燃了一支烟,吐出一串烟雾,右手的手心里摆弄着这条项链,显得很随意地问。
“是啊#糊在东京大学读过书,还是政府公派的呢!比我优秀多了。”
“东大?哪一年?”
“应该是在78年吧,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妈妈后来一回国就与爸爸结婚生下了我。”
“你妈妈有你这么漂亮吗?那年代的中国女人美丽的太少了。”
“那才不是呢?你以为只有你当年的那位中国女友漂亮是不是?我妈妈可美丽了,不信,我找出照片给你看,怎么样?”我不服气地说。
“好啊,见识一下可忆的母亲,有没有我们小可忆漂亮。”
“我这就去找照片,要不你也不相信我说的,我和我妈,那怎么可比呢?”说罢,我就跑到墙角的橱柜里,拿出小箱子找了起来。
“你看,这就是我妈妈。”我将照片一一递到他的手中。
他拿过照片后故作轻松,但手就一直在发抖,嘴唇也哆嗦着,那支夹在右手指间的烟一直让它燃着,青烟从烟头袅袅升起,但烟灰则滚落而下……
那一刻,他的那双手迅捷地在我心中闪过一道电光,让我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细长白皙的指尖怎么这般熟悉?我盯着他的手看,怕他发觉,眼睛又回到了那几张母亲的旧照上。
“怎么样,漂不漂亮?”我问。
他好像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似的,眼睛定格在某张照片上。
“你怎么了?看我妈都看得入神了,哈哈,男人怎么都这德性来的,见到漂亮的女人眼睛就不会打转了。你说,我妈有没有你当年的女朋友漂亮?”
“真像,要不是知道你妈是苏州女子,我还真以为就是我的上海女朋友呢!”
“我妈就是上海的,她后来嫁给我爸爸,才嫁到苏州来的。”
“噢,是这样。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啊!”
“宋小宁啊!”我边说边收回铃木递回给我的照片,并走到一边去把它放入箱子里。
“不会我妈就是你女朋友吧,要是这样,我一定会跳河的。对了,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啊?”我问铃木。
“叫,她叫上海李露。”他说。
“李露就是李露,你想把你女朋友当成那首《上海李露》歌曲中的女主人呀,看你美的。”
“哦,对不起,应该说我的女友是上海的李露。”
“你现在知道了吧,并不是只有你上海的李露漂亮,我妈妈也一样漂亮,而且我觉得那个时代女人的漂亮才是真正的清水出芙蓉。哪像现在的女孩,都是浓妆艳抹打扮出来的。”
时间不早了,我把浴缸里的水放满了,随后招呼铃木来一起沐鸳鸯浴。
“我今早都沐浴过了,等下冲洗一下就可以了。你先去沐浴吧。”
等我沐浴完,看到铃木满脸通红地倒在沙发上,而茶几上的那瓶清酒已被他全喝了。
嗨,这铃木又醉了。我只好把他的脚放到沙发上,给他盖上被子。我独自一个爬到了榻榻米的床上睡觉了。
等我第二天醒来,铃木已经不见踪影了,他经常是这样的,一早就会离开。
二天以后,我收到了铃木寄来的一封特快专递。
上面写道:
可忆,你好! 前天晚上我喝醉了,真不好,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公司总部明天就要迁移到国外去了,目前日本本土的经济很不景气,生意很难做。所以,我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了,心里就很难过和伤心……可忆,你是个好女孩,希望你好好读书,日后也可以让你九泉之下的母亲安息。寄上500万富士银行的本票,请你这次把它看成是一个人的真情实感。我还会给你寄的,只要你有朝一日成就梦想,也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我爱你,就像父亲爱女儿那样地爱你,并在远方默默地祝福你。
铃木
读到这里,我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相处四年多了,尽管我们之间根本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你也可以将我看成只是他豢养的一只金丝鸟。但是以这样的方式惜别还是挺有人情味的。我也知道,就像美子对我说的那样,可能这是铃木的一个借口而已,他压根就没有离开日本,只是对我玩腻了,又找到新的情妇或者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力的下降,已经决定收心,回到他的老婆孩子身旁了。
其实金钱的本身取决于你所赋予的意义,当你赋予它是爱的时候,它不会是罪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