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二章

作品:《狼人传说

    “我们两个,总免不了这一战的”,周星修长的眉毛轻轻一耸,缓缓伸出泛出玉石一般光泽的右手。
    我无言,看着周星,深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只手握在一起,周星的手玉石一般的冰冷,让我感到一种沁入心脾的寒气。
    “你根本无法战胜鲁斯图,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凭实力战胜鲁斯图!”,周星看着我的眼睛低声地说,“狼族不是臣服,而是隐忍待机。不靠实力,我们也可以用智慧战胜狮子王!”
    不解周星为什么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我疑惑的看着他的脸
    觉察出了我的疑惑,周星笑了
    “今天这一战,不论是我们谁赢,都将是狼族的统一。也许信念不同,但至少在一个目标上是相同的,那就是我们都为了狼族的生存!”,周星的眼里突然透出柔和的目光,“我认为我比老狼王和你都更适合这个位置,但——如果今天我败了,就要靠你带领狼族了。”
    我心里一阵难过,但想起师父立刻变得冰冷,痛恨封住了一切动情的理由。周星已经让我太失望了,我无法原谅他的背叛和过错。
    缓缓的抽出了手,我冷冷地说了十个字:“无论什么理由,我会杀你!”
    周星眼中闪过一抹好像是酸楚的光芒,“老忘,你还把我当作兄弟吗?”
    “我不会把你当作兄弟,永远不会”,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缓缓后退,盯着他
    周星脸上浮现莫名的微笑,“好,这样我们大家都不会有牵挂!——来吧!!”
    “来吧!!”,我沉声喝道,双手一分
    “你以为——”,周星看着我的姿势哂笑,“你的中国功夫可以打得赢我?”
    “让我们试试看!”,我毫不示弱的回敬一个轻蔑的目光,向他挑战
    “好!老忘,让我看看你的速度是不适合以前一样快!!”
    电光暴闪,周星左右手同时发出弧光刀,start fight!
    闪过他一轮弧光刀,只右肋中了一击,这已经达到我最大限度了。右肋的伤口没有透骨,照狼人的身体几秒钟之内就会消失不见,可我的愈合速度却还是和普通人类一样。这样,在第二轮弧光刀隔空飞旋的时候,我一连中了五记凌厉的刀光。
    脚尖点地,我旋转着飞退,像一朵飘飞的雪花,身形与风一触而变。周星跟进,第三轮弧光刀间不容歇的发出。
    屏息再退,我不断变换着路线,以无数的旋转闪过无数飞旋的弧光,电弧灼热了四周空气,击空的弧光落到脚下的地面,溅起的碎片迸裂四射。焦糊的烟气弥漫眼前,挡住了我的视线。
    于是我根本就不去考虑周星的进攻,只是凭本能模拟雪花的飘落,周星的弧光刀不断在后面追斩着,我却总能在间不容发的时刻躲过一道道的攻击。
    伤口剧痛,可不断的飞旋却让我慢慢适应了周星的攻击
    “王忘,你的打架方式就是逃跑啊?!出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当狼王!”——烟尘中传来周星的嘲笑
    膝盖着地,我俯身而下——周星的话语已丝毫不能刺激到我,感谢那些不断的战斗,让我在战斗中变得冷血而理智!
    透过一轮轮弧光刀,我发现了他的弱点——弧光刀在攻击较低的物体时速度会明显变慢
    压低重心,我屈膝翻滚,爆!一个弧光刀贴地面压来,被我一拳击散。
    右手的拳面整个灼伤了,但我也在第一时间冲到了周星的下盘。
    提起左膝,我以泰拳的迅猛提膝顶向周星小腹。
    ……狮子搏兔,每一击必尽全力,对你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师父的话在耳边响起……
    周星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凌厉的攻击,痛哼一声,踉跄退后
    “你失去的——不过是别人给你的!你自己所拥有的,永远也不会失去!”
    以前从未有过的这种奇妙感觉,我第一次如此明了自己所拥有的是什么。
    ——不错,我失去的只是师父给予的灵力,我自己所拥有的,永远也不会失去!
    尽情施展着凌厉的攻击,我疯狂的压着周星,狂追猛打。
    太极弧光罩!
    两个太极形的圆弧把我弹开,周星嘴角闪出坚忍的弧线,他开始反击。刀歌出手,五六米长的刀光在他双手紧握中横扫而来,回旋的尖啸声割开空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真空,狂吸着我身体向刀锋撞去!
    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刀气,止不住身体,我跌了过去
    在撞上刀锋的一瞬间,我拼命一手刺下,插入泥土中,拉着身体以手为轴飞旋了半圈,脚前手后的暂时躲过被斩开的命运。但是那瞬间的真空竟然没有消失,而且还是在缓缓回旋着向我移动,越来越大的引力狂啸着吞噬一切
    手中紧抓着泥土,大地中突然传来奇特的律动,一股风一般的流体从地表以下冲了起来,顺着手臂灌入我身体。
    再也支持不住了,就在此时我被吸向那个巨大的刀歌
    云之暴!
    不知道怎么自己怎么使出来这一式云系灵术中最强烈的攻击。刀歌击中我胸膛的时刻,云之暴猛烈的从手中冲了出去
    回旋刀歌触到身体后,产生强大的分力,几乎要把我撕开。
    刹那间的剧痛中,体内有力量如雷火一般燃烧,眉心处一阵灼热,有一股暖流冲破被鲁斯图击毁的经脉,激流一涌而出,与天空相合,整个世界在我眼前一亮。
    在这一亮的瞬间,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刀歌在我身上产生的每一丝力量,它们的方向、强弱、虚实被我看——不,奇异的感觉到了,简直是通通透透。随着对每一股力量的把握,我狂风一样的开始旋转,飞舞,以离心力把刀歌的力量散开,各个击破。
    狂风停止,我赤裸的身体上到处都是伤痕,鲜血、尘土和汗水把肌肤染成了紫铜色。
    但此时,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身体里再次发生那种奇异的变化,仿佛有无穷的力量在里面澎湃冲击着,一握手,就听到力量相击的砰然作响声。
    直起身体,完美的力量充溢流荡在体内,我缓缓回头,扫过战士们,寻找周星— —。
    那些战士们在我眼中都成了一个个虚影,我站在那里,分辨出干爹是使用了三维造型等技术,使这四十个狼人分身变化成上千个,怪不得老头子那么轻易的放过了柳生和希勒……。
    终于看到了周星!
    周星嘴角沁血,站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想自己的样子一定也很狼狈,但事后嫣儿说,我的眼睛那时突然像黑暗中的一道闪电,亮得夺目炫人。
    “真的是你吗?老忘”,周星失声问,我看出,他的信心已经大受打击。迟疑了一下,仿佛下定了决心,周星倒退一步,缓缓举起双手,合龙向天。
    终于来了!
    我看着他头顶电光环绕中缓缓聚集的云气,暗暗凝聚起自己的力量
    天下万龙飞!
    如果一开始周星就使用这一招,那我是无路可逃的!但现在,自己的身体不只全部恢复了,而且还更胜从前。迎着周星,毫不惧怕的单手举起,干爹手中的黑色权杖突然呜的一声飞身而出,落到我的手里。
    “周星,来吧!”
    云气猛地大盛,霹雳从天上回响,电光照耀中,已经有龙的身影腾飞来
    天下龙飞!
    看来只吸收了师父剩余一半灵力,周星还不能使出真正的天下万龙飞,而且在使用中颇多破绽。
    权杖在手中燃烧,像一把火炬,在最烈焰的一刻,火焰瞬间凝固,炽成一把黑色的长刀。
    周星的双手劈下,立刻,数十条巨龙从云层中冲下,声势惊人的合击向我。
    “天下龙飞!”
    风云色变,如果这一式冲到地面,即使我能挡住,四外的楼房也会被震塌崩离!
    我仰天长嗥,整个人冲向空中的飞龙——我要与这一招正面对撞,不让它落到地面。
    周星喷出一口鲜血,龙的飞翔猛地加速
    我收刀,一旋前劈——!那数十条巨龙在冲击到我面前的一刻,猛然改变方向,盘旋着绕我而飞,从四面八方齐向我撞来!
    这一式被周星改造过了,脑海中闪现出这一念,包围我的巨龙已经冲击而来
    天狼嗥,生死一瞬!
    根本就来不及变身,我来不及使用天下万龙飞对抗这种能够粉碎山川的力量
    但我能分清每一条巨龙的飞行而来的轨迹,自己的心中清楚地计算出每一次闪避的方向
    转身,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以光的速度逸出,包围圈被我甩到了身后。数十条巨龙瞬间对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我反手执刀,从空中飞冲而下——
    周星跌坐在地上,双目失神的看着我。白玉般俊美的脸上铺满了灰尘,满是沮丧和失落。
    我慢慢落在他的身旁,出刀,横在他的颈旁
    周星看着我,眼中露出难以言传的神色。
    四外都是灰尘,隔开了众人,里面的我们两个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老忘,你不会杀我的?”,周星说,第一次脸上没有笑意,但却显得很从容。
    “是吗?!”我冷冷地说,手一紧,胸中怒火还在燃烧着
    ——但我知道,自己真的下不了手杀他!
    “守护好狼族!”,周星缓缓地说,目光淡淡地看着我。他从怀里掏出那个金色的小方石,放在地上,“这是狼王印信,你要保存好”
    “为什么,你要那么做!!”,我压抑着怒气问他
    “我永远不会后悔我做的事,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毫不犹豫得这么做!!”周星眼中透出倔强的颜色,“我说过,我们的信念是不一样的,也许,和你比起来,我才更像一个狼人!”。缓了一缓,周星微笑,说:“也许让我唯一遗憾的,是——我们不能成为好兄弟!”
    我冷哼一声,心中却无比的酸涩。小时的往事一件一件的浮现在心头,儿时的玩耍,少时的兄弟情……,小时候,周星永远让着我,我们一起去打架,做坏事;每次我被人欺负,都是他替我打抱不平……,那时我们躺在草坡上谈理想,叼着草叶,看白云一朵朵从蓝蓝的天上飘过……,轻狂如梦的少年啊,往事历历在目,怎么能忘记???“
    手在微微颤抖,我感到自己的视线又开始模糊了。
    周星看着我,平静地说:“老忘,以你现在的实力,还是无法遏制鲁斯图!狮族处心积虑已久,这次全力而出,他们的目标已经不是兽族,而是整个人间界!”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接着说:“我不知道你选择和狮族正面对抗是不是正确,但无论如何,狼族的命运将从此由你决定了。我希望,你能成功!!”
    我缓缓放下长刀,周星眼中突然闪出一阵光芒,他一伸手,指着我的后面,大喊一声:“阿月!”
    我猛地回头,同时感到手中一沉,急忙收刀——一切已经迟了,周星横倒在地,颈中鲜血喷涌,霎时间染红了大片地面。
    “不!”,我扑了过去,抱起他,忍了好久的眼泪刷得一下全涌了出来
    “老忘,别哭——”,周星费力的说,眼中的神采正在一点点消失。我把他的头放在膝盖上,手忙脚乱地想止血,可已经无济于事了。
    “老忘,别,别忙了”,周星断断续续的说,“告诉我,你,你还当我是好兄弟吗?”
    “哥!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我哽咽着说,“好星星,你别死,我的好兄弟,你别——!”
    周星的嘴角浮出一缕笑容,喃喃地说:“我知道,你这个家,家伙,不会,不当我是兄弟啊——”顿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什么,急急地说:“小心,心,猎人中,有,狮族的奸细!”
    我抱着他,哭声说:“我知道,好兄弟,我知道了!不要说话,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呵呵”,周星咳着笑着说,“老忘,你,从小就,是爱——哭……”他眼中的光芒在迅速消失,我泪眼模糊的搂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说不出话来
    “告诉,告诉,阿月,我,我爱她!我不能,不能,不能……”周星终究没有说出这最后的几个字,缓缓的合上了眼睛。我用力的点着头,感到他的身体在我怀里慢慢冰冷
    “周星——!”,我仰天发出痛苦的一声狼嗥,
    这时烟尘已经慢慢散去,心儿他们默默的围拢过来。门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听到我的喊声后传出一声惊叫,月姐踉跄的从门外冲了进来。
    看见我怀里满是鲜血的周星,月姐蓦然停住了脚步。她眼中噙满了泪水,摇着头,慢慢走近,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看着怀里的周星,一步,又一步走近,我泪眼朦胧的把周星缓缓递给她。月姐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抚摸着周星的脸,眼中满是怜爱和不可置信的悲伤。
    “星儿,星儿,你没事,你没事,你只是睡着了——,我们回家吧……”,月姐抱着周星,转身,慢慢走着,天空突然落起雪花,四外一片寂静,只淡淡的传来远远的歌声——
    “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来易来去难去 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 爱与恨的千古愁……;于是不愿走的你 要告别已不见的我,滚滚红尘里有隐约的耳语 跟随我俩的传说……。”
    此后的岁月里,月姐和周星仿佛消失在了空气中,虽然我们再三寻找,但再也没有能看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