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大唐风雨

作品:《京华沉浮录

    黑子,小虎,玉敏和我四人在小虎租住的小屋里聚会,这是我们四人的第一次集体碰头。
    决定已经做出了,自己起来拉杆子,不是我不愿为牛后,实在是这牛后当的太窝囊!做小媳妇已经做够了,最后无非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毕业4年半以来,屡起屡扑,不断地在成功与失败之间徘徊,我受够了!命运的主宰要靠我自己!
    皇朝的大小老板们,你们不是指责我暗地里拉帮结派吗?我就是要拉起这伙人,闯出一片天来给你们看一看!
    小虎对我选择黑子的决策也很认同,马上就能看得到的投资还是最重要的,再说黑子的商业人脉加入进来,也容易把事情做大。
    刚才大家互通了一下气,巧得很,以黑子,阿唐,小虎和玉敏顺序,年龄排列是虎,龙,蛇,马一个等差数列。我们还没有无聊到搞什么桃园四结义的名堂,目前不过是一个松散的利益组合集团罢了。
    初步决定,1,黑子从朋友处搬一台电脑来给小虎做开发用,小虎先和玉敏一道整理从皇朝带出来的天翔资源;2,我和黑子开始寻找可能的办公常葫及建立公司银行户口;3,每个月每人先发300元的工资做为生活支出。
    然后黑子就掏出钱来要给大家分,我拦住了他,说,“目前先由玉敏管帐,先把钱交到他手里,履行一个进账手续,再由玉敏分配给大家。”
    我顺手从小虎桌子上拿起一个没有用过的本子,在上面写上“现金收支帐”。翻开来,在正页上写上“日期,项目,金额,经手人,交(领)款人,备注”。
    对大家解释,黑子的钱入到现金帐,由玉敏保管,经手人玉敏,交款人黑子,现在你们一手交钱,一手签字。
    黑子看了一下,笑着说,“不错,这样挺好!清清楚楚!”说着,就掏出2000块钱来递给玉敏。
    玉敏接过钱,数了数,问我,“这项目一栏填什么?”
    我说,“就先填黑子入股吧。等将来大家有了钱,也是这样按入股记帐。”
    黑子点点头。
    然后玉敏给每个人分钱,轮到黑子时,他摆摆手说,“我就不和你们一起拿工资了。”
    我说,“还是拿上吧,你家住的远,就算是路上打车的开销吧。”
    黑子想了想,就接过去了。那时黑子已经不象我们骑车或挤公车,出门都是打面的,一个月下来是一个不小的开销。
    其实,我当时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不能有特殊化,严格按股份和贡献多少来分配,公司内部没有老板和打工之分。如果黑子不拿工资,就明显和我们不一样,将来利润分红的计算会很麻烦。不如大家都在同一位置上,一视同仁地考核。
    我在上研究生时,学过60学时的“工业企业会计”,粗知一点会计皮毛。我知道目前都是复式记帐法,一笔帐的进或出,至少要牵涉到两笔帐,即借方和贷方,这两个方面的数字要相等,否则就记错了。
    不过,考虑到公司新起,没有多少账目可记,搞复杂了,玉敏就会晕菜,先按流水帐记着。
    后来在“现金”之外,又加上了“银行”,“库存”和“ 应收应付”几项。到了三月份,我们有了营业收入后,流水帐已经不行了,数字很快就要累积到天文数字,我才开始教玉敏用复式记帐来重新做帐。说老实话,我也就有一个粗略的概念,大致齐是那个意思,和严格意义上的会计记帐相去甚远。后来,把原来皇朝的会计小冬找来帮忙看看,他看过后说,就这样挺好,不用再动了,概念是对的,反正你们也没人来查帐,自己清楚就行了。也就是说,阿唐的土办法在原理上是符合会计学的准则的。
    至於后来玉敏又去进修了会计,现在是以此为生,则是后话。
    从小虎住处出来后,黑子和我先到我家玩了两盘围棋。
    黑子什么都好,就是玩心太大,举凡年轻人爱玩的,如“敲三家”,“拖拉机”,“升级”,围棋,电子游戏,没有他不爱的。误事倒是没有,进取心却磨灭了不少。这也包括阿唐本人,后来公司上了正途,就有些斗志松懈了。
    我和黑子谈了我的大致想法,首先和我掌握的客户取得联系,告诉他们我另起炉灶了,有什么什么资源在手;其次是发掘现有资源,看除了天翔系统外,还能做出些什么自己的产品;最后是春天王银贵来的时候,展示给他看看我们的成果,争龋旱服他投资。
    黑子连声称好。
    然后我们又议了一下开立银行户头的事情。
    黑子手里有一个银行户头,抬头是“北京市宣武区大唐电子经营部”,有一枚银行专用章和半本盖有公章的空白介绍信。这些都是黑子用他的天才脑袋搞来的。一次,黑子求一个朋友帮忙开一个帐户,那人就把公章和财务章借给他用了一天。黑子开完了账号,顺便买了一本介绍信回来,用那人的公章盖了一整本的介绍信。还完了印章,黑子用介绍信去刻了一个财务专用章。如此,除了营业执照外,黑子手里有了一个公司营业所需的一切手续。
    黑子说,我们可以用这个介绍信和财务章再开一个银行户头。不过,要先决定了经营常葫,再选择一家近的银行开户,这样以后提存款方便。又问我对经营常葫有什么想法。
    我说最好离中关村近一些,这样信息灵通,和一些关系单位也近。如果图方便的话,可以在饭店或招待所包房,这样连家具都省了。
    送黑子出门的时候,他突然说,最近他的一个朋友找到他,也想和他合伙一起干,那人在海南有些关系,想从那边扎点货过来卖。扎货是行话,有点来蒙带骗的意思。
    我说,“你怎么想呢?”
    黑子说,“我想咱们先干咱们的,如果能和我朋友两家合在一起干最好,不行的话咱们也有咱们的退路。”
    我说,“好,这样最好!”我对黑子的坦诚很有些感动。
    92年2月,我们在人大和中关村之间的龙宫饭店包下了2个标准间,每间每天房费是45元。我们用一间,黑子的朋友用另一间。龙宫饭店是一个三星级宾馆,标准间的对内报价是168元,对外是208元。我们这个长包价是通过胖子大牛的朋友意子搞到的。
    开始我们定位于中关村里的招待所和二星以下的宾馆,找了一个遍,不是客满,就是不允许长包。结果越找越远,就出了中关村。好在龙宫饭店交通方便,离中关村也还算近。尤其是价钱好,那时北京的旅游业还没有从六四完全恢复,龙宫饭店的生意也不好。
    随后就在附近的建行开了两个户头,一个给我们,一个给黑子朋友。
    开户时,我想放进去1万元,被黑子拦住了,说,“你那是养家糊口的钱,先不要动。现在先用我的,等不行了再动你的也不迟。”
    仗义的黑子,不是吗?!
    接下来的日子,我疯狂地向四下散布消息,阿唐自己拉杆子了,有需要天翔软件的,快快来吧!
    令我失望的是,相应寥寥,甚至还有人向易森告了密。一个月下来,卖出去1500元,刚刚够房费开销。
    我一面大骂人心不古,一面分析问题出在哪里。很显然,我是高估了天翔软件在市场上的占有程度,仔细分析起来,它的应用面实在很窄,而这不是由於功能不足造成的,而是稳定性太差操作太灵活造成用户的使用成本太高,一句话,如果有替代产品,用户一定不会选择天翔,因为太不容易使用了。
    小虎还在软件分析阶段,尚未正式开始进入产品设计阶段。他过去一直在做编辑部分,对字库的压缩还原部分缺乏认识。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出什么产品投放市场。
    真难哪!难道老天爷真的不给我阿唐成功的机会吗?
    黑子的朋友陈渔阳,原来是黑子在7X8厂的同事,现在在四通公司的一个经营部。陈渔阳的同事大崔和万润南有些关系,可能是通过这些渠道和海南的寰宇公司搭上了关系,一来二去熟络起来。陈渔阳的太太,人民银行总行的一个副处长,也通过大崔的介绍到访过寰宇。寰宇公司的董事长路大英对大崔和陈渔阳在四通公司工作很有兴趣,曾主动提及与四通合作在北京销售电脑硬件事宜。
    陈渔阳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他也是黑子在技校时的同学,一听此事,马上就动了歪心思,要借海南寰宇这只鸡来为自己生蛋。可要把货扎过来,就要首先向对方展示自己的实力,於是和我一样,想起了黑子这个小大款。
    黑子虽然没有象信任我一样的信任陈渔阳,不过还是很痛快地同意合作,并主动垫支了一万五千元给陈渔阳做开办费用。
    於是两拨人马挂在一块牌子下,同时起步。当然,陈渔阳还是用四通公司的名义与寰宇的路大英打交道,说是现在正在龙宫饭店筹组一个新公司用于将来与寰宇的合作。
    二月底,寰宇公司派出了总经理牛猛来实地考察,我们楼上楼下,七,八个人忙忙碌碌,倒也象是一个公司的样子。尤其是介绍到我和小虎,都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唬得那牛猛一愣一愣地。牛猛年轻,那年才二十一岁,是路大英从家乡的油田里带出来的,没有太多的经验,再加上此事由路大英一手策划,他不过是跑跑腿看一下情况,待了两天就回去交差去了。
    牛猛回去没多久,寰宇公司就发过来160台显示器,结算价每台1850元,价值近三十万元。
    整个三月份,我们都忙著销售这些显示器。
    这一次,我的那些销售网路就发挥了作用,前后通过我卖了有50台左右,黑子也卖了10几台,这样3月份的毛利润大概是5000元,加上2月份的1500元,两个月刚刚好收支平衡。
    黑子对我赞不绝口,当着陈渔阳的面说,“阿唐很厉害,管理和销售都有两下子!”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其实还是在吃原来的资源。
    陈渔阳因而对我青眼有加,特地请我上他们家吃了一顿饭,表示亲近之意。我也入乡随俗,双方推杯换盏,热闹了一番。
    陈渔阳则卖了160台显示器中的大部分,采用的是平价或是低于海南结算价在中关村就地出手。随着货款的不断涌入,陈渔阳的老板象慢慢出来了。
    他先从龙宫饭店搬了出去,在中关村西边的龙都宾馆租了一个套间。接着把大崔和大崔的一个小朋友给挤走了,自己一口气进了4个人,马上又买了一辆昌河面包车,让他弟弟给他当司机。
    架子端起来后,渐渐地也不把黑子放在眼里了。可能两人发生过几次争执,我不在场,详细情况不知道。总之,到了3月底,两个人终於决裂了。
    一天,黑子气哼哼地从龙都宾馆回来,进门就劈头盖脸的问我,“那天晚上你在陈渔阳家吃饭,你们是怎么说的?”
    我当时就愣了,“怎么说的,什么东西怎么说的?”
    “今天我跟陈渔阳掰了,他说你要跟他走!”黑子大声地说。
    我笑了一下,“你听他胡咧咧呢!那天晚上我们是说过今后就在一起好好干的话。不过,那只是一个场面上的话,我还以为他是指我们两家一起好好干。”顿了一下,我又说,
    “再说了,我对这号久贫乍富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兴趣的。”这倒是实话,我确实对此种作为看不上眼。
    小虎在一旁也帮了几句腔。玉敏最近自己去学车,大部分时间不在。
    我又问黑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黑子气愤地叙说了事情的经过:最近俩人因为陈渔阳花钱太冲,而且事前也不和他商量有些龌龊,今天说着说着就说拧了,黑子就要和陈渔阳分家,陈渔阳就来了一句,分家就分家,不过阿唐会跟着我陈渔阳走!
    误会总算解除了,不过黑子的气还没有消,“陈渔阳最近雇了一个大西北放回来的,所以那麻子就有点有恃无恐!NMD,如果我怕了他,我就不姓黑!” 陈渔阳人长得还端正,就是有些麻子。
    我说,“嗨,一个劳改犯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定是什么案子进去的呢?!”
    最近看了“四面墙”,才知道阿唐有先见之明,敢情牢里头也分三六九等,如果是个“鸟屁”,就真的什么都不是!
    黑子闷着头抽了一会子烟,突然抬头问我,“你看我给他点了怎么样?”
    “你是说将此事报告给海南寰宇?”
    黑子点点头。
    我说,“好主意!搞好了,我们就把这层关系给挖过来了!”
    黑子把烟头一拧,起身蹬蹬地就走到电话机旁拨起了号码。
    “路总吗?我是北京的小黑。有件事我憋了很久了,一直想跟您汇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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