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组建

作品:《双脑

    “咯吱”一声,走廊上森森的光线射进了阴暗的房间,带齐一股轻微的气旋,一股新的空气富有界运的涌了进来,层层涌动,铁笑天甚至问道了那股搜有楼道都共有的霉味,他伸出手来,皮肤表层的汗毛感受着气流的旋律,脚步越来越近,嘎然而知,几乎是同时,空气也平静了下来--铁笑天点了点头,他们的实力看来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
    不知道是习惯还是刻意,这几人的脚步的震动给铁笑天的感觉很凝重--也学这就是物理学上的共振吧?他甚至有一种荒谬的错觉,他想起了列车行进中的声响。
    一行七人走了进来,没有听到意想中的寒暄招呼,门轻轻的合上了,客厅不大甚至可以说很小,但不知道如何,进来这么多人,却没有拥挤的感觉。
    陌生看到了陌生人,静静的互相大量,出乎铁笑天的意料,不知道是天生的冷静还是一切早就排演完毕,他们似乎并不惊讶自己的出现。
    铁笑天抬起头,一片黑白斑驳的颜色映入眼帘,七个人的服饰很相近,但绝不统一,色彩款式互有区别,唯一相同的是,都是野战迷彩服。他们并没有铁笑天想象中的那么强壮彪悍,或许是看上去有些臃肿的军服掩盖了真相,但绝对的健壮,裸露出来的肌肉喷张的手腕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铁笑天又理由相信,他们很可能是一些孤僻的人,因为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不到一寸长的头发下的酒肉僵硬务必,也许是人多的缘故,客厅里的光线更加的黯淡。可能是因为他们更适合黑暗,静静地象一堆夜幕中的岩石。
    铁笑天站了起来,期待这周路会作一些礼貌上的介绍,出乎他的意料,周路紧紧只是对着为首的点了点头:“来了客人,我们去买些菜来!”很有秩序的,没有语言的,可以说是极无礼貌的,两个人走进了厨房,除了为首的,其他人跟随这周路,离开了客厅。
    铁笑天有些惊讶,但随即明白过来,这是一次早有默契的会面,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他们的首领;而这个首领,则代表他们全部的态度。
    铁笑天明白,对于这样一个群体,收服他们,第一步就得收服他们的首领,然后首领则可以利用他的威望,令铁笑天得到这一切——这也是他们所盼望的。
    这个人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您好,中尉!”
    铁笑天心中一凛,有些机械的伸出手去,和他僵硬的握了握手,看来周路对他没有任何的保留,连那次自己杜撰的东西都没有隐瞒,脸上却带着那种格式化的微笑,“我姓铁——现在叫铁润霖!”
    那人松开手,在铁笑天旁边坐了下来,“当他们还是新兵的时候,叫我连长,过了一连,变成了‘头儿’,不过现在他们都叫我‘老狼’,我姓郎,郎玉。”他笑了笑,“我们都喜欢狼——戈壁滩上的那种。”
    老狼看上去很沧桑,额头上的皱纹很深,短短的鬓角已经微微发白,看上去似乎年纪不轻了,但黝黑粗糙的皮肤却看上去极有纹理,泛出健康的颜色,也许是经常皱眉的缘故,眉心隐隐有个“川”字,看得出来,他的生活充满了太多的不愉快,严重的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瞳孔边上的眼白凝满了层层血丝,仿佛植物的根筋,已经深深的陷入了眼球而不会褪去,虽然深凹的眼睛依然保持着那种若有若无的锐利和锋刃,但却总也掩饰不住那一丝疲倦与无奈。
    生活已经抛弃了他,但他还没来得及抛弃生活,因为,他还有责任。
    铁笑天觉得,谈话应该从轻松一点的地方开始。他微笑着注视着老狼,“您的姓氏很有意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的祖籍应该是在北方!”
    “呵呵,是的,我是满族,准确一点的话,应该是镶蓝旗!”老狼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寻找那尘封中的记忆。
    “哦?呵呵,女真后裔,那可真应了那句话,”铁笑天笑道,“天生的军人,不是么?”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只是军士,”老狼苦笑着说,显然,他不太习惯象阴谋家般绕圈子,“退役的时候,也只是正好熬到少尉这个门槛上——长官!”
    “我很久以前就不是军官了,我已经不喜欢那些东西了——虽然我曾经打算为它献出一切!”铁笑天的笑容忽然有些呆滞。
    老狼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死在军营里。”他叹了一口气,暗淡的眼神中仿佛抹上了一些光彩。
    铁笑天明白,对于这样的人,仅仅依靠金钱拉拢是远远不够的,有些东西已经凝固在了他们的头脑里,成为了他们脑细胞的一部分,如果没有适当的切入点,他们宁可坐在街上要饭,也不会违背那些东西。铁笑天打定主义,暗暗调整着老三,准备着即将到来的表演,希冀能在心理上攻破他的防线,得到他们的认同。
    他看了看老狼的衣袖,坚硬的布料已经磨出了好几个缺口,洗得发白的军服上有很多地方已经褪去了原来的颜色,看上去很象某个建筑工地上的民工,当然,民工不会习惯穿这种厚重的军靴,虽然皮革早已失去了原来的色泽,不知道换过多少次底的靴子已经扭曲得看不清原来的款式,但那凝重的靴头,一丝不苟的扎得紧紧的裤管,依然保持着威武的气度。
    铁笑天点了点头,“我明白,这件衣服,穿上去了就一辈子也无法脱掉,”他忽然有些沉痛的敛起笑容,“但是我不同,我穿西服的时候比穿这个的时候要多得多——我只是一个证件上的军人!”
    铁笑天看了他一眼,“但是我敢肯定,我们挨子弹的机会不会比任何人少,我们在任何时候都呼吸着生死之间的空气,”他的神色有些痴呆,仿佛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之中,“那是什么样的战斗呵,老鼠一样的生活,在洗澡的时候把手枪浸在浴盆底下,在睡梦之中拔枪惊起,在街头战战兢兢的判断着子弹飞来的方向,在针尖上盘旋,在火焰中舞蹈,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当你筋疲力尽的倒下,却没有盖国旗的机会……”他全神贯注的投入到自己臆造中的境界中去,竭力发挥着自己的表演才能,通过老三的帮助,他的眼圈渐渐发红,“甚至当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倒在血泊里,你却不能哭泣、不能呼喊、不能挽救,你只能冷眼旁观、掉头而去……或许,还要补上一枪来赢得敌人的欣悦……”
    老狼有些动容,开始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着他。
    这是战士对战士的审视。
    铁笑天渐渐冷却下来,他深深的呼吸,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良久,他摇了摇头,仿佛在摆脱着什么,苦笑着转过头来,“其实我们是一类人——唯一的区别是战斗的方式。”
    “或许周路已经告诉过你,”铁笑天谨慎的挑选着词汇,抬起头来,仰望着头顶的挂钟,“人们说我们是最坚强的战士,可以忍受任何打击——其实他们错了,我们的神经如此的脆弱——我们根本无法忍受背叛与抛弃,当发现自己被所忠诚所热爱的人象一块抹布一样抛落在尘土里……某个早晨醒来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勇气、信仰、希望、斗志……我万念俱灰,我丧魂失魄——我原本以为自己坚硬得象一块岩石、顽强得象一团钢铁,却忽然在某个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默良久,忽然轻笑道,“幸运的是,我挺过来了。”
    “所以你走上了国家秩序所不能容许的路?!”老狼平静的问道,冷静得不带一丝感情。
    铁笑天掉过头来,毫不客气的和他对视,“抛弃我的不是国家,国家并没有抛弃我,抛弃我的只是那一小撮人,”他骄傲而不无轻蔑的说道,“他们和国家是两回事——我依然是战士,我并没有放弃战斗。”
    两人静静的互相注视着彼此的眼睛,忽然惊讶的发现彼此的目光如此的清澈而没有一丝杂质。
    老狼低下头来,回避了铁笑天锐利的眼神,“那你还要周路去做那些事?!”他的语气透出一丝软弱。
    铁笑天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摊开在老狼眼前,“你看到了什么?!”
    老狼眯着眼睛,疑惑的看着铁笑天的脸,这双手皮肤白皙,晶莹如玉。
    铁笑天收回双手,“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保持它的清洁,所以当你看到它的时候,它是干净的——但是,我敢保证,它上面仍然有成千上万的灰尘、细菌,”他看了一眼老狼,“但是我已经满意了,因为我知道,除非我不想存活在空气中而把自己密封在真空状态下,所以这些是无法避免的——国家也是一样,除非我们想回到那个茹毛饮血的时代。”
    铁笑天缓缓的把身体靠回在沙发上,看着若有所思的老狼,平静的说道,“所以这个世界是个很奇怪的世界,上帝似乎不喜欢那种绝对干净的东西,所以,他决定让他们共存,”他笑了笑,拍拍自己的肚子,“我们的身体也是一样的,等下我们吃下精心准备的晚餐……”他眯着眼睛,顺着自己的咽喉、胸脯、肚腹比画下来,“当晚餐运行到小肠的时候,我们会惊讶的发现——少了这些污秽的东西,我们居然活不下去……”
    老狼似乎有些明白了,“……这是两回事。”他沉声抗议道,“如果没有人去做那样的事,我们的国家应该会更好些!”
    铁笑天不去理会他,仿佛在跟自己说话,“有时候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我们会依靠这些小东西呢?难道没有它们我们就不行么?我查阅过很多资料,想了很久,没有人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他看了一眼老狼,满意的发现他在注意的聆听,“终于有一天我想明白了!”他猛的转过头来,紧紧的盯着老狼,“因为我们没有办法消灭它们,它们超出我们能力之外生存着,所以——我们只能让它们的存在对我们有用!”
    他冷冷的看着老狼,随和的目光刹时冰冷若刃,“国家亦是如此——有些东西,你可以用政策是压制它,用舆论去抵制它,用法律去打击它;但它却永远存在,不依你的意志为转移,”他仰望着天花板,“有位先知说过,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一百、两百、三百……超出了社会秩序允许的范围之后,人们就会变得疯狂,所以,这个事业就象永远吸引着飞蛾的烛火,永远引诱着人们去不顾一切的疯狂。”
    老狼凝望着自己的靴尖,一言不发。
    “我那个时候就在想,为什么大禹治水为什么会成功呢?他和他的父亲有什么区别?——我总是在想,我们既然没有办法把洪水拦截住、去消灭光,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引导呢?!”铁笑天脸色一变,温暖和蔼,居高临下的看着老狼,“所以,我就要去尝试、去发现,我要深入这个事业,精通这个行业,甚至控制中国的这个行业,等到它能够随着着我的脉搏而呼吸的时候,我相信,它的存在就会慢慢变得对我们这个国家有用——就象几百年前的黑奴之于美洲、一百年前的鸦片之于大英帝国……”
    铁笑天的话显然深深的触动了老狼,仿佛让他进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他不自觉的把手伸进了口袋里,掏出一支劣质香烟,缓缓点燃,陷入了沉思。
    铁笑天微笑着看着老狼,“而且,我们或许还可以做到这些——让顶天立地的汉子能够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让白发苍苍的父母老有所归,让栖息无着的孩子喜乐成人……”他意味深长的看了老狼一眼,悠悠的说道,“……让自己所挚爱的亲人不至于受病痛的折磨,不会因为英雄的窘迫而让她痛苦的忍耐……”
    仿佛一个最重的砝码被抛上了天平,老狼浑身一震,呆呆的说不出话来,一股亮晶晶的东西仿佛在他眼中流转着、旋转着,若隐若现,以至于烟头快要灼到了手指他都没有发觉。
    仿佛下了一个什么决心,他狠狠的把最后几丝烟雾吞了下去,重重的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把它碾得粉碎。
    他抬起头来,“你要我们做什么?!”
    铁笑天重重的舒了一口气,仰望着上空,嘴角微微蠕动,忍不住慢慢绽开一丝满意的笑容。
    空气的质量不好,很不好。
    除了铁笑天之外,所有的人都在抽烟,不大的房间里烟雾缭绕,进一步局限了功率本来就不大的日光灯的作用,让每人个人看起来都朦朦胧胧的。
    铁笑天立在房间的中央,他的面前,坐着一排看上去很失落的男人,虽然每个人都身强体壮,但不知如何,每个人都显得很茫然,很忧郁,严谨森然的坐姿固然令人望而生畏,但落在铁笑天眼里,总是感觉少了点什么,仿佛呆在动物园里的猛兽,在铁笼子外面看,威风凛凛,雄风依旧,其实不是,神经因为久未嗜血而迟钝,牙齿因为不再磨砺而蒙垢,昔日的利爪现在只能用来对付虱子,丛林之王只能依靠出摆出美丽的皮毛来度日。
    他们是战士,不过已经死去;铁笑天站在这里,是想让他们活过来。
    怎样才能让他们复活?怎样才能使他们如以前一般冲锋陷阵,置生死安危于不顾,为了某一样东西出生入死毫无怨言?
    怎样才能把这一群睡着了的狮子唤醒?!怎样才能把他们唤醒之后又能如百炼钢绕指柔般掌握在手心?!
    铁笑天凝望着墙上的八骏图,这是一副廉价的临徐悲鸿作品,面积不小,可惜群马失之呆滞,有形无神,惟有头马似乎有点气力,看上去有些神采。他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同志们好!!!”
    对面依然无动于衷,仿佛铁笑天在和空气对话,但有一个小动作被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知道是条件反射还是出于礼貌,他们掐灭了烟头。
    也许只有中国军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浑而不自觉却又深入骨髓。
    铁笑天心中点头,脸上却浮起一丝微笑:“先生们,很荣幸的能邀请到各位加盟。”他转过身去,声音带出一丝酸楚,“刚才是最后一次用‘同志’来称呼大家了……”
    对面的人们脸颊纷纷不由自主的微微抽动,如岩石般凝固住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化。铁笑天语气一转,宛宛说道:“大家是不是有这样一种的想法——现在是如梁山好汉般落草为寇?!”
    他故意停顿了几秒钟,仿佛是故意让大家进行遐想,然后又忽然打断大家的思绪,好象是在自言自语,“我会干什么呢??#蝴会要我们干什么呢?”铁笑天微微一笑,拖长了声调,“无非就是想雇佣我们这些人杀人放火,给他卖命吧?!……”
    历史证明,利益的结合往往经不起风浪的考验,雇佣的关系肯定无法维持长久,他们所从事的工作与其他工作不同,是一个非常需要信任的工作,亲情或者友谊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但可惜的是铁笑天和他们既不是战友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想来只有用其他的方法来凝聚他们了。
    现在需要的是虚拟出一个超脱的、能让人信仰的、让人抛头颅洒热血的目标,把他们整合成一个有战斗意志的整体,而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解开这个死结——他们眼中的黑道买卖和相互之间的雇佣观念。如果要利用这些“是非正义”观念很强的正规军人,就必须要做到这一点。
    “我首先得给大家一个说明:我是商人——从今天开始,各位也是商人。”他环顾着众人,口中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都错了。”
    “请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在跟大家解释这个问题,”铁笑天潇洒的微微示歉,然后从口袋中摸出一支笔来,在墙上的八骏图上写下“黑社会”——“商人”两个字,不理众人疑惑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我现在给大家上第一课,那就是,我们准备干什么?!”
    “在中国,黑道的历史渊远流长,如果按定义来划分的话,远古时代的剑客、侠士都可以说属于这个范畴——不从事社会生产,未经官方允许,擅自的使用暴力来牟取个人利益——经济利益或者社会利益,按照中国社会传统和民众对强者的崇拜,他们被蒙上了许多传奇色彩,往往被赋予‘英雄的称号’,呵呵……”
    铁笑天笑了笑,“按照我们现在说法,他们的行为往往在正义的方面被肯定——如‘对暴政的反抗’等等,有趣的是,根据调查或资料记载的分析,大多数人民对他们的崇拜却是来源于羡慕,羡慕他们挥金如土,一言不合,斩却仇人头的潇洒生活——我们所知道的那些大侠、英雄,干过许多众位从来没想过的事情,比如,抢劫政府的运钞(银)车队、走私官方禁卖的物品等等——各位也许不知道,当年的孙中山先生也曾积极参与过这些活动——当年反抗清朝、反抗袁世凯等军阀的军事行动的军费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烟土、军火的走私利润,历史往往就这么奇怪,什么‘哥老会’、‘袍哥会’这些令各位不齿的‘歹徒’居然会用走私来推动中国社会的进步——当然,我不知道他们是自觉还是盲动,但到底他们还是做了,所以,我有时侯总是想,我以前对他们的看法是不是错了,或者,失之偏颇。”
    对面的人们表情复杂,有的惊诧莫名,有的欣喜赞叹,有的一脸迷茫,老狼和周路则皱
    着眉头,一脸深思。
    “按照现代法律观念的定义,黑社会最大的特征就是反秩序——反对现行法律所维护的社会秩序,出于经济利益的驱动,建立另一套地下秩序,以最直接的暴力手段为后盾,利用政府方面对社会管理的漏洞,进行一系列有组织的活动,以损害整个社会为代价来获取个别集团的私人利益。”铁笑天仿佛背书一般,口中朗朗说道,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果然,众人的表情更为迷茫,有的人眉头舒展,显然这些话对上了他以前的观念,有的人则一脸疑惑,察觉到他前言不对后语,料想必定是反话。
    “如果官方代表一切人的利益,黑社会倒确实是一切人的敌人了,我原来也是这样认为,可惜,后来我发现在我错了。”铁笑天凝视着天花板,悠悠的问道,“各位来S市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了,想必看到过一些东西,认识过一些人,结交过跟诸位做一样工作的人们,”他笑了笑,“如果有一天,他们实在无法忍受了,去参加了黑社会,各位是否会对他们宽容一些?!”他长叹一声,“凄风苦雨,累死累活,衣不蔽体,食不裹腹,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七尺男儿,进不能丰衣足食,退不能兼济父母……”
    众人悚然动容,脸上的筋肉突突直跳,浮起痛苦的神色,想来都触动了内心的痛处。
    “饿死不做贼,穷死不为寇?!”铁笑天“嘿嘿”笑道,“谁让我饿死呢?谁让我穷死呢?我不会做田么?我没去上工么?”他口中切齿,面上微笑,“男子汉大丈夫立身于世,不能孺养父母,不能照顾妻儿?!”他大声喝道,“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更进一步,扬名立万,兼济天下?!”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其实,对于从前,我们早就已经死了。”
    众人默默无语,心思活泛起来。
    “我不是黑社会,大家也不会去做黑社会,或者以后别人会这么看待我们,但我希望大家都能够明白,我们的身份是商人。”铁笑天微笑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大禹集团的行政总监,董事长的未来女婿,资产的未来接班人,不久之后的亿万富翁,所以,各位千万要注意,不要把我和街头上兜售摇头丸和劣质毒品、手拎两把菜刀沿街勒索收取保护费的人混淆了。”
    除了老狼和周路,其他人都张大了嘴,惊讶的看着铁笑天,感觉有些不能置信。
    “为什么象我这样的人会做这样的事情?!”铁笑天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个问题很复杂,但我尽量让大家明白这个答案。”
    他清了清嗓子,“第一,这里面有巨大的利润,而且我没有能力制止这样的事情,所有我只有尽量想办法去控制它、垄断它,获龋狐的利润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第二,这样的事情对我们的国家来说,情况严重的话会造成经济灾难,政府在这些方面由于受到内部腐败、官僚机制因素的制约,有心无力,所以,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铁碗人物出来控制局面;第三,有个人情结,我很憎恶那一小撮人,我想,如果我们能占据强势地位的话,能够清理他们、报复他们——大家都有相同的经历,周路甚至为此亡命天涯,想必不会反感。”
    铁笑天微笑着看着周路,看得他微微脸红,“最后一个原因,”他悠悠长叹,“人生需要一个挑战,对于一个战士来说,与其毫无意义的老死在床上,不如壮怀激烈的倒在战场——何况,我早就死过一次了。”
    “各位只是我们这个集团的一部分——以后你们会知道,除了你们,我们还有电子专家、物理专家、农业专家、气象学家,管理精英,谈判专家、金融学家等等,”看着众人惊讶赞叹的表情,铁笑天微笑道,“现在大家明白了么?!各位即将从事的是什么样的事业?是不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
    “毋庸讳言,我来邀请各位加盟就是为了各位拥有的专业技能——我想请大家明白一点,我将使用各位的战争技能,进行一些暴力行动,但绝非是简单的与人争夺地盘、抢劫毒品或者军火的黑道份额,也不可能指示各位为了我一己私利去进行报复行动……”
    看着众人惊奇而又微微透出欣喜的面庞,铁笑天大声喝道:“先生们,你们的任何行动都将经过深思熟虑,都必须从属于我们的事业——我们将通过各种手段:走私、贩毒、洗钱、运送军火等等来累计资本。我们将进入世界金融市场,成为谁都不可忽视的大鳄;我们将投斥大量资本,在荒漠无人的国土上进行土壤改造,让黄土变成草原,让沙漠成为绿洲,让那些饥饿疲惫的同胞能有时间想吃饭以外的事情;我们在酝酿一个系统的教育投资集团,走资本运做的长期回报路线,以双赢为目的,分地区分阶段的兴建学校,在孩子们不用光着脚看着校园发愁的同时,为我们集团的扩大再扩大积累人力资源;同时,我们将使用任何手段:盗窃、诈骗、爆炸、伪造他国商品甚至恐怖活动,人为的制造商业纷争,挑拨他国商业合作关系,窃龋蝴人商业秘密、技术机密,绑架、胁迫他国科学家,发展自己的制造业,让地球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made  in   China’……”
    他忽然停顿下来,沉默了几秒钟,仿佛在宣言中嘎然而止,就在众人沉浸在冥想中的时候,铁笑天平缓着自己的语气,努力让它悲壮而苍凉,“我们也许会失败,也许成功离我们太遥远,我们或者会死去,更可能的是,我们这一批人、这一代人无法做到——那么,”铁笑天大声问道,“先生们!!——这已经不是天方夜潭,我现在具备了起步的一起:我现在是一个身份显赫的社会新贵;我现在已经拥有一个跨国商业集团;我现在能支配集团内部分门别类、种类繁多的各式机构;我现在手上有亿万资金;我现在拥有一大批科技人才,——而现在,我又拥有了你们,请问:我应不应该继续做下去?!我知道这很疯狂,但我还是想请问各位:诸位,请问你们愿不愿意陪我一起疯狂?!!”
    房间里一片寂静。
    铁笑天看也不看,再次转过身去,看上去孤独而寂寞,“呵呵……”他苍凉的苦笑,“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我也许太过分了一些……”
    话没说完,寂静的房间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潮水般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把铁笑天的话淹没在声浪里,铁笑天如风般转过身来,面前一排坚毅的面庞和含着热泪的眼睛,以最标准的军人立姿,屹立在他的身前。
    铁笑天轻按手掌,掌声立即停止,他激动的看着他们,试探着发出简短的命令:“请坐下!!!”
    “呼啦!”一声,军人们立即在同一时间内以同一速度、同一姿势端坐下去,凝神敛目,静静的等待着铁笑天的下一个命令,精神勃发,斗志昂扬,再不复从前低糜之态。
    铁笑天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收服、收服,“收”何其容易;“服”何其困难?!
    “现在——郎玉!!!”老狼倏的起立,目光平视,立在铁笑天的面前,“我任命你为指挥官,对部队的所有事宜向我负责!!——周路,我任命你为部队的副指挥官,郎玉的副手,辅助他并向他负责!”
    “是!!!”
    铁笑天看着他们,“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进行恢复性训练——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恢复你们的战斗力,我将通过某些途径为大家找到合适的场地,至于个人方面,我将为各位在大禹集团里安排适当的职位,同时给大家的家人寄出就职安置金和任职通知书——当然,这段时间各位是出差了!呵呵……”铁笑天微微一笑,这些人脱离部队有段时间了,战斗力应该有所下降,恢复性训练是非常必要的,同时也要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在充裕的经济条件下和安稳的家庭舆论中为我所用——这也为将来可能发生的背叛和家属控制未雨绸缪。
    “我将为各位安排一个适当的名目:如登山爱好者协会、某球迷俱乐部等等为大家的体力训练做掩护;射击或者其他特种训练的条件要求,郎玉或者周路研究决定后报我,我将尽快解决——我将在财务上对部队的经费进行预算,由你们民主管理,至于武器弹药、交通工具、特种器械等方面,由郎玉负责向我提供清单,我将尽快提供给你们!”
    老狼忽然起立,铁笑天心中诧异,“请说!”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业,比如,他擅长潜伏狙杀,他擅长爆破……”他看了看铁笑天,“作为指挥者,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向您提供一份战斗力评估报告?!”
    “谢谢!”铁笑天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老狼,“我会正确使用这支力量的,请放心,不会让大家执行超出你们能力范围之外的任务,”他敛起笑容,严肃的说道,“大家一定很明白自己的能力,我也清楚大家的长处——其实我已经有能力支配S市的黑帮社团,有很多琐碎的事情不需要动用你们,你们是我们集团的最锐利的武器,不经过深思熟滤,我是不会动用你们的——我希望大家明白,你们的身份已经不同于往日,进行特种作战行动的后遗症非常麻烦,因为假如忽然出现了一支能危害整个社会安全的武装力量,而不是官方行动,就具有反社会性质,任何政府都对此敏感非常,通常会对其追杀到底——所以,如果不是情势必须或者利益比率无法容忍,我是不会随便决定的。”他看了看老狼,“谢谢你的提醒,但对于战士的特长——我只将将,不会练兵,一切都在你的权限范围之内,这也是你对我负责的意义所在!”
    “是!!!”
    “恢复训练的条件要求和预计期限你尽快列出清单,我希望尽快得到报告!”
    “是!!!”
    “那么散会!”铁笑天拿起外衣,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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