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架编号为B001、B002的天翼I鱼雷攻击机，先后缓缓加速，从江苏号航母上一跃而起，喷吐这一溜黑烟冲向蓝天，这立刻迎来了航母上一片叫好之声……秦铠站在舰桥侧面的平台上背手而立，航空新时代已然在自己手中悄然开启，而鱼雷攻击机对于海战的意味，便是将这一海上平台转化为战场杀手的重要时刻。
    两架鱼雷攻击机腾空而去后，迅速拉升，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刺云霄，在几乎消失云端之际，这才猛然翻转返回，而作为靶船的是一艘退役驱逐舰此刻正在江苏号数公里外的海面上缓缓而行……
    从天而降的两家鱼雷攻击机盘旋之后立刻选择了从太阳光一侧猛扑下来，这一战术倒是让秦铠也略感惊讶，海航不愧是云集了这时代国内最顶尖航空人才的队伍，这种逆光战术毫无疑问是大海上最具效果的战术之一，在墨镜并未普及的时代，还真心是难以对付的阴险招式。
    满负重的鱼雷攻击机速度相比空载时大幅度下降，但也已经达到200多公里的高速突袭，在大海之上显然远远超出了以往任何形式的鱼雷攻击，毕竟这时代最先进中国毒刺鱼雷航行速度也仅有32节，但是，以飞机的高速投射出去的鱼雷，打击速度将得到不小程度的增幅。
    两名海军飞行员在一连串规避正面打击的机动动作后，在距离靶船不到2000米的地方发射了机腹下那枚修长的毒刺II航空鱼雷，带着飞机动能的鱼雷在热动机驱动下，笔直的猛扑目标，最终，两枚钢制的鱼雷头部都异常精准的直接命中靶船……当然，训练用的鱼雷并未安装雷头战斗部！
    这一幕非常完美的联合空中袭击，让秦铠也是颇为感慨，工业领域的进步，真正的难点并不完全在于理念和技术……如今中国的航空业已经达到领先全球的高度。尤其是联合北航早先研发成功的420马力风冷发动机，从技术的角度依然达到了这时代最尖端的程度，但技术和理念上的进步，几乎已经达到了工程学的进展极限。
    尽管国内在三十余年间已经培养出两代到三代的技术工人。但是，这并不代表如今国内工程技术上已经领先于欧洲，事实上，虽然国内机床产业已经开始大量铺货专用机床，并且取得了大量先进的工艺成果。产品也早已行销各国，但仍需要在一部分精密加工的产业链上，引进部分德国、英国的设备。
    对于这方面的不足，秦铠自然是心知肚明，对于工业体系而言，理论性的东西最容易理解，也最容易被各国学习，但要转化为工程化的产业，尤其是尖端的工程化产业，需要的是不断的积累、沉淀、提升、再积累、沉淀、提升的螺旋形过程。永远没有一触而就的大工业。
    就拿如今南方重航和联合北航各自研发野马I型8缸风冷活塞发动机、太行I型9缸风冷活塞发动机作比较，两款发动机毫无疑问就是基于早期对水冷发动机不断研发、改进的工艺积累，然后最终通过解决了气冷发动机散热工艺后，迅速的取得了产业性突破，研发出新型的航空发动机。
    当然，秦铠透过北方实验室向两大航空研发机构提供的发动机整流罩、废气涡轮增压、变距螺旋桨工艺等多个理论性建议，则直接催生了两款气冷发动机性能上的大幅度提升，即便是第一代量产产品，动力已经完全碾压了水冷发动机时代的尖端产品。
    此番在江苏号航母上参加海试的天翼I型鱼雷攻击机，装备的联合北航自行研发的太行I改型风冷发动机功率已经达到440马力。抛弃了旧式的双翼格局后，整体重量仅有1400公斤，却拥有了2700公斤的起飞重量……这意味着，除了携带足够的航空汽油外。足以携带一枚直径550mm、630公斤的毒刺鱼雷。
    同时，天翼I型鱼雷攻击机在携带鱼雷后，依然拥有6小时的续航时间、4000米的实用爬升上限，以携带全重燃油、弹药下依旧能达到的200公里/小时的航速，最大平飞速度已经突破250公里，在大海上绝对拥有一流的突击性能。
    但是。秦铠自然明白鱼雷攻击机的不足，毕竟，鱼雷攻击机在拥有巨大的杀伤力的同时，要从战舰火力最强盛的侧翼发动水平攻击，这也意味着单薄的飞机要面对正面的枪林弹雨展开突袭，这种角度的突袭，对于飞行员而言，几乎就如同一战战场上冒着重机枪的弹幕冲锋一样。
    虽然海军飞行员已经表现出十分高超的飞行技术，但事实上，在双方都具备对空防御措施的情况下，鱼雷攻击机的战损率将会非常的高……虽然咱大中华人才济济，但培养个飞行员那也十足不容易啊，能够拥有勇气飞天揽月，即便是国民教育已经全面普及的时代，依然是一项巨大挑战性的工作。
    当两架天翼I鱼雷攻击机稳稳的返航降落在江苏号航空母舰甲板上时，秦铠的眼角瞥见另外一群人正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指指点点，这让他也十分好奇……当然，这所谓的一群人，说实话，其实是今天鱼雷机海试中的最失意者！
    “郑铁山那家伙真是够懒的，抄了咱们鹞式的单翼射击，机翼面积都一点没改，就直接插在他们的神马天翼鸡上了……搞这个什么鱼雷机，完全是走的歪门邪道！”失意者的小头头显然对于鱼雷机的海试颇为诟病，此刻正指着观测台下面航空甲板上停着的几架鱼雷机不断发出各种歪论！
    “黄工，这郑总工上次来我们厂里，蛮好不给他们全套资料的嘛！让他们还去玩双翼好了，郑总工不是一直都认为双翼稳定嘛！”一旁带着记录本正拼命记录鱼雷机观测结果的年轻技师乐呵呵的开始帮腔，也就三十岁的年纪，工作服袖口上金黄色锤子袖标已经有2个了，这可是大型民营企业内当宝一般供着的7级工师，而这番话也立刻引来了几人的低声轻笑。
    “黄日升，你小子在这里闹腾什么，难道还不服气联合北航这次的产品？”秦铠忽然间从登舰参观学习的南方重航研发团队身后冒出来。把扶眼镜的南方重航总设计师黄日升给吓了一跳。
    “主席啊，您可别吓我！我们是来跟北航学习的，那里会不服气！”如今身居要职的黄日升，毫无疑问是国内第一流的飞机设计师。在他领导的团队下，国产飞行器走过了从飞艇到双翼飞机、从水冷发动机到气冷大功率发动机的完整发展流程，而且，南方重航的团队也是如今空军主力战机鹞式战斗机的研发方。
    之前鹞式战斗机以超前的单翼设计和铝制部件的加工工艺，可谓在空军竞标中完败联合北航的猎鹰战机。但很显然，联合北航的主设计师郑铁山战斗力十足，跑来黄日升团队明目张胆的学习一番后，回去竟然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完成了新型号天翼鱼雷机的一系列设计到试飞，而要命的是，南方重航竟然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一设计思路，还在一门心思研究大型轰炸机，试图将炮管子搬上飞机。
    结果自然毫无悬疑，郑铁山在试飞成功后。直接就跑去跟军政部推销了，这玩意自然第一时刻就被许寿山相中了，会飞的鱼雷艇，这娘滴……该有多么的刺激啊！而对于南方重航而言，绝对是一次败仗！
    这会儿看到秦铠主动跟自己团队搭讪，这可是捞项目的好机会，不过，还没等他开口，秦铠已经笑着问道，“黄日升。我之前看到你们向科技委员会提交新型航空火炮的研究预案……难道你已经开始研究新型号鹞式战斗机了？机枪都无法满足你们的设计理念？”
    提到这个，黄日升立刻跟着了魔似的，“主席，我们研究所早就讨论过这个……我们认为。只要能安装足够多的发动机，还真可以把大炮架上飞机……如果我们能够建造足够大的飞机，甚至可以把巨型火炮装上飞机，从天空……”
    秦铠听到这货天马行空的理念，还真心是有些佩服这厮，鹞式战斗机已经是全覆蒙皮的战斗机。样子已经跟自己了解到一战后飞机有得一拼，几乎可以说是现在飞机的雏形，但说实话，以鹞式战斗机250公里的时速以及携带两枚60公斤炸弹的攻击能力，实在难说能够形成空中优势。
    不过嘛……天马行空的理念，毫无疑问是创新的基础，而且，黄日升的设计思路其实也没太大偏离，毕竟，真正将空中力量转变为制霸军力的，正是能够携带大量弹药的轰炸机，只是，以目前的发动机以及机体结构而言，还需要时间，他立刻给这货开始泼冷水!
    “黄日升，你的设想很丰满啊，不过，南航配套风冷发动机的动力，似乎没看到什么质的飞跃嘛！所以，暂时性你这个设想也就最多让鹞式多带两枚航空炸弹而已，但这天上扔炸弹，说实话，有没有比这玩意更不靠谱的命中嘛？”
    秦铠笑眯眯的看着一众被泼冷水后有些发呆的面孔，如今困惑空军的一个大问题，就是如何将制空权转变为实实在在的制霸权，天翼I鱼雷攻击机毫无疑问走出了很重要的一步，但是，鹞式战斗机呢？难道靠两翼上机枪来完成制霸？
    黄日升毫无疑问是看到了关键点！炸弹，唯有炸弹、炮弹这些大家伙，才是战争之王，但是，这时代的飞机显然无法像后世二战时代玩地毯式轰炸，而空中扔炸弹，尤其是在考虑安全情况下两千多米高度、高速飞行时扔炸弹，还真是个超高难度的技术活。
    正当黄日升一伙被秦铠戏弄的一愣一愣，完全掉入所谓航弹无用论陷阱时，秦铠却出人意料的举起手中的天翼鱼雷机模型，做了一个让他们惊讶非常的动作，然后笑着说道：“这样的话，飞机投出去的炸弹就堪比从炮口飞出，而炸弹就不是没用的玩意，而会变成真正的大杀器！”
    愣了有足足三十秒，黄日升才从嘴里蹦出了一句话，“主席，这玩意难道叫自杀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