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作品:《大明武侯

    陆长亭则更是被他们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这能是什么事儿,才让朱棣展露出了这般姿态?
    “程二, 你们到底说什么了?”陆长亭一把揪住了程二的衣衫。
    程二轻咳一声,搂着陆长亭转过身, 随后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我若说了, 你可莫要生气才好。”
    “你先说。”陆长亭盯着他的双眼道。
    程二挤眉弄眼地笑了笑:“之前同我们一块儿去吃饭的时候,是不是背后在议论你?”
    陆长亭点头,“不错,我是这样怀疑的。”
    程二摊手道:“他们在议论……你和主子有龙阳之好。”
    “什么?”陆长亭一怔。
    “龙阳……就是……就是那种啊……”程二以为陆长亭是年纪小, 因而不知晓说何为龙阳之好,但这又能如何解释呢?这小长亭连男女之情都不通, 更别说什么男男之情了!而这些人竟然还在背后这般意.淫!想一想, 程二都忍不住为之愤慨!
    实际上陆长亭这会儿也震惊得很。
    龙阳之好,他自然是知道的!由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龙阳君延伸而来的典故嘛,指的便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情谊。上辈子陆长亭就曾听说过这种男男情谊, 陆长亭对此没有任何感触,但当这个事儿落到他身上的时候……
    程二见陆长亭呆住不语,心底顿时更为紧张了,平日里挺口无遮拦的,这时候却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那什么……其实就是他们觉得……觉得你和主子,有点儿、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个事肯定不能瞒着陆长亭,程二和朱棣都清楚,因为从他们口中说出来,也远比以后其他人在背后说得极为难听粗鄙的时候被陆长亭听见来得好。但是呢,顾忌到主子一直将陆长亭保护得这样好,程二又不敢将话说得太过直白,就只能往委婉里说,最后说出来就变成了这么个含糊不清的模样。
    程二以为陆长亭没领会到,还绞尽脑汁地想着,用什么话来代替描述更好。
    而这时候陆长亭已经从震惊中抽身出来了,他不解地问道:“我和四哥,何处太过亲密,以致给人留下了这样的印象吗?”
    程二张了张嘴,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这会儿又给咽了回去,见陆长亭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程二心底有点儿庆幸,还有点儿失落。程二仔细回忆了一下,他也没想出来哪儿接触得过于亲密了啊。过去在中都的时候,程二是亲眼看着朱家兄弟怎么对陆长亭的,若说这样便是有一腿,那从前在中都的时候,岂不是和有好几腿了?程二心底本也是拿陆长亭当幼弟看待的,这自然挑不出哪里不对来,反倒还觉得外头的人,可着实会意.淫!连这样的孩子都不放过!
    “哪有……哪有亲密,我都没瞧出来啊!”程二道。他此时已经全然忘记了,前一日自己还在暗自感叹,主子对待陆长亭,可着实太好了些!
    陆长亭点点头:“我知晓了,如此下去定然对四哥名声有碍。”
    程二傻了眼,你知道什么了啊你就知道了!程二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大好。若是因为外头的流言,反而使得陆长亭大改行.事风格,程二觉得,那一定会完蛋!主子不会乐见到陆长亭这般模样。
    陆长亭反倒表现得很是心宽,他仰头看了一眼程二,“还瞧我做什么?你去忙吧,我晚些再来找四哥。”
    听陆长亭的称呼并没有丝毫的疏远,程二这才放下了心,他笑了笑,道:“好,那你等着啊,我先随主子去办事儿。”
    “去吧去吧。”陆长亭摆了摆手,从桌上端起茶杯来喝了两口。
    程二看到他的动作,本来想出声提醒说那是主子的,但是随即又骤然想到,在这样敏感的时候提出来,岂不是反倒令长亭多想吗?于是程二很干脆地闭了嘴,回头多看了陆长亭两眼,这才走了出去。
    陆长亭端着茶杯重重喝了两口水。现在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这些人会有这般猜测并不奇怪,就好比自己之前不是都在怀疑朱棣是不是那方面不太行吗?这些人显然更是关注这等八卦了,见自己出现在朱棣身边,当然难免延伸出一段香.艳的传闻。陆长亭并不是会为外面的人传什么流言蜚语,便因此而耿耿于怀的人,只是他难免为朱棣多考虑一些。这些话会否影响到朱棣呢?
    陆长亭陷入了沉思中。
    他的思维这会儿都还全然没有想偏,随着和朱家兄弟相处的时间久了,陆长亭的确是将他们尊为兄长的,自然也就笔直地不会往另一个方向去想了。
    另一边,程二出来后,便见到了等候在院子里的朱棣。
    自然,朱棣是并没有事要去办的,只是朱棣觉得若他也在那里,只会徒增尴尬,说不定还会惹得陆长亭恼羞成怒。
    “主子。”程二唤了一声。
    朱棣立即转过了身来,问:“如何了?”朱棣面色沉静,但程二却能从他的眼眸里瞥见几分焦灼。
    程二当即道:“长亭没什么反应,只是问了我,说他和主子您真的表现得太过亲密了些吗?”
    朱棣面色微沉:“谁家兄长不是如此?”
    程二暗自道,就咱们这家里的兄长对待弟弟格外的好啊王爷!
    朱棣又问道:“可还说什么了?”
    程二斟酌着还是将陆长亭的话转述了:“他说他知晓了,这样的流言对您或许会有影响。”
    朱棣满不在乎地道:“能有何影响?”北平是他的封地,谁敢在他跟前来说吗?何况流言这玩意儿,朱棣从小也没少听过,这时候自然不会因此而觉得困扰。
    程二闭口不言,因为他知道,这时候朱棣也并不需要他说话。
    朱棣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去帮长亭处理了户籍的问题吧。”早在中都的时候,他就想要帮着陆长亭处理掉此事了,但偏偏那时候陆长亭迟迟未应,待他离开中都的时候,为了能让陆长亭将房子顺利买到手,都还花了点儿功夫。不过后来陆长亭从中都离开的时候,也正是因为没有户籍,所以才能走得那般潇洒吧?那安家夫人和大公子想要寻到陆长亭的踪迹都不容易了。
    毕竟一个户籍上都不存在的人,你从何处去寻呢?
    程二点头,忍不住小声问道:“但是小长亭说他要买房的事儿?”
    “既然他说是买着玩儿,那就是买着玩儿。”朱棣淡淡道。
    程二一下子就会意了,不管陆长亭是怎么打算的,现在他人在燕王府,到时候那买来的房子哪怕不是用来玩儿,主子也能让它变成是买来玩儿的。程二笑了笑,这才离开了。
    没一会儿,厨房的人来说炖了汤,朱棣习惯性地想要将汤送到陆长亭那里去,但最后朱棣又迟疑了,虽说他心底是没觉得有什么,但长亭此时会不会正觉尴尬?还是再等等吧,再等等……朱棣最后还是将汤交给了下人,让下人送上门去了。
    ……
    陆长亭回到屋子后,打了水洗净手和脸,坐下来开始画林家现在宅子的结构图。
    刚画到一半,就有人来敲门,陆长亭知道应该是朱棣来了,于是陆长亭头也不抬地道:“请进。”谁知晓话音都落下了,外面却是久久都没动静。
    陆长亭微微皱眉,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笔,而后快步走到了门边去,门一开,陆长亭才看见,原来外头站着的是个小丫鬟,而并非朱棣。
    “可是送汤来的?”陆长亭问。
    小丫鬟羞答答地点了点头。
    瞧她这般模样,也难怪方才陆长亭叫她直接进来,她却不敢动。
    陆长亭扫了扫她手中的汤盅。这些汤本是冬季用于暖身子的,但是因为喝下去对身体倒也不错,于是便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而且几乎次次都是朱棣送来,顺便再检查一下当日陆长亭有没有偷懒,现在乍见来的是个陌生丫鬟,陆长亭一时间着实有些不大习惯,心底还一掠而过了一点儿失落。
    陆长亭接过了汤盅,“去吧。”
    丫鬟点点头,多看了陆长亭两眼这才走开。
    待到关上屋门之后,陆长亭端着汤盅在那儿发了会儿呆。难道是朱棣在听过流言之后,开始避嫌了?
    陆长亭抿了抿唇,避嫌也好。
    陆长亭将汤盅随手搁置在一旁,然后继续画图,等他画完之后,再摸一旁的汤盅,已经凉了,汤凉了之后就难免带上一股难闻的味道,陆长亭顿时就没了吃的兴趣,他皱着眉将汤盅推到了一边去,让人打来热水,简单洗了个澡,而后便上床休息去了。
    陆长亭想着,既然要避嫌,那就干脆这几日都泡在外头更好。陆长亭第二日便直接到计宝山那处去了,又在计宝山那里挑挑拣拣,选了几个风水物出来。
    计宝山瞧着这几个不起眼的风水物,有些纳闷,“这用来做什么?”
    陆长亭淡淡道:“自然有它们的用处。”其实只是那一日,程二和陆长亭说的话,被陆长亭记在了心底。陆长亭虽然从不害人,也不屑这等手段。但上了朱棣这条船,有些事总是难免的。现在被他选出来的风水物,就是很方便送人,但也很方便做手脚的。
    计宝山知道陆长亭的本事,当然这时候也不多问,只默默去拿了块非常大的布,打算给陆长亭包起来。陆长亭见状马上阻止了他。
    “暂时用不上,你给我留着就好,钱我改日算给你。”
    “哦哦!好好,我给您留着。”计宝山将这些风水物裹起来,而后找了个木箱子放进去,上面还像模像样地给贴了个封条,上面写着小师父三个大字。
    对于计宝山这种极为认真的行为,陆长亭都有些哭笑不得。
    计宝山贴好之后,拍了拍手,“好了。”说罢,还转过头盯着陆长亭,让陆长亭顿时有种,他在求夸奖的感觉。
    “做得不错。”陆长亭也就顺口夸了一句,随后,他抬头扫了一眼这个铺子,不由问道:“你既然自己在卖风水物,难道就没想过改一改屋中的风水吗?”
    这铺子的生意可着实不怎么样,亏得计宝山好意思说,自己是卖风水物的。
    计宝山闻言不由得傻眼,“我这铺子……能改风水?”从前他还真没想到过这一点。他来到北平,本就人生地不熟,能买下这处铺子,已然是幸运,后头便只能竭力试图往外推销风水物,别的却是一概不曾想过。
    陆长亭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模样,不由再度感觉到了哭笑不得。
    瞧计宝山这模样,着实离奸商这个词太远了,能将生意做成这个模样,计宝山还真得好好检讨一下自己。
    “你且让我好生瞧一瞧你这铺子。”陆长亭道。
    计宝山连忙点头,随即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眉梢眼角的喜色都快溢满了,他结结巴巴地道:“您请,您请……您请随意瞧!以后还请小师父莫要再与我言钱财,我这铺子里的风水物,能得小师父瞧上,那都是它们的荣幸。”
    陆长亭淡淡一笑,瞧着计宝山这副模样,忍不住觉得甚为有趣。
    若非这些日子计宝山的表现实在深得他心,陆长亭也不会主动提出风水之事。毕竟不是谁都能受得他这样的恩惠。
    早从陆长亭第一天来到这铺子开始,他便看出来这铺子的气运不旺了,今日仔细再瞧,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不旺!整个铺子都笼在了一股黯淡的气运之中,给人以颓然之象。
    “屋中摆设太过杂乱了。”陆长亭道:“全都收起来。”
    “收起来?”
    “收在木箱子里。将木箱子在两侧排开摆放,而后在木柜台上只摆放几个招眼的风水物就行了。这便摆金的,这边放些玉、铁、木头……”
    计宝山一边点头,一边却忍不住问:“为何如此摆放啊?”
    “属土和属木的风水物能放在一处吗?属金和属火的能放在一处吗?若是放在一处,且不说气场紊乱,单说进来的人单单往这边一瞧,都会觉得眼前一片杂乱之感,顿时生出烦闷的情绪来,而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情绪,你还能指望他们静下心来好好挑选想要买的物品吗?”
    计宝山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说着却是一边抬手擦汗。如此一看,他从前定然犯了不少这样的错误。
    “其它风水物放在木箱子里,也是为了减少杂乱感,以避免它们坏了风水。而木箱子依次排开,是为了克土。”
    “克土?”计宝山一怔,“这、这又是为何?”
    “铺子之中土可不太旺,否则你便易亏损,你该旺的是水和金。木克土,土克水。而水生金的道理,你应该是知道的。”陆长亭顿了顿,方才接着道:“你的八字缺金旺土,加之名字之中竟然又是与土有关,自然需要克土才行。”
    “知道知道!原来如此!”
    “于是便用木来克土,而后再摆下一个风水物,用以旺金。自然,铺子中的气运将大不一样。”计宝山这铺子的气运要更改着实容易得很,陆长亭便也就一边看一边指点了。
    说完,指了指掌柜平日站立和歇息的位置,道:“此处改到西南方,如此铺子里的气运旺的才是你。”
    计宝山再度连连点头,都快如同小鸡啄米一般了。
    说完,陆长亭走到了铺子外。
    “在门口摆个柜子,柜子上放风水物。”
    计宝山低声道:“摆什么风水物呢?”
    陆长亭站在那里没有动。
    这巷子狭窄,一阵寒风灌入进来,便汇成了一股更为凌厉的风。这样的风,时常吹拂过来,再多的财气都能给吹没了。陆长亭不由得皱眉。
    计宝山也不敢催促,就垂手站立在一旁,静静等待着陆长亭出声。
    “听说过三狮招财鼓吗?”
    计宝山连连摇头。
    陆长亭道:“做一个这样的风水物,摆在这里。”
    计宝山面露苦色,“可,可我没见过啊……”
    “我见过,你等我将图纸画给你,你再做一个便是。此物不能轻易出售给外人,图纸须得烧毁。”
    计宝山慎重地点头,“我知道,我记住了,一定按照小师父所说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