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婴生着闷气，脸鼓得像包子一样，顺着魔婴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
    轰隆隆！
    念海之上，天门之下，黑色真丹周身电闪雷鸣！很快聚拢出一团黑色雷云！
    雷云之中，有重力，有乱流，有怪风，有异雷，有毒火……但凡虚空深处所有的存在，除了虚空凶兽，都出现在雷云中。
    罗川的黄庭和灵台所渡之劫，是风雷地火劫。
    而天门真丹所渡之劫，则是更为古怪的虚空之劫。
    即便在九龙君数千年的记忆中，也没有虚空之劫的说明。
    早从罗川同开黄庭、灵台和天门，三道齐修，就已经渐渐脱离了九龙君的认知范畴。一不小心修炼出了黑色的天门真丹，更是打破了天门修士的定律。
    因此面对虚空之劫，罗川十分慎重。
    天门真丹还没开始渡劫，罗川就已经调集所有生命元气和血气，聚拢在天门之下，准备随时进行补救。
    轰隆隆！
    雷云之中，乱流涌动，雷霆澎湃。
    一股强大的力量，出现在天门之下，缓缓聚集，竟牵引罗川的五脏六腑、骨骼经络、气血皮肉全都颤抖剧晃。
    下丹田，仙婴和魔婴隔着黄庭秘境并肩而坐，随着黄庭秘境的摇晃，两真婴的小脑袋一摇一摆，一摇一摆，直勾勾望向天门真丹，一时间忘了斗嘴打架。
    轰隆隆！
    第三声雷音响起。雷云终于露出一条缝隙。
    一道黑色的狂猛气柱从雷云中坠降，砸向天门真丹！
    天门真丹摇摇欲坠，一道玄纹模样的裂痕从真丹外壳上浮出。
    下一刻，黑色气柱将真丹淹没。
    罗川调集生命元气，紧密注视。
    在黑色气柱的冲刷下，真丹外壳上的裂痕游走扩散，越来越粗，从裂痕下散发出道道莹光，生命的气息正在其中酝酿着。
    黑色气柱大半都顺着裂缝冲入真丹内部。
    卡嚓！
    从真丹的裂缝中，伸出一只皱巴巴的小手。
    下丹田的仙婴魔婴眼睛一亮。虚空之地。罗川的眼睛猛然睁开，浮现出浓浓喜色。
    天门真婴即将诞生！
    在九龙君的记忆中也有关于天门真婴的描述。
    和黄庭秘境、灵台秘境中诞生的真婴一样，天门真婴相当于一境之主，掌控一方秘境的元气和力量。主宰秘境中的一切。
    天门真丹莹白色。天门真婴同样莹白如雪。代表天地间最纯粹最接近本真的力量。
    然而随着天门真丹破裂，丹破婴生，罗川却愣住。
    悬浮念海之上。天门之下的，是一头笼罩在幽黑冥光中的奇怪小婴。
    小婴的肌肤也是莹白色，周身却环绕着幽黑的冥光玄纹，它本该生得很漂亮，可不知为何，皮肤皱巴干瘪，让它看起来像是有些营养不良。
    它的眼睛却很亮，充满神采，似能直透人心。
    在它脑袋后，生着一只散发两圈玄纹的黑色光轮。
    “道轮？”
    罗川愣了愣，小婴脑袋后的光轮，很像道轮境修士施法时，呈现出的脑后道轮，可又不是。
    很快罗川发现，黑色光轮中印刻着的两圈玄纹，正是他如今领悟的两枚先天玄纹：生死玄纹，和因果玄纹。
    没等罗川多观察一会，虚空气柱从天而降，继续冲向天门真婴。
    就见天门真婴仰头张口，将狂烈的虚空气柱一股脑地吞入腹中，随后打了个饱嗝，揉着肚皮，瘫坐在念海之上。
    “你是谁？”
    下丹田，仙婴魔婴异口同声喊道。
    天门真婴愣了愣，飞快地爬起，低头望去，一眼看到了仙婴魔婴。
    天门真婴看看自己，又看看仙婴魔婴，挠着头，张口问道：“你们又是谁？”
    “我是小仙！”
    “我是小魔！”
    仙婴魔婴同时叫道。
    “小仙小魔……”天门真婴挠着脑袋：“那我就是小圣！”
    “小圣？”
    小仙小魔同时一愣，随后都笑了起来，笑得四仰八叉。
    “就你也叫小圣？别以为站得高就了不起！别以为脑袋后面撑着个盘子就厉害了！”小仙叉腰道。
    “长得又瘦又干，一看就没有力量！”小魔摆动胖尾，冷笑连连：“你还不如叫小怪算了！”
    “你们……”小圣面红耳赤，十分委屈，它也想要去黄庭秘境，却发现怎么跳也跳不出念海。
    “出都出不来！还好意思称为小圣！”小仙捧腹大笑。
    “你不也一样。”小圣红着眼道，它突然伸手指向黄庭秘境：“看我的！”
    话音落下，小圣脑后的光轮呼呼旋转起来，两道先天玄纹叠加在一起，突然释放出一股透明的黑光，宛如气柱，穿透念海，长驱而下，掠过灵台秘境，直捣黄庭！
    轰隆！
    黄庭秘境在黑色气柱冲撞下，摇摇欲坠，一层浅灰色的罩子从黄庭秘境外围浮出身影！
    正是这罩子，封印住了罗川的道行法力，隔离了黄庭秘境！
    小仙小魔摇晃着脑袋，直勾勾地望向上丹田念海中的小圣。
    念海海面上，笼罩在幽黑冥光中的古怪婴儿突然张口，吞下一股海水，身体迅速被撑大，变得胖乎乎的，就像小仙和小魔。
    “谁说我瘦！”
    小圣挺着肚皮，鼓着脸，摇摇晃晃地踱步海面，手捏印法，口呼道言。
    “生死轮转！破除虚妄！”
    “因果循环！不辨不破！”
    “生死。因果，上道也！”
    “这般封印，是为虚妄！”
    “给我破！”
    “破！破！破！”
    小圣摇摇晃晃，胖乎乎的小手频频点出，脑后光轮旋转，生死玄纹和因果玄纹竟被它融合为一道，顺手拈来一般，透着玄而又玄的意境。
    一柱柱乌光冲撞向灰色罩子，灰罩摇摇欲裂，半晌。终于破裂开！随着乌光的渗入。一道道莫测的玄纹，被印刻上黄庭秘境！
    呼！
    凝固如冰的法力融解开来，重新流淌在黄庭秘境中。
    与此同时，生命元气也被调遣入黄庭秘境。滋润着秘境和仙婴。
    小仙又惊又喜。又蹦又跳：“小圣。你好厉害！”
    “哇！”小魔盯着黄庭秘境上的先天玄纹，面露羡慕：“小圣我也要！”
    念海之上，小圣累得瘫坐海面。长呼口气，一不小心将那口海水也喷了出来，身体顿时干瘪下去，又变成之前模样。
    “咯咯……”小仙忍不住一笑。
    小魔窃窃而笑。
    小圣挠了挠头，也笑了出来。
    ……
    炮灰营外的虚空，罗川周身环绕着一圈极薄的法力圆罩。
    随着他睁开双眼，法力圆罩迅速收入体内，就仿佛没有出现过。
    眺望虚空两边，罗川只见两边的修士仍在欢庆，并没有注意向他。
    时间在他体内的秘境过得很快，可在现实世界中，却过得很慢。
    罗川有惊无险地渡过了化婴之劫，突破到天门化婴境，而外面的世界才刚刚过去一会。
    “两道先天玄纹加成，竟然解开了黄庭、法力的封印！”
    罗川忍住心中欢喜，十分克制的没有再去释放久违的法力。
    他还不能使用法力！
    一旦使用法力，他的真实修为就将暴露！
    别看白龙帝君现在和他称兄道弟，一旦知道罗川只是化婴一阶的修士，白龙帝君定会第一个杀人夺宝，抢走罗川的南海仙葫。而他手下的兄弟们，也不会在臣服听命于他。
    “体内三婴，小仙小魔小圣……为何它们都有自主意识？”
    “天地寂灭前的古董功法中，有天地人魂三修之法，也有斩三尸证圣之法……可我这三婴却都不像。分明走的天地寂灭之后新时代的功法路子，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九死一生功……或许只有找到九死一生功下半册后，才能彻底解开这个谜团。”
    罗川眼睛一闭一睁，将疑虑散去，不再深想。
    得到九死一生功的第一天起，罗川就走上了一条异常凶险的修行之路。
    罗川这一路，无师无侣无伴无人指点，全靠他自己探索。随着修为渐深，罗川的生命迹象和传统修士愈发不同，也让他往后的修行之路越发艰难凶险。
    三道同修，并且都踏入化婴境，至少目前为止，一切还很顺利。
    罗川飘然腾起，避开还在飞射的碎片和道力，一个闪身飞回南海仙葫。
    和虚彼岸的炮灰营不同，南海仙葫上的修士们在短暂的欢庆后，此时脸色变幻，又惊又疑地望向青铜墙壁另一边。
    第一层炮灰营之外，是虚空深处。虚空深处之外，是四面庞大的青铜墙壁。
    现如今，其中一面的青铜墙壁中央，破开了一个直径接近万丈的大洞。
    放在宽广无尽的青铜墙壁上，这个大洞并不算什么。
    可对于南海仙葫上的逃亡修士来说，却异常庞大，虚空异风穿梭于洞口之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口。
    望向青铜墙壁背面的世界，修士们脸色都十分难看。
    他们本以为，只要打破青铜墙壁，就能逃出万囚古天塔。
    半晌，白老大首先开口：“罗兄，那里是什么地方？”
    “若我猜得没错，那里应该是万囚古天塔第二层。”罗川淡淡道，越过众人，走向葫芦口。
    闻言，众人齐齐变色。
    白老大盯着罗川，眼中闪过一缕寒光：“这么说，罗兄早就知道？”
    罗川没有说话。
    白老大手下修士看向罗川的目光，多出一丝阴寒。
    “罗兄，关于万囚古天塔，你还知道多少秘密？不如现在一起说出来。”白老大笑着问道。
    “我知道的，你都知道。”罗川道。
    “是吗。”白老大依旧笑吟吟，眼中却流露出一抹荒诞，突然叹道：“罗老大的秘密实在太多。要不是今日，本座还不知道，罗老大使用的竟然还是法力。不知罗老大被关入炮灰营前，是化婴境呢，还是归虚境。”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怔住。
    渐渐的，罗川手下一部分核心修士，看向罗川的目光变得不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