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执初微微摇头。她心底模模糊糊地飘过了许多个想法，多得一时间让她有些抓不住。
    沉吟了许久，柳执初忽然眼前一亮。她回过头，看向赫连瑾，语速极快地道：“赫连瑾，虽说咱们不能推知这些人的想法，但咱们至少可以后知后觉地去看看，这些人家里，到底是遇见了什么情况啊。”
    赫连瑾皱了皱眉：“的确如此。不过……柳执初，你觉得，这些人会在家里，露出什么异常之处吗？”
    柳执初嗯了一声，严肃地道：“雁过之处，必然留痕。人过之处，必然留声。他们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要说他们能隐瞒得妥妥当当，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我是绝对不相信的。”
    赫连瑾喉结上下滑动片刻，被柳执初说动了。沉思许久，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安排陆高杰，让他派人去这些大臣府中探查一番。”
    “哎。”柳执初却摇了摇头，阻止了赫连瑾，“陆高杰的人虽说也是有本事的，但毕竟本事有限。先前他们在探查毒药的时候，就被人杀了不少。所以，这次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能指望他们。”
    赫连瑾拧眉：“所以，你的意思是？”
    “赫连瑾，你带我去。”柳执初拉住赫连瑾的袖子，目光灼灼，“你的身手那么好，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我现在也学会轻功了，不会给你扯后腿。你说，这样可好？”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赫连瑾狠狠一惊，想也不想地站起身来，低喝一声：“胡闹！”
    柳执初却不生气，也不着急，只是眼神灼灼地看着他：“我没有胡闹。赫连瑾，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我的提议才是。”
    “你——”赫连瑾拧眉，神色不快。他其实也知道，柳执初的实力，已经足够去窥探这些大臣了。但无论如何，他也不愿意让柳执初冒这个险。
    “不行。”最终，赫连瑾还是硬邦邦地拒绝了她，“我绝不会让你掺和进这种事里。”
    见赫连瑾态度坚决，柳执初不由叹了口气。她转了转眼珠子，忽然道：“也行。既然你不肯让我参与这件事，那我就只能想个法子，自己去了。”
    “什么？”赫连瑾一哽，回头看向柳执初的时候，眼底怒意闪现，“你敢！”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柳执初直视着赫连瑾，认认真真地道，“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赫连瑾瞬间大怒。他回过头，眸色阴沉地死死盯着柳执初。柳执初也是毫不畏惧，直直地看了回去。
    两人对视良久。赫连瑾最终颓然，叹了口气坐下来，抬手轻轻遮住了眉眼。
    见状，柳执初一阵欣喜。她唇角弯了弯，主动凑到赫连瑾身边，小声问：“喂，赫连瑾。你是不是答应我的要求啦？”
    “你说呢？”赫连瑾眉头微微抽了下，抬起头，冷冷地看向柳执初。
    这丫头的威胁，对他来说的确奏效。他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能答应她。免得她自己行动，遇见的危险反而更大。
    “那真是太好了。”柳执初一阵欢喜，抬手紧紧抱住赫连瑾的胳膊，“赫连瑾，我答应你。这次出门我一定小心，绝不会让自己陷于危险。遇到危险我先跑，你断后！你看，这样可好？”
    尽管柳执初答应得无比麻利。赫连瑾却很难相信，她会真正按照自己的承诺去做。
    让他相信这丫头的许诺，他还不如相信，猪也长了翅膀、学会了飞翔。赫连瑾叹了口气，摇头道：“行了，不必再说。我本来也不是因为你会听话，才答应你去的。”
    “嗯，我知道。”柳执初答应一声，大大的眼里闪过笑意。的确，她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要感谢的应该是她不肯听话的特点才对。
    对上柳执初带着笑意的眼睛，赫连瑾一阵无奈。他摇了摇头，抬手在柳执初额头上弹了弹，道：“准备准备吧。再晚一点，我就带你出去。”
    “好。”柳执初甜滋滋地答应一声，迅速跑回东宫去准备衣服。翘首以待了不知道多久，夜幕终于缓缓降临。
    堪堪过了一更鼓响，还不到旁人睡觉的时间。赫连瑾压低声音，叫了柳执初一声：“柳执初。”
    “哎，我在。”柳执初一个激灵，匆忙答应，“赫连瑾，咱们这就走？”
    “嗯。”赫连瑾颔首，眸光沉沉地道，“是时候该准备走了。柳执初，你换上衣服，咱们这就走。”
    “好！”柳执初响亮地答应一声，迅速换好自己原本准备的衣服。换好衣服后，她吹熄灯火。找了个没人的窗口，跟赫连瑾一起离开东宫。
    东宫门外，一片安静。赫连瑾带着柳执初上了房梁，两人速度飞快。柳执初屏住呼吸，几个起落之间，恍惚感觉整个大俞朝的国都都被自己踩在了脚下。
    一路来到一处颇为华丽的府邸，赫连瑾停了下来。柳执初松了口气，小声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赫连瑾低声道：“这里是丞相，林言的府邸。”而林言就是今日论调最凶，最是乐于呼吁改善人口质量、让赫连瑾放那些体弱者自生自灭的一位。
    “原来是他。”柳执初点了点头，了然，“如果是百官之中职位最高的人，的确是能一呼百应。即使有人没受那种未知迷药的影响，也会被林燕说动的。”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赫连瑾颔首，沉声道，“先下去吧。”
    “好。”柳执初应了一声。赫连瑾抬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纵身下落，来到丞相府一处院落里。
    “从左边走。”落地后，赫连瑾轻声道，“左边是林言的书房。他一向喜欢在深夜时分，坐在书房、召集众人说话。”
    柳执初点了点头，跟着赫连瑾一起，往林言的书房摸了过去。两人一路上静悄悄的，完全没有唤起任何人的注意，便到了书房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