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瑾未曾说话，眯起眼睛定定看着柳执初。柳执初尽管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却还是毫不迟疑地跟赫连瑾对视。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率先挪开视线，那就说明她心虚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不能心虚……要不然，以赫连瑾的聪明，绝对会顺藤摸瓜、找到璟玉！
    赫连瑾细细观察着柳执初的神情，心情倏然落到谷底。对于那把刀子的来历，他心里自然清楚。因为，那根本就是他自己亲手送出去的……
    只是他没想到，柳执初居然会如此维护那个虚构出来的“璟玉”。甚至是，不惜以瞒着他作为代价……
    赫连瑾心底越发不悦，有种被背叛的感觉。虽说柳执初向着的，终归是他的另一重身份。但这种感觉，总是格外的堵心！
    “柳执初。”赫连瑾深呼吸了下，沉声叫了她一声，“你可以对本王放心。不管这把小刀牵扯到什么人、什么事，本王都会宽大为怀，不予处理。嗯？”
    他说得倒是挺好听。可惜，柳执初一点都不信。她眼神闪烁了下，顾左右而言他：“是吗？赫连瑾，你可真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赫连瑾冷笑，一眼看穿了柳执初的小把戏，问她：“告诉本王。你想维护的人，到底是谁？”
    柳执初也是铁了心，非要把这个话题给糊弄过去不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维护谁。赫连瑾，是你一直误会我了。”
    赫连瑾定定看着柳执初许久，心底一阵醋意翻腾。他并不喜欢柳执初这样维护别人，就连她维护的人是自己的另一重身份，也不行……
    等等，他在想什么？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想法，赫连瑾不由一惊。回过神，他的脸色变得极差，忽然一把甩开柳执初！
    柳执初猝不及防，额头一下子狠狠撞到旁边的柜子上头。她惊呼一声，眼底一下子泛起水雾：“赫连瑾，你这是干什么！”
    赫连瑾的声音压抑而低沉：“你，出去！”
    柳执初听得无比错愕。她张了张嘴，想骂赫连瑾一句神经病。想想刚才赫连瑾的种种表现，却也不太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最终，柳执初愤愤不平地看了赫连瑾一眼，起身就想离开。谁知这时，赫连瑾却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呃”，手指下意识地扶上了太阳穴！
    “赫连瑾，你这是怎么了？”柳执初瞬间一惊，赶紧扑到赫连瑾身边。
    “无碍！”赫连瑾声音紧绷，尝试着想要推开她，“柳执初，你给本王出去！本王方才已经说过……”
    柳执初懒得理会赫连瑾。她皱着眉头抬手，轻轻摸了摸赫连瑾的太阳穴，感觉到血脉在底下突突的一跳一跳，不由蹙眉，“赫连瑾，你的头是不是在痛？”
    赫连瑾脸色冷到极点，张口就想否认。柳执初却直接拿起旁边冰凉的玉枕，直接贴在赫连瑾的太阳穴上。
    冰凉的感觉透过皮肤传来，缓解了不少疼痛。赫连瑾的神色微微松弛下来，表情轻松了不少。
    柳执初看着他的表情变化，特地又将枕头在他脸上多贴了一会儿才拿下来：“感觉好点了没有？”
    “嗯。”赫连瑾淡淡垂眸，没有看柳执初，很是别扭地应了一声。
    见状，柳执初忍不住翻了他一个白眼。连这种事情都不愿意直说，这人的性格，还真是古怪得不行。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柳执初想了想，抓起赫连瑾的手腕，三指分别按在寸关尺上，为他把脉。
    肌肤相贴的热度，让赫连瑾猛然一惊。他不悦地抬起头，寒声问：“柳执初，你做什么？”
    “闭嘴。”柳执初才懒得去管赫连瑾的种种心思，直接白了他一眼，“想说话也得先憋着。”
    “……”赫连瑾唇角微微抽搐了下，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很给面子地沉默了下来。
    柳执初把脉了半天，微微皱眉，放下赫连瑾的手腕：“唔……你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有些劳累了而已。”
    赫连瑾淡淡瞥了她一眼：“本王原本就没什么大事。否则，你以为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柳执初白了他一眼，“赫连瑾，你别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我可从来都没想过，要在你死后卷了六皇子府的钱潜逃之类的事情。”
    赫连瑾冷笑：“你若是当真没想过，又怎么会反应这么快？本王只是平白问了你一句，你就已经在脑子里将这出戏唱到了本王死后，你会如何的逍遥快乐上。若说你当真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本王决计不信。”
    “你……算了。”柳执初被他怼得翻了个白眼，有些没底气地冷哼，“不信拉倒。”
    赫连瑾凉凉地看了她片刻，沉声道：“本王头疼，来为本王按一按太阳穴。”
    “哦，知道了。”柳执初撇撇嘴，站到赫连瑾身后，用指尖轻轻帮他揉起了太阳穴上的皮肉。
    柳执初的手法十分轻柔，力道拿捏得刚好。被她按了几下，赫连瑾的头痛便缓解了不少，眉眼间也舒缓下来几分，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房里的气氛静谧无比，让赫连瑾忍不住想要打破。他沉吟片刻，忽然开口叫了一声：“柳执初。”
    “哎？”柳执初手上的动作没停，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怎么了？”
    “比起从前，你聪明了不少。”赫连瑾顿了顿，淡淡说，“本王说的，是你嫁到王府之前的那个从前。”
    听见这个话题，柳执初倒是没什么异样的表情。她早就习惯了和赫连瑾讨论这个问题，甚至是习以为常。此刻听见赫连瑾的话，也只是不在意地道：“是吗？或许是变了的吧。”
    赫连瑾淡淡地讽刺了一句：“若是世界上的每个蠢人，都能像你一样变得如此聪明，那这个世界上，或许就不存在蠢人了。”
    “……”柳执初懒得回答，在赫连瑾背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