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作品:《好一个骗婚夫郎

    “沈兄用着我那毛笔还习惯吗?自家做的东西也不知好用不好用”陈青试探开口。
    “阿青手艺不错,那狼毫笔为兄甚是喜爱,原想若再碰到你定要再买上两支,没想到一晃一个多月却是不见兄弟身影”沈书誊说。
    “沈兄用的惯便好,不知兄长可曾习过大字?”陈青问。
    “自幼习得,虽写的不好,但也得过恩师几次夸奖”沈书誊谦虚说道。
    “那沈兄可用过及地长笔?就是能站着直接写到地上的大笔?”陈青也不知该怎么说,有点着急的连说带比划的形容。
    “不曾有如此长度的大笔,阿青是从何处听来?书院中也不见学子用过”沈书誊也算是对各色毛笔均有涉猎,却从没听说有谁用那么长的笔写过大字。
    “再有两年就是下次乡试,沈兄不妨多练练大笔,得空我给你送个礼物,定能帮你得贵人赏识”陈青笑眯眯的迈了个关子。
    “兄弟可有什么好方法?莫要戏弄为兄,快点与我道来”沈书誊眼前一亮,即便熄了投机取巧的心思,但若能结识贵人,定能助他一臂之力,即便不能帮衬,只要不让别人碍了他的前途就好。
    陈青原想等送了笔再告诉他,而且他也不敢保证那招行不行,但见沈书誊已然焦急,只得先行说出“这方法我也不保证一定能成,但至少会让你更受关注,梧桐自当引得凤凰归,以兄长才识必定能引来知己”
    陈青现代时也是个贪玩的主,夏日里没少去公园和同学溜达。每日都能见到几个老人在公园地上用特大号毛笔练字(也有用海绵包裹做的笔头),周围总是围了一堆人观看,也有一些书法爱好者上前交谈,探讨经验。
    那时好像就是一支笔一桶水,长长一篇诗经在地上写了好大一片,陈青不懂欣赏也知道写的确实好看,水迹过一会儿才会干,字迹能保留一段时间。
    县城的地面就是青石板铺就,那省城定当也是如此,若找块平整地面,写上一些文章,定会引来人驻足观看,若运气好说不定就能得贵人赏识。
    沈书誊听的眼冒精光,如此方法虽有卖弄嫌疑,却正是博得美名的良机。每年科考前都有无数学子想尽办法吸引巡抚大人的注意,若是他能写的精彩,不但不显得卖弄学识,反而能获得赞誉,也更显寒门学子的风气与傲骨。
    “沈兄若是能提前得知贵人出行路线,提前找个扎眼的地方,必定能一举得名。不过分寸却必须把握好,也不要事先透露给旁人知晓,只待一鸣惊人后,立刻谦虚做人,免得招来敌视、污蔑”陈青深思熟虑,将吃面时想到的种种一股脑灌输给沈书誊。
    沈书誊一听忙四下打探,见左右没什么书生学子后,才安心说道“阿青这主意甚妙,为兄原就不屑同那些秀才一般故意惹事引人注目,所以才没机会结识贵人。这个办法却是一解为兄燃眉之急,不但能引来知己,还能一展才学抱负”
    “主意是好主意,到时只要拿准时机必能将沈兄推到贵人眼前”陈青咧嘴一笑,若真能帮助沈书誊,也不枉他叫自己一声兄弟。
    “那还有劳阿青为兄长量身定做一款长笔,为兄定当厚礼相赠”沈书誊又想一拜,还没等起身就被陈青按住。
    “即是兄弟,何必谢来谢去?等我做好了就给你来”陈青嘿嘿一笑,这跟酸书生说久了,连自己都跟着咬文嚼字起来。
    “好,我们就在这里碰头,倒时我给掌柜留个口信,若你来了就叫伙计去书院寻我”沈书誊说完,还忧心的说道“非是我不准你去书院,而是那日你得罪了梁公子,他后来发了好大脾气,说定要你好看!还着人在县里寻了你好几天,亏得你前些日子没来”
    陈青讶然,没想到那个家伙竟这么记仇,他也没怎么着啊,又没人非逼着他买“他自己爱当冤大头,还赖着我了?我当初可没非让他买,自己爱显阔,怨得着旁人宰他吗?”
    沈书誊听梁子俊被形容成冤大头,也不禁一乐“这形容的贴切,可不就是冤大头嘛!不过阿青还是躲着点好,碰见了千万别跟他多说话,这人最是记仇,当初你让他被学子们笑了好长时间。不过也不必太担心,等过段日他淡忘此事也就算了”
    “嗯,我平日不常来县里,偶尔来一次也不会那么赶巧碰上他,大不了我见了他就跑总没错”陈青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知你是个有分寸的,也就不多嘱咐你了”沈书誊笑着说道。
    “家里暂时没有合用的兽毛,大笔的笔头我还得好好掂量一番,所以下次来县里得是两个月后”陈青想等到绣活完成后一起将东西送来。
    “离下次乡试还有两年,不急”沈书誊说。
    ……
    这一聊就是半个时辰,陈青同沈书誊告别后,就去找陈老汉搭车回青平镇。
    上次的百子千孙图听婶娘说卖了个好价,客人相当满意,还多打赏了一钱银子。
    陈青将银钱藏好,满意的看着里面又多出半两,等手里这个绢丝按时绣好,就又能多得3两银子。
    县里接的活比镇里给的银子多,若按照陈青的手速,在镇里接的活最多一年得2两,而且都是小件,一个月最多绣两幅,费时不说得的银钱也少。
    这接了大活虽然耗时较长,但回报也丰厚,陈青先回家藏好绣品,才给大伯娘送钱。这次早回来半个时辰,阿碧还挺高兴,欢欢喜喜给哥哥递上温在锅里的晚饭,才坐在矮凳上同哥哥小声交谈。
    大伯娘也知道眼看冬季就到,山里的草药也没了,对着最后一笔进项唉声叹气。眼瞅着冬天到来,家里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过年更是最大的一笔开销。要置办祭祀的物品,还要准备像样的年夜饭,这些哪哪都要花银子。
    “阿青,你瞧着都歇冬了,也不好整日呆在家里闲着,若是外头有什么活计你就接了贴补贴补家用,不然这年怕是都要过不好。明年你弟弟还要准备童子试,这也是一笔费用,等过了童子试考中秀才后,咱家这日子才算真个好过”大伯娘唉声叹气的在厨房门口念叨。
    连童子试都没过,就想惦记秀才?陈青今日得知科举制度,更是对陈平不抱任何希望,沈书誊10岁过了童子试,12岁就考中秀才,就连这种天才都被卡在举人门口,陈平这种蠢材13岁连个童子试还考了又考,真不知道大伯娘这信心是打哪来的。
    心里虽然不屑,嘴上却老实答应着“晓得了,陈木匠家要翻新老房,我去问问需不需要雇人”
    大伯娘一听立马乐了“那你吃了饭就去问问,免得被人抢了先”
    “嗯,前两天听三娃子提了一嘴,还没准,我一会儿去问问再说”陈青低头继续吃窝头喝粥,不再理会大伯娘。
    苗仁翠见目的达成,美滋滋的回屋数钱去了。
    立冬之后天气骤冷,小雨都带着冰渣子,再过不久就要落雪,陈青早早翻出夹袄给妹妹穿上,趁着天还不太冷,四处找短工干,没活的时候就窝在家里刺绣。
    好在当初就把日子往后延了半月,猜到大伯娘不能让他闲着,就不肯接急活,要不然这幅绣品陈青一个月就能绣完。
    农家人大多把活计留在农闲时干,夏天盖房,冬天杀猪宴客,但凡有个事都能热闹上几天。隔壁陈大伯家的闺女出嫁,还央着陈青帮抬嫁妆。
    同村帮忙大多不给工钱,所以陈青接的短工都是外村的活计,不过这农闲多的是劳力,所以这短工还真不好找。除非大苦大累的活,否则没人会花钱请人干。
    进入冬至后,北风寒冷,家家户户都躲在屋子里猫冬,除非天气晴好,否则都不愿出来溜达,连着陈青也没活可干,整日窝在家中绣活,倒是快将绣品完成了。
    青平镇这里冬日不像北方天气那般寒冷,偶尔下场雪最多也就没过脚面,但屋里若是不烧火炕也冷的人直打哆嗦。
    大户人家是不屑于垒火炕的,顶多在堂屋垒个暖塌,卧室都是竹床或雕花木床,在屋里点个火盆烧炭取暖。
    陈青和陈碧整日窝在火炕上绣活,感觉这屁股都快被烙出一层茧子了。
    “哥,下次少塞点柴,太烫了”陈碧翘了翘屁股,挪到炕稍坐着。
    “一会儿就凉了,多烧点屋子也能暖和”陈青动都不动,继续在滚热的炕头坐着绣活。他最喜欢坐在火炕上,热的连心里都暖融融的,记得小时候最羡慕有火炕的人家,据说冬天睡在上面老舒服了。
    不过那时一直未尝得愿,现在则是日日睡在上面,倒也认为冬天还是睡火炕最舒服。
    这两天总是刮风,带着雪花刮的脸颊生疼,陈青却是高兴,这天大伯娘不会突然跑过来突击检查,两人锁了房门就能安心绣活。
    第17章 偶遇冤大头
    答应沈书誊的毛笔已经做好,一个月前陈青就带头四处逮黄鼠狼,打了好几只才凑够大笔的笔头,挑选石獾针毛最长的部分混合成一支长笔,其锋颖细长锐利正适合写字作画,但笔头不够长,只得将笔杆做细。
    陈青又用余下的黄鼠狼尾毛合着羊毛制作了一根锋颖较长,根部较粗的大号毛笔,光笔杆就是之前那根一倍粗细。
    笔杆有整条腿那么长,写字时只需微弯腰就可利用手臂长度在地面上执笔书写。
    陈青等绣活完工后并没急着送去,而是等妹子的绣品完成,离县里交活还有三天时才挑了个晴天出门。
    大伯娘知道他去送绣活也只是托他买些家用。马上就到腊月,也得准备祭拜祖先的物品。
    陈青仔细记下大伯娘需要的物品,又接过30文钱,算了下大概数目也就出了家门。
    好在这些都是紧要的物件,大伯娘也不敢克扣铜钱,不然祭祀那天短了东西是要受祖宗责罚的。
    陈青一早出门,赶着刘老汉出发前将东西购置齐全,寄放在婶娘那里,又交了阿碧的绣活这才随刘老汉一同去青平县。
    万大掌柜对陈青的绣品很满意,连连夸了几句,连同柳衡山都长了面子。临近新年县里大户有不少都要购置新衣,得知陈青不接急活只能惋惜几句,最后派了个年前交上来的小件。
    一个月足以绣个大件,但临近年节,家里要准备许多吃食,未免临时有急事,陈青就只接了能在半月内完成的小活。
    出了梁记布坊,陈青就去上次同沈书誊约好的面馆央伙计去请沈书誊。
    “您总算来了,沈公子都来问过好几回了,我这就给您请人去”伙计早就接到吩咐,同掌柜的吱会一声,就急匆匆的去书院寻人。这大中午正赶上饭口,伙计也怕误了工钱,紧赶慢跑的请了人回来。
    沈书誊一眼就瞧见陈青用破布卷着的长笔,也没打开细瞧,而是点了两碗牛肉面同陈青坐着闲聊。
    待面送上来后,二人吃罢,这才说了些县里的趣事,沈书誊饱读诗书,却不曾对陈青拿乔,而是捡着有趣新鲜的事情和陈青说道,两人顿饭功夫倒也聊得开心。
    因陈青说什么都不肯要沈书誊的银两,无奈只得再三感谢收下。
    送走陈青后,沈书誊才拿着毛笔匆匆返回家中打开查看。沾了水在地面上试了试,虽一开始用不顺手,但后来却是越写越上瘾。不但用扫把将地面清扫的一尘不染,连着整个厅堂都水迹斑斑。
    沈书誊阿娘瞧地面都是水,有些不满“这大冬天弄一屋子水,晚上怕是会结冰,我儿这是从哪弄回来这么个物件?”
    “娘,您不懂就莫要再问,这可关系着儿子的前途,莫要出去随意乱说”沈书誊边写边嘱咐他阿娘。
    “娘自是不会碎嘴出去乱说,但这若结冰,摔着人可怎么办?”沈阿娘皱眉叹气。
    沈书誊想了想,便去屋里拿了条布巾将水迹擦干,复有重新执笔书写。如此反复虽麻烦了些,但若不将笔头沾满水,会磨损锋颖。
    这大字沈书誊一练就是一年多,功夫不负苦心人,直至科考前夕让他名声大噪,一举得了巡抚大人赏识,自此开始一路畅行,连连进考。
    至于沈书誊最终得了什么功名,此处不提,待日后自见分晓。
    陈青年前又去了一趟县城送活,惦记着要回镇上置办年货,也就没搭刘老汉的车,而是准备另寻一辆马车赶回县城。
    临近年节,来往县城的车辆不少,陈青得了刘老汉指点,预备前往北门花钱赶路。
    正巧刚拐出东街,就碰上那个富家少爷,陈青脸色一沉,心里暗骂晦气,忙扭头想走。
    结果陈青不转身还好,这一掉头就走,立马勾起梁子俊的记忆,想起那个可恶的小子。
    远远见着感觉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梁子俊原以为这脸熟的小子是周围哪个村屯的租户,许是收租时见过面,也没放在心上。结果就凭那利落转身的背影,让梁子俊猛然想起来,这可不就是那个坑了自己的臭小子吗!
    “混蛋!你给爷站住!……叫你那!听见没臭小子!……再不站住我可发火了!”眼见那人越走越急,梁子俊吊在后面边走边叫,最后气急的拔腿狂追。
    陈青觉得今天真够倒霉的,没想到自己避着他还不肯放过自己,这人是有多记仇?好几个月还捉着那点小事不放,干脆越走越快,全当后面的叫唤不存在。
    梁子俊原也没想把人怎么样,奈何这人非但不认错,还见了面就跑。原想逮着他好好奚落一番,此刻梁子俊倒是动了真火,非要抓住这个穷小子好好骂上一顿。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梁子俊人高腿长,猛一加速,没一会儿就抓住那个逃跑的家伙。
    “我没跑,是你在跑!”陈青皱眉瞪视他。
    “你……好好好,是我跑,我跑行了吧”梁子俊气极反笑,越说到后面越咬牙切齿。
    陈青莫名打了个激灵,看来今天是甭想善了了“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梁子俊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问道,逼近他的脸,瞪着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从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是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陈青被突然逼近,感觉鼻头有些发痒,微微向后缩了缩脑袋,拧着眉毛问“若我道歉你肯放我走?”
    “嗯?”突来的问话让梁子俊一愣,这臭小子能这么好说话?“你道歉我就考虑考虑”
    “……”这人欠抽!陈青咬牙。
    “你先跟爷说说你错哪了?”梁子俊一副教训人的口气,高傲的扬起下巴。
    “我没错”陈青向后退开一步,若是不得已大概也只得开溜。
    梁子俊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他向来受宠惯了最是受不得气,立马发火“没错你刚才要道什么歉?”
    “不想和你纠缠而已”陈青一副你看不出来?的样子气的梁子俊直磨牙。
    “你上次坑我银钱,就不怕我拉你去见官?”梁子俊威胁。
    “你情我愿,是你非要买,又不是我强卖你,当时那么多人作证,你赖不掉!”陈青也急了,这人真是无耻。
    “哦?我怎么记得我好像就想买三根狼毫笔,结果你却非要我连着那些破羊毫笔一块买了?你也说那么多人作证了,要不你再仔细想想?”梁子俊继续诱拐。
    陈青皱眉仔细想了下,确实他说过要么全买要么不卖的话,可这也不算语病“最终决定要买的人是你,我没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买,就算见官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