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二九、整理與沉澱

作品:《魔王的子宮(NP)

    世界是相對而多元的。
    在創世以前並非空無一物,那曾是一個被瘴氣環抱的星球,紫色的大氣充滿了毒性,大地金屬成分極高,星球表面九成以上覆蓋著鮮紅的海水,在那之中,唯有一種生物存活了數十億年,他們極為渺小,數量卻龐大得足以遍布整片海洋。
    這低等而原始的生物族群經過數億年的演化,在捕食與被捕食、合作與分享的關係中,階級社會逐漸成形,終於,不知不覺之中,稱霸全海洋的「王者」得以誕生,在社會中逐漸衍生的「智慧」使牠得以領導整個族群,使全族得以避開週期性的「災害」。
    災害每三年發生一次,發生時,瀰漫毒霧的紫色天空一夕之間成為清澈的湛藍,光芒普照鮮紅的浩瀚海洋,然後,無數的烈火從天而降,所降之處,海水蒸發,海底地形大變,海中生物也因此大量死亡,而後續海水均溫的急遽攀升,又將使無數虛弱的個體死去。
    跟隨王者的領導,可以增加在這極度嚴苛環境中的生存率。
    就這樣,弱小的生命在不斷的掙扎中度過了數億年,直到最後一次的災害來臨為止。
    那次,牠們在汪洋中航行了十萬公里,來到星球的另一端,災害在另一半球面打擊著大地,牠們儘管選擇了絕妙的躲藏地點,還是感受到了可怕的震動,瀰漫天空的瘴氣比平時濃上數萬倍,即使是經過特化的「王者族群」,脫離海面也存活不過數分鐘的時間。
    然而,在這嚴苛的環境之中,在巨大的礁石之上,卻站著一個形體。
    海中的居民未曾看過這樣的東西,像生物一樣會動,卻沒有生物的氣息,它的身體一片漆黑,像霧氣般飄渺,又像深淵般危險,它散發著一種不祥又神聖的氛圍,它所帶來的能量是一種寧靜的頻率,遠比星球另一端災害帶來的振動更深刻。
    冒著被大氣毒死的危險,星球的「王者」上岸交涉。
    即便是稱霸了汪洋的王者,它還是太過嬌小,它上了岸,感知著這陌生的來者,隨著它的接觸,來者逐漸變得具體了,它不再像氣體一樣虛浮,而是逐漸成為了固體。
    ——逐漸,亞萊蒂·艾凡西斯的意識變得清晰。
    起初,她只是像旁觀者一般看著這紀錄片似的星球演進,然而,隨著那生物的觸碰,她的視角改變了,她成為了那站在礁石上的形體,她看見黑色的霧氣逐漸自她的周圍散去,而在她的手邊撫弄著她手指的「王者」,只是一隻細小的觸手而已。
    「你是誰?」只見觸手向上昂起身體,彷彿抬頭一般,問,「你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
    「我是毀滅者,也是創造者。」她還沒理解是怎麼回事,便聽見自己開口回答,用幾乎沒有起伏的平靜嗓音,「我來到這個星球,是因為要將你們的世界造成我希望的樣子。」
    「為什麼要毀滅?為什麼要創造?」小小的觸手又問,「你是我們的敵人嗎?」
    「因為有其必要,所以被毀滅,也被創造。」亞萊蒂回答,「我會毀滅你們,創造你們,所以……沒錯,我是你們的敵人。」
    「毀滅的意思是……我們全部都會死去嗎?」觸手問,「大家全都會死去嗎?」
    「『個體』的你們會被毀滅,『全體』的你們會得到重生。」她又平靜地回答。
    「『全體』的意思是,海裡的大家全都會重生嗎?」觸手又尖又細的聲音聽起來充滿興奮,「偉大的創造者啊,我們會變得強大嗎?強大到足以抵抗災害嗎?」
    「災害不會再發生了,因為星球的質量改變,軌道也已經改變。但你們會變得無比強大,不管接下來發生多少劇變,你們都是不死的。」她伸出手,拂過那個細小的觸手,觸手也捲上她的手指,「你們——這顆星球上所有的『原居者』,你們會作為『單一個體』重新誕生。」
    觸手顯然不懂她的說明,它搖動著細小的身軀,沉默了許久,才又終於問,「偉大的毀滅者……單一個體的意思是,我們之中只有一個能活下來嗎?」
    「不,雖是『一個』,你們能夠保有『所有』的意識,你們是單一也是複數,你們是統合的,也是分裂的。」亞萊蒂聽見自己這麼說,卻開始不明白夢中的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
    「偉大的創造者,卑微如我不能參透您高深的道理……」
    別說是觸手,她自己也不明白。
    然而,夢裡的自己卻好像全知全能一般,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讓我為你們取名吧,作為對你們的尊重,你們將在這個世界裡永遠保有『第一』的名號。」她彎下身來,手指逗弄那細小的觸手,指尖發出了清澈的藍光。
    「從現在起,『你們』是根源的守護者——第一魔王奇路斯。」
    藍光驅散了黑暗,穿透了紫色的毒霧。
    光芒越來越強烈,遮蔽了整片視野,亞萊蒂試圖遮住自己的雙眼,卻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就像從深海被突然拉上海面一般,她的意識逐漸回到自己的身體內,五感所能知覺到的逐漸不同了,是食物的香味,還有男人談話的聲音。
    一隻溫暖的大手放在她的頭上,亞萊蒂慢慢睜開雙眼,看見一張熟悉而懷念的臉龐。
    「畢斯帝……?」她呼喚,聽見自己的嗓音是哭啞的。
    「妳醒啦?還以為妳還會在多睡會兒的。」
    畢斯帝的聲音低沉得令她安心,一週不見,那張粗獷的臉龐又多了一點鬍渣,她試著想要撫摸他的臉,被畢斯帝抓住了手腕。
    「再睡會兒吧,妳很辛苦了。」那男人低頭親吻她的手背,「需要的時候我會叫醒妳。」
    「這一週……你去哪裡了?」
    她問,那男人的眼神變得更加柔和,卻又帶著一股愧疚。
    「沒什麼,我說我去找小弟而已。」他明顯避開了這個話題,抿了抿唇,又補上一句,「結果來說,他沒事,我也沒事……直到剛剛、為止吧……?」
    「他……?」
    「反正,我跟一個男子漢之間發生了很多事,不要女人過問。」
    畢斯帝輕輕嘆了口氣,就只說到這裡。他站起身,到櫃子邊拿醫藥箱,亞萊蒂平靜地看著他的背影,逐漸想起了昏厥之前發生的事。
    「喬托呢?」她慢慢坐起身,注意到自己身上穿著寬鬆的睡衣,「我應該是在第一研究室裡,那個學生會長……對了,她其實是……」
    「——關於這個,我什麼都還沒聽說。」畢斯帝打斷了她的話,拿著消毒水回過頭,「如果妳睡不著,喬托·迪歐在外面,我還煮了一些熱湯,我們邊喝邊聽他說吧。」
    亞萊蒂垂下頭,沒有說話。
    她還沒有面對喬托·迪歐的心理準備。
    「怎麼?」似乎察覺一向直來直往的少女今天有點不對勁,畢斯帝不禁追問,「難道妳跟喬托·迪歐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亞萊蒂沉默不語,揪緊了床單。
    「……我知道了。」畢斯帝的臉色沉了下來,掄起拳頭,「誰敢欺負妳,我就把誰揍扁,就是那個小丑也不例外,我這就把他們趕出去。」
    「不用……」
    ——叩叩。
    話才說到一半,敲門聲便響起,兩人才剛看向門口,門便緩緩推開了。喬托·迪歐在艾略特的攙扶下站在房門口,他安靜地望著亞萊蒂,那嚴肅的眼神一度讓少女想別開頭,但她卻感到身體僵住了,她無法逃避他的視線。
    「亞萊蒂。」
    他喚她名字的聲音沒有了以往的溫暖,少女的肩膀輕微一顫。
    「我想和妳把話說清楚,可以請妳出來嗎?」喬托停頓了幾秒,雙手緊握成拳頭,「拜託了,我和妳繼續逃避下去也不是辦法……和我面對面溝通吧。」
    畢斯帝突然站了起來,他巨大的身形一下給眼前的來者造成了壓迫感,艾略特警戒地望向他,喬托卻絲毫沒有移開目光,他筆直地凝視著亞萊蒂的雙眸。
    少年的堅決讓本來打算逐客的畢斯帝遲疑了,他也回過頭,等待少女的回覆。
    只見床上的少女抿起唇,雙手將床單揪得死緊。
    「……我知道了。」她用那哭啞的嗓音說,態度卻似乎已恢復以往的平靜。
    亞萊蒂從床上站起來,腿間的疼痛感讓身子不穩地晃了一下,畢斯帝連忙攙住她,喬托看著男人環抱著她的那雙粗壯的臂膀,擰眉,在艾略特的攙扶下轉過身。
    「我們去客廳吧。」他輕聲說,「……總覺得潔格蕾也快回來了。」
    艾略特沒有回答,只是不安地看了喬托一眼,從小到大,他從來沒看過摯友喬托·迪歐如此嚴肅的模樣,這讓他不安得有點發毛。
    幾人陸續來到客廳,閒著沒事的大白熊犬在人群之間繞來繞去,猛搖尾巴到處討好,比起主人亞萊蒂,莉莉絲似乎對新來的喬托獻的殷勤更多一點,趴在他腿上直撒嬌,而金髮少年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卻還是溫柔地撫摸大白狗的毛髮。
    畢斯帝順道把煮好的熱湯一起端了過來,給亞萊蒂盛了一碗,還無微不至地給她披上一件毯子。艾略特也盛湯端給喬托,亞萊蒂這才注意到那個時常圍在喬托身邊轉的胖個子鼻青臉腫的,喬托的小腿也是纏著繃帶,血跡斑斑。
    叮咚。
    門鈴響起,畢斯帝前去開門,來者是另一個圍在喬托身邊轉的小個子女孩——潔格蕾。
    「沒有追過來,也沒有奇路斯的消息。」潔格蕾才剛進來,劈頭便說,犀利的目光在少女身上掃過,「嘖、妖女也已經醒了啊,我有很多帳要跟妳……」
    「——潔格蕾。」喬托頭也不回地打斷她的話,嗓音冷得令人發寒,「閉嘴。」
    頓時,少女的臉色有點發青。
    她什麼也沒有反駁,往桌邊走去,將手中一直提著的物品拎起來,那是一個深色天鵝絨手拿包,問:「有人對這東西有印象嗎?這個包放在這層的樓梯口。」
    「是我的。」亞萊蒂舉起手。
    「是妳的啊……」潔格蕾的表情明顯揪成一團,心有不悅地將手拿包遞出去,「什麼樣的女人才會把自己的包隨手扔在地上啊。」
    「我沒有亂扔。」亞萊蒂稍稍皺眉,「上次應該是放在威叔的辦公室裡……」
    聞言,喬托的瞳孔猛然收縮,起身大吼:「潔格蕾!把那個包放下!」
    他突然的大喊讓潔格蕾愣了一下,但她立刻反應過來,將手拿包放在地上。亞萊蒂愣愣地看著喬托一拐一拐地走過去,在手拿包旁邊坐下,拉開拉鍊。
    「喬托,裡面只有錢包和手機……」亞萊蒂才剛要辯解,就立刻閉上嘴。
    只見金髮少年從她的包包裡——拿出了一朵淡粉色的蘋果花。
    「根據地早就暴露了嗎?」潔格蕾的臉色鐵青,「怎麼可能……!我可是來回巡邏了三圈!根本沒有察覺到惡魔的氣息……」
    「對方顯然比我們更高明。」喬托咬牙,捏緊手中的花,遞給潔格蕾,「不知道這有什麼功能,以防萬一,能把它燒掉嗎?」
    「我知道了。」
    接過那朵花,少女抽出魔杖,輕輕一揮,火焰就將花朵焚燒成灰燼。與此同時,喬托在包裡翻了又翻,確認沒有其他東西以後,才將手拿包遞向亞萊蒂。
    「已經發現我們的據點卻不攻過來,應該有什麼其他目的,妳看看手機有沒有訊息。」
    亞萊蒂不明所以地接過包包,取出自己的手機,她抬頭環視臉色相當緊張凝重的眾人,不確定他們在躲的究竟是誰,也許是那個名為維爾連斯的第七魔王,但那和蘋果花又有什麼關係?她放下湯碗,點開屏幕,有約數十通未知來電和畢斯帝的未接來電,差不多是在同一個時間點打來的,除此以外還有幾封威斯林格傳來的訊息。
    「威叔……?」亞萊蒂看著傳訊時間,晚上十點,恰好是不久之前。想起實驗室發生的慘狀,她不禁蹙眉,喃喃自語,「威叔還活著?他不是已經……」
    「——就是那個!」喬托突然大叫,「點開來!看他寫了什麼!」
    亞萊蒂一愣,看向眾人越發緊張的神色,又低下頭,點開訊息內容。
    【呦呼!小亞,醒了嗎?現在還好嗎?】
    【喬托小弟應該已經把事情和妳說了吧?如果還沒,他等一下也會說的~】
    【是這樣啦,威叔想先和妳道個歉~】
    【妳的朋友】
    【不小心】
    【被我殺掉了哦★】
    【抱~歉~啦~!我只是稍微認真一點而已!沒想到!】
    【威叔是真的最討厭暴力了,所以自己也嚇了一跳呢】
    【不要生威叔的氣喔!愛妳~】
    那輕浮的口氣,是一如既往的威斯林格。
    亞萊蒂的視線停駐在【被我殺掉了哦★】那句訊息上,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她看到最下方傳來的縮圖,乍看之下是個躺在地上的人,一點開,卻被畫面愣住了。
    ——奇路斯·克里尼斯。
    他躺在血泊之中,手、腳、軀幹、腦袋全都分了家。
    在他的身旁,擺滿了蘋果和蘋果花。
    手機自她的掌中滑落,被畢斯帝接住,那男人看了一眼,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地將手機傳出去,潔格蕾一臉沉重,艾略特不忍地別開頭,喬托則直勾勾地盯著畫面,淚水滾落了眼眶。
    「我們把他留在那裡……!」他擱在膝上的雙手緊握成拳,淚水滴濕了他的褲管,「不管發生什麼……都應該帶他一起逃走的!但是我們卻把他留在那裡……!」
    「喬托,奇路斯·克里尼斯不是人類……」
    「——妳的意思是!不是人類的傢伙就該為了我們被四分五裂而死嗎!」喝斥著打斷潔格蕾的話,喬托的嗓音顫抖得厲害,「不管他是誰都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潔格蕾!」
    少年的話讓嬌小的少女陷入了半晌的沉默。
    「是,我失言了,不管他是誰,他像英雄一樣救了我們是事實。」潔格蕾低語著,抬起頭,筆直地望向臉色蒼白的少女,道,「亞萊蒂·艾凡西斯——這個人為了救妳,獨自面對沒有勝算的強敵,浴血奮戰至死。永遠不要忘記他的勇氣……妳現在能安全坐在這裡,是這個男人——奇路斯·克里尼斯曾經戰鬥過的證明。」
    這也許是她第一次好好和潔格蕾對視,亞萊蒂沉默著,垂下頭,盯著擱在桌面上的手機,手機的畫面還顯示著奇路斯慘不忍睹的死狀,這讓她的雙手緊握成拳。
    「威叔……為什麼要殺奇路斯……」她愣愣地抬起頭,看向喬托的眼神有一絲急切,「在我昏過去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告訴我,喬托。」
    「……我也想知道。」畢斯帝的拳頭握到都在顫抖,他的嗓音有一絲哽咽,「我只是收到奇路斯的電話,聽說亞萊蒂有危險,騎車帶他過來這裡,剛好和小個子女匯合而已。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要讓那個鹿角渾蛋死得很難看!」
    他的嗓音轉為低吼,震著在場眾人的耳膜。
    「……我也要知道,喬托。」潔格蕾也開了口,「因為你和這個女人扯上關係,阿艾被揍成這樣,我也被輪姦,醒來的時候你已經被帶走,我們有權利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喬托深呼吸了幾次,激動的情緒似乎終於稍稍平復,他緊鎖著眉,凝重地抬起頭,道:「我知道了。雖然我只是目擊者,但是就把我在那裡面看到的都告訴你們吧。」
    於是,在一片緊繃的靜寂中,喬托·迪歐開始娓娓訴說事情的經過。
    從他醒來,看見亞萊蒂·艾凡西斯赤裸裸地被綁在床上開始,魔王維爾連斯從學生會長的陰道裡爬出來、虐待他們、玩弄他們,在亞萊蒂的子宮裡內射,然後,磐石和亞萊蒂的子宮一起發出了光芒,本來以為磐石就要覺醒,四周卻開始長出蘋果樹,被稱作「威斯林格」的鹿角藍髮男人從巨大的蘋果之中誕生,揭示了自己的身分——魔界第四十八魔王。
    接著,他殺了疑似是亞萊蒂·艾凡西斯父親的男人,利用屍體召喚出了名為「梅菲斯托」的惡魔,輕易擊敗維爾連斯,並且,從他們的談話內容中,喬托得知了「魔王威斯林格」與從小照顧亞萊蒂的親切「威叔」實為同一人。
    在喬托抱著亞萊蒂與他對峙時,潔格蕾和奇路斯就轟飛大門進場救援。
    「……從以下開始只是我的推測。」喬托說著,雙手拇指不安地撫弄著,「上次和亞萊蒂一起去博物館的時候,薇塔·維爾連斯說過『魔皇的磐石覺醒於七個魔王的子宮』。而且維爾連斯在強……強迫亞萊蒂的時候,提到了其他幾個名字,他們應該也和亞萊蒂發生過性關係,這一切都是在維爾連斯『自以為的』計算之下。」
    說到這裡,畢斯帝不安地動了下肩膀,喬托不著痕跡地瞄了他一眼,沒有點破。
    「也就是說,至今為止有和亞萊蒂發生過性關係的人,除了已經被殺的令尊之外,就是被威斯林格轉生到這個世界的七個魔王,維爾連斯只是其中之一,被他用來推進計畫的魁儡。」喬托停頓了一會兒,又道,「我不知道其中的機制是什麼,但是,當七個魔王都和亞萊蒂發生性關係後,魔皇的磐石就會因此覺醒,從威斯林格說的上下文來判斷,應該是這些性關係會強迫亞萊蒂以『魔皇』的身分覺醒。」
    至此,潔格蕾和艾略特不約而同抽了口氣。
    他們不敢置信地注視著眼前的銀髮少女,亞萊蒂也愣愣地睜圓了眼睛,畢斯帝看著他們,又看向亞萊蒂鐵青的臉色,最後看向喬托認真的表情。實在很難相信,這一連串聽起來如此荒謬的故事竟然不是在開玩笑。
    「我是……魔皇……?」她愣愣地問,「我不是……有著要生出魔皇的磐石的主人的宿命嗎?意思是……那個磐石的主人……是我?」
    「應該是的,之前在博物館我也說過,魔法石在產生『映照』的時候,會和新主人的某個器官一起發光……」說及此,他摀上自己的胸口,「就像我的魔法石和我的『心臟』發生映照一樣,魔皇的磐石在發光的時候,看起來就是和妳的『子宮』發生了映照。」
    「我本來以為妳只是的充滿不祥之氣的怪怪女孩子……沒想到……」潔格蕾也愣愣地脫口而出,「妳……原來也……」
    她沒有再說下去,因為艾略特給她使了個眼色。
    「不過,最後妳卻沒有成為磐石的主人。」注意到好友的異狀,喬托沒有戳破,繼續說下去,「威斯林格說,他『反轉了機制,讓磐石的所有權轉到他手中』,應該就是為了這個,他才寫了這麼長的劇本,把維爾連斯和其他六個魔王、亞萊蒂的父親,還有亞萊蒂和在這裡的我們所有人——都一起攪進這齣戲裡面。」
    「所以……威叔……是假的?」亞萊蒂愣愣地問。
    「至少,我們認識的那個『威斯林格先生』是『為了這個計畫出生的遙控玩具』……這是魔王威斯林格說的。」喬托垂下眼簾,想起那個銀髮中年男人被樹枝刺穿胸口而死的慘像,沉默了幾秒,「令尊的事,威斯林格先生的事……還有奇路斯……我很遺憾。」
    他沒有再說話,眾人也沉默著。畢斯帝抿著唇,視線不安地四處猶疑;潔格蕾靠在牆邊,安靜地望著窗外;艾略特低下頭開始喃喃祈禱;亞萊蒂則是睜著空洞的雙眼,一言不發地盯著天花板,腦海中不斷閃過片段的影像:幼時她與威斯林格一起讀書的夜晚、握著她的手哭泣懇求的奇路斯、在床上掐著她的頸子的父親……那些畫面在今後的未來已經不會再出現了。
    喬托只是靜靜地望著她失神思考的模樣,久久不語。
    這漫長的一晚,迴盪在各有所思的眾人之間的,只有牆上時鐘滴滴答答的時針。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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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這陣子事情實在太多,騰不大出時間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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