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
作品:《偏脸之城》 大过妈妈到那商场一打听,负责的人说将于明年元旦正式开业,开业当天所有商品都能打到八折。姑姑一算计,如果等这家商场开业时再来买,真能省下很多钱,只是时间长些,还要再等两个月呢。
大过晚上还要跟朱娜亲近,朱娜却说,这样不好,让村里人知道了会笑话的,先别急,等咱们结婚以后随你的便。大过说,那咱们明天就结婚,行吗?朱娜说,行倒是行,十三万块钱就想把我娶进门,我倒没什么意见,可是在村里人面前怎么说得出口啊,知道的人说是你家穷,不知道的人不定说我怎么不值钱呢。大过说,那我让我妈再借些钱来。第二天就又催妈妈去借钱,妈妈没法,又走了几家,总算用百分之三十的高利,又借贷了七万,凑够了二十万。
大过妈妈又跟朱娜说,我好不容易凑够了二十万,再怎么借不到了。咱家就这么个条件,你就担待些吧。朱娜流了泪,喊了一声妈,说真让妈你费心了,我以后要不好好孝敬您,就天打五雷轰。妈妈忙说,咱自家人可别说这狠话。东西还没买齐,等结了婚再慢慢买行吗?朱娜说,行,我听你的,结了婚,咱就是一家人,东西什么时候买还不都是咱家的。
大过妈妈觉得这好事来得太突然,心里还是不踏实,就把剩下的十几万块钱存了,把存折交给朱娜,再告诉朱娜一个假密码。
两天后,大过与朱娜就正式举行了婚礼。由于操办得匆忙,很多亲友都没有通知到,所以直到朱娜逃走表弟自残,大壮才知道表弟已经结婚的事。
朱娜结了婚以后,毫无怨言地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孝敬公婆。这样过了些日子,朱娜开始出现了妊娠反应,吃东西就吐,大过更加爱护媳妇,殷勤地问朱娜想吃啥。朱娜说,我啥也不想吃,说着说着就哭了。大过心里发慌,不知哪里得罪了媳妇,就摇着媳妇的肩追问为什么哭。朱娜说,我在哭我自己的命啊,咋这么苦,先嫁了一个男人,挨打受骂,死不起活不起,好歹跑出来,寻思着找个厚道本分人家嫁了吧,人家又天天拿你当贼防着,白天使你,晚上睡你,怀了人家的孩子,人家也没把你当一家人看。大过说,咋说出这话,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朱娜说,你对我是没说的,可是你妈明明就是不相信我。大过说,妈也喜欢你,也相信你啊。朱娜说,相信我?那为啥告诉我一个假密码?昨天我进城去想买点随手用的东西,到了银行却提不出钱来,银行的人还盘问我好半天呢,以为我是贼。说完就接着哭。大过一想媳妇说的也对,妈妈这样对她,确实有些不公,就去找妈妈问。妈妈说,那密码怎么能是假的呢,要不就是我岁数大,记不准了,等我再好好想想。再过几天,那商场就开业了,我陪你们一起去买东西。大过就回来对媳妇说妈妈的话。媳妇就又哭了,把几件首饰全摘了塞给大过,穿上自己带来的旧衣服要上城里。大过说,你干啥去?朱娜说,既然你家人不把我当自家人看,我也就不强给你家添麻烦了,这些东西还给你,我去城里医院把孩子做掉,然后咱们各奔东西。大过又急了,稳住媳妇,再去求妈妈。妈妈没法,就把真密码告诉大过,但还是提醒大过注意别让朱娜自己出门。大过答应着就回去了。
过几天,媳妇跟大过说,过日子要早打算,咱现在应该想想明年的事了。大过说,明年不还是照样种地?媳妇说,种地是要种地,可明年要多种,咱俩要苦干两年,先把饥荒还清,咱结婚拉的饥荒,不能光让老人背着。大过心想,这媳妇真是太善良了,事也想得周全。媳妇又说,现在粮价噌噌地往上涨,咱家还是要多种些地,这几天没什么事,你先在村里打听打听,看谁家的地明年不想种了,咱就接过来。我还听说最近上边要扶持种粮大户,拨一批大型农机,国家出一半钱,农户自己出一半钱,你有空到乡里问问,看能不能批给咱,要能批给咱,咱手里的钱就先不买家具电器了,先买农机,把日子过好再说。大过更加佩服自己的媳妇了,又体贴人,又能过家。大过一高兴,就把媳妇按到锅台边猛亲了一通。
大过在村里走了两天,约定好了七八公顷耕地,准备过两天就签租地合同。这天上午大过又到乡里去找乡长问大型农机的事,乡长非常支持,说现在农村年轻人想老老实实种田的真是不多,你要当种粮大户,乡里坚决支持,明天你就拿着本人身份证和村里的推荐信来办手续吧。大过非常高兴,急忙赶回家,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媳妇。可是到了家,媳妇却不在家,在村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打手机也关机。中午时媳妇仍没回来,大过这才去找妈妈。妈妈让他先找存折,大过就把媳妇上锁的抽屉撬开来翻,存折没有翻到,只翻到了一盒避孕药。
母子二人急忙跑到银行,一查,存折上的十多万块钱两个小时前被人取走了。到公安局报了案,人家说这事多了,他们会认真破案,但也不一定很快就能破,让他们回家等着。
大过一下就火了,让妈妈四处再找找,自己到商店买了一把刀,直接就去了车站,心想这女人真是阴险狡诈,昨天还跟我说得像真事一样要当种粮大户,今天却卷款逃了,我找到这可恶的女人非把她杀了不可。可到车站找了两圈,连个人影也没有。
娘儿俩午饭也没吃,没精打采地回到村里。大过把这事告诉爸爸,爸爸的眼睛也变长了。
晚上,大过住在自己空空荡荡的新房里,心里特不是滋味,想起媳妇的缠绵,宛如梦幻。想着想着,下身却又很守时地鼓胀起来。大过想让它安静下来,它却执意不肯。
大过开始恨起这鸟东西来,心想自己的一切痛苦都是这鸟东西惹的,它除了带来痛苦,还能带来什么?这真是一根惹祸的根苗。于是一冲动,从床上跳下地,取了刀,对准那根苗就割了一刀。
老两口被从新房里传来的嚎叫声惊醒,急忙去看,却见儿子的床上血淋淋的一片,急忙打了120。凤岭市医院的救护车很快来了,医生下车来一看,说这手术凤岭市医院可做不了,必须送省城里的大医院去做。大过妈妈就问哪家医院能做,医生说最好去博仁医院,那儿有男科的专家,不过能不能请得动专家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大过妈妈,也就大壮的姑姑马上又跟大壮联系了,然后把大过送到了省城里的这家博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