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邂逅
作品:《偏脸之城》 取了车,大壮就按照采访日程,去临津县城采访一家企业。
这家企业的孙总经理先陪他在厂区转了一圈,然后领他回到办公室,又向大壮介绍企业的发展历程、远景设想等情况。他把情况了解清楚了,就起身告辞。孙总说,快中午了,一定要吃了午饭再走嘛。大壮坚持要走,不吃饭。倒不是他一定要摆个什么拒腐蚀的架子,实在是因为怕酒。这时孙总又说,我们这儿有座古城,很有看头,你们文化人都会有兴趣的,我带你去看看吧,看完了正好吃饭。说着,伸手指向北边的窗户,大壮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真,在北边山岗上有一座方形的古城,轮廓非常清晰,城墙上还长着茂密的树。
大壮多年来还真是对文物古迹很有兴趣,每到一地都要找找看看的。孙总这样一说,他就同意看看。孙总要陪他一起去,他谢绝了,但同意回来吃午饭。
大壮就开车到古城那里去,几分钟就到了。这时正是早春,城墙土坡上有些蒿草刚刚萌发出来,撒了一层薄薄的绿。大壮把车停在城墙根下,沿着城墙的斜坡爬上城墙。
这里是古城的西城墙,地势较高。站在这里向东望,古城轮廓尽收眼底。古城地势不平,西北高、东南低,据说这也正是偏脸城这名称的由来。古城里古木森森,瓦砾遍布,一股沧桑感在心中油然升起。回头看城墙西面,顺着城墙方向有一条南北的乡路,他刚才就由条路上来。路西是一片农田,看得出刚播完种,苗还没有出土。再向西望,远处有一片果园,粉花白花开成一片,煞是好看。也有淡淡的花香飘来,闻着特别爽快。
大壮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这相机是报社前几天刚配给几位骨干记者的新式装备,最佳画质达到6000万像素。大壮把它视作珍宝,每有采访,必随身携带。
继续沿着城墙向北走。城墙两侧长满了一丛一丛的榆树,这时榆钱正盛,嫩绿嫩绿,密密层层的,特别惹人喜爱。他俯身下去,拍了几张超微距照片,回头发到博客上去,可以赚取不少点击的。
他记得小时候,这时节经常和小伙伴们一起在老家后山上玩,一边玩一边吃榆钱,那软绵绵甜丝丝的感觉,实在是回味无穷。他终于禁不住诱惑,伸手摘了一把榆钱,送到嘴里。还没品出滋味,忽听旁边传来一声:
“你真吃呀?那里边有虫子的!”
这声音,就如溪水落潭,又似黄莺出谷,大壮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从来没有接收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一个漂亮女孩站在他身旁。这女孩穿一件蓝格尼连衣裙,发如垂瀑,面如春花,眼如秋潭,肤如脂玉,最让人吃惊的是,这竟然是一张素脸,毫无修饰。这样的原版美人,大壮似乎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了。这是人是仙啊?大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壮呆呆地看着女孩,都忘了回答女孩的话。
女孩又说一句:“我是说,那榆钱里有虫子。”
大壮愣愣地回了句:“没事,它们咬不过我。”
女孩咧咧嘴,接着又笑了,她好像头一回听到这么奇怪的逻辑。
大壮知道自己缺乏泡妞经验,突然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更不知说啥才好,正搜肠刮肚地琢磨着说点什么得体的话,女孩的手机却忽然响了。女孩掏出蓝牙耳机,塞到耳窝里,接通电话:“哦姐,我在城墙上边呢,你到了?我怎么没看见你?你在哪儿呢?……噢,看见了看见了,你等着,我这就下去。”
趁女孩接电话的工夫,大壮已经迅速举起相机,对着这女孩连拍了多张照片。女孩发现了想阻拦时,大壮已经拍完了。
女孩放下电话,怒冲冲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乱拍!”
大壮解释道:“我这新相机,还没拍到一张漂亮照片呢。”
女孩还是瞪他。但能看得出来,女孩并没有真的怪罪他。
女孩伸出手:“给我看看。”
大壮说:“你答应我,不删,就给你看。”
女孩点点头。
大壮就把相机递给女孩。
女孩逐一翻看照片,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微笑,似乎对照片效果还满意。女孩看完照片,把相机还给大壮,然后命令似的说:“发给我。”说着举起自己的手机,示意大壮用蓝牙发给她。
大壮摇头:“我相机没有蓝牙,还是回去用QQ传吧。”
“嗯……也行,那你可要保证传啊。”
“放心吧,把你的QQ号告诉我。”
“那你记啊。”
“你说吧,我能记住。”
女孩说出了QQ号,大壮重复一遍。
女孩向他摇摇手,就转身顺着一处缓坡走下去了。身材那个袅娜,真是无法形容。
大壮目送女孩朝乡路走去,有一名头上裹着红纱巾的女子正骑着摩托在那儿等她。女孩打扫几下裤腿上的草屑,坐到摩托后座上,摩托就载着两名女子突突突地沿着那条乡路向北去了。大壮注意到,似乎她俩都扭头朝他这边望了一眼,接着女孩又用拳头掂了红纱巾女子的后背一下,还说了什么就听不见了。
直到摩托拐向一条小路,隐没于树林中,大壮才回过神来。
大壮有点后悔刚才没多问问女孩的情况,也没有问清姓名和手机号。不过还好,留下了QQ号,就不愁没机会说话。
大壮记下了这个日子:201X年4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