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透明如山泉般的女孩儿

作品:《俄罗斯情人

    赤塔州师范学院汉语系的全部学生不足五百人,如果按我国内地某些大的正规院校的生源情况来衡量,只能算是一个比较小系的,但它却是俄罗斯远东地区比较大的专业学科,而且很有影响力的院校,学院的生源除了本赤塔州之外,还来来自远东地区其他几个州际和省份,有和蒙古人民共和国接壤布里亚特共和国的学生,有的来自新西伯利亚的学生,有的来自伊尔库斯科,甚至还有来至海参威的学员。
    中文系教授这门课程的教师却由我和另一名来自中国哈尔滨的教师,外加一个叫瓦西里耶夫的教授和两名助教。应该说我的教学任务还是繁重的。我对其他几个由他授课的班级,也采取了第一节课的教学方式,首先是表达对俄罗民族、俄罗斯文化的尊重与热爱,以真诚换去真诚,以尊重换取尊重,以热爱换取热爱。
    其次,除了词汇释义、语音训练之外,绝不搞国内的所谓抓重点,死记硬背的教学程式。注重培养学生对汉文化的兴趣和喜好,这就在于潜移默化的引导。
    开始,他以《红楼梦》,《三国演义》,《西游记》、《聊斋》《阿Q正传》等我国的文学名著以故事的形式讲给他们听,然后让他们去自己原著,不懂的词汇、含意或让他们查俄汉对照词典,或讲解给他们听。以此来培养他们的理解、能力,渐渐地这些孩子们就喜欢上了中国文化,尤其是《红楼梦》中的那些爱情故事和人物的命运深深打动着孩子们的心。
    一次,我的科代表娜塔莎问:“老师,我不理解《红楼梦》里的贾母和王夫人为什么不喜欢林黛玉,同样是亲戚,为什么他们喜欢薛宝钗,肯让薛宝钗嫁给贾宝玉而不让林黛玉嫁给贾宝玉,要知道贾宝玉爱的是林黛玉呀!把相爱的人活活拆散,太不人道,黛玉多可怜呀!”
    我告诉她,旧式的婚姻是完全以父母的意志为转移的,属于封建包办婚姻,作为婚姻的当事人上完全没有自主权的,在封建社会,这一点上其实世界各民族都有共性,他们认为儿女是他们的私有财产,应该由父母来支配,这是其一,这一点是值得谴责的。
    但从另一种角度来看,林黛玉有她自身的缺陷和不足,比如使气,任性,小心眼,且孤傲,以自我为中心,看不起人,动不动猜忌别人,哭哭啼啼,这种性格在任何时代都是讨人嫌的。仅就婚姻的角度来开,我个人也不喜欢林黛玉这个人。娜塔莎,我们假设,你的同学中有林黛玉这样一种性格的人,孤芳自赏,目中无人,动不动讽刺挖苦别人,动不动无缘的猜忌别人,伤害别人,发脾气耍性子,这样的同学,你会喜欢她么?
    “不喜欢。”娜塔莎说。
    “对,这就对了,同情不能代替感情,同情是可以的,但作为实际的婚姻,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嫁给这样一个女人,所以,我们应该设身处地的理解贾母和王夫人,而不是一味的谴责,看问题要一分为二,不能只从一个角度分析问题。这是我国伟大的哲学家、政治家、革命家、诗人、军事家、书法家、思想家**的哲学思想。你觉得对吗?娜塔莎”我以我的观点引导着她。
    “老师说得对。你们的**有那么多的学问,什么都懂,又是军事,又是哲学,又是书法,又会写诗,老师推荐我看的《沁园春、雪》我看过了,写得真有气魄,真了不起,我很喜欢。”
    “海纳百川,气吞山河,那就是我们中华民族的胸境,**是我们中华民族最伟大的代表,就如列宁是你们俄罗斯最伟大的代表一样。”我不失时机地引导着娜塔莎对我国及俄罗斯优秀人物的崇敬。那时,中国刚刚开放,**依然是一个被神秘面纱笼罩安放在神坛上的神灵,我对**崇拜就如**个人所愿,可以用顶礼膜拜五体投地来形容。
    大多数中国人甚至以为**不吃饭不拉屎撒尿也没有生殖器和肛门之类在纯洁的人儿来看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直到许多年后,他才知道**其实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生殖器和排泄系统的使用功能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不仅如此,普通常人所犯犯的错误他老人家也常犯,而且尤为甚烈。
    “老师,我也很崇敬你。”娜塔莎说。
    “傻姑娘,你怎么能用崇敬的词来形我呢?我很渺小,不值得崇敬,我只希望你和你的同学因我而喜欢我们的民族,喜欢中国文化,这就足够了。”我说。
    “老师,我已经爱上了中国文化,真的,我希望以后您能够更多的指教我。”娜塔莎说。
    “谈不上指教,我们中国有一本书叫《礼记》谈到了教育,其中有一段话叫‘教学相长’意思即是学生和老师互相学习,互相促进,在某种意义上讲,你也是我的老师,你教会了我什么叫纯真,而且你让我看到了俄罗斯民族优秀的品质,率直,纯朴,果敢、爱憎分明。”任振伟他说的是发自肺腑地道。
    “老师,我问您一个私人的问题,您有爱人了吗?”娜塔莎说。
    “傻姑娘,你想想老师这种年龄能没爱人吗?我的孩子都六岁了。”我说。
    “老师,你的爱人真幸福,我真羡慕她。”娜塔莎说。
    “羡慕什么呀?你的师母还说跟了我这样的人是到了八辈子邪霉,很不走运呢。”他笑着说。潜意识里我妻子的不满在此刻有意无意地暴露了出来。
    “老师,什么叫做八辈子邪霉?”娜塔莎不解地问。
    “就是说,怎么说呢?就是不走运,很晦气,干什么都不如意。我妻子说我没有什么本事,要钱没钱,要权没权,除了教书,连自个儿的生活都料理不好,洗衣服都洗不干净,纯粹一个没用的人。”我笑着说道。倒了八辈子邪霉这个中国词汇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解释起来非常困难。
    “她怎么能这样说呢?我见到她一定会批评她,老师是多么好的男人啊,知识渊博,课讲得好,尊重别人,又不酗酒,不乱找女人。又长得很有风度”娜塔莎有点替任振伟愤愤不平,一付孩子气地道。
    “别说这种傻话,你还是个孩子,对婚姻和家庭方面的事你还不大懂。”任振伟说。
    这是一个美丽的让他的心颤抖的女孩,如果说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美丽的女孩儿,那纯属假话,她那湖水般沉静的浅绿色眸子里闪烁出的光泽从第一天在课堂上相识起,就时时搅动着任振伟那颗不安分的心,但她是一个心地纯净透明如山泉般的女孩儿,我感觉自己不能用尘世的纤尘污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