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中之深.黑手之藏

作品:《白银之歌

    列位兽族联盟五大部族之一,熊族的实力,从来就是不可忽视的,尽管作风低调,又近乎不问世事,却从没有兽族忽视他们的存在,不仅如此,甚至可以说,各兽族提心吊胆,就怕哪一天熊族出来管事,所以无论是什么问题,兽族联盟都会尽快把问题处理,不愿让事情恶化到无可收拾,惹出熊族来。
    雨林近来事多,狮族余孽、亡灵军团的出现,让整个局势迅速恶化到一个失控的程度,照熊族的规矩,会先派使者赴相关部族拜访,各部族都有心理准备,预备很快就有使者上门了,哪想到这次熊族居然异常急切,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把军队开过来。
    熊族的“大军”,和其他兽族的大军,至少在数目上不是一个意思,其他兽族每次出动就是数万,熊族却都习惯派几千,但两边动起手来,绝对是数千熊族能扫掉几万兽族兵……兽族高端战力第一,这称号半点不是吹的。
    不过,这次熊族出兵尽管来得意外,却也及时,因为熊族军队的适时出现,大杀四方,兽族这边得以喘一口气,眠茶的第九纵队也得以在伤亡不大的情形下,大破兽尸军团,最后,许多的兽尸兵逃亡了,精疲力尽的三族兽兵与第九纵队没有追赶,只能放任他们离去……尽管可惜,但眼下确实只能这样了。
    兽尸兵现身的时候,是用大型法阵转位瞬移,但最后逃亡的时候,却落得徒步奔逃,这现象不知好不好解释为他们那边也战至资源匮乏,后继无力了,总之,危机解除,确实令兽族松了一口大气。
    但接着而来的问题还有,熊族的使者很快到来,要邀集各兽族,甚至人族势力,一起商讨对策,因为巴吐城下的数万兽兵,将会是最要命的问题,只有各方势力联合起来,才能挽救危机。
    熊族的使者,态度不卑不亢,维持着起码的礼仪,若是以往,其他兽族可能还要摆摆架子,没那么轻易答应,怕在后头的交涉上落至下风,可此刻族中伤亡既重,个个伤疲交煎,战意又低落,已经没有顽抗的余地,再者,熊族的精兵都已经开来,要是一下交涉不果,失去耐性,先礼后兵的场面随时会发生,因此当熊族使者通知完毕,各兽族的重要人物都前往熊族阵营,其中也包括了眠茶。
    “哎呀呀呀,大师,你气色看来挺好,能看到你们,真是太好了,连老大你也来了,你们是路上都撞到一起去了吗?”
    东方恋雪和眠茶、陆云耕打着招呼,陆云耕、汪卫国的两支人马,在执行作战计画的半路,就遇到兽尸兵袭击,而适时出现的眠茶,先替他们分别解了危,再合兵一处,一起杀出,把战局给扭转过来,后来接到熊族使者的邀约,就一起来了。
    陆云耕道:“你们没事吧?我们这边整个踢铁板,没有机会去埋桩,怕卷入兽兵和僵尸群的战争……设备倒是整个保留下来,那些东西很贵吧?我们都很小心。”
    “哈哈,我们这边没事,意外拉到了有力帮手,除了老胡辛苦了些,受了点伤,其余大家有惊无险,还大饱眼福。”
    “真的没事?我看你肚子上的伤口又破了,还在渗血……”
    “哎呀!老大你都不晓得我们有多衰,你们不过是靠近不了目标地点,怕卷入战争,我们那边连打下去的桩柱,都会弹上来……碰到那么夸张的东西,连敌人大头目都出来露脸,我这点伤已经算很便宜了。”
    东方恋雪说得一派轻松,陆云耕没听出其中意义,眠茶却听明白了,悚然动容道:“你们碰到了?真是契拉东赞本人?”
    “……人,这个可不好说,但那么半活半鬼的毁容精灵,与传说相符,力量又那么强,应该是敌人大头目没错吧?这么强如果还当不了敌人头目,那我不活了,直接死给你们看吧。”
    “形貌听来应该是她,我观察数年,她应是卡在生与死之间,成了一种近似活尸的存在,这状态不太可能自然形成……你说她很强?强到什么程度了?当初她就已经是术者中出类拔萃的人物,这次你们与她对上,她的攻击手段是什么?唔,她被困于冥界,无法越境对你们作物理攻击,是什么魔法吗?”
    “嘿,大师误会了,契拉东赞的本体,虽还位于生死边界,却已经能打破境界边线,化虚为实。”东方恋雪道:“她把老胡打成风筝飞的那一下,啥魔法也不是,就一挥手,气浪便把人冲垮了,此事大家亲眼目睹,不是我故意夸张。”
    “一挥手?作得到这种事,她距离重返人间,也只剩一步了……苍生之劫啊!”
    “不好说喔,照我看,那个癫婆搞不好还不想离开,除非有什么非如此不可的状况,否则……她大概在冥府待得很爽吧。”
    “什么意思?”
    “就是大师你听到的意思,她打飞老胡的那掌,我觉得有古怪。”东方恋雪道:“我躲着观察,总觉得那也不是纯正的物理破坏力,老胡的伤,附着很重的阴气,很像是被扔在传说中的冥河里,反覆冲了几天……”
    “你认为……契拉东赞利用本身的特殊存在,能够源源不断接引冥府之力,虽然未必能将之吸纳,化为本身力量,但光是引导,也就能形成灭绝大力了。”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一个人再强,始终也有限度,她要不是能引一境之力为己用,怎么能把自己弄到像神佛一样?怎么能在短短数年内,搞出这样的亡灵军来?大师你难道不觉得,敌人强成这样,很不合情理吗?”
    “……有道理。”
    眠茶认可东方恋雪的推断,其他人则是听得一片迷濛,有听没有懂,这情形在东方恋雪意料之中,他耸了耸肩,道:“既然有道理,就有劳大师和我走一趟吧,你那位师兄说是想见你。”
    最初的反应,眠茶是想要拒绝的,但可能意识到有些事情避不过去,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与东方恋雪一同前往,面见眠日禅师。
    由于战局大乱特乱,各方势力紧急应熊族之邀,过来开会商议,仓促之间,不可能安排得样样妥当,各方势力都是首脑人物,带着少量卫兵前来,大军则留在原处,只是……为了防备不测,三大兽族都暗自下令,让部队朝熊族阵营悄悄靠近,埋伏待命。
    小心谨慎不是错,但由这些兽族执行起来,就真是让人翻白眼了。熊族为了表现光明磊落,扎营地点没特别挑,就随便选个较为空旷处,伐木扎营,其他兽族想着要埋伏,人当然是带越多越好,否则如何匹敌熊族?就这么你多带,我也多带,搞到熊族阵营周围十面埋伏,数里之内,塞了数以万计的兽人,水泄不通,别说战斗,连走路都有些困难。
    “……哈,我真是觉得这些兽人可爱,什么虎豹狼的,根本全是属鸵鸟的,把头埋进沙里,就以为别人都看不见了,普天下有这样的好事吗?”东方恋雪笑道:“大师以为如何呢?”
    之前从山上撤离,东方恋雪等人半途遇到熊族士兵,相请他们过去参与会谈,东方恋雪代表众人慨然许诺,就这么来到熊族的阵营中,凤香又弄了一张超克难的轮椅来,东方恋雪推着轮椅去见陆云耕,现在则是由眠茶来推轮椅。
    “不管到哪都有人帮你推着走,你这小子倒是轻松。”
    “大师过奖了,不过,和那些干累活脏活,没事还要拿刀自捅的时候相比,现在确实轻松多了,毕竟,再怎么讨人厌的家伙,也还是需要休息啊。”
    东方恋雪的一句笑语,就把眠茶的问题堵住,这段时间以来,眠茶观察所得,这年轻人虽然说的话不讨喜,但团队中什么危险工作、粗重活,都是他抢着去扛,现在身上这些伤,也是为了整体团队而受,从这点来说,确实没人能怪他现在享受清闲。
    “你为什么接受熊族的邀约?他们来请,你就带着所有人来了,你看起来不像是那么贪别人请吃饭的家伙……”
    眠茶语气悠然,也没有特别压低,附近太多的熊族勇士,虽没特别盯着己方两人看,但自己说的一字一句,相信全都落在他们耳中,藏也没用,何必压低?
    “哦,大师也认为熊族来意不善?”东方恋雪微微一笑,同样也没有压低声音,“真不愧是和熊族有过交往经验,大师慧眼识人更识熊啊,熊族的朋友很亲切,友善地请我们到这边营中,给吃给喝还给药,难得人家这么友善,我是我们当中最识时务的一个,听到有敬酒可吃,当然要抢着吃,不然等人家说出后头那句,我就和那些鸵鸟是同一个智力等级的了。”
    敬酒不吃,就是罚酒,这个道理什么人都清楚,当时的情况,东方恋雪身边全是勇猛过人,智力却有些欠缺的热血人,偏偏又是战后力弱,要是一下冲突起来,别说罚酒,连屎都有得吃,为求安全,先和对方维持和气才是理想策略,至于熊族的来意……别的不说,光看人家半道拦路,准备充足,就知来意不善,在熊族底牌未明的情形下,发生冲突甚为不智。
    “……你对熊族了解多少?”
    “当然比不过大师你,这次熊族说要开会商量,各兽族会像孙子一样听话,理由只会是他们抬出了那块大招牌……熊族的大宗师雪科夫亲自来了吧?最和这位大宗师有交情的,可就是大师你了啊。”
    “你知道雪科夫要来?”
    “要来?不是已经来?也对……大人物出场是需要一点气势的,而我在这座营地里,也还感觉不到什么绝顶强人的气息,说还没到也对。”东方恋雪瞥了周围兽人一眼,笑道:“大师,你和雪科夫当日一战,据说结果你伤得不轻,如果再和这位兽族的圣者交手,这次有多少胜算啊?”
    这句话的分量太重,周围兽人全都看了过来,雪科夫虽然不是熊族族主,地位却更为尊崇,熊族兽人一直将他当成武神崇拜,光是在他的猎妖枪下支撑十招不死,就是兽族中一等一的强人,要说有谁能够战胜雪科夫,这种话简直就是对神的大不敬,是让他们非常愤怒的事。
    “……那年我和雪科夫一战,他猎妖枪未用,狂化未发,已经将我打得重伤濒死,你说我对上他,有多少胜算?”
    眠茶的话里,有着强烈的自嘲意味,似在嘲讽自身当初的不知天高地厚,东方恋雪听了出来,却没被引开,只是道:“现在与当初可不同,那时的大师是单打独斗,就凭着一身刚猛武技和人硬碰,拈花神通未成,如今的你……可是蒙神佛青眼有加,百般护持啊!”
    说到神佛之事,眠茶虽未回应,似充耳不闻,但东方恋雪察觉到他动作一下小小停顿,好像此事是他一个难解心结,就像之前在狼族王帐中未能跨出门去的那一步……东方恋雪有心探究,不过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当的环境,唯有放弃,把话转开。
    “其实呢,圣者什么时候到,都无所谓,地下那些被尸气沾染的东西,不可能马上破封,真正重要的……我希望雪科夫圣者能够替我们揪出北地的那只黑手。”
    “什么黑手?”
    “大师在雨林多年,难道没察觉吗?那这只手可比契拉东赞更黑得多啊。”东方恋雪道:“之前我们在帝都的时候,北地有密使前来,与后党商议同盟,当时我知道这件事,就觉得奇怪,北地的密使……这些密使是哪个势力的?凭什么代表北地?北地从来就没有一个真正的霸权组织,就算是兽族联盟,统治力量也有限,更别说那仅限兽族,代表不了其他非人类种族……”
    “竟有此事?”眠茶为之一震,“这确实非常奇怪,老子在北地,可从没听过类似的东西……也不可能是私下密盟,北地各种族之间矛盾重重,有些更是累世之仇,连坐下来好好谈都没有可能,别说秘组同盟了!眼下兽族的情况就是最好例证,今朝事毕后,恐怕连兽族联盟都要散架……”
    “是啊,但帝国后党不是白痴,会和那边的使者密会,还谈得有滋有味,我相信这个组织确实存在,而且我还和其中的成员接触过,发现那边有能够高等兽变的半兽人,而且组织的历史悠久,更掌握了许多神秘的技术,和北方的那些神庙有点关系……”
    东方恋雪提供了重要线索,因为半兽人素来受纯血兽族所轻贱,雨林待不下去,群聚于北方,过的生活并不怎么样,所以也没引起兽族的注意,对他们的事情并不关心,往来极少。
    北地有一些传承久远的神庙,部分据说已经超过万年,掌握了一些远非当今文明所能想像的特有技术,为了守护这些技术与机械,这些神庙僻居自守,几乎不和外界往来,外界也对之有所忌惮,不随便去侵门踏户,反正这些神庙不会出来争权、占资源,大家也没必要起冲突。
    “……半兽人的栖息地与这些神庙,地理位置都偏北,如果说这两者结合起来,想要搞风搞雨,那倒是还好,闹得再大也还压得下……”东方恋雪道:“我只有点担心,在这两者的背后,是不是还藏着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隐藏在这两者之后,却从未被人注意到的?”
    “……熊族?”
    眠茶一下动容,从东方恋雪的提醒,他注意到熊族的位置,正处于雨林的最北端,与那些半兽人最近,其余兽族正是因为忌惮熊族,不愿踏入其势力地盘,才会对更北方的半兽人接触有限,所知不多,如果说半兽人那边有什么动作,熊族理应最先知道,而若半兽人那边做了什么,兽族这里一无所知,只怕熊族也在整件事中伸了掩盖的手。
    再深思一层,熊族的角色确实很奇怪,明明有着强大的实力,却从没有称霸的心,只是僻处雨林的一角,过着与其实力全然不符的平淡生活,这完全不合兽族的一贯思维,但从人类的角度看,如果说有什么势力,暗中掌握着雨林的秩序与规则,熊族的所作所为,倒是很有几分这样的意味。
    “你是说熊族……”
    “嘿,我可什么都没说。”
    东方恋雪笑了一下,瞥向四周,注视着那些熊族兽人的反应,他之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肆无忌惮地谈起这个禁忌的话题,也就是想趁机试探熊族的反应,结果发现这些熊族并没左顾右盼,或是跳出来直斥其非,只是像没听到一样,各做各的事,心里不禁为之一沉。
    (不太妙啊,熊族之中确实藏着某种秘密,而且这个秘密,来这里的熊人恐怕人尽皆知,听到我的挑拨,还像没事人一样,这表现出某种决心……如果这决心是杀人灭口,或是将要有所动作,那我们……)心里盘算着,东方恋雪脑中浮现出一段记忆,那是在数年之前,自己先后听着两个濒死之人,一个苦笑、一个用嘲笑的口吻,说着同样的一句话。
    ‘……你根本什么也不明白,什么也不知道……你们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傻瓜。’打那时候起,自己就觉得北地不单纯,看似各种族分治共处的背后,恐怕藏着一只深不见底的黑手,这种感觉自己非常熟悉,因为魔门就是玩这一套起家的,自己可以在里头嗅到相同的气味,特别是这些被黑手推到地狱里的人,他们死前的惨笑,那股特有意味……在南方就看到熟透了,打小就不断自我警告,绝不能沦为他们之一……(这趟重回北地,早就想过,一定要揪出这只幕后黑手来,不然什么胜利都不算数,没找到真正的敌人,表面上的胜利,可能全是人家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一夕就翻盘了……对上熊族的时间比预期中早,但也是必然的,且让我看看熊族圣者的风采,还有如何料理那些僵尸吧……)东方恋雪打定的基本战略,是让人族缓出手来,隔岸观火,而先决条件,就是把这些尚未完成训练的新兵,撤回三星葱岭以南的帝国疆域,如今众人虽然身陷熊族阵营,熊族又似不怀好意,不过聚集全力杀出去,仍有突围成功的把握,就可惜没法先测测熊族的实力,否则该可以制定更详细的策略……思索之中,已经到了慈航众僧的所在,那是树林一角,熊族不可能特别为这些人类搭营帐,单单让出一块清静地方,已经算是礼遇了,而眠日禅师会答应熊族的邀约,除了因为熊族使者表示,圣者雪科夫希望一见慈航众僧,有事请教之外,也是为了这边有伤者需要处理。
    与僵尸、阴魂战斗,棘手的部分不只在战斗中,也包括战斗结束以后。战斗中所沾染到的各种恶气,尸毒也好,阴气也罢,都要设法处理,如果不早清除干净,沾身入体,后患无穷,所以慈航众僧也都有相关的处理知识,一结束战斗,便开始为己净化。
    这手续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碰到怨念深一点的,阴气缠身不去,连续诵经几天都没用,非己身之力能除,只能藉由大型的法会,接引神佛之力来净除,或是求助于某些练有特殊技法的高僧。
    在这件事情上,跟随眠日禅师的弟子素来大占便宜,因为这位戒律院首座所练的琉璃宝焰,不但本身在佛火中的等级甚高,还是从拂拭神通中进化蜕变出来,专克各种缠体的邪毒阴气,只要将琉璃宝焰输入体内,扫上一遍,就能把那些邪毒抹得干干净净,比唸经唸半天更有效,所以众人在这里歇下后,眠日禅师便替门下诸弟子进行治疗。
    只是,哪怕琉璃宝焰奥妙神奇,终究也是要消耗佛力与体力,几十个人这样轮一回,眠日禅师虚耗不少,这些都是慈航僧侣,倒也罢了,但到了要治疗胡燕徒的时候,底下的诸弟子就坐不住了。
    胡燕徒的内外伤都不算严重,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但他受契拉东赞一击,全身都笼罩在浓烈阴气当中,如果不尽早处理,后头可能走火入魔,相当麻烦,眠日禅师掌运佛焰,一下拍入胡燕徒的经脉,佛火不伤血肉,所经之处,阴气焚尽,激起无穷生机,胡燕徒伤疲之感尽去,一轮行功之后,还倍感精神健旺。
    眠日禅师行功时,诸弟子不敢打扰,但当行功完毕,慈航众僧就议论纷纷,虽不好正面质疑,但他们也认为,救谁都没理由去救胡燕徒,众人此行目的,是为了查清仿冒工厂和缉拿胡燕徒,现在眠日禅师拼着大耗真元,助胡燕徒疗伤,胡燕徒战力复原了,更有拒捕与逃跑的本钱,此等愚善岂非本末倒置?
    “……阿弥陀佛,善就是善,哪分什么愚的贤的?”眠日首座摇摇头,道:“你们觉得这样做,是本末倒置,但你们可曾看清眼下的环境?在该要合作的时候内耗,这样是顾全大局吗?是谁分不清楚轻重缓急了?”
    众僧似懂非懂,他们也约略察觉到,那些兽人恐怕不怀好意,但不敢确定,现在听首座这么一点,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脸色顿时坏了几分。
    “……早前我听说,慈航静殿的忿怒明尊,虽然严厉、铁面无私,却实在是一个厚道人,那时我还不明白,今日得见风范,不得不说声佩服,大师你真是一位实在人啊。”
    适时介入,说话的是东方恋雪,被眠茶推了进来,先向在场众人看了一眼,看见凤香在那边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平安,再看看一言不发站起身来,默立在旁边的胡燕徒,心中好笑。
    (慈航静殿内部斗争激烈,能坐上首座位置的,就算不是老奸巨猾,起码也没有蠢蛋,眠日贼秃确实懂得看人,强拿老胡是很难拿的,他不但有帝国军职护身,本身又敢拼命,加上兽王刀在手,想生擒他谈何容易?但老胡重义,眠日贼秃让他欠下大人情,这下就是要轰老胡走,老胡也会还完人情再走了……)心下冷笑,东方恋雪表情仍相当友善,正色道:“大师,我把眠茶大师带来了,但想先问你一句,对于目前情势,大师有何想法?”
    眠日首座不答,手上结了一个佛印,周围弟子一见会意,席地坐下,摆开金刚法阵,人人手结佛印,一股无形之力,将法阵内部隔绝,保证外头无法窥探内部。
    “漂亮,戒律院不愧是常常躲着拿人,技术够专业,这个隔绝结界滴水不漏,确是一绝。”东方恋雪笑道:“时间有限,我不啰嗦了,熊族今晚必有动作,到时我们双方都有大麻烦,就是不知大师你们是打算自己杀出去?还是要和我们合在一起?”
    “既然要杀出去,为何不现在就动手?”
    “……因为我们还弄不清楚熊族的底牌,我不想用人命去测知底牌;也因为大师你虚耗过多,还需要一点时间回复状态,你这边是我们的宝贵战力,你状态不全,我们这边的胜算会大大降低……降得很低……”
    “我们现在身陷兽族阵营中,沦为被动,如果任由对方控情势,他们的准备只会越来越完善,对我们更加危险,这些你想过吗?”
    “自然想过,但打从我们被盯上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错失正面抗衡的机会了,高阶熊人足足来了百多个,当时不跟着回来,爆发冲突,我怕这边许多大和尚当场就上西天了……大师的顾虑我懂,不过熊族这张网撒得大,横竖网里还有更大的猎物,大家拼鱼死网破的时候,那边的大动静,相信就是我们的可趁之机。”
    还有一句话,东方恋雪没有说出口,就是慈航众僧的立场与己有别,站在自己的角度,把慈航众僧扔给熊族,坐看两边互斗,既可以削减慈航众僧的力量,又能藉他们来探出熊族实力,还避免了己方的损失……再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买卖,这也是他当初愿意和熊族同去的大理由,但……现在因为胡燕徒的人情债,整个计画显然要修正了……“……我们家老大刚刚被熊族叫去议事,兽族其他的首领也是,估计只是打打屁,扯点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拖延时间,没有太大的意义,具体情况,等他回来之后就有分晓,届时我再来联络。”
    东方恋雪没再问眠日禅师的决定,事情发展到这里,慈航众僧能作的选择已非常清楚,不用再问了,“那么……现在开始,我这边的公事已了,剩下就是你们师兄弟的自家事了,两位大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