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
    岑诀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眼前人的目光是这么热切,眼神是多么的渴望,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救他们于苦海之中的救世主。
    “……”大可不必这样。
    对于李开光的团队,岑诀在大体上是满意的。
    这群小伙计的水平或许不高,技术或许不甚熟练,但,他们有一个难得的优点:
    听话,执行力强。
    这几位,岑诀能看得出他们在一开始拍摄时对于他的要求心有疑问,但在赶工的时候,没有人掉链子。
    拍出的电影或许会被人当做是艺术,但拍电影的过程绝对只是搬砖。
    搬砖要有搬砖的态度——不怕苦,不怕累,听话,都是基本素质。
    只是,满意归满意,岑诀是万万不能答应他们的要求的。
    收徒弟?
    他自己还没混进圈呢!
    想想吧,一个上辈子一个有牌面的大导演,这辈子竟然还没入行,说出来多么令人苦涩啊。
    于是,在对方五人期盼的目光中,岑诀坚定地拒绝了他们。
    回到家里,岑诀随便吃了点饭,就将自己缩在屋子里,开始拿着新买的电脑对素材进行粗剪。
    第二天早上,天还不亮,就又出了门。
    岑诀搞起事业来,完全就是昏天黑地,早出晚归,忘记一切与工作无关事情的劲头。
    在岑诀的带动下,李开光和小伙伴们也打起了鸡血。
    他们虽然被拒绝,但是心里还没有放弃跟着岑诀干的想法。
    想要抱上岑诀的大腿,他们自然不会懈怠。
    于是,主创们兢兢业业、加班加点、不辞辛劳,连带着被雇佣而来的演员们也不得不跟着加班。
    鬼屋里的扮鬼师们:听到拍戏,我们本来是想轻松两天的……
    谁想到拍戏比平时工作还累呢?
    仿佛是感受到了福报。
    经过两天的拍摄,主要的内容都拍摄完毕,这个项目的主体内容就算是竣工了。
    大约是瞧着岑诀带着人干活不惜劳力、废寝忘食,鬼屋的经理也好奇这个团队能拍出什么东西。
    在结账的时候,经理不但在租赁场地费上打了折扣,还留了联系方式,请岑诀在剪辑完工之后将成品发过来看看。
    潜台词是如果可以,争取有机会能将小短片的版权买下,当做鬼屋的宣传片来用。
    当然,这都是完工之后的事情了。
    岑诀付了租赁费,结清了工人的工资,原本鼓鼓囊囊的钱包,已经缩水缩到了近乎于无。
    他辛辛苦苦搞钱一个月,不过三天就花完了积蓄。
    要拍下一部戏怎么办?
    不,他还并没有下一部戏。
    怀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穷逼悲凉情绪,在离开时,岑诀又被人堵住了。
    李开光和他的小伙伴们:“师父!你就答应了吧!”
    这几人,仿佛想要发挥传说中的“好女怕缠郎”的精神,这两日只要见到岑诀,就会露出那种渴望的痴|汉眼神。
    “……你们都给我走开。”岑诀昨晚上做梦,脑子里都在回响着“师父”二字。
    要学艺,脸皮厚是必须的。
    别说岑诀语气平平地让他们走开了,就算是拧起眉来骂他们,他们也是要笑嘻嘻地受着的。
    “师父——哦不,诀哥,你别走啊。”
    几个人背着器材追上岑诀。
    他们被拒绝了,但并不影响他们说之后自己的打算:“诀哥,拍完这个戏,我们确实学了点东西,也搞清楚了自己的确喜欢这个。”
    “所以,我们打算手头上的副业都暂时不做了,打算好好买点书在家里学习。”
    岑诀不打算收他们为徒,但是也不会吝啬于给人建议。
    听到李开光等人的打算,他忍无可忍地转过头说:“学什么理论知识啊,你们理论知识并不差。”
    五个人如同小鸡仔一样眼巴巴地看着他。
    岑诀开了话头,自然不好再装死。他只好详细指点:“你们之所以水平不入流,不是因为缺知识,是缺实践。”
    “你们需要去跟几个正规的剧组,看看人家的流程到底是怎么样的。”
    几人点头受教。
    “去了剧组,少听八卦,少说闲话,把时间都拿来学老人的技术。”
    “要是不懂的,记下来,晚上回家再翻书琢磨,再不懂的,找机会去和前辈请教。”
    如此一来,跟三五个剧组后,就算是入行了。
    李开光和他的小伙伴们从毕业就开始拍,但都不是科班出身,说难听点,都是野路子。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去剧组实习过,但去的剧组水平很差,一些工作人员也是半路出家,仔细辨别,那水平还不如他们呢。
    但是,这一次见了岑诀,他们是真的觉得自己之前想岔了路。
    不是旁人技艺不好,而是他们没见着好的。
    岑诀做事惯常喜欢有始有终,不喜欢做事情做一般撂下不管。
    见李开光等人连连点头,他干脆找李芸帮忙,联系了个剧组把人塞进去。
    又解决了一件事,岑诀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没过多久,李开光就又黏了上来。
    “不是让你去剧组实习吗?”
    李开光忙解释道:“去了,那的导演没有你厉害。”
    既然要学,就要跟最好的学,不然浪费时间干嘛?
    岑诀忍不住揪自己头发。
    最终还是李开光说服了他:“我家里还有点钱,所以不用着急找饭吃,你就让我跟在你身边,找点活给我做就行。”
    “你要参赛,总要做一些事务性的工作。”
    岑诀答应了。
    因为他的确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无休止地填表上。
    李开光的加入的确极大地提高了岑诀的工作效率,一些岑诀不愿意做的工作,全部扔给了他。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岑诀发现了李开光在处理具体事务上的天赋。
    对方仔细、认真、负责,与人沟通能力强,再加上了解影视制作的具体流程,是一个制片的好苗子。
    岑诀在休息的时候,无数次地冒出想培养李开光的欲|望,但每次一想,就都放弃了。
    ……他连个戏都还没接到呢。
    岑诀与李开光在小黑屋里忙了一天一夜,终于在比赛deadline之前将作品交了上去。
    在确认发出的那一刻,岑诀找了个地,盖上被子倒头就睡:“你别吵我。”
    他要睡到自然醒!
    自然醒当然是不可能自然醒的,岑诀做了一宿关于贫穷的噩梦。
    梦里,他由于太穷,竟然在街上卖窝窝头。
    最苦逼的是,他竟然看见岑林染从豪车上下来,一扬手以极低的价格包了他所有的窝窝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
    岑诀在梦里正准备和岑林染好好说道说道时,却不想岑家也在讨论他。
    岑诀已经三天没有回家吃饭了。
    虽然说,岑诀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是三餐中旷两餐,唯一一顿上桌正儿八经上桌吃的饭,也是闷着头几分钟吃完完事。
    但像这样,几天不回家,还是第一次。
    岑双峰在第三天晚上没见到人时,忍耐已经到达了一定限度——
    “这个小畜|生,三天两头不着家。老郑,你去给我打电话,问他到底回不回来?”
    “要是不回来,就永远别回这个家了!”
    谁也不想岑双峰竟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郑管家连忙去拨岑诀的电话,毫无疑问,都没有打通。
    岑双峰得知情况,饭都不想吃了,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难道说,就拍个杂志,就不把家里放在心上了?”
    “我们岑家没这规矩!”
    岑双峰这样生气,祝霜余和岑林染也不好再吃饭了。
    祝霜余不明白自己丈夫怎么忽然这么大的怒气,好言好语地劝。
    岑林染倒是有些猜测——说起来,这事情还和那杂志封面有关。
    早上公司开董事会,岑父的一项提案没被通过,还被另外一名大董事嘲讽。
    本来两人关系就不好,吵起来自然百无禁忌。
    对方不就事说事,反倒是拿岑家的私事说话,先是暗指岑双峰眼睛瞎,给旁人养了多年的孩子。
    又说岑诀继承了老人的品格,是个混娱乐圈的好材料。
    对方嘴里的老人,当然就是指岑父的母亲,当年有名的花旦。
    说岑诀是混娱乐圈的好材料,就是说岑诀也是个戏子。
    岑双峰一贯爱面子,被人当面这样说,心里自然不乐意,在公司先与人吵了一架,回来见岑诀不在,就当场发作了。
    “双峰……”
    岑双峰这些年来之所以修身养性,是因为身体不好,受不得气。当下气成这样,祝霜余就急起来了。
    “林染,快劝劝你爸。”
    岑林染原不打算说话,可脑海中岑诀的模样一闪,转瞬间脑子里冒出了新念头,劝道:
    “弟弟他小时候受了苦,好不容易回来,贪玩点也是情有可原。”
    岑双峰冷笑一声:“贪玩?我看他何止是贪玩,简直是眼皮子浅。”
    如果说,之前见岑诀拍了杂志封面,岑双峰还算是满意。到了现在,被那老不死的一嘲讽,他就又觉得上不得台面了。
    他们是个什么家世?
    让家里孩子进娱乐圈,简直是不知所谓。
    “双峰!”祝霜余不赞同地道。
    想起妻子前一阵子满意的样子,岑双峰哼了几声,到底没再说些过分的词汇。
    但,不满到底是表现在脸上。
    等到吃完饭,岑双峰的气还没消。
    回到书房,他气哼哼地同郑管家说:“我必须给这个臭小子找点事情做。”
    那做什么呢?
    二十岁出头,青年人都还在学校里待着,要给岑诀找一份适合的工作谈何容易?
    “不如,让诀少爷也进公司实习?”郑管家提议道。
    门外,岑林染推开书房门的手停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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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榜单字数原因,所以这一章是今天的
    晚上21点会放一章明天的……
    然后咱们后天老时间再见
    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