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
作品:《炫彩琉璃(女尊)》 !!!!夏侯千树没有回去南苑,而是直接去了军营。
她想,那个家伙此刻,一定很想,很想见到她,……如同她很想,很想见到他一样。
营帐中无人。
她往靶场北面的小山丘而去。
小小的土丘上,是孤零零的坐着的少年落寞无着的背影。
脚步声沙沙的靠近,那个少年尽管不曾转身,却还是浑身一紧,绷的直直的。
千树走过去,靠近少年的身边,轻轻的坐下。
子廉低垂着头,嘴唇紧紧的抿着,眉头打成结,一声不吭。
“子廉知道了?”千树轻轻的问。
子廉的嘴唇轻轻的抖了抖,还是没有出声,不过那神经几乎马上崩断的情绪依然表明了一切。
“子廉回过府上了?”千树一直侧着头,盯着那个抑郁的家伙,一瞬不瞬的看着,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
“嗯。”还是垂着头,可到底还是从鼻腔里哼出了这么一小声。
千树也猜到他是回过家了的,毕竟,他的神色那么郁卒,而不是某种癫狂难以平静的状态,似乎能够想的,能过做的,已然都做过了。
“那……子廉有何打算?”千树想知道子廉此刻心中的想法。
哪知,不过这一句,却仿佛捅了马蜂窝一般,竟刺得那人忽的起身,杏目圆睁的瞪着她。
“你问我有何打算?”声音尖利的如同轻刀刮瓷一般,却让人不难体会那碎成片片的芳心,凄凄眸子里满是惊痛,难过和无法置信。“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嫁了当朝太女殿下岂不是一步登天,他日太女登基,我也跟着成了皇侍君,我还需要打算什么?难道还要死赖着你,等着哪日你高兴了,终于能想起赵子廉是谁的时候,抬进夏侯南苑去不成?”
一腔怒气,冲天而出,和着浓郁的嘲讽,掺着满满的心痛。可是,她都已经问他如何打算了,显然是根本不曾把他放在心上的。
转身,他想要头也不回的,毅然决然的,甩袖离去的。可是,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身体动也动不了,脚跟更是被牢牢钉在地下一样,怎样也迈不开脚步。仿佛再前行一步,前方便是万丈深渊,只能让他万劫不复,再无回头之路。
身后的衣襟,忽地被人轻轻扯住,小小的力道,仿佛那人只用了两根手指,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捏在他的衣襟上。
可就是那两个指头的力量,却仿佛千万钧重一样,让他狠狠的跌坐在土丘上,再也站不起来。
浑身不住的颤抖着,子廉将头深深的埋在双臂间,他觉得自己的无助的想要哭泣。
“对不起。”是夏侯千树低沉的声音。
那不是他想听到的话,除了对不起,他此刻想听的,绝不是这一句。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我该早些去你家提亲的,那样的话便不会有今日……”她说的是实情,可却是子廉最最不想去面对的。
傍晚的风,很凉,很凉,直吹到人的心底。
子廉回过府上,问也问了,闹也闹了,他早已不是十岁孩童,这桩婚事再难回转,他明白得很,即使再不想承认,可是晚间的冷风也早已吹得他冷静下来了。
再多的挣扎也无可奈何,太女的身份摆在那,皇家的尊严摆在那,不用说赵家,便是再加上夏侯家,也还是于事无补的。
他必须认命了。可是他恼恨,他不甘心啊。
他甚至想以死抗命,可是,这一次,任性的结果不是仅仅失去他的名声而已,大概连带着赵家的一干人等的命也都会丢了。
“让你受委屈……我……”夏侯千树思虑着该如何开口。
“不用说了。”子廉抬起头,深而无底的眸子幽幽凄凄,没有半点光亮,“千树不必自责,也不必再为我做什么,真的,什么都不必做,不必想。”做得越多,也不过是牵连她越多而已。
“可是,……我已经想过了……那个……你要不要听一听?”千树微微勾了下唇角。
子廉的身体从内到外已然冰到了极点,可内心深处还尚有一丝几欲熄灭的火苗在恹恹喘息,那火苗似乎等待着时机,烧到燎原,热到让他回暖,哪怕把他燃成灰烬。
乌黑的大眼睛里跳动着火种,湿漉漉的凝望着夏侯千树。
“可是,无论是哪一条路,都是注定了要委屈子廉的,你还要不要听?”千树柔柔的笑着,心里全是愧疚。
如果她肯早一点正视他,如果太女还没有去提亲。
可惜,世上本没那么多如果。
夏侯芳的意思是,让子廉嫁,但可以通过皇帝留住子廉在营中的位置,如此一来,对夏侯千树自然有利。而且,如果将来千树还舍不得,那么,和离,她还可以想法拥有他。
可是,夏侯千树不想那样。让她看着子廉嫁于她人,再留他在都尉的位置上,子廉的处境该是何等的为难,她甚至可以想见太女对他的折磨。
她不想让他嫁,那么,唯有他离开骑射营,离开那个让太女一伙心生顾忌的位置。毕竟,他们要的并不是娶子廉的人,只是想要除掉她的左膀右臂而已。
可如此一来,子廉便再也无法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来营中的所有汗水,辛苦都成为泡影,付之东流。
如何都是要委屈他的,可是,最终,还是要他自己选。****